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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涛说:

“还未定案,需要进一步研究。”

毛泽东又问了泰山的情况,他说:

“你们这里有个泰山很大,底下可能有不少铁。”

李元明说:

“泰山的西、北、东3面都已发现铁矿,只是山的前面还没有发现。”

毛泽东又问:

“你们泰安过去有个泰安府,出去不远就是泰山,到山顶有60里路吗?”

李元明说:

“没有这么远,据说约有40华里。”

毛泽东问:

“现在逛泰山的人还很多么?”

李元明说:

“过去不少,生产大跃进以来,逛山的人少多了。”

毛泽东说:

“现在少了,再过两年逛山的人就又多了。”

座谈会结束后,毛泽东的专列开往济南。

8月9日晨,专列抵达济南。山东省委第二书记谭启龙、书记处书记裴孟飞向毛泽东汇报了山东省的各项工作情况。毛泽东在谈话中特别强调部署各项工作必须通过群众鸣放辩论,他说:

“计划、指标不经过群众辩论,主意是你们的,辩论后,群众自己是主人了,干劲自然更足。”

他还强调领导必须多到下面去看,以便帮助基层干部总结经验,就地进行指导。

下午3时,毛泽东在省交际处一号楼会议室召集省委书记处书记夏征农、聊城地委书记朱永顺、寿张县委书记刘传友、寿张台前村支部书记刘秀印座谈。

据朱永顺回忆:“主席面带微笑,同我们一一握手。当主席握住我的手时问:

‘好面熟啊,叫什么名字?’

我说:

‘朱永顺。’

毛主席示意我们坐下。夏征农把我们一一介绍给毛主席。主席把目光先朝向夏征农同志说:‘你是省里的。’又朝向我说,‘你是地委的。’再朝向刘传友同志说,‘你是县委的。’又朝向刘秀印同志说,‘你是村里的。’接着又说,‘我是中央的。’然后主席扳着手指说:

‘中央、省、地、县、村,共5级,叫5级会议。’

大家听了主席这番话都笑了,主席也笑了。我接着对主席说:

‘主席,我这是第二次向您汇报工作了。’

主席说:

‘噢!第一次呢?’

我说第一次是1955年底在德州火车站列车上。主席说:

‘那次我从北京出发,一路上找河北、山东、江苏的几个地委书记谈了话,大家都讲了农业合作化的问题。’

主席问我:

‘你什么时候去的聊城?’

我答:

‘1956年调整区划,撤销德州,我去聊城。’

主席问:

‘聊城过去叫东昌府,是吗?’

我说,是的。主席问:

‘为什么叫东昌府?’

我说不知道。于是主席就讲了为什么叫东昌府的典故。然后又说,‘东昌府是当年梁山好汉活动的地方。’接着给我们讲述了几段梁山好汉在东昌府一带活动的历史传说。主席问刘传友:

‘寿张历史上有个张君义,九世同堂,有没有这回事?’

刘传友回答:

‘有。在寿张城东关,至今还有张公祠遗址。’

主席说:

‘寿张县,原来叫寿阳县,后来为了纪念这位张公,把寿阳县改称寿张县。’

毛主席点燃一支香烟,边抽边向我们说:

‘大家有什么好消息啊?’

我汇报了聊城地区的工作,当我谈到聊城地委在寿张县关门口村召开全地区县、区委书记参加的现场会,学习参观和推广该村大搞‘人造肥’的经验时,他打断我的话问:

‘什么?什么叫人造肥?你详细地讲一讲。’

我告诉主席,‘人造肥’是当地农民自己叫起来的,合作社在村头地边挖一定大小和深浅的土坑,将人畜粪便和田间路边的杂草、农作物秸秆掺在一起,加上一定比例的土和水,密封沤制,经过一定时间,达到变黑、发臭的程度后,便可上地。每亩地施上10多车这样的‘人造肥’,可增产粮食二三十斤,丰产田里增产更多。毛主席问我,这种肥料含些什么成分?我说没有进行过化验,我说不清楚。毛主席就给我们讲了一大段关于有机质肥料的科学知识。讲了人的粪肥含些什么成分,牲畜粪便含些什么成分,鸡鸭粪便含些什么成分,经过沤制后发生哪些变化,产出些什么新成分等等,讲完后主席说:

‘你们可以让农业科学部门化验一下。’

刘传友汇报了寿张县的工作。他‘口吃’较重,主席听得很吃力,但仍坚持倾听。大约10多分钟后,毛主席把目光转向了我,摆摆手说:

‘你!你来,你给我当翻译。’

大家都笑了,刘传友也笑了,毛主席更是笑出了声。刘秀印简单汇报了他们村大搞丰产田的情况。我们3个人汇报的中心都是围绕如何实现《全国农业发展纲要》(修正草案)规定的粮食指标(黄河以北亩产400斤)和棉花指标;如何按照农业八字宪法要求,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改变农业生产条件;如何大搞养猪积肥,以及如何加强防洪确保黄河和漳卫运河安全等等。主席认真地听我们的汇报,有时拿起铅笔作记录,并多次插话和提问。当汇报到打井下泉提取深层水时,主席问下泉用什么材料;当汇报到扩大东阿、齐河两县虹吸引黄灌溉面积时,主席问虹吸引黄能不能代替打井;当汇报到深翻土地、翻淤压沙、翻沙压淤改良土壤时,主席说:

