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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日,中共中央发出由毛泽东起草的《关于整风问题的指示》,全文如下:

一、一定要把整风坚持到底,不能虎头蛇尾。各地区、各部门,在目前的“双反”运动告一段落后,应当及时地转入整风的第4阶段,即阅读文件,个人反省,提高自己的阶段。千万不能把这个阶段滑过去。这样,才能进一步鼓起干劲,打掉官风,实事求是,和人民打成一片,纠正工作上、作风上、制度上的缺点和错误。从目前情况看来,一般地区的整风运动,应当在6月底以前基本结束,如果某些地区、某些部门有必要延长整风时间,也可以适当延长。

二、整风第4阶段进行的方法,应当是:在党委和政府、人民团体党组的主持下,分别召开二三十人的小型整风会议,严肃认真又和风细雨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要采取人人检讨、人人过关的方法。一般地说,这样的小型会议,开个45次,即可大体结束。如果在会议进行当中,发现重点人物,或发现有重大原则性的意见分歧,须要更充分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则需要适当增加会议次数。召开这种会议的目的,是统一认识,加强团结,提高觉悟,改进工作。小型整风会议结束以后,凡是能够写的同志,都应当写出本人参加整风运动的思想总结。这种思想总结可以采用个别交谈互相传阅的方式,不必经过会议的讨论通过。

三、整风第4阶段,以揭发和批判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为主要内容。在揭发和批判主观主义的时候,应当着重揭发和批判在执行党的路线、党的政策方面的右倾保守思想和教条主义、经验主义倾向。在揭发和批判宗派主义的时候,应当联系到个人主义、本位主义、地方主义、大国主义、大民族主义、地方民族主义等错误思想,加以揭发和批判,以便提高全党共产主义的思想水平。各地区、各部门可以根据上述要求,结合本地区、本部门的实际情况,确定本地区、本部门在这个阶段应当着重地揭发和批判哪些方面的问题。

四、在农村,应当紧密结合生产,进行整党、整团、整社。在整党、整团、整社的基础上进行民主选举党、团的委员会和社务管理委员会的成员。农村党员、团员、乡、社干部可以不必写个人的思想总结,但是,要在整风中进行一次鉴定。

五、各地区在统一安排本地区整风工作的时候,应当把财贸部门和其他分散的基层单位、城镇居民、小商小贩的整风统一安排进去,并且要注意加强领导。不要使这些方面在全民整风运动中漏掉了或者滑过去了。

六、无论城市和农村的所有基层单位,无论在整风运动中和今后日常工作中,为了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纠正错误,表扬先进,改进工作,都应该广泛使用鸣放辩论和写大字报的方法。

七、为了有力地分化右派分子,各地区、各部门应当选择适当时机,召开右派分子会议或者吸收右派分子参加的会议,由负责同志作报告,交代政策,指明出路,并且要组织右派分子加以讨论。对于右派分子还应当注意分别进行工作,以便根据各人的不同情况,有拉有打,争取分化他们,并且督促他们彻底悔改。

(可登党刊。)

4月2日下午,毛泽东在东湖宾馆会见了波兰政府代表团团长、波兰人民共和国部长会议副主席雅罗谢维奇和代表团全体成员。他在会见中说:

“我们中国赶上英国,可能不要15年,可能只要10年或11年。”“再有20年就赶上美国。”

会见结束后,毛泽东又去参加武昌会议,听取曾希圣的汇报。曾希圣主要讲安徽省大搞水利突击的情况,还拿出水利建设规划图给毛泽东看。毛泽东说:

“你们能3年改变面貌很好,但是我表示怀疑。多搞几年也不要紧,你讲得有道理,我不能完全不信。河南人多,你们恐怕赶不上,不要蛮干。不要过早宣布水利化,要留有余地。宣布完成水利化、绿化、‘四无’是危险的,只能宣布基本完成。”

毛泽东针对这两天在汇报中提出的不切合实际的做法和浮夸现象说:

