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们要做刘宗敏，我可不想当李自成啊！中央对吃喝风已经三令五申，我看要坚决刹住，可有的领导同志就是听不进去。我们国家的建设还刚刚起步，我们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艰苦奋斗的作风永远不能丢，特别是我们的党员领导同志首先要做好表率。”

话说1950年2月23日，毛泽东就回国行程给王稼祥转刘少奇、高岗一封电报：

王大使转刘少奇高岗二同志：

我们一行因沿途参观今（23）日可到伊尔库次克。计26日可到满洲里，尔后拟于海拉尔、齐齐哈尔、哈尔滨、长春、四平街、铁岭各停留一二小时至三四小时，到沈阳拟停留一二天。请高岗同志通知上述各地负责同志保守秘密，每处只要少数负责干部迎接招待，不要使多数人知道，尤其不要公开发表消息。尔后至打虎山、锦州、山海关、唐山、塘沽、天津，均拟略作参观，均要保守秘密。到北京下车时，亦只要有少数党内党外人士（100人左右）至车站迎接，不要使多数人知道，待到北京后方才发表消息。请照此布置为盼。

毛泽东 2月23日

胡志明随毛泽东在回中国的途中，向毛泽东提出对越南派遣军事顾问的问题。毛泽东说：

“我们的顾问都是土顾问啊。”

胡志明说：

“土顾问我们也要！”

2月24日，政务院发布关于严禁鸦片烟毒的通令，全文如下：

自帝国主义侵略我国，强迫输入鸦片，为害我国已百有余年。由于封建买办的官僚军阀的反动统治，与其荒淫无耻的腐烂生活，对于烟毒，不但不禁止，反而强迫种植，尤其在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下，曾有计划地实行毒化中国，因此戕杀人民生命，损耗人民财产，不可胜数。现在全国人民已得解放，为了保护人民健康，恢复与发展生产，特规定严禁鸦片烟毒及其他毒品的办法如下：

一、各级人民政府应协同人民团体，作广泛的禁烟禁毒宣传，动员人民起来一致行动。在烟毒较盛地区，各级人民代表会议或人民代表大会，应把禁烟禁毒工作作为专题讨论，定出限期禁绝办法。

二、各级人民政府为使禁烟禁毒工作进行顺利，得设禁烟禁毒委员会。该会由政府民政、公安部门及各人民团体派员组织，民政部门负组织之责。

三、在军事已完全结束地区，从1950年春起应禁绝种烟；在军事尚未完全结束地区，军事一经结束，立即禁绝种烟，尤应注意在播种之前认真执行。在某些少数民族地区如有种烟者，应斟酌当地实际情况，采取慎重措施，有步骤地进行禁种。

四、从本禁令颁布之日起，全国各地不许再有贩运制造及售卖烟土毒品情事，犯者不论何人，除没收其烟土毒品外，还须从严治罪。

五、散存于民间之烟土毒品，应限期令其缴出，我人民政府为照顾其生活，得分别酌予补偿。如逾期不缴出者，除查出没收外，并应按其情节轻重分别治罪。

六、吸食烟毒的人民限期登记（城市向公安局，乡村向人民政府登记），并定期戒除。隐不登记者，逾期而犹未戒除者，查出后予以处罚。

七、各级人民政府卫生机关，应配制戒烟药品，及宣传戒烟戒毒药方，对贫苦瘾民得免费或减价医治。烟毒较盛的城市，得设戒烟所。戒烟戒毒药品的供应，应由卫生机关统一掌握，严防隐蔽形式的烟毒代用品。

八、各大行政区人民政府（或军政委员会）、中央直辖市人民政府，各按本地区情况，依据本禁令方针，制定查禁办法及禁绝种吸日期，呈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批准施行。并于批准后，印发布告，进行广泛深入的宣传教育工作。

希即依照执行，并转令所属遵照。

此令。

总理 周恩来

2月26日，毛泽东一行到了中国边境城市满洲里。毛泽东和周恩来分别给斯大林、维辛斯基发出了致谢电。为毛泽东送行的苏联外交部副部长拉夫伦捷夫等人，将火车上的东西移送到中国火车上。毛泽东和周恩来嘱咐满洲里负责人，要尽最大努力把苏联工作人员招待好。

2月27日，专列在东北境内行驶。毛泽东的情绪格外好，一会儿往左看，一会儿往右看，从客厅到走廊，从走廊到客厅，来回踱步。这是毛泽东考虑重大问题时的习惯动作。活动了一阵子，他回到位子上，稍微平静了一些，自言自语地说：