‘淤土掺上沙土,就不板结了。’

当我汇报到集中产棉区临清县老赵庄黎明农业生产合作社粮棉双高产,1957年皮棉亩产73斤,粮食亩产478斤,提前实现《纲要》规定的黄河以北粮食亩产400斤指标,不但向国家贡献大量皮棉,而且做到粮食自给时,毛主席说:

‘粮棉双增产,很好。’

当我汇报到聊城地区计划扩大引黄灌溉面积,除扩大已建成的位山、艾山、官庄、南坦、王家窑、大王庙等处虹吸引黄灌溉面积外,正在突击修建东阿县位山引黄闸工程,争取当年完成第一期工程,扩大灌溉面积200万亩时,主席听了很高兴。我说这样既利用地下水,又充分利用地上水,实现了‘双保险’。主席一边点头、一边说:

‘双保险这个办法好!’

这次向毛主席汇报,共进行了1小时50分钟。”

汇报结束后,毛泽东由谭启龙、裴孟飞和济南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以及历城县委第一书记吕少泉陪同,视察了历城县北园农业合作社。毛泽东看到路旁的谷子长得秸秆粗壮,叶子墨绿,沉甸甸的谷穗在风中摇曳,高兴地说:

“你们的谷子长得不错嘛,我看群众的干劲不小。”

北园乡有2500多亩藕田和2100多亩稻田。毛泽东和北园乡北园社的干部们一一握手问候后,便开始视察藕田和稻田。他问北园农业社的主任李树成,水稻是什么品种,什么时间收割,亩产多少斤?李树成一一作了回答。他问到计划产量,社主任说:

“50亩高额丰产田,原来计划亩产两万斤,现在我们要争取产4万斤,过去每亩只产二三百斤。”

毛泽东越听越感到社主任的话不靠谱,就说:

“你这个人,不干就不干,一干就干大的。”

他看到路旁一些社员正在一个稻草棚里休息,用手指着问:

“他们是干什么的?”

李树成回答:

“他们就是管理试验田的社员。”

毛泽东兴致勃勃地向草棚走去。首先看见毛泽东的几个社员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毛主席来了!”争先恐后从窝棚里跑出来。毛泽东已走到跟前,有些社员还没有来得及出窝棚,毛泽东便弯腰走进矮小的窝棚和社员们一一握手。社员们有些手上沾满了泥,有的忙往自己衣服上搓泥巴,有的还没来得及搓,毛泽东就把手伸过去,一把握住农民沾满泥巴的手。他抚摸着青年韩茂林的头,亲切地问他多大岁数。当韩茂林回答17岁时,毛泽东笑着说:

“你还是个娃娃呢!”

他又握着孙守法的手和蔼地问:

“你今年多大岁数啦?”

孙守法说:

“今年47岁啦。”

毛泽东勉励他说:

“那就是个技术员啰!”

他来到一株大槐树下坐下来。社主任李树成向他汇报了北园办大社的情况。汇报中,李树成向毛泽东请示规模这样大的社是叫“大社”好,还是叫“农场”或“农庄”好?毛泽东没有回答,他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问李树成:

“怎么没有见到妇女参加劳动?”

李树成回答:

“妇女都在菜地里。”

毛泽东说:

“在我们南方,大部分都是妇女插秧。”

谭启龙向毛泽东汇报说,他们准备把北园办成一个大农场。毛泽东说:

“不要搞农场,还是办人民公社好,和政府合一了,它的好处是可以把工、农、商、学、兵合在一起,便于领导。”

离开北园农业社,毛泽东要到山东省农业科学院棉花试验田视察。省委办公厅立即打电话给农科院办公室说:

“中央首长要到农科院棉花试验田视察,你们要安排人向领导介绍情况。”

农科院院长和副院长棉花专家秦杰,马上通知试验田负责人曹伯强,一同到大门口迎候中央首长。

下午6时,5辆轿车一溜烟似的开到了省农业科学院的大门口,先下车的是省委第二书记谭启龙、书记处书记裴孟飞,以及省委办公厅的负责人和摄影记者。毛泽东从中间的车子里走了出来。秦杰等人十分激动地迎上去,欢迎毛泽东。在去看棉花试验田的路上,毛泽东问秦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杰。”

“是秦还是陈?”

毛泽东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问。秦杰说:

“秦始皇的那个秦。”

毛泽东微笑着幽默地说:

“噢,秦始皇时代还留下你呀!”

秦杰和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毛泽东又问:

“你是什么专家?”

