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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你贵姓?”
“夫子,他姓冉。”不等禾兔开口,颜路抢着为他报了姓,仿佛报慢了,孔子就会 将禾兔逐出门去。
“那好,”孔子说,“就叫冉耕,字伯牛吧。”
冉耕再次双膝跪倒,连连磕头说:“感谢主人的大恩大德!”
孔子纠正说:“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叫我主人!你和大家一样,都是我的弟子,都 称我为老师!”
冉耕感恩不尽,称谢不已,叩头至破,血染白席……是呀,若不是孔子创办了私学, “有教无类”地广收弟子,像冉伯牛这样奴隶出身的青年怎么能有机会上学读书呢?又 怎么能出息成孔门七十二圣贤中的佼佼者,以德行称著而永垂青史呢?
冉耕入学,众弟子欢欣雀跃,南宫适也为之鼓掌祝贺,唯独孟懿子心中怏怏不快。 这也是个直性子人,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此时入世尚浅,还没学会耍两面派。 他探过身去,似乎颇为诚恳地跟孔子说:“夫子,收一个奴隶入学,怕是不合礼的吧? 照这样下去,何谈贵贱尊卑?”
孟懿子一言出口,像滚油锅里洒上了水滴,立刻炸开了花。
“我们这是学校,不是官场,大家是志愿聚拢于孔夫子身边,学知识,修品德,没 有谁是请来的,也没有谁是逼来的,嫌不合口味,可以走嘛!”
“怕辱没身份,为什么不到公学里去呢?那儿尽是富贵子弟。”
“奴隶为什么就不能上学?没有奴隶劳动,你们贵族一天也活不下去!”
弟子们七言八语,议论纷纷。孔子并不制止,他想,让孟懿子听听大家的意见也好, 将省却自己许多口舌。
孟懿子长到这么大,头一次吃这样的下气,但碍于孔夫子的情面,不便发作。他很 想解释一番,被南宫适扯了扯衣襟,制止了。他毕竟是在官场混了一阵子,颇有一点涵 养。再说,自己位极人臣,官拜上卿,总得在夫子面前显示出博大的胸怀,不能与这些 “无知之辈”计较。实际上,收谁入学与自己毫不相干,自己来拜师求学,只是迫于父 亲遗命,图个名声,根本没打谱来此听讲,长知识,修品行。想到这些,他也就心平气 和,处之坦然了。
待大家都平静下来,孔子重申了自己“有教无类”的办学方针,并阐明了其理论根 据,作了一些解释和说明,算是对孟懿子问题的答复。接着令弟子们各就各位,继续讲 “仁”。
孟懿子见第一弟子的座位空着,便坦然地走过去坐下。众弟子的目光一齐投向孔子……
子路面带愠怒,按剑而前曰:“仲孙大夫,此座已经空了三年,今日夫子并未让你 坐于此座!”
孟懿子站起身来,以征询的口吻问孔子:“夫子,何忌坐此座不行吗?”
孔子说:“依你之见呢?”
孟懿子被问得语塞,十分尴尬……
南宫适为哥哥的行为羞辱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