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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格登警司向他走来,看上去闷闷不乐的。他说:“早上好,波洛先生。说‘圣诞节快乐’好像不太合适,是不是?”
“我亲爱的同事 ,在你脸上,我确实看不到一丝快乐的迹象。即使你已经说了‘圣诞节快乐’,我也不想说‘年年如此”。’
“确实,我可不希望再过一个这样的圣诞节。”萨格登说。
“有些进展了吗?”
“我去核查了很多问题。霍伯里的不在场证明无懈可击,电影院门口的守门人说他看见霍伯里和那个姑娘一起进场,电影散场的时候也看到他和她一起走出来,而且基本确定他没有离开过,更不可能在放映中途离开又回来。那个姑娘,则笃定地发誓说他一直和她待在电影院里。”
波洛扬起双眉。
“这么一来,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萨格登冷嘲热讽道:“哦,你永远搞不懂一个女人的心思!她们能面不改色地为一个男人撒谎。”
“这可以证明她们的心意。”赫尔克里·波洛说。
萨格登愤愤不平。
“你是外国人才会这么看,这么做违背了公平与正义。”
赫尔克里·波洛说:“正义本来就是一样奇怪的东西。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它吗?”
萨格登注视着他,说:“你真是一个怪人,波洛先生。”
“完全不是,我遵从逻辑思维。可我们不要再为这个问题争论了。那么,你认为,这位牛奶店少女没说真话?”
萨格登摇摇头。
“不,”他说,“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事实上,我认为她说的都是真话。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如果她编了一套谎话,我会发觉的。”
波洛说:“你是有这方面经验的,是吗?”
“事情很简单,波洛先生,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记录证词,那他就能多多少少看出人们是否在撒谎。不,我认为那个姑娘说的是真的,而这样一来,霍伯里就不可能杀了李先生,我们的调查就又要回到这家人中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是他们中的一个干的,波洛先生,他们中的一个。可会是谁呢?”
“你没什么新消息吗?”
“有,在电话问题上我运气不错。乔治·李往韦斯特林厄姆打的那通电话是九点差两分,电话打了六分钟。”
“啊哈!”
“啊哈!此外,再没有人用过电话了——无论是往韦斯特林厄姆还是其他地方。”
“确实很有意思,”波洛赞许地说,“乔治·李先生说,他刚打完电话,就听到头顶上传来骚动——但实际上,那时候已经距他挂断电话过去十分钟了。在那十分钟里,他在哪儿呢?乔治·李夫人说她那时正在打电话,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打过电话,她又在哪儿呢?”
萨格登说:“我刚才看见你在和她说话,波洛先生。”
他的语气里带着疑问,但波洛答道:“你错了!”
“呃?”
“我没和她说话,是她在和我说话!”
“噢——”萨格登好像想把这一细微差别置之不理,但很快他似有所悟,“你是说,她在和你说话?”
“是这样,她特意出来找我说话。”
“她想说什么?”
“她想强调这么几点:这起案子非常不英国;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可能继承了些不好的血统,主要指她父亲那边;昨晚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鬼鬼祟祟地从地板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她跟你说了,对吗?”萨格登感兴趣地说。
“是的,那位小姐到底捡起了什么?”
萨格登叹了口气。
“我可以给你三百次机会让你猜!我会给你看的,是那种在侦探小说中可以解开整个谜团的东西!如果你能从中看出什么,我就从警察局退休!”
“给我看看。”
萨格登警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里。一丝淡淡的笑容爬上他的脸颊。
“给你,你看出了什么?”
在警司宽阔的手掌里,有一小片三角形的粉色橡胶和一小块木栓。
波洛拿起那些东西,皱着眉头看时,警司的嘴咧得更开了。
“你看出什么了吗,波洛先生?”
“这一小块东西可能是从装盥洗用具的防水袋上剪下来的。”
“是的,它来自于李先生房间里的一个橡胶盥洗用品袋。有人拿了一把锋利的剪刀,从上面剪下三角形的一小块。也可能是李先生自己干的,而难住我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关于此事,霍伯里提供不了任何帮助。而那个小木栓,大小和玩克里比奇(注:克里比奇(Cribbage)是一种纸牌游戏,传统玩法里会用一个木板计分,木板上有很多凹槽,由文中提到的木钉(Cribbage Peg)塞入凹槽计分。)时用的木钉差不多,但玩牌时用的大多是象牙做的。这个只是一块粗糙的木头——稍微削了削,我不得不这么说。”
“值得研究一下。”波洛咕哝道。
“你想要就留着吧,”萨格登大方地说,“我用不着它们。”
“我的朋友 ,我不能从你这儿拿走它们。”
“你也没看出什么吗?”
