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切事实都证明：我们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制度，较之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制度具有极大的优越性。在这种制度的基础上，我国人民能够发挥其无穷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任何敌人所不能战胜的。”

话说1951年9月13日，毛泽东关于入藏部队可以生产与筑路并重致电邓小平：

小平同志：

我先遣支队已到拉萨，张国华所率部队不久亦可到太昭、拉萨一线。关于这些部队1951年的任务是以修筑公路为主，还是以生产粮食解决给养为主的问题，张国华在京时曾对我说应该是筑路而不是生产。张并认为明年一年即可修通甘孜至拉萨公路。但据后来所得情报，明年修通是不可能的，也许需要两年至3年才能修通。似此，如果我军不从事生产，则给养将成严重问题，靠藏政府供给，或靠购买，则对藏民影响不好。因此请你考虑是否可以定为生产与筑路并重，即令甘孜到拉萨沿途所驻部队以一部分担任生产，以一部分担任筑路，在生产季节以较多的人从事生产，在其他季节则以全力筑路。此点在现在就应确定，以便在冬季有所准备。此外，关于兵力分布问题，似应在几个月内在日喀则和日喀则到拉萨的中间地点各派一部分军队进驻，并在这些地方布置生产，使班禅能回后藏，并便于展开工作。原先决定明年不进驻上述各点的计划似应改变，惟进驻时间可在张国华到拉萨和西藏政府的关系完全弄好之后，即在三四个月之后为适宜。以上望复。

毛泽东 9月13日

9月15日，这一天是中秋节，文涧泉、文运昌旅京一晃4个月过去了，毛泽东在菊香书屋第3次会见文家二位表兄，和江青一起与客人共进晚餐。吃过晚饭，江青和工作人员一道收了餐具清洗去了。文运昌对毛泽东说：

“我们住也住了，该去看的地方也去看了，连机场的飞机都看了，想跟你合一张照拿回去给老乡看看，证明我们到了你这里，行么?”

毛泽东笑道：

“不照相就表示你没在毛泽东家里住过么?”

他随即叫来江青，说：

“表兄说住也住了，看也看了，还要有个照片为证哩。我一个人恐怕还证明不了，还得你这个居家的堂客在场才行哩!”

江青听说要照相，忙回到里间穿上她那一身自己很喜欢的外套，跟毛泽东和客人一起来到颐年堂外的地坪上，站在毛泽东右边，文涧泉、文运昌依次站在毛泽东左边。4个人面对摄影师的镜头，显得非常亲切、融洽。摄影师按动快门，留下了毛泽东与外家亲人分别数十年之后的第一次合影。

文涧泉又对毛泽东说：

“我汽车、火车、轮船都坐过，只有飞机没有坐了，我想坐飞机回去。”

毛泽东劝道：

“坐飞机太贵了，坐火车好。”

文涧泉不同意，他说：

“你一个国家主席，我不相信买不起飞机票。”

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

“十一哥，不是我买不起飞机票，而是国家正在搞建设，缺钱花，大家都要节约，国家主席更应该带头啊！”

毛泽东从自己的稿费里开支，付给文涧泉、文运昌各300元钱作路费，二人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宾馆去了。

第二天，文涧泉、文运昌准备启程南下，毛泽东派工作人员分别送两个表兄合影一张，皮箱一口，羊皮袍一件。另外，还有两大箱礼物。那两个木箱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

此前，毛泽东曾对文涧泉说：

“十一哥，外婆家有三大房，这几十年来多了很多人，我都弄不清了。你帮我造个花名册，要详细一点，好让我心里有个谱。”

文涧泉虽然读书不多，记性却很好，他花了几天时间，按文家的亲疏、辈分排列，造了一份上百人的花名册。毛泽东接过花名册，翻了翻，连声说：

“好，好，很详细。”

