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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德第一次联合入藏,最终是HM杀死了所有的英国人,并留下一部分德国纳粹在西藏。我们可以想见,在整个二战过程之中,他们一直驻守在西藏基地内,勘测、探索、寻找。下面我来说说纳粹第二次派人入藏是怎么回事。”
十三圆桌骑士猜想
看完日志,卓木强巴道:“太……散乱了,中间怎么会差了这么多?”
方新教授道:“我们拿到的资料就是这样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德国拿到这些日志后,将一些不能出现的内容销毁了;二是苏联得到这批资料后,将重要的内容隐匿起来,只有这部分无关紧要、让人看不懂的内容才被解禁了。正因为间隔太久,所以我们无法得知他们具体的行程,以及究竟在西藏干了什么、最后又发现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最后有几个人活着,并留守在西藏。但是我们不难看出,这次入藏是由于德方和英方各自掌握了部分福马资料,所以才展开了联合行动,而HM最后却杀死了所有的英国人,将他们发现的东西独吞了。”
卓木强巴道:“可是,就如这位FF所说,英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呀。”方新教授道:“你知道吗,根据官方资料,8月,塞弗尔探险队返回德国,9月,德国闪电攻占波兰,同时,英国对德宣战。他们没有善罢甘休,只是所有问题,都在二战这场暴风雨之中被掩盖起来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卓木强巴,方新教授有些忧虑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提到。”
卓木强巴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方新教授道:“关于十三圆桌骑士。”
“啊!”卓木强巴轻呼。这个神秘的组织他虽然只听塔西法师说起过一次,但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塔西法师说起这个组织时那种表情、那种神态,显然那是一个不能随便说起的禁忌。
方新教授道:“我第一次给你有关二战的资料时,其中有一部分关于希特勒的资料我认为不太可靠,为了节省你的阅读选择,我只选了那些较为可信的材料。那部分内容说希特勒在没有发迹之前,曾与一个神秘组织有过接触,据说《东方之珠》那本杂志也与那个组织有一定关系。正是那个组织告诉希特勒,他不是一个非凡的人,他注定要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希特勒受到这种蛊惑,加上一战几次大难不死,最终才坚信,自己注定要成为让世界刮目相看的人。我记得那位研究二战史的朋友告诉我说,他敢打赌,当年受到那个神秘组织蛊惑的青少年绝不止希特勒一个,有大量的青少年都为之痴迷,只不过希特勒是最成功的。”
卓木强巴道:“那个组织难道就是……”
“嗯。”方新教授凝眉沉声道:“问题就在这里,那个组织的成员自称为圣堂骑士,而那个组织就叫圣堂骑士团。”
“圣堂骑士团!”
“后来我大概查阅了一下,在西方传说中,所谓圣堂骑士,指的就是十三圆桌骑士。”
“啊!”
“所以说,如果希特勒年轻时真的被圣堂骑士吸纳过,加上二战前期和二战中种种令人无法解释的谜团,这将成为傀儡希特勒学说的一个关键。”
卓木强巴道:“导师你也知道傀儡希特勒学说?”
方新教授道:“嗯,查资料查到的,你也听说过?”
“嗯,肖恩向我说起过。但是他……说得很简单。”
“哦,是这样的。其实,正是因为二战中未解的谜团太多了,而俄罗斯和美国又对二战资料严加保密,所以历史学家为了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才提出了一系列大胆的学说,以求更完美地解释发生在二战中的事件。傀儡希特勒学说只是其中的一种,希特勒只是那个神秘组织中的一员,他只是被摆在台面上的人物。而且从他入党,到他将整个纳粹党发展壮大,都是那个组织在背后帮他策划、整改、设计。还有,整个德国的快速崛起离不开英美的大力支持,而有学者指出,希特勒就算在德国内部有极高的人气,但当时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却并非极大,而当时德国也拿不出什么东西让英美等经济强国青睐有加。如果说英美是为了扶持德国成为对抗苏法的棋子,那么,在他们自身遭遇金融萧条时,德国已经明显摆出一副作战姿态,这时候再向德国大量贷款、援助物资就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还是军事物资。所以也有学者提出,当时援助德国这件事情,也是那个神秘组织在背后一手操控的,因为那个组织的成员遍及世界各地,而且很多成员担任着世界各国的政要,所以调运物资这样的事对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的。还有二战中最著名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事件,二战初期,英法联军连遭惨败,最后被逼入了绝路,30万士兵困守一隅,只要德军一合围他们将毫无生路,但就是这个时候,希特勒亲自下令,德军停止追击24小时,正是那24小时让英法联军得以从海上逃生。如果不是敦刻尔克大撤退,整个二战史可能早就被改写了。希特勒下达的那条命令,令所有的二战历史学家都想不出原因,而且当时所有的纳粹高官,也都对这条命令感到不可理解。如果按照傀儡希特勒的解释,就是那个组织的高层,对希特勒下达了命令,让他延迟24小时追击,希特勒不敢不服从。”
卓木强巴如听天书,不禁道:“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
方新教授笑笑,道:“这个,因为我觉得和我们寻找帕巴拉已经扯得太远了,所以没有深究。”
卓木强巴道:“那么,那个推动二战的、连希特勒也不得不服从的神秘组织,就是十三圆桌骑士了?”
“服从吗?我看也未必。”方新教授望向远方道:“当初提出傀儡希特勒这一学说的历史学家,是有一种打击残余纳粹分子对希特勒盲目崇拜的成分在里面的。要我说,就算真有那么一个组织,希特勒和那个组织之间,多半也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到了二战中后期,那绝对是一场世界大战,而不是哪个组织或哪个人就可以左右的。而且,是不是有这个组织,还很难说呢。对了,支持这个学说的人还有一种论调,就是苏美对二战资料的保密。二战资料被严格保密起来,很多资料的解禁期为一百年,而且还有一部分资料是属于终生保密的,也就是说,不管哪朝哪代,那些资料都要被尘封,直到人类灭绝。这件事是很多研究学者都知道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终生保密,实在让人无法理解。而傀儡希特勒学说就指出,正是因为那个神秘组织在苏联和美国都有大量高官,所以对涉及那个组织的资料被要求终生保密起来。”
卓木强巴顺着教授的方向望出去,喃喃道:“十三圆桌骑士,真的有这样恐怖?”
方新教授道:“如果你认为他们和我们寻找帕巴拉有很大关系的话……要不,我再查查?”
“哦不!导师。”卓木强巴忙道:“不用了,如果他们真像传说中那样可怕,怎么会注意到我们这么小的组织?我们还是把精力都放在帕巴拉的事上好了。这里还有这么多资料,你还要分析地图和铜镜的线索,其实,这些交给我们来做就可以了。”
方新教授道:“嗯,整理资料的事就交给你和敏敏了,至于找专家嘛,还是我来吧。别着急,资料多着呢,还有许多没有翻译过来,慢慢看。”
此后,由吕竞男和巴桑、岳阳等人负责新队员的培训,肖恩、王佑都加入被培训行列。亚拉法师和胡杨队长满世界淘宝,不定时将一些实用器械寄回西藏,再转到训练营,张立在训练营将那些器械拆解后重新组装。卓木强巴和唐敏在方新教授的带领下,更进一步地深入了解帕巴拉,他们着重分析从俄罗斯带回来的资料。方新教授在人员调整分工、计划安排上面费了大量心思,大家分散开来,平时少有联系,确保行踪不会被敌人发现,然后每个月一次碰头会,汇报工作的进度。至此,这支因帕巴拉而拼凑起来的队伍开始有规律地运作起来。
一个月后,岳阳和张立神秘来访,向方新教授和卓木强巴汇报了一件大事。“强巴少爷,我们基地存放的方新教授记录的电脑数据被盗了。”张立有些愤慨地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卓木强巴暗吃一惊。方新教授用电脑记录下的资料,为了方便查阅,所以在训练营拷贝了一份。那可是他们用性命换回的第一手资料,如果被盗,那些早就想找到帕巴拉的组织岂不是就和他们同一起跑线了?而且,他们还会因此而发现光照下的城堡、狼皮地图等诸多秘密。
岳阳道:“硬盘一直在教官办公室的电脑里,是夜里被盗的。窃贼没有惊动守夜的人,对营地和我们的防御布局很了解,初步判断是内部的人做的,而且不止一人。教官组织了一次内部清查,但是没有发现可疑分子。教官害怕有别的组织成员潜伏在训练队员之中,他们有可能破坏或窃取电脑传输信息,所以这个月和以后的汇报工作我们都得面对面地进行。”岳阳的语气还算平静。
卓木强巴皱眉道:“难道连可能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吗?”
张立道:“我觉得王佑最有可疑了,他不是我们找来的朋友,为什么非要加入我们?还有,他平日总是带着一瓶药,健康人老吃什么药啊?”
卓木强巴道:“哦,那药我倒是知道,王佑说是维生素。但是他应该不缺钱,如果是他的话,难道是为了别的目的?岳阳,你怎么看?”
岳阳道:“嗯,我们是曾重点怀疑过王佑。但是教官说,王佑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他不可能是主要行动人,那些药嘛,倒也没什么。”
他心里却回想起向吕竞男汇报时的情况——
“教官,王佑服用的不是维生素,是毒品。”
“什么,毒品?你确定?”
“是的。或许纯度不是很高,但里面绝对含有成瘾成分。”
“你是说,他有可能被人用毒品控制,暗中窃取我们的资料?”
“不排除这个可能,要我监视他吗?”
“嗯,不要惊动他,暗中监视。”
……
卓木强巴想了想,一时也没什么眉目,便道:“知道了,那你们的训练要抓紧,这件事对我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是吧,导师。”
方新教授“嗯”了一声,似乎在沉思。卓木强巴突然想到,前段时间不是和张立他们商讨过,要制定一个泄密计划,让那些想找他们打听帕巴拉秘密的各个组织将注意力转移吗?这次的失窃事件,是不是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不知情?而且,利用他们寻找帕巴拉的全部录像资料作为诱饵,这个泄密计划泄露的秘密未免太多了。还是说,真的有内奸盗走了资料?为什么导师没有出现自己意想中的惊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卓木强巴正往不好的方面想,只听方新教授清咳一声,道:“唔,好了,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竞男一定会加强管理,限制单独行动,我相信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们汇报一下各自的工作进展吧。张立,那些器械改进进行得怎么样了?你一个人能完成吗?”
