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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起草了给彭德怀等人的《关于学习松江县召开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经验的指示》,全文如下:
德怀、仲勋,林彪、子恢,剑英、方方,小平、伯承、贺龙,一波、澜涛,高岗、富春、林枫,康生:
据饶漱石同志10月11日电称,“我们选择上海附近松江县,创造召开全县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的经验。此种会议,已于9月30日举行。我曾赶往参加,并作报告。会议结果良好。经过各界代表的热烈讨论和辩论后,成立了减租减息,合理负担,处理劳资纠纷等实施办法。对党内党外,教育意义均甚大。证明,在各县召集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不但有迫切需要,而且有充分可能。会议经过和经验,拟全部在《解放日报》上发表。计:一、我在会议上的报告,关于减租减息,合理负担及工商业政策问题(已在10月6日《解放日报》上发表)。二、松江县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报道。三、县委书记关于松江工作与任务的报告摘要。四、介绍松江全县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的经验(拟用《解放日报》社论发表)。上述各件,已于今日由新华社发给中央。如仍需由内部专门总结报告,请电示办理”等语。
上述文件俟收到后即由新华总社广播,你们可以在报纸上看到。你们看了松江县的经验后,请即通令所属一律仿照办理。这是一件大事。如果一千几百个县都能开起全县代表大会来,并能开得好,那就会对于我党联系数万万人民的工作,对于使党内外广大干部获得教育,都是极重要的。务望仿照办理,抓紧去做。并请你们选择一个县,亲自出席,取得经验,指导所属。
毛泽东 10月13日
是日晚,毛泽东又给冯友兰写了一封回信。
冯友兰,1895年出生在河南省唐河县,1920年留美,师从实用主义哲学家杜威;30年代,著有《中国哲学史》等书。1949年10月1日,冯友兰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了开国大典。10月5日,他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内中说:“我在过去讲封建哲学,帮了国民党的忙,现在我决心改正错误。……我计划于5年之内,如政协共同纲领所指示的,以科学的历史的观点,将我在20年前所写的《中国哲学史》,重新写过,作为一个新编。诚如你所说的,我们不但要知道中国的今天,还要知道中国的昨日。”
毛泽东在回信中写道:
友兰先生:
10月5日来函已悉。我们是欢迎人们进步的。像你这样的人,过去犯过错误,现在准备改正错误,如果能实践,那是好的。也不必急于求成,可以慢慢地改,总以采取老实态度为宜。此复,敬颂
教安!
毛泽东 10月13日
冯友兰收到毛泽东的回信后,有两点很意外的感受:一是“我不料毛泽东的回信来得如此之快,并且信还是他亲笔写的,当时颇有意外之感”;二是“信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总以采取老实态度为宜’,我不懂。而且心中有一点反感,我当时想,什么是老实态度,我有什么不老实”。
究竟什么是毛泽东所说的老实态度?这个问题使冯友兰困惑了多年。经过30多年的锻炼,他终于慢慢地认识到毛泽东那句话的含义:“要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在5年之内重写一部中国哲学史,这么短暂的时间完成是不现实的。”
10月14日,人民解放军第4兵团、第15兵团等部解放了中国南部最大的城市广州。
早在9月28日,叶剑英、陈赓联名签发了《广州外围作战命令》,命令规定:为便利作战指挥,以4兵团为右路军,15兵团为左路军,以两广纵队、粤湘赣纵队、粤中纵队组成南路军,3路大军从南北分别向广州进军。10月2日开始,各路军按照预定部署,向余汉谋部发起进攻,广东战役打响了。第4兵团的3个军沿粤汉路两侧南下,占领韶关,直取广州;第15兵团的2个军,经翁源、从化等南下,形成对广州的钳形合围;两广纵队组织广东地方部队由和平、龙川等地东进东莞地区,切断敌人南逃退路。在人民解放军强大攻势下,国民党行政院长阎锡山逃往台湾,代总统李宗仁飞往重庆,广东余汉谋部则沿西江逃窜。10月14日下午6点30分,第15兵团先头部队从广州北郊攻入广州市区。第4兵团则分路穷追由广州向西南逃窜的敌军主力,在阳江地区将其歼灭,余汉谋率残部逃往海南岛。
10月15日,人民解放军3野第10兵团以伤亡2000余人的代价,强行渡海登上厦门岛,歼灭守敌汤恩伯部27000余人,其中俘虏25000余人。
早在9月23日,第3野战军第10兵团在司令员叶飞率领下,解放了集美,兵临厦门,从北、西、南3个方向,对厦门岛汤恩伯部3万余人形成了半月形包围。
厦门岛长13公里,宽11公里,面积128平方公里。汤恩伯将厦门岛的防御重点放在了北半部。他手里还握有反登陆必备的制海权与制空权——金门料罗湾、厦鼓水道锚泊着4、5艘美式大型军舰,5、6艘小型军舰,厦门北部高崎机场上还有几架飞机。汤恩伯吹嘘,厦门“守三、五年没有问题。”10月15日15时40分,第10兵团31军91师和93师277团,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向鼓浪屿发起佯攻,吸引敌军主力;而在北半岛方向一线10公里长的突击正面,主攻登陆部队29军85师、86师,31军92师,在15日19时不发一枪一炮,从鳌冠、集美、刘五店等处千帆竞发,在西北、正北、东北3个方向直插寨上(湖里)、高崎、钟宅(下马)3个登陆点。10月16日拂晓,突击部队在厦门岛北半部全线突破,并迅速向周围扩张。
10月15日这一天,毛岸英和刘思齐在中南海丰泽园举行了婚礼。
原来在9月末的时候,毛岸英和刘思齐商量好,过一些日子就结婚。他们征求了刘思齐妈妈张文秋的意见。婚期初步定下来以后,毛岸英又征求了爸爸的意见,他说:
“爸爸,我跟思齐商量好了,我们准备在星期六的下午结婚,不知道爸爸同意不同意?”