于是，毛泽东让江青吩咐工作人员按名册给外家诸亲人买了两大箱礼物。这些礼品有：所有健在的表兄、表嫂各2丈2尺咔叽布料，纱袜2双，毛巾2条；所有表侄儿、表侄女、表侄媳各蓝咔叽布料6尺，纱袜1双，毛巾1条；所有侄孙辈在学儿童每人赠笔记本、画册、铅笔等文具一套，学前儿童每人赠袜子1双、各色糖果2斤、玩具2件。玩具中有木枪、皮球、洋娃娃、老虎、小白兔等等。

文涧泉见毛泽东为众多乡亲添置衣料，要求给他缝制一件长袍。毛泽东摇摇头说：

“平均每人只有1丈多布票，哪有那么多布来缝长袍。”

说罢，他让工作人员把自己的一件旧长袍拿出来，送给文涧泉。

如今客人要走了，毛泽东派中央办公厅两名工作人员护送他们回湘，并嘱咐工作人员，回来时护送十七表哥文梅清上京。

文涧泉、文运昌回到家里，按册分发礼品，文家人无不万分高兴，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赶来，顿时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这里众人正热闹着，毛泽东的十七表哥文梅清却兴冲冲地离开唐家圫，来到了韶山招待所。此时，来到韶山招待所的还有毛泽东的堂兄兼塾师毛宇居，毛泽东少年时的好朋友张有成张木匠，他们将和文梅清一起进京看望毛泽东。

9月17日，中直机关在政协礼堂召开动员大会，凡是参加土改的人员都要到会。正在值班的李家骥找人替班，和李德华、贾士兴一起跟着江青参加了会议。会议结束后，李家骥回到毛泽东住处接了班，毛泽东问他：

“到哪里去了？”

李家骥回答说：

“和江青同志到政协礼堂听土改动员报告去了。”

“能听明白吗？”

“能明白。”

毛泽东放下手中的文件，和蔼地说：

“这次下去搞土改要注意3点，一是要认真领会和执行党的政策，在新区搞土改与过去在老区搞土改有区别，政策也有变化。一定要吃透这个精神。要结合工作实际执行政策，不能上下一般粗，也不能各地都一样。这样才能避免犯大错误。二是相信群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不能包办代替。要对农民搞好宣传工作，讲清土改的意义，尤其要讲明土改与群众利益的关系，让群众起来为自己的利益闹翻身搞土改。三是要认清新区的复杂性。新区与老区不同，那里刚解放，国民党溃败后有些反动派、特务暗藏起来，他们和我们搞暗的，阶级斗争非常复杂，我们必须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才能驾驭这个复杂的局面。”

李家骥没想到老人家讲得这么具体，比动员报告讲得还细，就马上说：

“我一定认真理解主席的指示。”

毛泽东说：

“我这是就总体而言，你本人这次下去有两项任务，一是搞好保卫工作；二是搞好土改工作。回来向我汇报。”

李家骥高兴地说：

“保证完成任务。”

9月20日，毛泽东关于苏联提供军事顾问和武器装备问题致电斯大林，他写道：

致菲利波夫同志：

您1951年9月12日发来的电报已收到。感谢您满足我们提出的给我们提供6亿卢布军事补充贷款和向驻朝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派遣军事顾问的要求。

关于给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派遣军事顾问的问题，除您同意给志愿军司令部派遣5名军事顾问外，我请求你们研究是否可以在必要时再派5名军事顾问到5个兵团司令部工作。如果您同意这一点，那我希望这10名军事顾问能在今年9月底或10月上旬到达北京，尔后他们即将被派往前线。