“还是家乡好。过去听说东北是个好地方，真是名不虚传啊！”

他突然转过脸，对李家骥说：

“家骥，你看这里多辽阔，将来我们在这里好好开发，搞几个基地，再开发新疆，中国的粮食问题就能解决了。”

毛泽东还谈到了他在林业、畜牧业、工业方面的种种设想。

是日下午2点15分，专列开进了哈尔滨火车站。毛泽东把毛巾递给工作人员，高兴地说：

“把材料收拾起来，我们下去看看。”

这时，随行人员也都过来了，汪东兴问：

“主席，车已停，是否现在下车？”

毛泽东说：

“恩来知道了吗？”

“总理已下车了，正等您。”

“好。”

毛泽东精神抖擞地向车门走去。早已在站台上恭候的高岗、罗瑞卿、滕代远、杨奇清、汪金祥和松江省委书记张策、哈尔滨市长饶斌等人，急忙走上前去，和毛泽东握手问候。

毛泽东在高岗、罗瑞卿、张策、饶斌等人陪同下，乘车经月牙街、红军街、邮政街来到颐园街住所。这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建筑。毛泽东下车时，看着身边的司机有点胆怯，就搭话说：

“司机师傅贵姓？”

司机忙说：

“主席，我免贵姓崔，叫崔洪松。”

“谢谢你为我们服务。”

毛泽东下车后，径直向大楼门口走去。不少警卫人员和工作人员在门口欢迎毛泽东，毛泽东与大家一一握手，他说：

“同志们辛苦了。”

一位高个子青年很有礼貌地说：

“主席旅途辛苦了，请您到客厅休息。”

毛泽东由饶斌引领来到会议室，稍事休息；又由王化成陪同到2楼休息。汪东兴介绍说：

“王化成同志是从延安来的，现任市公安局长。”

下午3点30分，毛泽东在周恩来陪同下，乘车去哈尔滨车辆厂视察。途中，毛泽东看着路边的市容，问身边的饶斌：

“广告牌上为什么都是外国字，过去的宣传画为什么还未涂掉？”

饶斌说：

“没来得及。”

毛泽东说：

“我们应当学会管理城市和改造城市。”

4点左右，毛泽东来到了车辆厂。这个车辆厂是沙皇时期俄国建立的工厂，也是毛泽东在建国后视察的第一个工厂。在厂领导陪同下，毛泽东参观了锻冶分厂。5吨汽锤正在锻压一个车辆大轴，烧得通红的钢锭，在工人的操作下，翻来翻去，五六分钟就变成了大轴。厂方领导费立人说：

“这个工厂建厂早，设备陈旧。”

毛泽东说：

“设备虽然陈旧，但很重要。你们要保护好管理好这个工厂。”

周恩来说：

“在苏联，2000人到3000人就是大厂，你们5000人就算很大的工厂了。”

毛泽东说：

“越是大工厂，越要管理好，发挥好作用。哈尔滨是全国解放最早的城市，这个厂又是全市最大的厂子，所以，应给全国做出个好样子。”

来到机械分厂，毛泽东看到地上配料摆放整齐，通道干净，对周恩来说：

“你看，这里的文明生产搞得好。”

周恩来转过脸对费立人说：

“其他分厂也应这样。”

毛泽东主动和一位60岁的老工人握手问候：

“你好啊！”

老工人说：

“毛主席，您辛苦了。”

毛泽东笑着说：

“咱俩都一样。”

出了机修分厂，毛泽东问费立人：

“工厂还有附属机构吗？”

费立人说：

“有，厂内有卫生所、食堂，厂外还有俱乐部、厂办技工学校。”

“俱乐部干什么？”

“开会，演节目。”

“你们办不办职工夜校？”

“没有职工夜校，但工厂办了很多业余政治学习班。”

“政治是要学的，工人还应多学点文化知识。”

周恩来问道：

“你们厂技术人员从哪里来的？”

费立人说：

“多数从老工人中选拔出来的。”

“对，应该从实践中培养技术人员，将来从大学生中培养技术人才。”

毛泽东问费立人：

“你懂不懂管理工厂？”

费立人不好意思地朝毛泽东笑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不懂。我是新调来管业务的。”

毛泽东微笑着说：

“不懂要学习。我们都不懂，我们都要学习。你们要好好学会管理工厂。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必须做好。”

周恩来补充说：

“要管好工厂，培养人才，多出产品，多出干部，为全国的车辆厂树立个榜样。”