“我必须承认,什么都没有。”
“这可太妙了!”萨格登大声嘲讽着,又把它们放回到口袋里,“我们继续吧!”
波洛说:“乔治·李夫人详细描述了那位年轻女士如何弯下腰、捡起这些不重要的小东西,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这是真的吗?”
萨格登思考着这个问题。
“呃,不,”他回答得有些迟疑,“在我看来没那么夸张。她看起来并不心虚,完全不是那样的,但她下手时的确相当……迅猛又安静,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而且她不知道我看见她拿了!这一点我能肯定。我责问她的时候她吓得跳了起来。”
波洛沉思着说:“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了?可是能有什么原因呢?那一小块橡胶相当新,还没被用过,它又能拿来做什么呢?另一方面——”
萨格登不耐烦地说:“这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为这个操心,波洛先生,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考虑。”
波洛问道:“在你看来,目前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案子?”
萨格登拿出他的笔记本。
“让我们回到事实上吧。首先找出不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先把他们排除在外。”
“他们是?”
“阿尔弗雷德和哈里·李。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是确定的。还有阿尔弗雷德·李夫人,就在楼上开始骚动的前一两分钟,特雷西利安看见她在客厅里。这三个人没有问题。接下来看看别人,这里有一份我写的名单,为了看起来一目了然。”
他把笔记本递给波洛。
案发时
乔治·李 ?
乔治·李夫人 ?
戴维·李 在音乐室弹琴(已由他的妻子证实)
戴维·李夫人 在音乐室(已由她的丈夫证实)
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 在她的卧室(没人证实)
斯蒂芬·法尔 在舞厅听留声机(已由三位用人证实,他们在下人房里听见了音乐声)
波洛把名单还回去,说:“所以呢?”
“所以,”萨格登说,“乔治·李可能杀了那个老头,也可能是乔治·李夫人杀的,也可能是皮拉尔·埃斯特拉瓦多斯杀的。戴维·李先生或夫人也有可能杀了他,但不可能共同犯案。”
“这么说,你不接受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萨格登警司断然摇头。
“决不接受!丈夫和妻子——两个愿为对方奉献的人!他们有可能都牵涉其中,也有可能一个人作案,另一个准备好提供不在场证明。关于这一点我是这么看的:有人在音乐室里弹琴,那个人可能是戴维·李,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因为他是一位公认的音乐家。但他妻子在不在那儿就不知道了,眼下只有他和他妻子作证。同样地,也有可能是希尔达在弹琴,而戴维·李偷偷地爬上楼杀了他父亲!不,这和同在餐厅里、互相作证的两兄弟完全不一样。阿尔弗雷德·李和哈里·李彼此之间没有好感,两人都不会为了另一个做伪证。”
“斯蒂芬·法尔呢?”
“他是一个怀疑对象,因为他的留声机证据有些薄弱。但从另一个角度说,这种不在场证明其实要比那种‘绝对不在现场的铁证’要更可靠,那种证据十有八九是事前伪造好的。”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这种证据更像是事先不知道会被叫去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能提供的证据。”
“没错!而且无论如何,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太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卷进这件事里来。”
波洛马上说:“我同意你的看法,这是一件家务事。这种危险与生俱来——是私人的,根深蒂固的。我想,这里面有仇恨,也有理解……”他摆摆手,“我不知道——这太难了!”
萨格登警司恭敬地等他说完,但这番话似乎并未打动他。
他说:“是这样的,波洛先生。但我们会发现真相的,不用怕,我们有排除法和逻辑思维。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可能性——有犯罪机会的人:乔治·李,玛格达莱尼·李,戴维·李,希尔达·李,皮拉尔·埃斯特拉瓦多斯,请允许我加上斯蒂芬·法尔。接下来我们看看动机,谁有动机干掉老李先生呢?我们可以再次运用排除法,除掉一些人: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就是一个。我想,在如今生效的这份遗嘱中,她什么也得不到。如果西米恩·李比她母亲先死,那她母亲那份就会传给她——不管她母亲愿不愿意——但由于詹妮弗·埃斯特拉瓦多斯在西米恩·李之前去世,那份遗产就要由其他家庭成员分割了。因此,对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而言,绝对是老人活着对她更有利。他非常喜欢她,几乎可以很肯定,他会在新遗嘱里给她留一大笔钱。谋杀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同意吗?”