张立道:“寄回来的装备样品,数量不是很多,拆卸和重装我一个人都能完成。问题是在改造设计上,我先前设计的几份草图都不过关,工厂的师傅说,照我画的草图无法加工出我要的零件。”
方新教授道:“这个好办,你将原始草图和数据扫描进电脑,我另找专家替你完善。”
张立道:“那就没问题了,我会先拿给教官过目,她也很了解机械设计。”
接着,岳阳汇报了新兵培训的情况,他道:“这群人平均年龄是35岁,正值壮年,而且都有野外探险的经历,酷爱体育竞技项目,本身有一定的体能基础。关键是这群人的心理素质相当稳定,目前已经通过了拓展训练,接下来他们将接受极限训练。由于我们现在不宜轻易暴露,所以只能选西藏的一些雪山作为训练场地。我们目前初步制定的计划,包括了攀岩、攀冰、雪山速滑、高空速降、顶风作业等一系列项目。这群人里面,尤其值得一提的就是肖恩大哥,他们当律师的记忆力惊人,理论知识完全没有话说。其实早在去丛林的时候,他的理论知识就已经比我们强了,目前主要是进行一些技能训练。肖恩大哥的身手还真不赖啊,大有当年亚拉法师的风范,不管什么训练项目,都是一次成功。如果他们能顺利完成极限训练的话,我们就等着张立的新装备了。”
方新教授道:“那么,还需要多久才能确保他们可以随行?”
岳阳道:“嗯,教官说,如果一切顺利,再需要两个月,就可以将他们训练至我们前往美洲丛林时的水平了。当然,如果要提前出发的话,我们可以压缩训练课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达到可以随行的条件,关键是那最后的线索。”
方新教授道:“嗯,不错,关键还在我们这里啊。我也向大家汇报一下我的进展吧。你们知道,我和强巴拉他们分成两组专门来研究线索,我负责从科学技术领域来分析研究线索,强巴拉负责从历史文献资料查找线索。原本地图已由亚拉法师带回教会研究,铜镜也被吕竞男带回教会,但是他们一直都没研究出结果来,现在刚刚回到我这里,希望能借助现代化的科学仪器,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我们尽全力而为,就算是不能复原光照下的城堡,我还有一帮朋友正在玩命地研究那幅地图呢,如果他们查出什么线索,我们也还有希望。而强巴拉,他对历史资料的研究也取得了重大突破,给大家说说吧。”
莫金与福马
卓木强巴道:“那么,先说重点吧,我想我们已经从历史资料中,查到一些莫金以及他家族的来历了。我们如今面对的莫金,和我们熟知的那个福马,他们的祖先之间是有联系的。”
“啊!”张立和岳阳俱是大惊。
卓木强巴道:“当然,我们没有确凿的历史证据,我们只能靠推测得出结论。首先,向你们说几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叫狄格·德·兰达,是随西班牙人入侵玛雅的传教士,他在玛雅文明史上干了一件空前的大事,可以说,玛雅人留下的文化遗产,一半以上毁于他手。当西班牙人抵达美洲时,玛雅文明已经陨落,他们遇到的,全是穿着兽皮、没有文字、还处于原始社会形态、智力低下的原始人,所以西班牙人没有费什么劲就占据了美洲。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原始人带他们去看了玛雅的石城,那奇迹一般的建筑简直就是外星人制造的,还有那些精美的黄金饰品,让西班牙人眼睛发红。更重要的是,那些原始人拿出了许多写在树皮上的文字,那便是独特的玛雅文了,他们虽然忘记了文字的意思,却也知道这是祖先留下来的,所以当宝物一样珍藏着。那些文字记载,便全是由兰达一个人阅读的,所以现在玛雅史学家普遍认为,兰达是读懂过玛雅文的。可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将所有收集到的玛雅资料,统统付之一炬,也正是他的行为,造成了后人研究玛雅史的困难重重,也让玛雅的历史至今成谜。”
卓木强巴换了口气,继续道:“至于他为什么要彻底销毁那些玛雅文献,并且近乎疯狂的抓捕、折磨、杀死那些献出文献或者知道文献存在的玛雅人,历史学家给出两种解释。第一种是,当时兰达为了彻底摧毁玛雅人的精神信仰,好让那些原始人都信仰主,所以才采取这种极端措施;而另一种解释是,当时兰达从他见到的玛雅文献中,确实发现了什么他认为不能遗留在这个世上的东西,因为兰达自己曾经宣称,那些文献都是魔鬼的谎言,他称那些见过玛雅文献的人为异教徒,并说不烧死他们,他们就会成为魔鬼的代言人。因为这件事,他被召回西班牙,受到了宗教审判,并被扣留在西班牙11年,后来他的案件得到上诉,一个学者组成的委员会赦免了他的罪,在1573年他又返回玛雅担任主教去了。但是这次返回,兰达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他从一个玛雅文献疯狂的毁灭者,变成了一个文献搜集者和保护者。他开始承认,那些被他烧毁的文献中,有许多关于玛雅古人的习俗和科学的记载。后来他搜集的资料,成为研究玛雅文明的第一手材料,那就是《尤卡坦风物志》,后世的许多玛雅学者都是从这本书开始着手的。”
卓木强巴又停了停,继续道:“兰达的事就说到这里,现在我们说第二个人。这个叫狄格·加西亚·德·帕拉西奥,也是西班牙传教士,据考证他和兰达有亲属关系。兰达死于1579年,在1576年左右,他就因年龄而无法对玛雅文献和古迹做大范围的考察和搜集工作了。这时候,这位帕拉西奥就出现在了玛雅,他开始深入美洲更南方,考察和搜集玛雅资料。他将自己搜集到的资料也汇编成了一部手稿,他的手稿和兰达的手稿当时并没有公开,而是被秘密藏在一个地方,是在十九世纪才得以面世。你们记住,这点很重要。”
卓木强巴站了起来,道:“下面就说到正题了。这次我们从俄罗斯得到的资料中有一封信,是十七世纪末一名叫马库斯·莫金的葡萄牙传教士,写给一名叫帕拉西奥·特尼德的西班牙传教士的。信中的内容是这名莫金向特尼德打听,他的曾外祖父的手稿是否还在,里面有没有提到一个叫帕巴拉的地方。”
“啊!”岳阳和张立惊讶得发出了声音。
卓木强巴道:“经过多方搜寻、反复比对,我们发现这名叫特尼德的人,他的曾外祖父不是别人,正是狄格·加西亚·德·帕拉西奥。而这里面巧合的是,马库斯·莫金和帕拉西奥·特尼德,他们正好分别与莫金和福马两人同姓。而我们这份资料,是二战时期苏联从德国手中抢来的,而德国应该是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福马的资料,所以这有可能是福马保存下来的一封家书。更为巧合的是,马库斯·莫金与我们今天敌对的这名莫金,都是葡萄牙人。还有一点,帕拉西奥的手稿是被藏到1840年才面世,但是当时的玛雅研究学者就指出,手稿中有缺页。而根据我们以前的资料认为,福马是受了斯蒂芬斯的影响,先前调查玛雅,然后突然转向西藏的,这可能有误区。很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他应该从家人保留下来的书信中发现了一些秘密,而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封,别的信件里还提到过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而福马自称是从失传的《阿里王史诗》中得知帕巴拉的名字,多半是他编撰的,因为除了他,再没有别的学者听过那首史诗了。”
岳阳道:“我很奇怪,为什么马库斯·莫金能直接说出帕巴拉这个地名,而且那份手稿不是被藏起来了吗?他又是怎么知道手稿的事?”
卓木强巴道:“这里面就不得不提一下葡萄牙的历史了。葡萄牙原本属于卡斯蒂里亚王国(西班牙的前身),在1140年脱离卡斯蒂里亚王国统治,宣布独立统一,并在1143年得到罗马教皇的承认;此后经历了许多王朝,其中最强盛的便是艾维兹王朝,是1415年至1580年,他们开创了海权时代,那时的葡萄牙人是航海技术和探险的世界领导者。但是当艾维兹王朝没落时,西班牙的国王用强势压迫令葡萄牙重新归附到西班牙之下,也就是说,在帕拉西奥时期,葡萄牙曾是西班牙的附属国。我们甚至可以猜想,马库斯·莫金的祖先,和帕拉西奥有可能在同一所教会工作过,因此他清楚他们曾经知道的一些秘密。而兰达究竟曾在玛雅文献上看到过什么,导致他做出如此惊人的疯狂的举动,帕拉西奥又在研究调查些什么,为什么会被藏起来,这些都是无法查找的秘密了。”
张立道:“这样看来,马库斯·莫金和帕拉西奥·特尼德,应该就是本·海因茨·莫金和福马·特尼德的祖先了?”