秦杰说:

“研究棉花的,曾在浙江大学上过学。”

众人来到一块由山东省委和农科院合种的棉花试验田里,见棵棵棉杆都长得有一人高。秦杰向毛泽东汇报说:

“这70亩棉花,是几年来生长最好的一年。”

他又把毛泽东领到一块地前,指着说:

“这一亩是高产试验田,一亩4000株,每株已有五六十个棉蕾了。”

毛泽东问:

“你们估产籽棉多少斤?”

秦杰回答:

“计划是800斤。”

“能达到吗?”

“有希望,长势喜人。”

毛泽东躬下身,拨开棉棵,抓住一株棉花和秦杰一起从根部往上数着棉桃。曹伯强等人也躬身帮着数,顶部还有正开着花的花蕾。当数到64个时,毛泽东手指着上边的花蕾说:

“上边这些就不算了。很好。你们的计划有可能实现。这株棉花,个头不高可棉蕾是满的,和舒同一样,个头不高可很充实呢!”

毛泽东拿他们的省委第一书记开玩笑,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秦杰说:

“过去搞得不好,主要是今年省委负责同志亲自到这里来指导我们,才搞得这样。”

毛泽东诙谐地说:

“是应该压迫你们一下,不压迫,你们就不会上梁山。”

他又问:

“一亩4000株,还能再加密吗?”

秦杰说:

“再密就要影响通风透光,光照不足,不能高产。”

毛泽东问:

“这土地是深翻过的吗?”

秦杰回答:

“是深翻过的,是很肥沃的土地。”

“施多少肥?”

“万斤土肥,化肥120斤,是分期实施的。浇水也适时。”

“棉种呢?什么种子?”

“是培育的品种,岱字棉15号。植保治虫很及时,棉蚜、红蜘蛛也出现过,防治及时都下去了。”

“影响棉花高产的是什么?”

“目前主要是落蕾没解决,棉的花蕾可以长到80多个,落掉的约占20%至30%,如果能控制住落蕾,那产量更高了。”

毛泽东说:

“棉桃脱落是下雨的原因呢?还是其他原因?你们要研究一下为什么落桃的问题,是否研究个办法,叫它少落或不落。”

秦杰表示一定照主席说的去办。毛泽东问他:

“你们行还是农民行?”

秦杰说:

“还是农民行,我们在向农民学习。我们的小麦就没有农民最好的小麦产量高。我们打算明年超过农民。”

毛泽东很满意,说:

“那很好。你们要继续努力,力争上游。”

此时,天阴了下来,还下起了小雨。谭启龙说:

“下雨了,我们走吧。”

毛泽东向农科院众人挥手告别,由随行人员打着伞上了车,向济南市里驶去。

第二天,《人民日报》、《大众日报》均在头版头条位置上登载了毛泽东视察山东农科院的消息。

后来在11月份,毛泽东看过的这一亩试验田棉花,籽棉的实际产量是1000斤,折合皮棉350斤。毛泽东数过棉桃的那一株棉花,研究人员将它移植到温室里,第二年长了一些小的棉桃。后来,他们将这一株棉花移植在玻璃箱里,放在展览室,保存了很久很久。

再说毛泽东回到济南市区后,由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济南部队司令员杨得志上将陪同,和济南部队党代表大会的全体代表见面并合影留念。长征时期做过毛泽东警卫员的陈昌奉也在场,二人久别重逢,分外亲热,谈了不少话。

毛泽东在济南停留期间,还会见了来济南参观全省小麦丰产评比展览馆的著名劳动模范、农业社的干部吕鸿宾、刘秀印、刘洪章、徐建春、刘廷茂、厉月举、张式瑞等人。毛泽东勉励他们说:

“你们干得很好,都鼓足了干劲。”

欲知毛泽东下一站到何地视察?请看下一章内容便知。

东方翁曰:毛泽东处理国家大事历来是未雨绸缪,经过调查研究,深思熟虑而后行。本章及前边讲到的关于人民公社的思考,便是一个典型的例证。1958年7月1日《红旗》杂志第3期发表的《全新的社会,全新的人》一文,概括毛泽东的谈话精神是:“把一个合作社变成一个既有农业合作又有工业合作的基层组织单位,实际上是农业和工业相结合的人民公社。”这一天,陈伯达在北京大学发表的《在毛泽东的旗帜下》的讲演,透露了毛泽东上述关于人民公社构想。他说:“我们的方向,应该逐步地、有次序把工、农、商、学、兵组成一个大公社,从而构成我国社会的基本单位。”这都说明,毛泽东对于中国社会主义社会的基层单位是叫“联社”“集体农庄”,还是叫人民公社社大了好,还是社小了好一直在调查着思考着。当他看到“余江人民消灭了血吸虫病的消息之时,兴奋得诗兴大发,随即写出了七律二首《送瘟神》。封耀松听他吟诵的诗句,称赞说:“真好,太好了!”毛泽东却脱口而出,说道:“告诉你吧,是我们的人民公社好,太好了后来在8月4日至13日,他不辞劳苦,乘车南下一路视察,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仍然是研究“办大社好,还是小社好?”直到他对谭启龙说:“不要搞农场,还是办人民公社好”,说明他对人民公社的思考已经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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