“完全同意。”
“当然,还存在一种可能,在激烈的争吵中,她割断了他的喉咙。但在我看来,这不太可能。首先,他们目前的感情非常好,她到这儿的时间不长,还可以忍受他,不至于心生厌恶。因此,看起来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和本案没什么关系——除非你硬要说割断一个男人的喉咙不像是英国人会用的手段,正如你的朋友乔治夫人所说的那样。”
“可别说她是我的朋友,”波洛急忙说,“不然我可要说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是你的朋友了,她说你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波洛高兴地看着警司摆出的职业姿态再次瓦解。警司的脸涨得通红,波洛带着一种恶作剧似的笑容看着他。
波洛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渴望。
“说起来,你的胡子,确实特别棒……告诉我,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润发油?”
“润发油?天哪,没有!”
“那你用什么?”
“用什么?什么都不用,这是——天然的。”
波洛叹了口气。
“你真是得到了上天的宠爱。”他抚摸着自己那浓密的黑胡子,又叹了口气,“保养起来太昂贵了,”他嘟囔着,“维持色素的试剂又会使毛发干枯、失去天然的光泽。”
萨格登警司对美发的问题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木讷地接着说下去。
“在动机问题上,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排除斯蒂芬·法尔先生。问题只可能出在他父亲和李先生之间,或许存在些欺骗,他父亲是受害者,可我很难相信。说到这个问题时,法尔的态度非常轻松、确定,他相当自信——而且我认为那不是装出来的。我认为在他身上找不出什么线索来。”
“我也不认为能找到。”波洛说。
“还有一个人,更希望老李先生活着——他的儿子哈里。他确实也能从这份遗嘱中受益,但我不认为他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确定!大家普遍认为,自哈里与家断绝了关系,他就肯定被剥夺继承权了。而现在,他回来了,正准备重新得宠呢!父亲要立一份新遗嘱,对他来说只有好处。他不会傻到这时候杀死他。事实上,如我们所知,他也做不到。看看我们的进展,我们已经排除掉很多人了。”
“太对了,很快就会一个也不剩了。”
萨格登咧嘴笑了。
“不会发展得那么快!现在还剩下乔治·李和他的妻子,以及戴维·李夫妇。他们都能从李先生的死中获益,而且就我所了解到的,乔治·李很贪钱。特别是他父亲威胁说要削减给他的生活费。所以,我们发现乔治·李既有动机又有机会!”
“接着说。”波洛说。
“还有乔治·李夫人!她爱钱就像猫爱奶酪,而且我敢打赌,她肯定负债累累!她嫉妒那个西班牙女孩,很快看出那个女孩正在赢得老人的偏爱。她听到他要请律师来,便迅速出击了。这么说是说得通的。”
“有这个可能。”
“再看戴维·李和他妻子。当前这份遗嘱里有他们,但我认为,对他们来说,钱不是主要动机。”
“不是吗?”
“不是。戴维·李看上去有些像梦想家,并不唯利是图。但他——他很……古怪。在我看来,可能有三种动机导致这起谋杀案:钻石纠纷,遗嘱,还有,呃,只是单纯的仇恨。”
“啊,你也看出这一点,是吗?”
萨格登说:“当然啦,我打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想法了。如果是戴维·李杀死了他的父亲,我认为不是为了钱。而且,如果他是凶手,或许就可以解释……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了!”
波洛赞许地看着他。
“是的,我一直在等你把这一点考虑在内。太多血了——阿尔弗雷德夫人是这么说的。它让人想起古代的仪式,血祭,用鲜血涂满献祭者全身……”
萨格登皱起眉头说:“你觉得凶手是个疯子?”
“我的朋友 ,一个人身上,藏着各种各样的本性,有很多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比如对鲜血的渴望,对献祭的渴求!”