卓木强巴道:“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探究到帕巴拉的存在了。”
岳阳道:“我明白了,我们是从遗失海外的古格金书中获悉,或许曾经有使者去过美洲,他带去了有关帕巴拉的秘密,所以才去美洲探查。而莫金他们正好相反,他们是从美洲玛雅人那里,得知了帕巴拉的秘密,才来西藏探查的。”
卓木强巴道:“对,这正是我们通过猜想获取的一个重要信息。而上次吕竞男也给你看过那份资料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莫金那伙人的组成和专长,如今,我们才可以说和他是站在同一高度。接下来再与他相遇,我们就不会一直处于被动了。”
敏敏见卓木强巴说得有些累了,给他和教授各倒了杯水。张立伸手来讨,敏敏拍了他手背一下,道:“自己去倒。”接着又道:“我们还从资料上有其他发现,就由我来给你们说说吧。”
敏敏搓搓手,甜笑道:“我要说的是,二战中德国纳粹与帕巴拉之间的关系,我也先说几个人名。我说的第一个人比强巴拉说的要有名许多,他叫海因里希·希姆莱。”
张立和岳阳同时“哦”了一声。这个二战中德国盖世太保的头目,自是无人不知。
敏敏道:“希姆莱是个狂热的种族主义者,他崇尚超能力并坚信雅利安人种是最优秀的人种,从小就幻想着能指挥一支无敌的战队,并有吞灭全世界的野心。他的这种思想说来好笑,据说是来自他小时候读过的一本半科幻半宗教性质的书籍。那本书的作者在书中说,雅利安人是从外太空来到地球的,他们首先在地球上建立了富庶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后来由于大洪灾,被迫逃亡,分别成为今天西藏和他们德国人的祖先,由于逃亡中人数的稀少,雅利安人不得已与地球上的普通人杂交,导致后来他们失去了超能力。希姆莱对此深信不疑,并坚信,只要让纯种的雅利安人交配,诞生下纯种的雅利安人,他们就能重获超能力。这个思想很重要,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是因此而起。”
张立和岳阳都觉得好笑,他们只知道希姆莱是二战中的刽子手,因种族灭绝论而杀害了许多犹太人,并在欧洲建立了无数灭绝营,对他那种思想的由来还是头一次听说。
敏敏接着道:“希姆莱因为他那疯狂的思想,组织了一系列的活动,其中最有名的几件都是在1935年完成的。这一年,他成立了黑色军团,就是后来著名的党卫军。据说要参加党卫军的雅利安血统必须纯正,除了本身要有优秀的能力外,还要有可供查阅的家谱,士兵的雅利安纯正血统必须能追溯到1800年,军官的血统则需要追溯到1750年。他这种严格的挑选还是起到了一定成效,后来这支队伍成为德国一支可怕的力量。就是二战结束之后,人们又渐渐发现,许多世界知名的建筑师、医生、律师、科学家等等,以前都是党卫军成员,但他们很好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在二战后为建设作出了很大贡献,受到人们的尊敬。曾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位德国作家,就是在他辞世前才公开了自己曾是党卫军的真实身份。”
说到这里,敏敏顿了顿,卓木强巴知道她又想起了刚刚发现党卫军特点时的疑虑。当时,敏敏说:“教授,强巴拉,你们看看,这个党卫军团,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啊。你们不觉得,他们和上次说到的那个十三圆桌骑士很像吗?你们看,战争结束后他们都成了某一领域的专家和权威,但谁也没想到他们过去曾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他们有一个很好的身份伪装自己并且受到人们的尊敬,太可怕了!而且,他们中的某些人还一直崇拜着曾经的种族主义。看这个医生,如果不是因为他偷偷做了太多人体实验被发现了,谁会知道他是党卫军残余?他在这个医学领域,可一直是世界上公认的权威啊。”
不过这时敏敏似乎并不打算提出这一观点,她很快接着道:“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支队伍。此外,希姆莱还展开了生命之源计划,也就是臭名昭著的纯种人口繁殖计划;另外他还组建了祖先遗产协会,这个协会,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重点。希姆莱将那些血统纯正的德国专家编入了党卫军,除了犹太人,其余血统不纯正的专家,被他组建成为祖先遗产协会。这个协会聚集了当时希姆莱可以搜罗到的世界上各个学科顶级的专家,除了物理、化学、生物、动植物、医学等常见学科外,甚至还有灵学、巫蛊学、咒学、星象学、占卜学等各种稀奇古怪的研究者。据统计,当时这个祖先遗产协会成员大约有好几百人,但是没有被统计到的究竟有多少人,至今人们还不清楚。像后来德国第一次组建去西藏考察的塞弗尔探险队里面的成员,便有一半来自于这个协会,另一半来自党卫军。更关键的是,这个协会里,还有一个人我们不得不提。”
说到这里,敏敏走到教授身边。方新教授早就准备好了,不等敏敏开口,他将电脑反转过来对着大家,对敏敏微微一笑。
敏敏甜甜一笑,对张、岳二人道:“你们看这张照片。”
电脑上是一张两人合影的黑白照片,其中较矮的一个穿着纳粹军服,笑逐颜开,两只手握着另一人的一只手,显得极为高兴;而另一人看起来极为高大威猛,穿着长衣摆没有标记的束腰军衣,戴着军帽,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压力。照片上的两人岳阳一个都不认识,张立却是大吃了一惊:那个高大的男子,简直就是莫金的翻版:一样的刀削面容,一样的冷峻,眉宇间蕴藏着同样的狂野;所不同的是,这个男子看起来比莫金更年轻,更深沉,眼神中透出的光显得更阴狠。张立指着那酷似莫金的男子道:“这……这个人,他……”
敏敏道:“这个稍矮的就是希姆莱了,很少有照片照到他露出这种献媚的表情,就连在希特勒身边也没有。而使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就是他旁边的这个人,如果我们判断没错的话,他的名字叫……西尔·莫金。”
“啊!”岳阳一跳而起,惊道:“又是个叫莫金的!”
敏敏道:“是的。一开始,这张照片混杂在众多的二战档案文件中,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强巴拉偶然发现这个人和莫金极为相似,我们才注意到这张照片的。你们注意看莫金的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看到了吗?”
岳阳注意到莫金左手中指带了枚银戒,很大,在照片上留下了反光。敏敏利用电脑将照片局部放大、去模糊化处理之后,一枚清晰的银戒出现在电脑上。银戒正面是一个奇异的骷髅头,两侧用缠枝莲纹细刻,靠右侧紧贴六芒星符号后是一些形状古朴的文字。敏敏指着文字道:“这上面是他的姓氏莫金,这是用很古老的楔形文字篆刻的,也可看做是家族的标志。我们相信,他的名字应该在戒指的内侧。后来希姆莱在制造德军的骷髅戒指时曾说过,他在一位友人那里获得了灵感,我们想,他的灵感多半就是从这里来的。这张照片没有留下拍摄时间,而我们仅拥有电脑资料,所以无法具体判断,只能从希姆莱的制服上大致推测,这张照片拍摄于1935年左右。你们注意看照片的背景,他们后面就是当时作为祖先遗产协会的办公地址,1935后就换地方了。”
岳阳奇怪道:“既然只是有莫金家族的标志,又怎么知道他全名叫西尔·莫金呢?”
敏敏道:“这是另一部分资料提供的,但我们不能完全等同起来,所以只是推测。”接着,敏向岳阳和张立说了西尔·莫金作为双面间谍可能混入过布赖奇丽庄园的事。
听完西尔·莫金的事,张立奇道:“从这张照片看,西尔·莫金是被邀请到祖先遗产协会去的吧,怎么会又进入了布赖奇丽庄园?”
卓木强巴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们也只能推测。当时西尔·莫金不知是用什么身份进入希姆莱的祖先遗产协会的,但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他受到了希姆莱的热烈欢迎。我们假设,他是利用了战争的混乱局面和希姆莱对超能力的狂热,所以向希姆莱推荐了去西藏寻找纯种雅利安后裔的计划,所以才有1938年德军第一次西藏考察之行。而他加入布赖奇丽庄园时,接到的任务或许是破坏或误导盟军对德军恩格尔密码的破译工作。但那时德军在战场上已经处于下风,如果西尔·莫金是看到了德军无力回天这一点,他大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反过来协助盟军破译德军的密码,这样,他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而从1938年到1945年间,德军两次对西藏进行研究,西藏喇嘛神秘出现在德国,究竟与这个西尔·莫金有没有直接联系,一切都还是未解之谜。而且,据我们手中的资料,这个西尔·莫金,极有可能参加了第一次西藏之行。”接着,他又说了英德联合入藏行动和HM的事。
张立叫停道:“等会儿,强巴少爷,你说那个什么符号,就是鲁那什么……”
“鲁尼文。”。
“对,就是那个,你再给我说一遍,HM的鲁尼文是怎么写的?”
卓木强巴从电脑点出那段资料,道:“喏,就这个。”
张立指着符号道:“我见过!让我想想!肯定见过,是二战历史里面的!那个很有名,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见张立一脸认真的样子,卓木强巴等人都暂时停下,不敢打扰他。张立猛一拍脑门,道:“米字间谍,二战最神秘的间谍!我想起来啦!”
“怎么回事?”岳阳追问。
纳粹第二次入藏
张立道:“二战刚刚开始的时候,英国驻挪威大使馆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信件的内容非常奇怪,上面说,如果英方需要德国军方的情报,那么,就请英国广播公司在对德国的广播内容前加上‘你好,这里是伦敦’这样一句话。这封信被转回英国本土,英国情报部门反复研究后,本着姑且试试的态度开始在向德国的广播里加入‘你好,这里是伦敦’这样的话。事情就那么发生了,这件事情被称为二战最具神秘色彩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广播改动后一周,英国驻挪威使馆的卫兵在巡逻时,真的在石阶上发现了一个包裹。谁都无法想象,那里面竟然是记载了包括德国v-1、v-2导弹、人间大炮、无人驾驶机等最顶尖最机密的军事情报。直到二战结束,也没有知道送情报的那人是谁,他是怎么获得那些机密情报的。唯一透露出信息的就是那名捡到包裹的巡逻兵,他说包裹上有个奇怪的米字符号。于是,那个米字间谍,就成二战史上最独特、也是最神秘的间谍,据说就连英国情报处也没能查出那人的来历,也有说英国的情报处长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却将这个秘密带入了坟墓。二战结束后,那个符号被卫兵画了出来,因为不是完全的米字形,所以显得很奇特。就是这个符号,没有错!”
方新教授沉吟道:“如果说是这样的话……”
岳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叫道:“是西尔·莫金!他在二战一打响时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到时候不管战胜国是哪一方,他都能以功臣自称。所以后来他才能如此轻易地混入布赖奇丽庄园,说不定早就有联络了!”
张立咂舌道:“利用战争方希望取得胜利的欲望,诱使一个国家来为自己服务,而在这个国家面临全线崩溃之际,成功转换身份,成为获胜方的秘密功臣。如果真的是这个西尔·莫金一个人干的话,那他真是太可怕了,比我们今天面对的这个莫金还可怕呢。”
方新教授道:“这三个莫金,都是葡萄牙国籍。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长期寻找帕巴拉的家族,这个家族的每一代都在寻找帕巴拉。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它也确实解释了许多我们不知情的困惑。但还有最后一点始终无法解释:像这样一个拥有悠久历史,并且掌握了大量资源的家族,为什么会盯上强巴拉,盯上我们这支毫不起眼的小队伍?”
岳阳道:“我认为可能是巧合。强巴少爷你们最初不是去蒙河找戈巴族的疯子吗?后来那个疯子被人拐走了,多半莫金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注意到你们的。”
卓木强巴反问道:“那莫金又是从哪里得知蒙河疯子消息的呢?”
