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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目前军事部署提出以下意见:

一、晋冀鲁豫军区:(子)太行应即集结主力(太岳集结一部协助)组织夺取白晋路,收复上党全区,采取一切有效手段彻底消灭伪顽,逼敌投降。2分区协助赵尔陆部夺取正太铁路,重点置于祁县、太谷段。7、8两分区继续向道清路进击,消灭伪顽,造成配合冀鲁豫平原主力包围新乡。(丑)太岳区应集结主力,宽正面向同蒲路进击,重点置于该路南段,尽速发动民众、民兵,以游击方式包围封锁敌伪大据点,夺取小据点,彻底破坏同蒲路,控制平陆、垣曲一带黄河渡口,造成迟滞与打击胡宗南北进之有利条件。(寅)冀鲁豫平原主力应继续向开封,新乡、汤阴地区进攻,消灭孙殿英、庞炳勋部,逼敌投降,控制黄河铁桥,必要时破坏桥梁保持桥基。以地方游击队民兵配合适当基干兵团,拔除平原根据地内敌伪据点,逼敌向大城市集中或投降。

二、同意晋察冀分局军区24日部署外,赵尔陆部主力应即进占正太铁路之榆次、娘子关段,控制该路,夺取阳泉兵工厂。同时以次要力量破坏同蒲路中段,发动群众造成包围封锁阳曲有利条件,促进阎锡山内部变化

三、晋绥军区应以协助聂军区夺取大同,巩卫张家口,因此须在绥远境内,集中力量在野战中寻求几个胜利战斗,消灭傅作义一部或大部,可能时争取收复归绥。在山西方面须尽量消灭阎锡山部,夺取离石、汾阳、孝义、文水、交城,一时不能取得,亦须造成包围封锁之势。威迫阎锡山内部变化。并将情形电告。

军委 26日

接着,毛泽东为中共中央复电给河南区党委,他写道:

河南区党委:

来电悉。对国民党进攻,必须站在自卫立场坚决反击之,但须打得好,不要浪打,打则必胜。

中央 未宥

8月26日,南下支队第一梯队进入湘粤赣边境五岭山区,第二天越过五岭进入广东省南雄县,随即被广东余汉谋的一个军和薛岳所部的追兵前后围堵,与华南部队会师的道路被切断了。

后来在8月29日,南下支队第一梯队从南雄突围,进入一个叫沙坑的小山村。王震、王首道等人决定避开顽军优势兵力,立即北返中原,与新四军5师会合。这一天,王震在给中央的请示报告中说:

我们对会合广东力量的中央指示,是抱极高的热情和决心去执行的,但是一切客观情况对我极为不利。故我们集中意见,一致建议北上,靠拢李先念,预计20天行程可达湘鄂边。”

中央军委在9月4日复电中说:

“日本投降,引起了时局的迅速变化,过去中央给你们的任务难以完成。今天的新任务是如何战胜顽军之追击、堵击、截击,达到保存自己,站稳脚。

王震、王首道见军委指示中并没有明确指示他们北返,而只有北返才有可能实现中央军委复电中所说的“保存自己”的这一指示精神,遂于9月5日再电中央军委(请参看李少瑜《关于中原突围前后几个问题的商榷》),“请求北返”。9月7日,中央军委复电给王震、王首道,这才明确地说:

“知道你们目前处境异常艰难,在日寇投降、时局变化的情况下,你们确已难以完成原有任务。同意你们由现地自己选择路线北上5师靠拢。”

后来王震、王首道率部于9月23日返回鄂南地区,接着渡过长江,回到鄂豫皖地区,与新四军5师第2次会师。9月29日,中共中央军委复电王震、王首道说:

“知道你们已安全北渡长江与5师主力(张体学部——笔者注)会合,甚亟欣慰。这次长途行军,又是一次重大的考验,证明共产党领导的部队是能够克服任何困难的。对你们艰苦行军特表慰问之意,并望你们在适当地点集中休整补充,治好伤病人员,以便在鄂豫皖中央局和军区司令部领导之下,执行新的战斗任务。”