毛泽东说:
“我同意,就这么定了,星期六下午结婚。你们准备怎么办婚事呀?”
毛岸英说:
“我们商量了,越简单越好。为了不给爸爸增加麻烦,我们的婚礼在情报部举行,暂时也住在那里。我们都有随身的衣服,也有现成的被褥,不用花钱买东西。”
毛泽东非常高兴地说:
“不花钱办喜事,这是喜上加喜。婚事简办,我完全赞成,就是要改一下旧习惯嘛。应该艰苦朴素。但你们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呀,我请你们吃顿饭,你们想请谁就请谁。你跟思齐的妈妈说说,现在都是供给制,她也不要花钱买东西了。她想请谁来都可以,在我这里吃顿饭。”
毛岸英和刘思齐一商量,就写了一个请客人的名单,有邓颖超妈妈、蔡畅妈妈、康克清妈妈、谢觉哉伯伯、陈瑾昆伯伯等人。毛泽东看了名单说:
“你们只请邓妈妈不行,请了邓妈妈,还应该请恩来;请了蔡妈妈还应该请富春;请了康妈妈,还应该请朱总司令;请了谢老还应请王定国;请了陈瑾昆,还应请梁淑华。还有少奇和光美同志也要请。弼时同志有病住在玉泉山休息,就不要麻烦他了。该请的人由岸英去请,打电话或亲自去请都可以。吃什么也由你们跟他们商量,最好是家常便饭,简单一些。”
10月15日这天下午,毛岸英和刘思齐在情报部机关举行了婚礼。毛岸英身着当翻译的工作服。刘思齐穿着灯芯绒布的上衣,裤子是半新的,方口布鞋是新买的。机关领导和同事们都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非常热闹。婚礼结束后,他俩早早赶到了菊香书屋。
毛泽东打量着刘思齐,笑着说:
“思齐,你今天是新娘子,从今天起,你就成了大人,不是小孩子了。”
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大问题,“咦”了一声,说:
“你是新娘子,为什么头上不插花儿呀?”
说得刘思齐不好意思起来。一会儿,妹妹张少华、张少林和李讷拿来了两朵鲜红的小绒花,插在刘思齐的头上。大家一齐拍手称赞:
“新娘子真美啊!”
晚上七八点钟,客人们陆续赶到菊香书屋院,还带来了小小的纪念品。蔡畅和康克清送的是两对枕头套。王光美送的是一件女式睡衣。
毛泽东自己出钱,在菊香书屋的西屋里办了3桌酒席。桌子中间摆着一个大拼盘,装着湖南的腊肉、腊鱼、腊鸡和香肠,拼盘四周是红烧肉和一些小菜,大部分是湖南的家乡菜。新郎和新娘被安排在正中的一桌,两边坐着周恩来、邓颖超和张文秋。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坐在左边的一桌,其他客人坐在右边的一桌。大家欢聚一堂,非常高兴,祝贺小两口婚姻美满,也纷纷向毛泽东表示祝贺,说他找了一个好媳妇。毛泽东笑眯眯地致词说:
“今天是我家办喜事的一天,也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看到儿子结婚,我非常高兴,感谢大家来参加婚礼。我的孩子,这些年来,在艰难困苦中,自己度过来了,今天终于结婚了。孩子长这么大,我没为他操过半点心。今天的这一切,也是在同志们帮助下,岸英自己筹办的,我非常感谢同志们的帮助。”
毛泽东举杯走到亲家张文秋面前,对她说:
“谢谢你教育了思齐这个好孩子。为岸英和思齐的幸福,为你的健康干杯!”
他又向各位客人敬了酒。周恩来对张文秋说:
“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得说几句话呀。”
张文秋说:
“我说什么呢?”