岳阳想了想道:“或许是从别的渠道得到消息的。毕竟他们家族关注帕巴拉和戈巴族肯定不是一两年了,而强巴少爷你得到蒙河疯子的消息,那才是巧合呢。”
卓木强巴听了没有说话,岳阳的说法和塔西法师如出一辙。方新教授则摇了摇头,这种解释很牵强,岳阳一连用了两个巧合,这是逻辑分析的大忌。
张立则在电脑上看照片,一不小心按错了键,电脑上换作了另一幅照片,这幅照片全是由一些方形的花纹构成的竖条纹。张立道:“这是什么?”
敏敏道:“哦,这是还没有破解的信息。这是文字记载,教授已经联系了专家为我们解读这种文字。”
张立道:“这是什么文字?”
“八思巴文。”方新教授调出另一张图片,也是这种好像寺庙墙边的装饰图案一样的文字,道:“这是蒙古的官方文字。这种文字是西藏大师八思巴创立的,但是由于不符合当时蒙古人的书写习惯,而且元朝没多久就灭亡了,推行时间很短,所以基本上只有元朝正式官方文书才会用这种书写体,认识它的人不多。”
张立道:“这和元朝又有什么关系了?”
岳阳道:“既然收录在这里面,那就应该和帕巴拉有关系吧。”
张立“哦”了一声,就不再问。岳阳却道:“那么,关于帕巴拉呢,强巴少爷你们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卓木强巴道:“嗯,其实关于这点我也正想告诉你们。这次拿回的资料里面,有很多都是关于二战期间德军搜集到的各国关注西藏的情报,里面还涉及一些灭绝营惨无人寰的人体实验。真正关于帕巴拉也就是沙姆巴拉的内容却很少,大概仅占资料的三分之一,其中又有许多与竞男交给我们的资料有重复,里面有些福马的书信、笔记什么的,都是我们看过的。我们认为最大的收获,就是无意间发现了莫金这个家族和帕巴拉的联系。当然,另外还有一些资料没来得及分析出来,像八思巴文这样的资料,大概还有五分之一,或许多少会和帕巴拉有些联系,不过这些资料是否能为我们找到帕巴拉提供线索,还是个未知数。嗯,这段时间,我和敏敏还在从历史资料方面寻找有关帕巴拉的信息,我们想整理出一段有关帕巴拉的编年史,现在还在完善过程中,过些时间要发给每个队员,让大家知道我们是要去找什么。现在我只能向你们说说二战中世界各国对帕巴拉的态度,或者说对西藏的态度。有没有兴趣?”
张立和岳阳直点头。
卓木强巴换了口吻,饶有兴致道:“前面我们说了英德第一次联合入藏,最终是HM杀死了所有的英国人,并留下一部分德国纳粹在西藏。我们可以想见,在整个二战过程之中,他们一直驻守在西藏基地内,勘测、探索、寻找。下面我来说说纳粹第二次派人入藏是怎么回事。
“1941年,德军遭遇前所未有的惨败,在莫斯科会战中损失了约50万经验丰富的老兵、1300辆坦克、2500门火炮;在伏尔加格勒战役中,更有约100万德军士兵挨冻受饿,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在进攻初期无法预料的。希特勒为此大发雷霆,他的那些参谋却是一筹莫展,只能寄希望于老天赐下奇迹。
“急迫于扭转战场局势的纳粹高官们想尽办法,有的求助于占星术,有的大行巫蛊之道,而希姆莱也在为了第三帝国的明日而积极筹划着。他首先想到了我们西藏的“地球轴心”,他面见希特勒,密谈了6个小时,向希特勒递交了一份2000页的报告,据说其中的一张地图还标出了沙姆巴拉的可能位置。希特勒做了批复:马上进行,着重进行!
“希姆莱开始筹备第二次西藏之行。他从他的祖先遗产协会中挑选各种奇人异士,通过各种途径将他们送往西藏,希望通过他们的神奇异术发现沙姆巴拉的入口。但那些人大多是三流的江湖骗子,哪能提供什么有用信息,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到了1943年,各条战线已经严重吃紧,国内的部分军官也开始有了厌战情绪,希特勒下了死命令,务必找到沙姆巴拉,改变整个地球轴心,改变第三帝国的命运。在元首的震怒下,希姆莱慌忙组建了一支敢死队,打算让他们去那些未被人类征服过的雪山看看。
“鉴于此,这次德军挑选的全是登山的行家,带队的哈勒更是在攀登阿尔卑斯山比赛上获得过冠军。他们的目标是与驻扎在西藏的德军会合,然后前往雪山无人区寻找沙姆巴拉。但是这群以哈勒为守的德军没能通过英控印区,在那里被俘获了,英军缴获了大量资料,虽然还未来得及破译,但英国政府马上知道了这群德军的目的。为此,英国的军情六处拟定了一个应对方案,他们制造机会让哈勒逃离,然后秘密尾随哈勒,希望能通过他找到那些驻扎在西藏的德军,最好是能直接找到沙姆巴拉。为了不让哈勒起疑,他们还故意加强监管,让哈勒等人的前几次越狱不能成功,然后才故意留出空当让哈勒等人以为是历经艰辛才逃出去的。但是这件事却被潜伏在西藏的德国情报部门侦知,德方也马上做出了应对,秘密通知哈勒,让他在西藏漫无目的地绕圈,迷惑英方跟踪人员。
“我们掌握的资料,便是德军情报部门截获电码,获知英方已经扣留哈勒一行并搜走大量资料,对英方的反应做出的对策。所以哈勒没有找到驻扎在西藏的德军基地,英国人也没能找到沙姆巴拉,但是驻扎在西藏的德军有没有去寻找沙姆巴拉,偏偏这些内容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资料中,估计这部分是被美国取走了。事实上,整个二战中,英国和德军拼得你死我活、筋疲力尽,反而都没能完成找到沙姆巴拉的任务,真正得利的却是苏联和美国,他们不仅在战后瓜分了德军的一切情报,而且在二战前和二战中,也从未放弃过对沙姆巴拉的追寻。
“其实,俄国对帕巴拉的探寻时间仅次于英、法两国,早在1870年,俄国的普尔热瓦尔斯基得知了福马宝藏的信息,马上提出‘要了解西藏,就必须到西藏去’的口号,他也成为第一个进藏的俄国人。我们不知道他到过什么地方,但是据资料称他在西藏极不受欢迎,应该是受了当时英国和福马的负面影响,他甚至还没走到拉萨就被驱赶出境了。但他没有放弃,几次试图通过各种途径进入西藏探险,最后也死在进藏的路上。而他的死并没有结束俄国人对西藏的探索,接着俄国人彼夫佐夫组建了探险队,成功进入西藏,并进行了多次探险活动;他们还将经历出版成书,叫《西藏探险集》,自此,无数的俄国人踏着前人的足迹开始对西藏进行研究探索。于是,在福马宝藏被公开之前,几乎没有人关注的地方开始有了越来越多俄国人的身影。
“俄国对西藏的研究很深刻、很详细,关键是,每次俄国探险家进藏都能有所发现,他们带走了大量的古代经文、卷轴、金银铜石像等等,也出版了很多关于西藏的书籍。《西藏与喇嘛》、《佛教香客在圣地西藏》、《西藏游历日记》、《拉卜楞金殿的弥勒像》等等,很多都是关于去西藏探险的,而且是发现荒废寺庙和经文珠宝。那些书籍吸引着更多的俄国人去西藏探险,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去西藏掘宝,当然,大家都带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目的——寻找帕巴拉!