“现在说苦战3年改变面貌,其实苦战3年之后还要苦战5年,才能完成四十条。提口号要注意留有余地。苦战3年只能算是初步改变面貌。对于下面报上来的成绩,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凡事有真必有假,要打个折扣才稳当一些。对工程师、科学家,要又信又不信,要相信科学,但要破除迷信。生产要务实,不要搞得不实在。报纸宣传应实际、深入、细致、踏实,不要光宣传指标,华而不实不好。整风挂帅,生产是当前的中心工作,以此带动其它工作。”

4月3日下午,会议听取舒同的汇报,他只说了一些数字,一些材料,证明山东省苦干3年实现40条有把握。毛泽东说:

“只谈情况,不谈观点,是开材料仓库。人的头脑是加工厂,没有材料不行,有了材料要经过加工,要产生观点,用观点统率材料。”

“今年是空前的一年,这样的大跃进在历史上未曾有过,我们没有经验。今年要看一年,明年胆子可能大一点,现在还是要小心谨慎,不要把事情说满了。”“说苦战3年就水利化了,我是怀疑的。3年基本改变面貌,我看只能初步改变。《人民日报》不要随便轻易宣布什么‘化’。”“苍蝇、蚊子一年如何能搞得掉?争取明年少一点,5年搞掉就是大胜利。”“粮食到手,树木到眼(看得见),才能算数。要比措施,比实绩。”

4月3日傍晚7点多钟,在武汉素有名气的老通城餐馆里,一个3岁小男孩王熙滨和他的4个哥哥姐姐,还有爸爸妈妈一家7口人,正围着一张桌子用餐。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汽车的停车声,首先推门进来的是湖北省委第一书记王任重,后边跟着一位高大魁梧的人。小孩子眼尖,王熙滨用小手指着来人,扯着嗓子喊:“毛主席,毛主席。”他马上跳下椅子向前跑去,姐姐哥哥们一看,也一拥而上。5岁的小姐姐王江,用手扯扯毛泽东的衣角,问:

“毛主席,你是不是从北京来的?”

“是呀。”毛泽东弯下腰,笑着与几个孩子一一握手,抚摸着他们的脑袋。王熙滨的爸爸妈妈也慌忙上前,先后和毛泽东握手问好。毛泽东握着王熙滨妈妈刘燕如的手说:

“你们一家人,真是其乐融融啊!”

前厅里的喧闹,早已惊动了饭店的经理万书明和服务员,他们也都拥到餐厅来看毛泽东。毛泽东正在一条一条地看着墙上贴着的“除四害”和大跃进的标语。他问万书明:

“这是你们写的吗?”

万书明回答说是,毛泽东称赞道:

“好,好。”

他看着这堵墙有些与众不同,就用手敲敲墙壁,满有兴趣地问:

“这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万书明回答说:

“用刨花板做的,很经济。”

毛泽东走进厨房,向厨师们招呼道:

“辛苦了,辛苦了!”

厨师们没有想到是毛主席来了,大家都楞住了。毛泽东问正在做汤包的师傅钟生楚:

“这是什么包子?”

钟生楚激动得手足无措,竟然忘记了回答。毛泽东又问了一句:

“这包子是谁做的?”

钟生楚此时才反应过来,忙说:

“是汤包,是我做的。”

毛泽东走到大师傅曾延龄面前,问:

“那你是做什么的呀?”

曾延龄说:

“我是做豆皮的。我准备专门做点好的豆皮,请您老人家尝尝。”

毛泽东说:

“你太细心了。”

曾延龄说:

“总是愿您老人家健康啊!”

毛泽东走到做菜师傅李汉卿的炉灶前,用手摸了一下灶台,然后看看手指上有没有灰尘。他称赞说:

“这个炉灶很干净嘛。”

毛泽东和李汉卿师傅及其他一些人聊了一会儿,饭菜已经上桌了。这一顿饭菜,老通城最出名的三鲜豆皮和汤包自然是少不了的。毛泽东和随行人员围成一桌,他指着面前的碗碟,对一些外省籍的人员说:

“你们那里可没有这个,这是真正湖北的风味。”

大家吃完饭已经是8点多了,毛泽东站起身,看看表,准备离开。经理和厨师们都围上来送毛泽东,毛泽东和他们握手告别,还问他们:

“你们是合作社,还是公私合营?”