中共中央在10月17日也致电王震说:

“南支在王、王领导下,克服了由于突然事变所产生的极大困难,胜利地北渡长江,保存了基本力量,中央对全体指战员深表慰问之忱。”

再说8月27日晨,蒋介石第4次致电毛泽东,电文中写道:

延安

毛泽东先生勋鉴:

顷闻先生可偕周恩来先生同时来渝,至为欣慰。兹派张部长文白偕同赫尔利将军于今日乘专机来延迎驾,特电先闻。

蒋中正

这一天,延安军民得知毛泽东将赴重庆同国民党进行谈判,都非常担心。各界群众纷纷派出自己的代表,到中央办公厅请求毛泽东不要去冒险。他们说:重庆是国民党统治的窝巢,笼罩着一片白色恐怖。同时,蒋介石是一个反复无常、极其阴险的阴谋家,人们对他扣押张学良,软禁胡汉民等事记忆犹新。

吴玉章专程来到毛泽东的住处,转达范文澜夫妇的意见,说:

“请告诉毛主席,我们劝他千万别去呀!”

毛泽东笑了笑,对吴玉章说:

“谢谢他们的好意,我注意一点好了!”

一些根据地的负责人也发来电报,劝毛泽东不要去重庆。

此时因日军侵入新加坡而流亡在印度的陈嘉庚,听说毛泽东要去重庆与蒋介石谈判,也很担心毛泽东的安全,他打电报劝毛泽东不要到重庆去;又打电报给周恩来说:

“若望国民党官吏放下屠刀,还政于民,正无异于与虎谋皮。”

8月27日下午,赫尔利、张治中乘专机飞往延安。

张治中,字文白,安徽巢县人,出生于1890年,比毛泽东年长3岁。他只有一点和毛泽东相同,就是典型的农工子弟出身。张治中是完全靠个人的努力,进军校,入黄埔,走上了军旅之途。张治中胆识过人,又严于律己,他在国民党集团中的地位不断攀升。他又是国民党多如牛毛的将军中唯一一位握有重兵、却从未与共产党人直接对抗厮杀过的将军。本传在前几卷中已经叙述过,张治中曾几次代表国民党与共产党谈判过,有“和平将军”之称。

如今张治中静静地坐在飞机上,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重新显现:

他与周恩来曾经在黄埔共事,在合作中建立了友谊。1925年,张治中向周恩来提出,要求参加中国共产党,周恩来表示欢迎,告诉他请示组织后即予答复。后来,中共中央决定,不吸收他加入共产党。因为国共两党有约,共产党不吸收国民党高级干部加入共产党。自此,周恩来与张治中约定:“稍待适当时机为宜,中共保证今后一定暗中支持你,使你的工作好做。”此后,张治中一直同情共产党,一贯主张国共合作。自皖南事变发生后,国共两党关系破裂,两党之间虽然不断商谈,但久无成果。张治中是国民党内主和派的代表,他曾多方劝慰,力主合作。在1943年夏季的一天,蒋介石在他的官邸紧急约见张治中。蒋介石开口就说:

“我想请毛泽东到重庆来,我们当面谈一切问题,你看好不好?”

张治中很是兴奋,由蒋介石自己先提出这种会晤,这还是第一次。他连忙答道:

“很好,很好,我完全同意。”

蒋介石当即写了一封给毛泽东的亲笔信,交给张治中。此时,在重庆参加国共和谈的林彪准备回延安去,张治中当晚在家中为他饯行,并把蒋介石的信,交给林彪带回延安。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中共中央对蒋介石的邀请未作表示。碍于礼节,张治中也没有向在重庆的周恩来查询。

抗战胜利后,当人们都在狂欢胜利的时候,张治中却一个人闷在家里沉思:不错,抗战是胜利了,可国内问题仍然是危机四伏,国共两党的商谈已陷于停顿,内战有一触即发的危险。于是,张治中和吴鼎昌就积极活动,力主国共和谈早日恢复。蒋介石将计就计,这就有了3次电邀毛泽东的举动。