5点多钟，毛泽东一行人在返回途中，登上哈尔滨国际旅行社5层楼楼顶平台，俯瞰全市，毛泽东问道：

“哈尔滨市有多少外国人？”

饶斌说：

“全市60万人口，外籍侨民1万多，分别属于40多个国家的侨民，其中苏联侨民最多。”

毛泽东说：

“要把哈尔滨这个消费城市改造成生产城市。教育干部进城后务必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他又和副省长李延禄攀谈起来。李延禄在1938年曾经到过延安，那时候，他向毛泽东汇报过东北抗联的情况。毛泽东对李延禄说：

“抗联开展游击战是有成绩的，但也有缺点。你现在可以写一下抗联史，成绩不能抹煞，缺点也要写，写出来对党对人民有好处。”

李延禄听毛泽东这样说，连连点头。

回到住处，已经是6点多了，毛泽东和周恩来与张策、饶斌、李延禄、东北铁路总局局长余光生进行了座谈。张策说：

“主席这次行程万里，一定很累了吧？”

毛泽东说：

“我去的时候是坐老牛车，前边拉后边推，才上了兴安岭。”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众人请毛泽东对松江地区的工作指示方向。毛泽东喝了一口茶，点着烟吸了一口，说：

“我们刚刚建国，首要任务是肃清国民党残余，镇压反革命。同时要集中精力，恢复经济建设。还有很多工作，但这两点是重点。一定要发挥你们自己的优势，把粮食抓上去。黑龙江是个好地方，过去只听说过，这次在火车上亲眼看到，果然名不虚传。你们要把这个自然优势利用起来，特别是荒草原、森林等资源，把他们改造成为畜牧基地、森林基地、粮食基地，那就太可观了。当然，这需要做很多工作，克服很多困难。”

毛泽东吸了一口烟，看了大家一眼，问道：

“你们有没有这个决心啊？”

张策等人都说有决心。毛泽东说：

“对，应该有个雄心壮志。”

周恩来说：

“在恢复经济的同时要有个计划，把新的建设统筹考虑进去。”

这天晚上，省市领导为毛泽东、周恩来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毛泽东让周恩来请胡志明一起共进晚餐。

宴会由张策主持。毛泽东一看满桌子的菜肴这么丰盛，立时一肚子的不高兴，只是碍于胡志明在场，没有说什么。他只在3个蔬菜盘子中夹了一点菜，吃了半碗大米饭，便放下了筷子。

晚餐结束后，毛泽东回到2楼办公室看报。此时，松江省市负责人都来了，毛泽东放下报纸，非常严肃地对饶斌说：

“我们国家还很穷，不能浪费，不能搞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米饭和蔬菜就可以嘛。”

饶斌连忙说：

“请主席放心，今后我们一定照办。”

省市领导请毛泽东题词，毛泽东满口应允了。王化成很快找来了毛笔、宣纸、砚台和墨。毛泽东问张策：

“你们让我写点什么？”

张策说：

“省市委请主席指明今后工作方向；松江日报请主席题报头。”

毛泽东站在长方桌旁，拿起两只毛笔说：

“这支斗笔太大、太重，用不着，就用这支大羊毫吧。”

他放下斗笔，手执大羊毫，在砚台墨池蘸蘸，先为省委题写了“学习”、“奋斗”、“不要沾染官僚主义作风”3幅字；接下来为市委题写的是：“发展生产”；为哈尔滨市正在召开的第二届团代会题写的是：“学习马列主义”；一气呵成，书写了5幅题词。其中的“学习”、“奋斗”两幅，被人们视为绝妙的格言。毛泽东最后又为《松江日报》题写了报头。

省市领导看着这些珍贵的墨宝，都很高兴，还有再让毛泽东题写几份的意思。毛泽东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笑说：

“能把这些做好就很好了嘛。”

晚上休息时，毛泽东走进省市领导为他准备的卧室，看看房间里豪华的摆设，又看看高级沙发床和新被褥，感叹道：

“噢，这么漂亮！”

他用手按了一下床，是弹簧软床，就笑着对李家骥说：

“还是换我们的东西吧，这些让他们拿去，睡硬板床。我没有这个福，享受不了这些东西。”

李家骥马上让服务人员重新进行了安排，又把火车上毛泽东用了多少年的2条白被子、2条灰毛毯子和毛巾被、荞麦皮枕头都抱了来。

这天夜里，毛泽东的警卫工作由市公安局负责。按规定，毛泽东一上床，周围的人员就可以撤下来。可是，公安局长王化成安排的是：由4个人坐在大门口警卫，他自己则守卫在2楼毛泽东卧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