“到了前苏联时期,他们就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研究机构,全称是“苏联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列宁格勒分所印藏研究室”。表面上这个机构研究的是喜马拉雅山脉两侧藏语区,围绕西藏的宗教制度,研究西藏整个文化区的风土人情、寺院建制、僧侣生活、教派分支,其实他们主要研究方向是西藏历史空白、福马的入藏行程、喜马拉雅山脉无人区存在隔世文明和史前文明的可能性。
“而且在1922年之后,苏联多次派遣红色间谍前往西藏,一面贿赂收买当地贵族,向寺庙布施,一面以勘察为名,四处走访查证帕巴拉的蛛丝马迹。
“而在二战的最后关头,攻克柏林时,也是苏联内务委员会的军官抢先冲进帝国大厦,是他们率先发现了一名西藏喇嘛的尸体,也有说不是尸体的,当时具体的情况就没人知道了。但他们从帝国大厦中,是得到了不少资料的,我们手中掌握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还有,整个苏俄时期不得不提的一个家族:罗氏家族——这是从塔西法师他们那边得到的情报——这个家族的祖上罗列罗夫斯基曾先后跟随普尔热瓦尔斯基和彼夫佐夫进行西藏探险活动,其后子孙便再没中断过对西藏和帕巴拉的研究,他们显然比别的俄国人走得更远。苏联十月革命时,罗氏家族迁往欧洲,罗夫斯基的第四代孙罗列赫罗夫斯基游学欧美,在巴黎、伦敦等地求教过许多藏学和汉学大师,还在美国就读过。1923年他和他的父亲经达拉克,转和田、苏、蒙,再从西藏出锡金,历时五年,发掘出大批的经文、古卷。他自称在黑河附近发现了一座荒废的苯教寺庙,从寺庙里取出了完整的苯教丹珠尔和甘珠尔,还发现了无数唐卡,他写了本书,详细地介绍了西藏苯教的历史踪迹。罗列赫很精明,他知道西藏历史存在很多空白期,在他那个年代研究藏史的人已经很多了,而从历史上似乎很难取得突破,所以他另辟蹊径,专从古代唐卡绘画和寺庙的佛像、壁画中寻找帕巴拉的线索,就和图奇一样。”
这时候敏敏补充了一句,道:“图奇是意大利探险家,他专门从藏民的金属饰品中,特别是从天铁、天珠里面寻找有关帕巴拉的线索。他坚持认为,天铁和天珠以及其他一些金属饰品,都有可能是从西藏那段空白史遗留下来的,从这些饰品中能找到帕巴拉的线索。”
卓木强巴接着道:“罗氏家族获取的资料,一部分流回到苏联,而另一部分应该是到了美国。美国可以说是最晚知道帕巴拉的国家,毕竟相隔最为遥远,而各个国家都是保密进行的,但是美国对帕巴拉的重视程度可以说还要远远高于英、俄、德等国,而且美国的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人惊叹。1939年他们才获得帕巴拉的信息,在1939年底,他们就成立了一个专门的西藏情报机构,由当时的欧洲战略分析部负责人,也就是后来人称中央情报局之父的威廉·多诺万直接负责。在1942年底,也就是德国正积极筹备第二次进入西藏的时候,百忙之中的威廉还不得不专门分出人手,来研究一切与西藏有关的信息。美国人比英国人更聪明,他们没有直接与哈勒等人接触,他们也知道在印度区英方占有优势。美国情报部利用国民党政府想修筑一条穿过西藏的中印公路以便运送战争物资的机会,派遣了优秀的特工潜入西藏,与西藏的贵族和地方势力进行秘密接触,也是想抢在德国人前面一步找到沙姆巴拉。
“除了这几个大国之外,还有法国、意大利、日本等许多国家都蜂拥前往西藏,在二战期间,他们也都派了间谍去西藏。穿着各色服饰、操着各种口音的外国人你来我往,那时候的拉萨像个国际大都市,但是没有藏民知道,那些来来往往的外国人究竟在寻找什么。”
三大疑问
稍许沉默后,岳阳道:“我有个疑问,强巴少爷。如果说那些探险团队是以金钱为目的,以至于不顾性命也要去寻找帕巴拉,我可以理解。但是,若以国家为单位,特别是像英、美、德、苏这样的国家,他们又怎么会对帕巴拉如此感兴趣呢?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掠夺资源与文物吧。”
卓木强巴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些国家的行为的确让人费解,但事实确实如此。我们都知道,西藏一直都是中国的领土,而且一直默默地伫立在青藏高原,在福马进入西藏之前,几乎就没有什么外国人涉足西藏;自打福马传出帕巴拉的消息之后,仿佛在一夜之间,西藏就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那些国家不管距离西藏有多远,也不管他们自己的领土和实力有多大,似乎都想把西藏纳入自己的囊中。”
方新教授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我们是这样理解的。探险队是一个小团体,找到一笔宝藏,够他们十几个人吃一辈子,他们就可以为之不顾性命地冒险。而国家是一个大团体,如果发现一笔宝藏,够一个国家吃上几十年,那它为什么又不可以为此发动战争呢?其实,我们一直只知道帕巴拉是一个大宝藏,但是它究竟有多大呢?这就先要弄清楚帕巴拉究竟象征着什么。从狭义上说,帕巴拉象征着汉族历史上最强盛的一个王朝——唐朝和藏族历史上最强盛的一个王朝——吐蕃这两个王朝的全部财富!记住,这里的强盛不是单指它的军事实力,而是指当时他们的科技、农贸、机械、医药、天文数术等各个方面都处于鼎盛时期,甚至可能包括了许多遗失在历史中,连今天也无法达到的科技成果。从广义上说,要包括当时向唐朝、吐蕃进贡的国家,帕巴拉可以被看做那个历史时期整个亚洲的全部财富积累。就其历史文物价值而言,单是我们掌握的材料,它最起码也相当于一百个圆明园。这样你们就可以知道,帕巴拉究竟是代表怎样的一笔财富了吧?”
方新教授的结论让张立和岳阳都听得走了神,只能在脑海里想象“一百个圆明园”是一个什么概念。
方新教授转向卓木强巴道:“强巴拉,我给你提一点建议。”
卓木强巴道:“嗯。”
方新教授道:“你们整理的帕巴拉编年史前几天敏敏给我看了,我个人觉得你所查阅、归纳、总结的资料,都是在我们以前总结的资料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详化细分。其实……怎么说呢,你依然是围绕着历史资料这个范畴在寻找有关帕巴拉的线索,并没有跳出前人研究的圈子。你所获得的这些资料,恐怕再详细也详细不过那些钻研了几十年的专家们。要想发现线索,就得像图奇和罗列赫一样,另辟蹊径,走前人没走过的路。”
卓木强巴皱起眉头,询问道:“导师,你能不能说详细点?我不是很明白。”
方新教授笑道:“你得学学福马,从那些至今仍在流传、尚未被历史资料所确认的神话故事入手,诸如你家那本记载了许多佛家神话故事的宁玛古经,还有在西藏流传得很广的香巴拉传说。那些传说,毕竟是我们今天所能听到它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卓木强巴嗫嚅道:“这……有用吗?”
方新教授道:“要想在前人基础上有所突破,必须找到可以突破的突破口。我可以给你指引一条路,毕竟我们无法从国外势力那里取得他们已经掌握了的那些资料,诸如福马和他朋友间的亲笔书信、日记、自传体回忆录等等,我们就得绕远一点。其一,有关香巴拉的历史传说;第二,德国在西藏寻找什么,说不定这条线索也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第三,玛雅的资料不可忽视;第四,深入了解工布村,如果你觉得有难度,这一条可以等亚拉法师回来后去联络。”
卓木强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导师所说也是很有道理的,如果在真实的历史资料中无法找到突破点,那么,在神话故事中去寻找历史遗案,说不定会有收获。
只听敏敏悄悄道:“其实,只要我们解开三大疑问……”
“三大疑问?”张立惊奇道。
卓木强巴道:“哦,是的,我们研究分析了从我接触到帕巴拉这个地方,到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发现里面有三处大的无法解释的问题。或许这三个问题,正是找寻帕巴拉的关键所在。问题一,光军神秘失踪的真实原因。”
岳阳和张立面面相觑,又都各自摇头。卓木强巴道:“据我们今天掌握的资料来看,有关戈巴族和光军的信息极其稀少,他们可以说是比帕巴拉更为神秘的存在。作为帕巴拉的缔造者,他们曾是历史上最可怕的军事力量,选择集体失踪这样的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难道仅仅是为了保护四方庙的宝物不被禁佛运动所破坏,就选择了全军护送宝物转移?这种解释实在是太牵强。而且,倒悬空寺里的无数尸骸又是怎么回事?一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件,让最强大的军队做出这样的选择?”
岳阳“啧”了一声。这个问题,确实不是靠猜想就能想出答案的。
只听卓木强巴又道:“问题二,便是古格使者之行为。特别是从专家们给出的古格金书译本来看,这位使者一开始是打算把三件信物交给三个人,可是,是什么原因令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把剩下的两件信物分隔开来,放在如此遥远的两个地方?他去美洲究竟做过些什么?那交出去的一件信物又是什么?”
岳阳又是“啧”的一声。
“第三个问题呢?”张立问道。
卓木强巴道:“第三个问题就是,我们这个组织原本是小得微不足道的,可是莫金那么强悍的人物,为什么会紧盯着我们这个小组织不放,特别是在这次消息泄露出去之前。这说明我们的行为一直都没有引起国际上其余的帕巴拉寻找组织的注意,所以,莫金对我们的特别关注,也不得不说是个谜。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似乎提前得到解决了。”
方新教授更正道:“是部分得到解决了,其实对于莫金这件事,还有疑点。首先,如果他们是从玛雅的资料中得到有关帕巴拉的消息,那么,他们家族为什么一定要宣称帕巴拉是属于他们的呢?最先掌握玛雅资料的可是兰达,而不是叫莫金的。还有,莫金自出现之后,一系列行为都让人感到奇怪,他既然绑走了戈巴族的疯子,为什么还对强巴拉穷追不舍?在美洲,为什么毒贩子和游击队会对你们大感兴趣,是不是莫金散布的?那个操兽师会突然出现,是不是莫金指使的?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只是为了延缓你们找到白城地宫的时间吗?还是为了在美洲消灭你们那个小组?而在倒悬空寺的行为就更是奇怪了,他花了那么大工夫,就是为了用一张伪地图来误导我们?而且从工布村村民对莫金的描述来看,他的确不知道倒悬空寺的存在,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在寻找帕巴拉。还有他那个圣使的身份,也不能就说是一个巧合吧?还有我们最后去雪山……”方新教授顿了顿,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着我们。”
卓木强巴笑道:“这个应该不可能吧。他自己制造的假地图,肯定他是已经去过了,再跟着我们还有什么意思?”
方新教授黯然摇头道:“不一定。说不定他也坚信那张地图是寻找帕巴拉的钥匙,他自己找不到,所以才故意暴露给我们,让我们去碰碰运气,然后再跟踪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卓木强巴从导师的眼神中看出淡淡的忧伤,似乎导师隐瞒了什么,是什么呢?为何导师肯定莫金跟踪了自己?
敏敏道:“好了,今天大家也说得够多了,不如先休息一下。”
张立马上瘫在椅子上道:“是啊,我们一天走得可够累了。”
方新教授道:“那好,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休息一下,我去整理新的资料。”
张立和岳阳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返回训练基地了,同时带回了卓木强巴他们查找到的最新资料。回到营地后,岳阳将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吕竞男。吕竞男淡淡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很震惊,她没想到,一个莫金,身上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如果不是二战德国搜集到的资料,恐怕她很难查出莫金家族的隐秘。想到这些,她不由又回想起当初接受任务时的情景来……
“竞男,你真的想清楚了?你要亲自去带这支队伍?他们可是什么都不会的门外汉,让他们自娱自乐地玩玩就好了。你去,这不是用大炮打蚊子吗?”
“请相信我的能力,半年之内,我会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野外探险队。”
“如果你执意要去,带专家组不是更好?”
“不,我一直在调查与我们争夺金书的那个人,但是他的身份隐藏得非常好,我能查到的都是他在官方的公开资料,除了知道他叫莫金,其余可以说一无所知。而且我发现,他跟踪金书一直跟到了西藏,是什么原因让他下这么大工夫一定要得到这本金书?我们不得不提防,他可能是某个大型境外组织派出来的探子。”
“探子?呵呵,哪个组织能派出这么优秀的探子?我估计,他可能就是某个组织的头目,从别的什么渠道查到了金书的重要性,所以才追到西藏还不肯放弃。不过话说回来,这和你要去带这支业余队有什么关系?”