经理万书明说是国营。毛泽东说:

“国营的要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4月4日下午,会议听取江渭清的汇报。毛泽东插话说:

“报纸宣传,不要尽是规划,宣传工作要深入、细致、踏实。现在宣传注意了多、快,但对好、省注意不够。大话不须讲。好大喜功需要,但华而不实不好。

4月5日下午,会议听取周小舟的汇报。他说,湖南也正处于社会主义建设高潮。毛泽东分析了全国出现社会主义建设高潮的原因,他说:

“一是从1955年到1956年上半年有过一个高潮。二是1956年6月起反冒进,又有了反面经验。三是1957年三中全会恢复了40条,有了多快好省和促进会。四是整风、反右调动了群众的积极性,这是最重要的。”

他还说:

“一年要实现几‘化’,不要说是‘过火’了,只是某些口号要调节,登报时要小心。空气还是那么多,一点不少,不过是压缩一下。反冒进把空气砍掉了一半。我们不要砍,只是把空气压缩一下。我现在担心是不是会再来一个反冒进。如果今年得不到丰收,群众会泄气,到那时又要刮台风的。此事要向地、县委书记讲清楚,如果收成不好,计划完不成怎么办?要有精神准备。要看结果,吹牛不算。不要浮而不深,粗而不细,华而不实。”

毛泽东又说:

“现在存在两个剥削阶级和两个劳动阶级(工人和农民)。一个剥削阶级是国际上的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封建主义。另一个剥削阶级是国内的民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它不同于前一个剥削阶级。我们的方针是团结后一个剥削阶级,孤立前一个剥削阶级。阶级斗争依然存在,还会有反复。”

4月6日上午,武汉地区5000多名科教工作者在武汉体育馆举行科教界大跃进誓师大会。12点42分,大会执行主席向代表们宣布说:

“现在报告大家一个最好的消息,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马上就要来到我们的会场,和大家见面……”

他的话音未落,全场的人都站立了起来,热烈鼓掌。

12点43分,毛泽东应老朋友李达之邀,在李先念、王任重的陪同下,从会场东面入口处进入科教大会会场。毛泽东一出现,会场里再次爆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

毛泽东穿着银灰色制服,红光满面,满头黑发,神采奕奕地走上主席台,和主席团成员们一一握手。当毛泽东把手伸向中国建筑学会武汉分会理事长鲍鼎的时候,鲍鼎激动地紧紧握着毛泽东的手,含着泪说:

“我第1次见到您是在1950年,8年后的今天,第2次见到了您。我感到对不起您,8年来我进步很慢,我今天向您保证,一定要飞跃前进。”

毛泽东微笑着说:

“很好,很好。”

他又走到主席台中央,向参加会议的人们招手致意。几个青年女科学工作者走上台来,把一束束鲜花献给他。一时间,会场里全体人员随着扩音器播放的音乐唱起了革命歌曲《东方红》。毛泽东问旁边的李达:

“出席会议的是哪些单位的?”

李达说:

“科学院武汉分院,企业研究单位,大专学校。”

毛泽东高兴地说:

“青年小伙子不少啊!”

李达说:

“他们大都是青年研究人员和助教。”

12点53分,毛泽东在欢呼声中离开会场。他刚走到出口处,70多岁的老教授谭戒甫赶上前来,喊了一声:“主席!”毛泽东马上停住脚步,握着他的手,关切地问道:

“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谭戒甫激动地说:

“还好。”

毛泽东又问:

“还可以做研究工作吗?”

