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国今天只有一条路，就是和。和为贵。除了和平的方法以外，其他的一切打算都是错误的。”

话说1945年10月6日，苏联驻华大使就国民政府照会要派部队到大连一事，答复说：

“根据中苏条约，大连是商港，是运输货物而不是运输部队的港口。不管哪个国家要在大连登陆部队，都是破坏中苏条约的，苏联政府将予以反对。”

10月7日，晋冀鲁豫军区所属主力部队根据毛泽东的指示整编为野战军，共4个纵队：

冀鲁豫军区部队改编为第1纵队：司令员杨得志，政委苏振华。下辖第1、2、3旅。

冀南纵队改编为第2纵队：司令员陈再道，政委宋任穷。下辖第4、5、6旅。

太行纵队改编为第3纵队：司令员陈锡联，政委彭涛。下辖7、8、9旅。

太岳纵队改编为第4纵队：司令员陈赓，政委谢富治。下辖10、11、12旅。

晋冀鲁豫军区所属地方部队划分为4个军区：

冀鲁豫军区：司令员王秉璋，政委张玺。下辖第1、2、3、4、5、6军分区。

冀南军区：司令员杜义德，政委李菁玉。下辖独立第4旅，第1、2、3、4、5军分区。

太行军区：司令员秦基伟，政委李雪峰。下辖第1、2、3、4、5军分区。

太岳军区：司令员王新亭（兼），政委王鹤峰。下辖第1、2、3、4、5军分区。

10月7日中午，李烛尘应毛泽东之邀，来到红岩嘴办事处二楼东头靠里边的一间房子里，宾主寒暄过后，共进午餐。李烛尘想起了毛泽东9月17日在茶话会上的讲话，便坦诚地告诉毛泽东说：

“共产党对民族工商业者的政策，确实可信可行。不过，我的政治态度是不右倾，不左袒，主张‘民有、民治、民享’。我和黄炎培、胡厥文诸位先生现在正在筹组民主建国会，要为争取民主政治、维护产业界生存而斗争。”

毛泽东笑道：

“烛尘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令人钦敬。这么大的国家，应当允许不同主张、不同观点的存在嘛，搞独裁是行不通的。”

李烛尘说：

“要是国共两党组成联合政府，希望能采取‘国农民工’的建国之策。战后国力维艰，百废待举，政府可集中人力物力财力扶持发展中国落后的农业，而工业则不妨交给已有一定力量、一定规模的民族工商业者来兴办，这样工业、农业不就可以兼顾了吗？”

“有道理，有道理！”毛泽东连连说：“烛尘先生和范旭东先生创办化学工业，对国家的贡献就是不可磨灭的嘛。我们共产党是始终把民族资本家当作朋友的噢！”

宾主频频举杯，尽欢而散。李烛尘回到家里，在搬迁到乐山的武汉大学里当教师的大儿子李文采，问他对毛泽东和蒋介石有何看法，李烛尘毫不含糊地说：

“毛润之先生是炉火纯青，伟大的政治家，而蒋介石不过是一个狡诈的小人。”

李烛尘哪里知道，他这个儿子早在1930年就已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0月7日晚，毛泽东在“第十八集团军重庆办事处”的信笺上挥笔书写了《沁园春·雪》，钤上柳亚子送给他的两方印章，又给柳亚子写了一封信，他写道：

亚子先生吾兄道席：

迭示均悉。最后一信慨乎言之，感念最深。赤膊上阵，有时可行，作为经常办法则有缺点，先生业已了如指掌。目前发表文章、谈话，仍嫌过早。人选种种均谈不到，置之脑后为佳。初到陕北看见大雪时，填过一首词，似与先生诗格略近，录呈审正。

敬颂道安！

毛泽东 10月7日

毛泽东写毕，唤来工作人员，将书写的《沁园春·雪》随信函寄给柳亚子。

接着，他又给孙俍工先生写了一封信，他写道：

俍工兄：

惠我诗篇，感且不尽。约吃家乡饭，更领盛情。你的好意，永远记在心里。事冗不克再晤领教，惟有俟之异日。

敬颂道安。

毛泽东 10月7日

10月8日，重庆各大报刊纷纷刊登或转载毛泽东将于近日内返回延安的消息。

是日傍晚，张治中奉蒋介石之命，在重庆林森路国民党军委会大礼堂举行盛大鸡尾酒会，邀请参议员和重庆文化界、新闻界著名人士参加。但张治中没有在请柬上说明举行晚会的原因。重庆党政军各方人士500余人前来赴会，除了蒋介石没有露面以外，重庆的头面人物几乎都来了，可谓盛况空前。

毛泽东在周恩来、王若飞陪同下，也来到了会场。全场上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正当大家纷纷猜测晚会的主旨时，张治中宣布：

“今天的晚会，主要是为了欢送毛泽东先生。”