张治中正想着往事,飞机已经到了延安,在机场徐徐降落。毛泽东与朱德、周恩来、林伯渠等人早已守候在延安机场,热情迎接赫尔利和张治中。

这是毛泽东和张治中初次会面。毛泽东给张治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此之前,张治中对毛泽东没有什么印象,相反的,由于国民党的长期欺骗宣传,使张治中对毛泽东还有过怀疑,他怀疑毛泽东究竟具备了什么条件能够做共产党的领袖。

中共中央为了确保毛泽东重庆之行的安全,特意安排由陈龙和颜太隆负责警卫,还配备了在重庆工作的龙飞虎、蒋泽民、贺清华、舒光才、齐吉树参与警卫;此外,由八路军办事处的刘昂负责照料毛泽东的生活,由李泽纯专门为毛泽东做饭。周恩来还嘱咐陈龙、龙飞虎、颜太隆这“3条龙”随时跟随毛泽东及其一切外出活动,不得稍离片刻;他还亲自到飞机上检查毛泽东的座位和安全带。

是日晚,边区劳动英雄杨步浩也来到了毛泽东家里,毛泽东叫他吸烟,他不吸;叫他喝茶,他不喝;叫他坐下谈,他说:

“我坐不住呀!毛主席啊,你领导我们抗战,大生产,没离开过我们一步。如今要去重庆,延安人民都不愿意你去!”

说着说着止不住流下了眼泪。毛泽东安慰他坐下来,自己坐在他对面,解释说:

“延安人民的心情我很理解。你转告大家,我去谈判好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杨步浩说:

“他们既然要来代表接你,那就在延安谈判不一样吗?”

毛泽东笑笑说:

“他们当不了蒋介石的家嘛。”

杨步浩说:

“那你也派代表去就行了呗。”

毛泽东说:

“跟敌人斗争,要讲策略。今天,全国人民都反对内战,渴望和平、民主、团结,我们共产党是最忠实代表人民的利益和愿望的。如果我不去,恰好中了蒋介石的诡计,他会借此欺骗全国人民,说我拒绝和平,想发动内战。因此,这个‘鸿门宴’我应当去,必须去。”

杨步浩明白了,可他还是忍不住说:

“蒋介石这个大坏蛋,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看太危险!”

毛泽东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说道:

“我们有全国人民的支持和拥护,有八路军、新四军做后盾,蒋介石即使耍流氓手段,他也不能不有所顾忌。再说,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也一再保证……”

杨步浩心直口快,他不等毛泽东说完,就说道:

“他们都是一路货色,说话不算数,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毛泽东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坐下来耐心地解释说:

“为了人民的利益,个人得失不能计较。蒋介石虽然从来不讲信用,但谈判订个‘协议’,以后他再要翻脸,就在全国、全世界人民面前输了理,人民就会站在我们一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杨步浩见说不动毛泽东,就起身告辞,他紧紧拉着毛泽东的手说:

“你去了要格外小心。你啥时平安回到延安,我们心里这块石头才能落地。”

8月28日上午,毛泽东要去飞机场了,江青准备完毛泽东穿戴的衣服帽子,又检查了给毛泽东带的书。她又叮嘱跟随毛泽东去重庆的卫士齐吉树说:

“重庆是个‘火罐子’,热得厉害,主席肯定不习惯,请你多费心,特别是晚上,要催他早睡觉,不要怕他说你。主席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我和主席都非常信任你,在重庆,主席的一切都靠你照顾了。”

江青带着女儿李讷挤上了去机场送行的汽车,当她们赶到机场时,看到的是人山人海。

原来在这一天大清早,人们就自发地从枣园、桥儿沟、王家坪、杨家岭等地向延安机场拥来,等着给毛泽东送行,他们的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焦虑、疑惑、不安。