谭戒甫回答说:

“可以。”

此时,毛泽东又被青年科教工作者们包围了,工作人员马上分开人群,护卫着毛泽东离开了会场。

这天下午,毛泽东听取刘建勋的汇报,他插话说:

“过渡时期阶级斗争的形势究竟怎样?两条道路的斗争,恐怕还有几个回合,还有一个长期反复,必须估计到。要估计是否还要出大问题,如国际出现什么问题,世界大战,大灾荒,右派可能作乱。但阶级斗争的基本战役已经打过了,基本胜利已经取得了。”

4月8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合并农业合作社的指示,指示中说:

“我国农业正在迅速地实现农田水利化,并将在几年内,逐步实现耕地机械化。在这种情况下,把小型农业合作社,有计划地适当地合并为大型合作社是必要的。”

这天下午,会议听取叶飞汇报。毛泽东插话说:

“大鸣大放,是全世界社会主义国家都不敢做的事,只有我国才敢实行。不怕发动群众是真正列宁主义态度。”

叶飞在汇报中批评了中庸之道、不敢跃进和求稳的思想。毛泽东说:

“所谓求稳可靠,实际上,既不稳当,又不可靠。我们这样大的国家,老是稳、慢,就会出大祸。快一点就会好些。对稳当派有个办法,到一定的时候就提出新的口号,不断提出新口号,使他无法稳。”

4月9日,是武昌会议的最后一天。上午,根据毛泽东的意见,由柯庆施主持中央工作会议,专门讨论《人民日报》23条改进工作纲要。

吴冷西在会议上介绍了起草纲要的目的,说希望各省书记多提意见。到会的8个省和上海市的书记们先后发言,各自提出了他们的看法和建议。

下午,会议照常进行,毛泽东出席了会议。他问身边的柯庆施:

“上午谈《人民日报》的问题谈得怎样?”

柯庆施说:

“大家提了一些意见,冷西同志都记下了。”

毛泽东转对与会者们说:

“《人民日报》要经常注意搞好同全国各省委的关系,多听省委的意见,认真研究和解决他们提出的问题。《人民日报》要办得好,不仅要同中央各部门搞好关系,还要取得各省的支持和帮助。《人民日报》是党中央的机关报,中央自然得管,各省委也有责任帮助它办好。我们的一贯方针是全党办报。

《人民日报》的23条改进工作纲要,可以作为草案先实行起来,到年底再总结经验,加以修改。农业四十条写于1955年,其后经过多次修改,还要再修改,才提到八大二次会议去。”

武昌会议结束后,毛泽东仍留在东湖湖滨别墅休息。东湖对岸是珞珈山,武汉大学就建在山麓。毛泽东每天早晨和傍晚都沿着湖边散步。有一次,卫士张仙朋陪毛泽东散步走到一棵古松下,毛泽东停了下来,问道:

“张仙朋,你这名字有意思。我问你,我们是住在天上还是住在地上?”

张仙朋说:

“我们是住在地上,怎能是天上呢?”

“不,我们是住在天上。我们从地球上看别的星球是在天上,如果别的星球上也有人,他们一看我们,我们不也就是在天上吗?整个宇宙,到处都是又在天上,又在地上。

他稍一停顿,又问道:

“我们算不算神仙?”

“不算。”

“不对。神仙是住在天上的。我们住在地球上,既然也算住在天上,为什么不算神仙?如果别的星球上有人,他们不是也把我们看成神仙吗?

他接着又问道:

“中国人算不算洋人?”

张仙朋笑着说:

“外国人才是洋人呢,我们不是。”

毛泽东说:

“不对。既然外国人是洋人,我们看外国人是洋人,外国人看中国人不也是洋人吗?

正是:层层递问真绝伦,三段论法笑煞人。可怜当今少信仰,善男信女仍拜神。

欲知毛泽东此后还有什么重大活动,请看下一章叙述。

东方翁曰:毛泽东说:“两条道路的斗争,恐怕还有几个回合,还有一个长期反复,必须估计到。要估计是否还要出大问题,如国际出现什么问题,世界大战,大灾荒,右派可能作乱。”呜呼!警示在前,动荡于后;右派作乱,天地翻覆!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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