“根据我在西藏掌握的信息,莫金这个人和我将要去带的这支队伍有交汇,过几天就会有消息反馈回来——莫金追踪这支队伍的组织者一直追到可可西里去了的。既然他能突然放弃金书而去追踪那个人,他一定从这群人身上发现了什么,说不定,这支业余队的组织者真的掌握有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事情又这么巧,他们刚好打了报告,请求得到我们的支持,所以我去,是最好的选择。我个人认为,除了我,别人无法带领这支业余队对抗莫金。”
“真的只是这样?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是的。希望你帮我一下,我一定要查出莫金这个人背后隐藏的秘密。”
“唔……好吧。”
“谢谢,我欠你个人情……”
一周后,英国托波莫里。
莫金靠坐在漆金红绒的仿欧式宫廷沙发内休息,一只黑豹像慵猫般蜷曲在他腿上。他身后墙上挂着巨大的自画油像,水晶吊灯将这富丽堂皇的客厅照得光彩夺目。
马索踏着松软的波斯地毯,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他只觉得此刻的老板就像一位威严的君主,任何可怕凶残的野兽,在他面前也只能选择顺从。马索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踏入这宫殿似的建筑内,第一眼看到那张巨大的油画时,就好像踏入了教皇的圣堂,不由自主想跪地膜拜。
“老板,那张硬盘已经脱手了。”
“嗯。”莫金揉捏着黑豹的耳朵,道:“没有人怀疑吧。”
马索道:“没有,那个人和那些组织都非常配合。我们在整个过程中制造了三次大的混乱,现在那些组织都对那个人因为缺钱而盗卖硬盘这个事实深信不疑,为了那张硬盘,已经有好几个小的组织被灭了。我看,用不了多久,那些敢和老板您抢夺帕巴拉资料的组织,自己就会乱作一团。”
莫金拉起黑豹尾巴,在手指上绕圈道:“不,被灭的只是小组织,里面还是有几个大家伙的,硬盘多半会被他们抢到手。”
“老板,我实在是不明白,那张硬盘在我们手上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假装给外面那些组织抢走呢?他们原本对帕巴拉的探索已经止步不前了,现在得了这张硬盘,那岂不是知道得和我们一样多了?”马索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
莫金咧嘴一笑,道:“不,你以为那张被盗出来的硬盘,就真的是卓木强巴他们搜集拍摄的全部资料吗?你认为那个人,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吗?”
马索道:“难道不是?可是,连盗取硬盘这样的任务,他都冒险做到了啊?”
莫金似笑非笑道:“硬盘里的视频资料是经过剪辑处理的,只是他们做得很巧妙——整个拍摄过程中危机四伏,拍摄的视频本来就是不完整的,因此,那些最重要的资料,直接删除就可以了,从没看过这些视频的人是绝对看不出破绽的。但是我们不同,这两年我们走的线路和他们几乎是相同的,我当然知道哪些地方他们一定会拍下资料来,可是硬盘里却没有。还有那些文档资料,肯定也不是完整的。我敢打赌,这次那个人盗窃硬盘的事,在他们那批人中肯定有人知道,并协助他完成了这次任务。”
马索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小心地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净,道:“那,那这么说,那个人果真是个两面派?可是……难道他的毒瘾也是自愿染上的?”
莫金笑道:“这有什么?你可曾听说过,为了卧底敌营,有甘愿用火烧毁自己的容貌、用漆熏瞎自己的双眼、吞下火炭让自己变哑巴的人?中国有一种东西叫做义,为了那个东西,就算把自己糟践得猪狗不如,他们依然可以忍辱负重,啧啧。只可惜,跟我玩这个是行不通的,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正确,就算他拥有天赋的演技和心理素质我也不信。既然是想利用我,就相互利用好了,到最后,我一定会让他心满意足的。马索,你知道间谍战制胜的关键是什么吗?就是让对方首先相信已经取得了己方的信任,谁先做到这一点,谁就赢了。所以,能够不去相信的人,就绝不要相信。”
马索兴奋得手心冰凉,直道:“是,谢……谢谢老板教诲,老板真是,真是英明,睿……睿智,老板实在是……”
莫金索然无味地抚弄黑豹的下颌,厌恶道:“这也是我们家族的前辈教导我的。玩间谍战,还没有人能轻易地瞒过我。再高明的伪装也是伪装,一定会有破绽。你说对不对呀,马索?”
看着笑容可掬的莫金,马索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寒意,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迟疑道:“老板……这次还有一个消息,他们发现了一些与老板……与老板您家族有关的秘密。”
“嗯——”莫金拉长了鼻音。马索小心地斟酌着词汇,尽量准确地将他得到的消息转述给莫金。对于老板家族的秘密,他从不敢过问。
莫金的回忆
听完马索的话,莫金哈哈一笑。腿上的黑豹瞄了他一眼,又蒙头而睡。“你觉得,这些消息可信吗?”莫金笑问,似乎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马索道:“这个……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据说是他们从一批二战的文件中查到的蛛丝马迹,听起来似乎……这个似乎……”
莫金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还有个在二战中呼风唤雨的祖先。呵,算了,你去调查一下,这条消息究竟是那个人故意骗我们,还是说他得到的就是假消息。嗯,说不定,是卓木强巴他们想出来的烟幕弹。去吧。”
马索临走一瞥,莫金脸上始终挂着嘲讽的笑容,看不出端倪。直到看不见马索的背影,莫金依然僵硬地笑着,那表情仿佛是从模子里铸出来的,但他心中却已经问了不下一千遍:“怎么可能被查到的?不,绝不可能!先祖们在历史上还留下过这样的痕迹?他们应该很好地隐藏了自己才对。可是,家族的秘密怎么会被外人得知?虽说他们还没有查到真相,可是,只差一步了!这绝不可能,是什么人在捣鬼?爷爷他真的留下了照片?不,绝不会!”
莫金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变,可他的手掌已不自觉地缩紧。黑豹陡然吃痛,猛地惊醒,喉咙里马上发出了威胁低吼,瞪着莫金龇牙咧嘴,收入掌垫的爪子也嗖地弹了出来。
莫金面无表情地俯瞰下来,迎着黑豹的目光冷哼一声,松开了手,目光又缓缓地凝视着窗外远方,将咽喉完全暴露在这头凶兽的利齿之下。黑豹猛地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蹿下沙发,不安地远远打量着莫金。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息,那种气息让它感到了危机,恐怖的危机!
“滚!”莫金冷冷地下达了命令。黑豹似乎听懂了那种语音,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一溜小跑逃出了客厅。莫金站起身来,仰视落地窗外,一株巨大的紫叶水青像一蓬大伞撑在绿草地上。莫金缓缓来到窗边向下望去,在伞下有一张古朴的石桌和四方石凳,那石桌的样式在欧式庄园很是少见,似圆非圆,正中还刻着纵横十九道的方格,祖父说,那叫八仙桌。
风吹过,大树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将莫金又带回了曾经的岁月。
“本,你已经七岁了吧。”爷爷捻起黑色棋子,落在那纵横纹秤之上,老人额头的皱纹也如那棋秤。
“是的,莫金先生。”三三星,本的白子稳稳落下。
“呵,七岁了,快了,快了。”黑棋挂角,左上小目,爷爷的笑容应该是很和蔼吧,但在本心中,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大背影才是力量的象征。
白子三三星,与黑子对庭抗争。
“爷爷老了,以后莫金这个名字,就要由你来继承了,本。”黑棋左上无忧。
白子守边,本没接话,但他的小手里握了一把棋子,棋子与棋子摩擦,发出“喀喀”的声音。莫金,那不止是一个名字,那是一种象征。
黑子拆边。“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叫莫金,而你爸爸却不能吗?”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爷爷,只见老人那一头黄金般的金发已变得稀稀疏疏,只有那布满皱纹的脸还留着刀削斧劈的轮廓。
“不知道,莫金先生。”白子试探着契入了左下角,星后挂角。
黑子天元!是失手了还是故意的?本惊愕地看着爷爷。老人却似乎没注意,淡淡道:“唔,遗传是个很奇怪也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父母会把自己体内不好的基因传给下一代,但他们的下一代却又能把那些有缺陷的基因摒除掉,只把祖先遗传下来的最优秀的基因传给自己的孩子。”
本想了想,左下大飞,先留好退路,以免爷爷将自己堵死在角落。
黑子左上守边,老人继续道:“本,你知道吗,一个男人一次能排出一亿枚精子,除去早死的、畸形的,总也有六七千万;而一个女人,每次只排一枚卵子。这枚卵子,她只接受一个精子,当第一个冲到终点的精子被卵子接纳后,生存的大门就将关闭,只有那一个精子能和卵子结合,变成一个新的生命。所以,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在出生前,就经过了残酷的淘汰,要么是最强的,要么是最幸运的。本,你也曾与一亿个同胞争夺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机会,你觉得,你是哪一种呢?”
“最强的!”白棋不再顾虑,狠狠地插入了黑棋的左下角。
老人这才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子,此时的左下角,已经被三粒白子成掎角之势包围起来。本不由笑了一下,爷爷摇头道:“黑白之道,能衍生万事万物,这种棋,应该是人类发明的最具想象力、最考竞技力的艺术。一黑一白象征着有和无,以后你会明白,人们掌握了有和无的奥秘,已经发明出可以左右世界未来的机器呢。”
白棋勇猛无畏,与黑子在边角展开激烈的厮杀。黑子似乎一直在退却,但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逃离包围圈。“逃不了的。”本在心里暗暗想。
老人有时会露出微笑,但大多数时候都在摇头。本没有注意这些,他全身心地投入战场厮杀,一心想将角上的黑子吃光。这是难得的好机会,有好几次爷爷差一点就被困死了,能够在某一方面胜过家族的权威,哪怕只是在游戏上,对本而言,也是无上的荣光。
“本,你勇猛无畏,我很欣赏;从来不去记棋谱的定式,凭借自己的直观感受去分析、应对战场,也是很好的。但是一味地猛冲猛打却是不行的,你总是不顾及自己的后方。要知道,有时候,敌人会出现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铮”的一声脆响,黑子落下。本这才从边角复杂纠缠的局面中跳出来,再看棋盘——白棋的大龙被截断了!