时近11时许,汽车的马达声传来了,人们都扭头望着大路,一辆吉普车转过山嘴,驰入机场,周恩来、王若飞下了车,后面跟着国民党的代表张治中。又一辆吉普车驶来了,从车上下来一个长腿美国人,戴着黑墨镜,叼着纸烟,他就是美国驻中国大使赫尔利。

不一会儿,一辆中型汽车转过山嘴,朝机场驶来,人们不由自主地朝前涌去,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毛泽东走下车来,环视着送行的人海,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和平日不同,身着崭新的布制服,深灰色的考克帽,整个装束像出门作客一样。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中央负责人迎上前去。毛泽东和大家一一握手道别。

江青母女在保育员李若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来到毛泽东面前。毛泽东望着江青激动中带着忧虑的脸庞,自信地点点头。他用宽厚柔软的大手,在女儿的小脑瓜上轻轻地抚了一下,又俯下魁梧的身躯,把女儿揽在胸前,在她稚嫩宽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毛泽东为了争取人民所需要的和平与民主,早已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含笑举起右手,与送行的人们挥手告别,在周恩来、王若飞的陪同下,朝着停在前面的飞机走去。

一位送行者曾经这样描写那难忘的一幕:“机场上人群静静地站着,千万双眼睛随着主席高大身形移动,望着主席一步一步走近飞机,一步一步踏上飞机的梯子,走到飞机舱口,转过身面向送行的人群。送行的人群又一次像波浪一样向前涌去,拼命地挥手。主席也举起手来,举起他那顶深色的盔式帽。举得很慢很慢,像是在举一件十分沉重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等到举过头顶,忽然用力一挥,便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了。主席这个动作给全体在场的人以极其深刻的印象。这像是表明了一种思索的过程,做出断然的决定。主席完全明白当时人们的心情,而用自己的动作把这种心情表达出来。这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性的动作,概括了历史转折时期领袖、同志、战友和广大革命群众之间的无间的亲密,他们无比的决心和无尚的光荣。”

当毛泽东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飞机窗口时,人群又一次涌上去。直到飞机升空,在头顶上盘旋,人们还是仰着头,目送着毛泽东渐渐远去。参加送行的萧三用诗歌记录下了这一历史时刻,他写道:

毛主席坐车一进飞机场,

千百人立即大鼓掌,

千百双眼睛从此都目不转睛,

一直送他到飞机上。

毛主席站在飞机的门口,

慈祥地望着众人一挥手,

众人鼓掌然后手齐飞,

场中顿时长出千株柳。

人民感谢他救民于水火的精诚,

人民信任他的大智、大勇、大仁,

人民衷心地祝福他康健,

人民用自己的力量维护他的安全!

毛主席飞去了,

脸上含着几分忧色,

他一贯忧国忧民,

今天更加显得深刻。

且说此时的毛泽东,斜躺在机内座位上,神态安祥。他问身边的警卫员:

“这次去重庆,你怕不怕?”

警卫员回答说:

“和主席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毛泽东点点头说:

“是的,用不着怕。我们到重庆去,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国民党反动派把我们扣留不放,回不了延安;另一个可能,反动派畏惧人民力量强大,不敢冒险,谈判可能有成果,我们胜利回来。”

欲知毛泽东在重庆谈判中如何智斗蒋介石,请看下一章详述。

东方翁曰:毛泽东的大智慧在去重庆谈判前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了。自8月15日始,从《朱总司令致美英苏三国说帖》,到回复蒋介石的邀请电;从《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对于目前时局的宣言》,到《关于同国民党进行和平谈判的通知》;从“关于改变战略方针,夺取小城市及广大农村的指示”,到“关于抗战胜利后的方针”等,以及有关军事领导人、领导机构的安排,和一系列会议讲话或私下谈话,细细读来,无一处不精彩:一是对内做了周密的安排,二是争取到了美苏、特别是美国保证共产党谈判代表安全的承诺。未赴渝已操胜算,其谋略超迈千古,着实高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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