我们知道，为了生产和运输今年9月8日电报申请单所提出的军用物资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这批物资不可能与原先订好的用来装备10个师中6个师的武器装备和物资同时运到。根据原先规定的给10个师提供武器装备和作战物资的期限，我们制定了按照新的编制组建的10个师的战斗训练计划。这一计划从8月份开始付诸实施。如果给这10个师提供武器装备和作战物资的计划不变，那我们的战斗训练计划就可无须改变而如期进行。这样，在1952年3月就可完全结束按照新的编制组建起来的10个师的训练。如果战争继续进行，这些师到时候就可投入战斗。因此，我们认为改变给这 10个师提供武器装备和战斗物资的计划是不适当的。而且，为了满足今年最后两个月内前线的需要和加强朝鲜境内交通线的对空防御，我们要求苏联政府于1951年年底给我们提供价值大约相当于1951年9月8日申请单提出的军用物资总值1/5的弹药和军用物资。我们主要需要高射炮炮弹及其他弹药。详细的申请单附于本电报之后。价值相当于1951年9月8日申请单所提出的总值4/5的军用物资和满足军事需要的汽车，请苏联政府于1952年上半年提供给我们。如果您同意，那我们就补充提出详细的申请单。

请您研究我的电报，并将您的决定告诉我们。

申请单……

此致敬礼!

毛泽东 1951年9月20日

9月20日这一天，江青告诉李家骥说：

“再有两三天就要下去了，地点是湖北。这次参加土改比到山东搞调查时间长，条件差，困难多，甚至危险也大，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还要准备好带的衣物。”

9月23日，毛泽东家乡的客人文梅清、毛宇居、张有成和中央办公厅两名工作人员一起到了北京。

9月23日傍晚，中直机关土改工作团就要出发了，毛泽东对整装待发的李家骥说：

“你们人少任务重，要准备吃苦。江青身体不好，对农村情况不熟悉，你们多帮助她。”

汪东兴也交代李家骥说：

“这次下去，江青同志仍化名李进，这样便于工作。你要保证江青同志的安全。安全工作除了自己努力，还要依靠当地党组织和群众。据说你们去的地方过去还是国民党的模范乡，地富反革命很猖狂，更应提高警惕，更应依靠地方。”

随后，江青乘火车离开北京。她召集李家骥、李德华、贾士兴3人开了一个小会，问大家是否有充分准备，并强调了在车上的注意事项。

送走江青等人，毛泽东派人去接文梅清、毛宇居、张有成3位客人。文梅清一行从新华门进入中南海，来到颐年堂。工作人员立刻迎上去，请他们到会客室休息。

不一会儿，毛泽东从颐年堂里屋走出来。只见他神采奕奕，满面笑容，缓步朝客人们走来。文梅清等见了，连忙起身喊道：

“主席，你好！”

毛泽东见到久别的乡亲，兴奋不已，用浓重的韶山口音连声喊道：

“哎呀！来访客，来客啦！”

他见客人们既兴奋又有些拘谨，便一边同他们一一握手，一边爽朗地说：

“快请坐，快请坐！十七哥身体好吗？宇居大哥还蛮健哩！有成兄气色也不错嘛！”

他特意叫厨师做了几道家乡菜，有腊肉、火焙鱼、豆豉炒辣椒、肉片汤等共有9大碗，与文梅清3人共进晚餐，又将孩子们和工作人员都叫来陪客，并指着客人向他们一一介绍：

“这是我的十七表哥，这是我的宇居大哥，这是我少年时的好朋友。他们都是我的客人，是从湖南老家来的，你们都叫他们伯父。”

李敏、李讷、毛远新等一一礼貌地称呼了长辈，向客人鞠躬。然后，大家一起入席就餐。

饭后，文梅清拿出从家乡带来的酸枣饼、辣椒酱，给毛泽东品尝。毛泽东尝了一块酸枣饼，连说：

“好吃，好吃。”

接着，他又拿起那瓶辣椒酱瞧了瞧，对工作人员说：

“很好，很好，我从小就喜欢吃这个。”

毛宇居拿出家中自制的槟榔，请毛泽东品尝。毛泽东见到槟榔很高兴，拿起一瓣就往嘴里放。一旁的保健医生担心他的牙齿吃不消，连忙劝说：

“不要用。”

毛泽东笑着说：

“这是我们家乡的习惯，我们湘潭人爱嚼槟榔。我的牙齿用了几十年了，从未检查过，嚼一嚼没关系，没关系。”