张治中首先致词，他说：

“毛先生以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的地位，应国民政府蒋主席的邀请，到重庆来商讨和平建国的大计。此事，不但为重庆人士所关怀，也为全国人士所关怀，也可以说为全世界人士所关怀。因此，大家对于毛先生的惠然莅临，一定感到莫大的欣慰。”“毛先生准备月内回延安去，所以今天的聚会既是欢迎，也是欢送。毛先生来重庆，是本人奉蒋主席之命，偕同赫尔利大使迎接来的，现在毛先生回延安去，仍将由本人伴送回去。”

毛泽东在热烈的掌声中致答谢词，他说：

“这次来渝，首先感谢蒋先生的邀请与40多天的很好的招待。感谢今晚的主人张文白先生及夫人举行了这样盛大的宴会，也感谢所有今天到会的各界人士。说是欢迎和欢送，非常感谢，非常不敢当。”

“这次双方的商谈，全国乃至全世界人士都很关心，因为我们所谈的，不是一二个党派的问题，而是全国人民利益相关的问题。刚才文白先生说，谈判情况良好，前途乐观，这在我们也有同感。因为，在法西斯德国和日本被打倒后，世界是光明的，中国也是光明的，我们在这样的情势下来商谈团结、合作、统一的问题，当然是可乐观而且是应该乐观的。”“中国今天只有一条路，就是和。和为贵。除了和平的方法以外，其他的一切打算都是错误的。”

会场上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毛泽东接着说：

“商谈是在友好空气中进行的，没有得到协商的问题，相约继续由商谈来解决，而不是用其他的方法解决。我们这次的商谈，不是暂时的合作，而是长期的合作；不是一时的团结，而是永久的团结。我们要互谅互信，共同一致，克服困难。在蒋主席的领导下，大家一条心，不做别的打算，作长期合作的计划！（鼓掌）全国人民，各党各派一致努力几十年，在蒋主席领导下，彻底实现三民主义，一定可以建设独立、自由、富强的新中国！”

毛泽东还说：

“困难是有的，不指出这一点是不对的。中国人民的面前现在有困难，将来还会有很多困难。但是中国人民不怕困难，国共两党与各党各派团结一致不怕困难，不管困难有多大，在和平、民主、团结、统一的方针下，在蒋主席领导下，在彻底实现三民主义的方针下，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听众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毛泽东最后振臂高呼：

“新中国万岁！”

全场顿时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冯玉祥也致了词，他说：

“右边站了先生毛泽东，左边站了部长张治中。二位都说要统一，并且都说要和平。这使我深深地感到，从此和平有希望了。”

鸡尾酒会结束后，举行了京剧晚会，演出剧目是《群英会》。毛泽东非常喜爱京剧，他和张治中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演出。周恩来就坐在侧面。正观看间，有一个人神色紧张，匆匆来找周恩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他。周恩来看了一眼，当即离开了座位，他不想惊动毛泽东，便走近毛泽东轻声说：

“主席，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周恩来和那人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又把正在看戏的国民党宪兵司令张镇叫到外面去谈话。原来在这天下午，柳亚子到曾家岩50号见周恩来，因周恩来公务外出，他便与交谊甚笃的李少石晤谈了良久，尔后由李少石送他回沙坪坝，车抵红岩嘴下土湾，遭到国民党士兵的射击，李少石身受重伤，送到医院不久便死亡了。周恩来面色煞白，要求张镇查明情况，缉拿凶手。

李少石遇害处，正是毛泽东每日必经之地，从桂园到红岩嘴，一来一去都走这条路。晚会结束后，许多人劝毛泽东暂住桂园，不要再回红岩嘴了。毛泽东执意要回，在周恩来的周密安排下，毛泽东毅然返回了红岩嘴。

事后查明，这次枪击事件是由于李少石所乘汽车的司机开车太快，不慎撞伤了路边的国民党陆军重迫击炮第1团第3营第7连士兵吴应堂，其班长田开福见车未停，便向汽车鸣枪，子弹从车后工具箱穿过，射穿李少石肺部。子弹是汤姆式的，创伤面很大，中弹者死亡率极高。因此，李少石流血过多，送重庆市民医院抢救无效，于当晚7时45分牺牲，时年39岁。

事情弄清楚了，蒋介石也如释重负。为了让公众眼见为实，他下令将被撞伤的士兵吴应堂从中央医院转到市民医院，安排住在停放李少石遗体的病房隔壁。这样，来送别李少石的人们，同时也能看到被撞士兵的情形。

周恩来在10月10日下午亲自到市民医院看望被撞成重伤的吴应堂，他诚挚地说：

“对不起，我们的车撞伤了你，我代表八路军办事处向你表示歉意。我们会承担你的全部医疗费、营养费和后期治疗费，请你安心养病。”

为此，《新华日报》还发表了澄清事实的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