萨格登怀疑地说:“但戴维·李看上去是一个安静无害的家伙。”
波洛说:“你不懂心理学。戴维·李是一个生活在过去的人——对母亲的记忆在他的心中仍然栩栩如生。他离开父亲生活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他还不能宽恕父亲曾那样对待他的母亲。这次他回来,让我们假设他想借此表示原谅,但也许,他发现自己无法原谅……有一点我们是知道的——当戴维·李站在他父亲的尸体旁时,他心里的某个部分是愉悦的、满足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惩罚!报应!之前所有的罪恶都一笔勾销了。”
萨格登突然哆嗦了一下,说:“别这么说,波洛先生,你吓了我一跳。也许事情就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戴维夫人是知道的,并且,这意味着她在尽其所能地掩护他。我能想象她会这么做,但我无法想象她是一个杀人犯,她是个令人愉快的普通女人。”
波洛好奇地看着他。
“她给你这种印象?”他小声问。
“嗯,是的——一个贤妻良母。如果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噢,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萨格登看看他。
“现在,来吧,波洛先生,你对这起案子也已经有了些想法,说说看吧。”
波洛慢悠悠地说:“我确实有了一些想法,但还相当模糊。还是让我先听听你对这起案子的总结吧。”
“哦,我说过的,三种动机:仇恨,利益,还有钻石纠纷。我们先按时间顺序罗列一下事实:
“三点三十分,家庭聚会。所有家庭成员都听到他与律师在电话中的谈话。接着老人冲家人们发泄了一通,并让他们全都滚蛋,他们便像一群受惊的兔子一样溜了出去。”
“希尔达·李留下了。”波洛说。
“她确实留下了,但没待多久。接着大约六点钟,阿尔弗雷德与他父亲见了一次面——一次不愉快的会面。哈里重新得宠,这让阿尔弗雷德很不高兴。阿尔弗雷德自然成为我们的主要怀疑对象,目前他拥有最强烈的动机。他们正聊着,哈里来了,为了赢得老头的欢心,他总是兴致勃勃,老头让他干吗他就干吗。但在这两次会面之前,西米恩·李已经发现钻石失窃了,并给我打了电话。可他没跟任何一个儿子提钻石丢失的事,为什么呢?在我看来,这是因为他很肯定,他们两个都和这事没关系,都不在嫌疑人之列。就像我一直说的,老头怀疑霍伯里和另一个人,而且我很清楚他打算干什么。还记得吗?他很明确地说当天晚上不希望任何人上来看他,为什么?因为他要为两件事做准备:第一,我的来访;第二,另一个嫌疑人的来访。他叫某人晚饭后马上来见他。那个人可能是谁呢?可能是乔治·李,更有可能是他的妻子。还有一个人,此时再次走进我们的画面——皮拉尔·埃斯特拉瓦多斯。他给她看过那些钻石,告诉过她它们的价值。我们怎么知道那个女孩不是贼呢?别忘了有关她父亲行为不检点的暗示。也许他是一个职业窃贼,最后因此进了监狱。”
波洛慢慢地说:“好,就像你说的,皮拉尔·埃斯特拉瓦多斯又回到了我们的调查中……”
“对,作为一个贼,而不是别的。她可能一时失去了理智,意识到时她已经扑向外公,袭击了他。”
波洛慢吞吞地说:“这有可能——是的……”
萨格登警司热切地看向他。
“但你并不这么看?好了,波洛先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波洛说:“我总会回到一件事上:死者是个怎样的人。西米恩·李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没什么神秘的啊。”萨格登盯着他说。
“那你告诉我,以一个当地人的眼光来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萨格登警司不确定地摸着下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说:“我并不是个本地人,我来自里夫斯什尔,在国境线那边——邻郡。但在这一带,李先生都算是个知名人物,我对他的了解大都来自于传闻。”
“是吗?是怎样的传闻呢?”
萨格登说:“嗯,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很少有人比得过他。但在钱方面,他很慷慨,天生大方。我很惊讶作为这个人的儿子,乔治·李怎么会与父亲完全相反!”
“啊!这个家里明显存在两种血统:阿尔弗雷德、乔治和戴维,他们三个,至少从表面上看,很像母亲那边的人。今天早上我看了看画廊里的画像。”
“他脾气暴躁,”萨格登警司接着说,“而且当然了,他在女人方面名声很坏——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已经病了很多年了。即使在异性交往方面,他也一向表现得很慷慨。一旦惹出什么麻烦,他总会付一大笔钱,让那个女孩尽早出嫁。他或许劣迹斑斑,但从不吝啬。他对妻子很不好,总追求别的女人,忽略她的存在。人们都说她是伤心而死的。这么说很不负责,但我相信她确实非常不幸,可怜的夫人。她一直身体不好,因此不怎么外出。毫无疑问,李先生是一个怪人,同时生性记仇。人们都说,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他都会还以颜色,他从不在意要为此等待多长时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波洛喃喃道。
萨格登警司重重地说:“不如说是魔鬼之网!西米恩·李身上没有一丝高尚可言。你可以说他是那种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还高兴地数钱的人!他还很骄傲,像堕落天使路西法一样骄傲。”
“像堕落天使路西法一样骄傲!”波洛说,“这句话很有暗示性。”
萨格登警司不解地说:“你该不会想说,他是因为骄傲而被谋杀的吧?”
“我想说的是,”波洛说,“遗传。西米恩·李把他的骄傲传给了儿子们——”
他突然停了下来。希尔达·李从房子里走出来,正向阳台这边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