这天晚上，毛泽东派人把文梅清3人送到惠中饭店休息。

此后，毛泽东尽管十分繁忙，还不时地挤出时间把文梅清3人接到家里叙谈。在谈到1927年国民党没收他家的家业，1930年何键派人挖掘他家的祖坟及杀害他的亲人时，毛泽东非常泰然地说：

“咯样又奈我何！”

毛泽东问起毛碧珠的情况，毛宇居叹了口气，说：

“莫问到他还好点呵，如今划了个富农成份，蛮造孽呢！”

毛碧珠，又名毛笔珠，谱名毛泽田，是毛宇居的小弟，生于1895年，小毛泽东两岁，自幼与毛泽东一起玩耍。1925年春，毛泽东回韶山搞农运，毛碧珠参加了农会。后来毛泽东去广州，就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部长，毛碧珠随后也来到广州，在毛泽东身边从事书报管理工作，不久又返回乡里务农。由于他为人精明，经营有方，很快就买了几亩田，生活比较富裕。解放初，毛碧珠家境已经开始衰败，但他还是被划为富农，有8亩田分给了穷人，日子过得比较艰难。

毛泽东了解了毛碧珠的情况，半天没吱声。他知道，根据毛碧珠的现状，划为富农比较勉强。但他不能干预地方工作，只能对毛碧珠的困难表示同情。

后来在毛宇居第2次来京时，毛泽东还惦记着毛碧珠，在毛宇居回韶山时让他捎给毛碧珠4丈布料，说是给大人小孩做几件衣服。

再说9月下旬，参加朝鲜战场观光团的前60军军长张祖谅回到北京，参加国庆观礼。

此前，张祖谅在朝鲜观光期间，见第60军180师在战斗中损失惨重，便强烈要求重返60军领导岗位上去，打好翻身仗。中央军委很快就批准了他重回60军的要求。

为此，毛泽东专门召见了他，向他说明了180师在朝鲜战场上失利的主观原因。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

“180师的失利，除了一些客观的原因外，从主观上看，山西战场，你们60军打得好，解放大西北，解放大西南，也太顺利了。打胜仗一帆风顺是好事，但同时也孕育着失败的可能。不谨慎，不把敌人当回事，哪有不失败的！”

他见张祖谅掉了一颗牙齿，又风趣地说：

“怎么办呢？我看180师北大荒不用去了。番号不用改了。你晚去几天，到协和医院把牙补上，到朝鲜后，拉大嗓门，说话声音大一些。动员部队打个翻身仗！”

9月26日，斯大林关于派遣军事顾问和提供装备问题致电毛泽东，全文如下：

北京

致克拉索夫斯基同志转毛泽东同志

“毛泽东同志!

对您9月20日关于军事顾问和提供补充装备的问题通知如下：

关于派遣军事顾问。关于5名军事顾问在朝志愿军总部工作问题，我们已下令作战部挑选和派遣相应的人选，于10月上旬到达北京。

关于军事顾问在兵团司令部工作问题，我们坚持我们以前的观点——军事顾问不能派遣到兵团。我们的根据是，特别是在作战条件下，在兵团任命军事顾问不利于兵团的指挥，因为军事专家在兵团要对其战斗行动负责，这样会不可避免走上代替兵团指挥员的错误道路，这是不能允许的。

关于补充贷款（6亿卢布）和1951年底前提供弹药和军用物资问题。根据生产和运输条件，如我们所通知您的那样，实际上不可能保证在今年年底前提供您在9月8日提出的申请单总价值的1/5，同时又提供6个步兵师的装备和物资。我们可以接受您们的补充订货，在1951年提供相当于总价值的1/5的军用物资。但是6个师的装备和物资将推迟半年提供，像我们通知您的那样。

根据上述贷款，我们在收到您1952年的申请贷款后，将进行研究，然后通知您满足的这一要求可能和时限。

菲利波夫 1951年9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