大龙被困死,而活眼未做好,意味着棋盘上将没有白子留下,就算那几个能做活的地方,也只是极小的地盘。更何况在爷爷的攻势下,小小的本根本无力抗争。本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气恼地想把棋盘上的黑白子远远地抛撒出去。
老爷子并不催促本落子,只是在一旁看着,淡淡道:“有时看起来最强的,并不是真正的强大;真正可怕的敌人,往往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每落一子之前,你应该先想好自己的退路。其实,胜负只是一种结局,我希望你能去体会它的过程。过程,往往比结局重要得多,有趣得多。”爷爷的手杖搭在本的肩头,轻轻点了两下:“让你玩这个游戏,我是希望你能学会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同时,要防备一切可能被别人利用的纰漏。计算是没有穷尽的,但是只要学会了计算的方法,比别人算得快、算得准,那就足够了。”
“不对!只要拥有绝对的强大,就可以取得绝对的胜利。爷爷老了,他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走路离不开手杖,他已经失去了当年那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所以才会想到退路。如果是油画上那个男人,他一定不会!”年幼的本心中暗自认定。
莫金将视线从落地窗外的大青树下收回来,回望客厅正中那幅巨大的油画。油画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高大、伟岸,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本;他穿着长摆的军衣,从侧面睨视过来,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那眼角的余光透着森然寒意。普通的人稍微靠近那幅画,便似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无法通畅地呼吸。对本而言,那画中的男子便是智慧与力量的象征,也是本一直效仿并渴望达到的境界。
莫金思索着来到油画面前,由近处仰望更显威严。“马索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组织里的人?不,爷爷安排好了一切,我不可能被发现。政界的那些人?嗯,他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爷爷,我到底是哪里漏算了?你不是说,你在二战中的事,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吗?他们怎么会知道了呢?”
画中的男子依然冷漠,唯有那苍老的语音在莫金记忆深处回响:“孩子,既然你已经七岁了,爷爷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也是爷爷在七岁的时候知道的。你可知道莫金的来历……”
按照方新教授的指点,卓木强巴继续和敏敏查找资料。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当他们把资料整理出来时,又已过去一个半月。卓木强巴本不信神鬼佛魔,现在一头扎进数不清道不明的诸多神话故事中,用他自己的话说,搞得好像一个玄学大师。但是面对着诸多不同版本、内容大致雷同的神话故事,卓木强巴和敏敏绞尽脑汁也查不到线索。方新教授那头也没有任何进展,倒是张立的装备改造和岳阳他们训练的新兵进步神速。
这日,卓木强巴正在翻阅《八时博唐算图》,突然,一阵奇异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感觉有些刺耳。他扭头寻找发声的源头,只见一个闪着光芒的球状体从眼前划过,声音正是从那球体发出的。卓木强巴正想起身去看个究竟,突然喉头一阵冰凉,咽喉竟然被人锁死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除了亚拉法师,卓木强巴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好的身手,可是亚拉法师断然不会开这种玩笑。难道是敌人?
正想着,只听张立笑道:“哈哈,强巴少爷也中招了吧。”
岳阳在身后道:“算你厉害。”
卓木强巴回头看见偷袭自己的竟然是张立,不免大吃一惊:被张立靠这么近自己都没有察觉,难道是久未训练,身手生疏了?不能啊,每天的体能训练和反应训练可是照常进行的。
张立走上几步,将那发光发声的圆球捡了起来,笑道:“强巴少爷很吃惊吧。这个也是唐涛笔记里提到的一个很重要的工具——吸引弹,或者我们叫吸引球。它发出的变频声音囊括了地球上所有生物能接受到的音频范围,而它发出的多色谱组合光也保证只要是有视力的生物都可以看见。这可是亚拉法师他们本周刚寄回来的最后一件装备。法师他们也到拉萨了,估计明天就能赶过来。”
卓木强巴接过圆球,只见球体约有网球大小,正不住地振动,发出由低到高的声音;外壳像是金属又有些像塑胶,总之能透过外壳看见里面的电子元器件发出的各种闪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见这个小球,就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环境变化。只听张立解释道:“这是唐涛在多次探险中,屡遭一些不明生物袭击后,自己根据闪爆弹特性和一些电子机械原理发明的,其目的就是吸引一些大型生物的注意力,好让自己能够平安转移或逃离。如果我们在莽林里有这个东西,就不会被那条鳄鱼母追得那么惨了。”
卓木强巴拿着吸引球看了又看,觉得这东西确实能发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只是个头大了些。他看看张立和岳阳,问道:“奇怪,你们来做什么?”
岳阳道:“教授叫大家会合一下。待会儿教官、巴桑大哥他们也都要来,好像连王佑也要参加。估计是什么需要大家来决策的事情吧,我想,或许和在王佑那里拿到的铜镜有关。”
唐敏拿了两杯水,道:“来,喝口水。”
张立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道:“哟,几天不见,敏敏小姐是更清秀啦。”
唐敏嫣然道:“贫嘴。”
卓木强巴把玩着吸引球,将球体抛起,自己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被那球吸引了过去。唐敏“咦”了一声,显然注意到了这个会发出声音和光亮的球。卓木强巴抛给敏敏,对岳阳道:“的确有意思,你们是不是已经装备了这些东西?”
岳阳道:“暂时还没有,他们还在训练飞索。对了,强巴少爷,这是最终名单了。”说着,递给卓木强巴一张人员简介。
卓木强巴一看,除王佑、肖恩和塔西法师外,那20余名爱好者被淘汰后只剩7个人,分别是——
严勇:39岁,地貌、地态专家,职业探险家。民间登山运动的先驱和开拓者,西藏优秀登山者,国内著名高山向导,成都人。
诸严:40岁,探险爱好者。曾任汪大飞鹰社的骨干、攀岩队队长,1998年雅漂主力队员。获得2002年苏格兰攀冰锦标赛冠军。
孟浩然:34岁,中国登山家协会会员,专业高山向导,青年摄影家。在藏工作生活16年。广州人。
黎定明:38岁,两栖爬行类动物学家。探险爱好者,参加过中国登山协会攀冰技术培训,2004年绿野越野挑战赛第三名,通过中级急救员资格考试,2003年独立攀登昆仑玉珠峰。
张 健:35岁,××地质大队成员。
赵庄生:27岁,××省军区××部队少尉,吕竞男的优秀学生。
李 宏:27岁,二级警督,××警察学校教师,吕竞男的学生。
名单中竟是一名女队员都没有,卓木强巴疑惑道:“怎么不见张大姐?”
岳阳道:“本来张大姐是通过了考核的,但她的公司有要事,实在没办法两头兼顾,张大姐也很遗憾,说下次一定还要来西藏。”
卓木强巴叹惋地点点头,收起名单。只见张立一直在兴致勃勃地向唐敏讲那吸引球的用途和原理,两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吸引球完全吸引住了。
卓木强巴道:“张立很兴奋啊。”
岳阳道:“他自打看见了唐涛的笔记,就跟武痴捡到了武林秘籍一样,天天都很兴奋。”
卓木强巴看着张立笑逐颜开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安,那种淡淡的担忧是从何而来,他却说不上来。只听岳阳大声道:“得了,看你那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还有什么宝贝,就给我们展示展示啊。”
张立放下水杯,冲着卓木强巴晃动着手指道:“哎,不瞒你们说,还有一件顶级护身装备,上周法师他们刚从澳洲邮回来的。”张立指着自己衣服道:“强巴少爷,你看我这身打扮,没什么特别吧?”
卓木强巴看了看,张立穿了一件短风衣,把里面都遮住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于是道:“嗯,从外面看没什么不一样的。”
张立又问道:“如果说借助飞索和蝠翼,我们可以从二十米高空直接坠落,那么如果超过二十米,比如说一百米呢?强巴少爷有没有把握安全着陆?”
卓木强巴摇头道:“那太高了,蝠翼坚持不了那么久,如果是亚拉法师……”
张立道:“有了这套装备,如果着陆环境好,别说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都没问题。”
卓木强巴来了兴致,道:“哦,是降落伞一类?”
张立摇头道:“如果距离太短,降落伞来不及打开,这套装备却能即用即开……”他环顾四周,道:“这里太窄了,我得到户外才可以展示这套装备,我说说它的原理就好。强巴少爷,摸一摸这件衣服,看看有什么不同。”
卓木强巴和岳阳先拿起衣摆一角摸了摸,入手很厚实,衣领没有特别处,在衣袖边缘一个环形的东西好像铁圈。卓木强巴道:“这个是什么?”
岳阳则直接问道:“是压缩空气钢瓶吗?”
重聚首
张立手指向岳阳一挥,笑道:“聪明。”他拎起衣摆一角,道:“这本来是一种海事急救服,被唐涛改进后,变成了一种高空坠落急救服。我这件衣服看似普通,但它足有八毫米厚度,里面夹层都填塞了与极地蚕蛹营同样材质的双层蜂窝状强化薄膜;在袖口处是一个压缩空气钢瓶,开关阀门采用了和飞索同样的指套结构,将这个套环套在中指上,一扬手,阀门自动打开,整个充气过程在五秒内完成;充气完成之后呢,它会形成两个气囊,外层是一个大的球体,大球里面是一个烧瓶样的小球体,整个人被包裹在小球体之中,如果下方是草坡,它完全可以承受住从三百米高度坠落的冲击力;如果下面是河水或泥沼,那就算是从一千米掉下去都没问题。”张立咂咂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将这种填充物加入蝠翼里面,稍加调整,不会影响我们的滑翔质量;指环套左手,飞索套右手,这样一来,我们的高空保护作业就算做到完美了。”
岳阳道:“如果填塞进衣物,是不是太麻烦了,那就只能用一次,如果改成降落伞那样可以反复折叠使用的呢?”
张立道:“你是说,折叠放入背包里?也行!”
“什么也行?”吕竞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教官。”“教官。”张立和岳阳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一听见吕竞男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地站得笔直。
吕竞男和巴桑、肖恩、王佑等人鱼贯而入,房间里顿时显得拥挤起来。大家寒暄了一会儿,方新教授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教授道:“这次召集大家来,因为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无法做出决定,想请大家商量一下。”电脑里出现了一个视频,一位穿着白衣带着眼镜的老人出现在视频里,身后是一大堆实验器皿。方新教授道:“这位是傅传雄博士,我的一位老友,目前主研基础化学。”
傅博士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方新教授接着道:“我这里,那张地图还是没有进展,因为没有突破口,所有的重心都放在那面铜镜上。铜镜拿到之后,我马上联络了一些专家,对它进行了声、光、电的分析,并且有一点成效。你们看看,这是在电子显微镜下的铜镜表面。”
一幅图像被放大,占据了整个电脑屏幕。图像显示的有些像用黑白相机拍摄的星球表面,有的地方形成月亮上的环形山,有的地方则呈现分支的山脉走形。张立道:“这是铜镜表面吗?”
