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中旬，法国前总理德维尔潘（Dominique de Villepin）出席巴黎大区工商会和中欧国际工商学院联合主办的第九届欧洲论坛，并围绕国际经济形势致辞。内容具有一定建设性，特转录至此。

首先，德维尔潘以“竞争性对抗”来概括国际形势，并指出各国关系在此形势下的多个维度：“我们正处于大国之间的竞争性对抗，例如美中关系就是一个例子。这表明，我们可同时是竞争者、对手、合作伙伴。目前也是不同政治制度互相竞争对抗的时刻……各方都主推自身的价值观。”

法国前总理德维尔潘出席巴黎大区工商会和中欧国际工商学院联合主办的第九届欧洲论坛，并就国际形势发表演讲。

德维尔潘还以战争和冲突为例，突出意识形态对抗的威胁，并且这种威胁难以通过常规合作来抵消：“加沙危机和乌克兰战争既揭露、也加速了裂痕。这是一种政治、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差距，我们决不能低估其在经济和商业层面上的后果……虽然实用主义和利益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很难抵抗意识形态冲突，更难以化解人们的不理解、愤怒甚至怨恨。”

针对此威胁，德维尔潘提醒人们要警惕四个陷阱，理由是这些陷阱不但会“阻止人们理解当今发展，使人们因过多的确定性和自满来无法对世界采取行动”，从而“加剧两个世界之间的对立”：

“第一个陷阱是西方主义。虽然西方在试图维持统治地位，而世界已发生了变化。因此，必须重新思考事态发展和力量平衡。第二个陷阱是认为只要凭借压倒性的技术优势，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第三个陷阱是认为民主国家有权将自身价值观强加给其他国家。第四个陷阱是道德主义，例如乌克兰战争和巴以冲突。在前种情况下，我们捍卫国际法。但在后一种情况下，国际法未被遵守，而这种不同处理态度也会扩大分歧。”

介绍了国际关系的“四个陷阱”后，德维尔潘转而描绘了目前的地缘政治转型：“人们正在见证2020年代世界贸易的深刻调整……其中，技术、经济和生态转型正在深刻改变全球化的轮廓……人们正在从一个相互依存、开放的时代，转向寻求主权和安全的时代。”

而促进这一转型的主要原因在于“三大主要威胁”：

“首先，2016年英国脱欧和美国特朗普当选，民粹主义兴起。第二是公共健康威胁：疫情凸显了国家和国际体系在全球化世界中面临健康风险的脆弱性。第三是战争。”

正如上述提到的，德维尔潘认为如今全球化情况已大不相同：“发达国家担心产业转移导致产能下降，而新兴国家则有扩大国内市场刺激增长的雄心。”

对此，各国调整适应的方式有所不同，德维尔潘也提出了中法在各自转型过程中的互补性与合作可能，并强调这种互补性是一种优势。重要的是，“共同推进时，需要考虑平衡市场所必需的互惠要求”：“就中国而言，在全球经济增长低迷之际，它正在加强国内市场和自给自足的能力……我们可以在各自的消费结构中，发现法国和中国经济之间有很强的互补性。”

他表示，法国方面，特别有吸引力的行业包括公共汽车、集体服务、水、废物、区域供暖、公共航空运输、养老行业。这些行业与中国新经济模式从出口和工业向消费、贸易和服务转型的新阶段很相关。在两国经济转型时期，这种互补性构成了一种优势”。

德维尔潘在第九届欧洲论坛上发表演讲。本文图片均由欧洲时报记者黄冠杰摄

接下来，面向全球危机加剧的未来，德维尔潘认为需要更好地反思以及预见国家间交流与合作的新风险。

在他看来，“尤其重要的是要反思乌克兰战争的后果”，特别是制裁作为手段的中长期风险。不仅如此，需要设计出保障交流和合作机制的方案：

“考虑到俄罗斯在石油、天然气、原材料和谷物方面的战略财富，这些制裁不可避免地给全球市场带来压力……目前全球约有二十个国家受到制裁制度的影响……制裁政策填补了外交政策和军事干预之间的空白，但显然，它并不是未来适用于新兴大国的理想工具。这可能会导致西方和南方国家之间更广泛的决裂……现有制裁的实施已经强烈鼓励了南方国家贸易的发展，以及制度和金融上替代性世界秩序的发展。我们尤其看到，随着补偿机制已被取缔，全球化问题可能会加速”。他表示，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想象出新的预测、对话和合作工具，既允许高层进行结构化对话，也允许为解决危机提供保障措施”。

德维尔潘认为，对“普遍利益”、“他国利益”作出贡献，是各方需要努力的方向：“我们的战略应围绕他国利益来进行更广泛的努力，无论是捍卫和平、正义、发展还是环境问题。我们都应该努力对全球普遍利益作出定义，虽然各自利益并不等同于普遍利益。即便各国对价值观没有相同的定义，但可以就超越单个国家命运的普遍利益问题达成一致”。

德维尔潘还对“全球制度混乱”的局面敲了警钟：“当我们看到联合国，特别是安理会的瘫痪，协商论坛增多，七国集团、二十国集团甚至上海合作组织不足以重建一个全球版图，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合作精神……确保国际社会被更好地代表……渐渐地，我们看到全球化的结构和渠道正在恶化……但没有新框架来取代它。

德维尔潘强调，共同的愿景和意志是改变混乱局面的必需品，不能再依赖固有的调整路径：“我们以前认为，经济利益就意味着通过企业、政府对国际体系进行自动、定期的调整……不过现在，我们不能再依赖原有的调节全球流动的自动稳定器。如果想摆脱反复和不受控制的危机，我们需要制定一个愿景，以充分的意志来避免全球化的大规模崩溃”。

来源：欧洲时报

本文初摘录于：2024-02-22，最后校对或编辑于：2024-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