电脑里方新教授道:“不错,这是被放大了十万倍的铜镜表面,似乎与光滑两个字相去甚远对吧?”
卓木强巴道:“这样说,古人还是采用的光学折射原理成像了?”
方新教授道:“不错,这铜镜上如果隐藏有秘密,无外乎从两个方面寻找。其一,通过它的花纹文字,寻找潜藏的信息。我们做了大量努力,没有发现花纹的特殊性;文字也就那几个,似乎暗含意义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我们没有宗教界人士专业,连他们都没有发现。所以我们着重在第二条路上找线索,那就是,铜镜本身通过反射成像。将这第二条路作为主攻方向也有两个理由:第一就是这种所谓的透光镜,最早在汉就已经产生,它的制作应该是比较成熟的工艺,在唐蕃通交时期,古藏人完全有可能掌握这门技术;第二,从卷轴中表达的意思可以看出,古格王照着光照下的城堡雕刻出来的是一个大物件,而光照下的城堡原物又是一方小铜镜,这种大小的巨大差异,似乎也只有光线的折射、反射才可以造成。而通过光学研究证明,这面铜镜的表面确实做过特殊处理,在电镜下它展现出来的是有规律的凹凸纹理;我们又做了激光横截面扫描、彩色多谱仪分析,结论都支持它是一面透光镜,但是……”
教授说着,那面透光镜在电脑屏幕上旋转起来,一束红光照在镜面上,光束与镜面之间的角度不断变化,而铜镜也在不断旋转;接着,白色的墙面渐渐起了变化,出现了淡淡的水印。随着光线入射角的改变以及铜镜的旋转,墙面的水印渐渐清晰,可是怎么看也只是一片模糊影像;随着光线入射角和旋转的改变,那已渐渐清晰的模糊影像又慢慢消失了,观看的人都发出“咦”的声音。图像倒转回去,定格在最清晰的模糊影像处,教授道:“我们尝试从各种角度,用各种可见光和非可见光去照射,这是我们所能得到的最清晰的图像。而用普通光照在上面时,肉眼几乎看不出这些模糊的水印,这也是你们最初拿到铜镜时找不出任何异样的原因了。”
大家的脑袋挤在一起,就差没钻进电脑屏幕了,可那幅最清晰的图像,还是看不出任何实质的图形,就像是有水从墙面上流过,灯光照在上面,还有一定的动感。方新教授调整着远近焦距,让大家看得更清晰些,远看颇有些中国泼墨山水画大写意的笔法,可是近看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像。
卓木强巴道:“会不会和光源的距离及光的亮度有关系?”
方新教授道:“这些已经试过了,没有效果。当然,目前我们在研究铜镜背后那繁复的花纹,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还有就是我们询问过王佑他发现镜子时的情形,他说,刚醒来时一片黑暗,他是在无意间摸到地上有个圆圆的东西,一面光滑一面凹凸不平,感觉像一面镜子,当时没有多想,也只是随手放进背包里。这里面就有一个重大的隐患……”
卓木强巴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恐怕还有什么遗落!”
教授道:“是啊,你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玛雅地宫的叠加图像吗?当初玛雅人是将这面镜子倒置在禁忌之门背后通道的穹顶上的,但王佑却是在地上摸到的,如果说是因为年代久远让铜镜从穹顶跌落,那么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被跌落了我们都不知道。如今我们只能继续请专家研究玛雅地宫,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虽说或许是个灾难性的打击,但是,或许我们还有一丝希望。”
岳阳颓然道:“这样说来,如果我们拿到的不是完整的铜镜,那么根本就照不出光照下的城堡来。”
卓木强巴激烈道:“可是,那阿赫地宫已经被毁了啊!”
岳阳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再也不能复原光照下的城堡了吗?”
方新教授道:“做了全方位的分析,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如今,只有化学这个方面没有进行实验了。然而,一旦进行某些化学操作,就有可能导致铜镜的不可逆损坏。我希望听听大家的意见。”
傅传雄博士在视频里指了指身后的仪器道:“我已经初步解析过铜镜了,这很明显是铜镏金的镜子,如果采用化学方法将它处理,我可以剥落它表面一层材料。所需要的仪器和设备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你们表决通过,我就开始作业。”
大家一时沉寂,谁也不知道究竟这样做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铜镜被损毁,将再也无法复原,这也是方新教授叫大家来的原因。教授道:“王佑先生,在法律上这面镜子是你的私有物品,你的表态很重要。我想,你曾经也犹豫过吧,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说说你的意见?”
王佑搓手道:“这个嘛,我以前对它不十分了解,所以不敢贸然乱上实验项目,可你们不是已经研究这个事情很长时间了吗?我觉得,你们根据实际需要来决定就好,如果大家都赞同,我也不反对;但是,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想,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轻易损毁的好。”
方新教授又道:“竞男,你呢?这是你们宗教的古物,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吕竞男道:“其实教会里一直在研究古代典籍,看能不能从中发现新的线索。如果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最好是不要造成破坏;至于古人有没有在这镜子的表面下隐藏什么,这确实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
方新教授道:“我理解你们的想法。其实大家都认为,不到万不得已,尽可能地保持铜镜的完整性,对吧。事实上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呢?不过,我们确实已经将可用的方法都使用过了,真的是没有任何进展。若是古人真的将一些秘密藏在铜镜的里面呢?不冒点风险,永远都无法知道真相。老傅的意见是,我们可以从边缘开始,第一次实验的损坏程度,将控制在整个铜镜的千分之一以内,整个程序都绝对是科学合理的。要不要赌一赌,我征求多数人的意见,希望大家能尽快表决。”
“我赞成!”唐敏第一个表态。她声音微弱,但是字字清脆:“专业的问题,交给专家去做。如果说真的是所有办法都想过了,我们为什么不冒险试一试呢?专家可以反复地论证,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没有时间了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低下头来,他们都知道,的确,卓木强巴的时间不多了。只有王佑和肖恩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可以试一试。”吕竞男也道。
“那就试一试吧。”张立和岳阳同时道。
巴桑道:“我没意见。”
……
方新教授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这里地处偏僻,原本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大家前来聚首也都是秘密而行,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被人盯上。
岳阳从门孔往外一看,立马拉开了房门,大声道:“亚拉法师,胡杨队长,你们回来啦!”
胡杨队长哈哈一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这采购做得!来,帮我拿着包。哟,怎么都在啊,开大会呢?”
张立道:“可不是嘛,方新教授研究铜镜没有发现,正准备做化学分析……”
亚拉法师跨入屋内,将背包放下,道:“铜镜?啊,铜镜暂时不忙实验。我想,我们教会方面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方新教授的声音里掩饰不住惊喜。傅博士刚准备打开机器,也停了下来。“亚拉法师,有什么新发现吗?”
亚拉法师道:“嗯,刚到拉萨就接到我们宗教方面的通知,说是地图部分解开了。铜镜估计也有相似之处,所以,暂时不要做任何可能损坏铜镜的化学研究。”
“地图部分解开了!”卓木强巴心中好一阵激动。
亚拉法师道:“只是部分,教里的长老们查阅了很多古籍古史,初步认定,地图上那些不同的颜色和符号,表示的是时间。”
“时间?”方新教授马上调出了那张谁也看不懂的地图。
亚拉法师道:“首先,那五种颜色的线条,应该是指西藏传统的五行之说,铁、木、水、火、土;而线条旁边的图形,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是经过长老们仔细研究后发现,那些没有规律的图形原来是有规律的——那些图完全可以分做两组,一组距离线条较近,画得较为粗糙,一组距离线条较远,画得更精细。那组粗糙的图形,不管怎么变化,总共只有十二个不同的图像,也就是十二生肖图。在古代西藏采用十二时辰制,加上五行阴阳的话,可以认做是精确到分钟的时间标记。通过这样的理论,长老们重新审阅那幅地图,发现那些蛛网一样的线条,由上及下,时间依次递增,两段线条间隔约2至4个小时不等。而另一组更为精细的图则与这套时间理论格格不入,很多图像甚至没有任何意义,应该是抽象的图画,目前教里的长老还在继续研究。根据地图上的图像研究,长老们认为,在铜镜背后的纹饰同样应该有所指,而不是我们事先估计的没有含义。通过对铜镜拓本的研究,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们需要那面铜镜。”
方新教授想了想,道:“好吧,那面铜镜,明天回来。”又对视频的另一端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传雄。”
傅博士道:“哪里,我都没帮上什么忙。老方啊,这么多年你数次进藏逮狗,没想到真让你找到个大宝贝。”
方新教授道:“唉,老啦,这次只是给他们这帮年轻人搞搞后勤工作,那些未知的世界,是年轻人的啊。”
张立、岳阳则早已围着胡杨队长询问开了:
“胡队长,你们去过危地马拉啦?”
“刚果不是也有很多食人族吗?你们有没有遇到?”
“那个吸引球的元器件是在哪里淘换到的?”
大胡子悠闲地点燃一支烟,慢慢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胡杨队长开始讲述起他们在各国的历程,直听得唐敏瞪大了眼睛,张立、岳阳更是因没能参加全球淘宝任务而懊恼不已。
卓木强巴则指着地图询问法师:“这个又是指什么呢?”他所指的,是地图边缘一组奇怪的符号,由横竖两种线组成,头顶是竖线,接着是横,再接着又是竖。而在那张伪狼皮地图上,也有同样的标志,唯有横竖线条的数目有所不同;两幅地图上的图案都是长方形,远看有些像古代的印章。
亚拉法师道:“这个符号或许是古人鉴别真伪的标志。我们教会里有智者曾在别的经文中见过类似的图案,目前还在查找,相信不久就有结果了。”
第二天,铜镜回到方新教授手中。亚拉法师道:“教授,请你先让铜镜出现图像吧。”
方新教授道:“好。”铜镜被放在一个金属插座上。这个插座有两个套环,里层套环卡在铜镜上,让铜镜可以上下360度旋转,里层套环又能在外层套环中做左右360度旋转;插架底端可以前后移动。通上电流,铜镜在套环中开始缓慢旋转起来,一束红光自墙角射出,完全笼罩在铜镜上面。角度和方位不住变化,不一会儿,就调整到最佳位置,墙面上出现了淡红色的清晰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