周恩来说:
“你如果一时想不出新词,把主席刚才说的话变成你的话,不也很好嘛。”
于是,张文秋也举杯走到毛泽东面前,说:
“谢谢主席在百忙之中为孩子们的婚事操心。思齐和岸英结婚,这是他们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思齐年幼不大懂事,希望主席多批评指教。”
周恩来笑着说:
“这不是讲得很好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席间,毛泽东一边把湖南风味的腊肉、腊鱼、辣椒往徐特立、谢觉哉等老人碗里夹,一边说:
“孩子们的婚事没有要我操心,也没买这买那。吃了饭,请你们到他们的新屋里去看看。”
饭后,毛泽东说:
“今天是非常高兴的一天,因为这是岸英和思齐结婚的日子,这喜酒和便饭,是岸英自己张罗的,他办得还可以,我要表扬他。如果办得不好,我也会批评他的。”
毛泽东要卫士拿出他的一件黑色的礼服呢大衣,对毛岸英和刘思齐说:
“你们结婚了,我很高兴。可是,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就这么一件大衣,略表我的心意。以后,白天岸英穿,也可以防寒,晚上盖在被子上,你俩都有份儿。”
在场的人听毛泽东这么一说,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毛岸英和刘思齐同声说:
“谢谢爸爸。”
毛泽东的这件礼物非同一般,正是他当年赴重庆谈判时穿的那件呢大衣。大家说说笑笑来到毛岸英的新房。那是机关宿舍的一个普通房间,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屋里有一张大木床,床上只有两条被子,其中一条还是刘思齐带过来的嫁妆,其余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这一时期,毛泽东对小儿子毛岸青的婚事也很关心。此时的毛岸青进步很快,除了正常上班以外,他翻译的俄文小说在报纸上连载,反映很好。唯一不如愿的事,就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恋爱对象。毛泽东听了他在谈恋爱中遇到的一些不愉快的事儿,就劝他说:
“你谈恋爱找对象,就不要说你是毛泽东的儿子,你就说你是中宣部的翻译不是很好嘛。我劝你找一个工人或农民出身的人,这对你可能还有些帮助。你要求条件高了,人家的能力强,看不起你,那就不好了,整天不愉快生闷气,那还有什么意思呀。”
再说10月15日晚,毛泽东给周世钊写了一封回信。
周世钊,字惇元,他在9月28日给毛泽东的长信中,曾将自己1946年写的《书愤》一诗抄寄给毛泽东,其诗云:
人士纷纷粉墨场,独惊岁月去堂堂。沐猴加冕终贻笑,载鬼同车亦自伤。
卅载青毡凋俊骨,九州明月系离肠。烟尘满眼天如晦,我欲高歌学楚狂。
毛泽东在回信中写道:
惇元学长兄:
迭接电示,又得9月28日长书,勤勤恳恳,如见故人。延安曾接大示,寄重庆的信则未收到。兄过去虽未参加革命斗争,教书就是有益于人民的。城南学社诸友来电亦已收到,请兄转告他们,感谢他们的好意。兄为一师校长,深庆得人,可见骏骨未凋,尚有生气。倘有可能,尊著旧诗尚祈抄寄若干,多多益善。
除台湾、西藏外,全国各地大约几个月内即可完成军事占领。但大难甫平,民生憔悴,须有数年时间,方能恢复人民经济,完成土地制度的改革及提高人民政治觉悟水平,这些任务均有待于文教工作的协助。
陈泽同先生的意见书已收阅,当交此间工业机关研究,请兄为我代致谢意。他的工作问题请告他直接向湖南当局要求解决,不要等候我的答复。谨此奉复。敬颂
教祺
毛泽东
10月15日晚,毛泽东给卫立煌复了一封电报。
前面已经说过,卫立煌是在1949年1月31日,和夫人韩权华摆脱了国民党特务的监视,逃离南京,寄居在香港的。10月3日,他在香港通过有关组织向毛泽东发来了贺电。
毛泽东在复电中写道:
张枫转卫立煌将军:
酉江电诵悉,极为感谢。谨此奉复。
毛泽东
10月16日,这一天是苏联首任驻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罗申在中南海勤政殿向毛泽东递交国书的日子,周恩来也将参加递交国书仪式。
毛泽东在接受罗申递交国书仪式之前,需要剃须整容。自从进入北平以后,他的头发虽然较前短了一些,但在平日里,他从不注意修饰,也不剃须。因此,在参加外事活动或者出席大型会议之前,出于礼节上的需要,必须叫理发员王惠给理理发,剃剃胡须。
王惠已经50多岁了,是一位“三八式”的老战士,大家都叫他老王头。王老头剃个光头,矮矮的个子,黑黑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戴一副老花镜,黑紫色的厚嘴唇,蓄着花白的长胡子,常常微笑着,露出的牙龈也是黑紫色的。他的右腮下面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记,上面留着一小撮长长的毛。王惠不爱说话,只在开心时才会冒出一两句:
“在理发时,毛主席也得听我的。”
王惠的动作慢腾腾的,很不利索了。他在给毛泽东理发或是刮胡须时,往往是用左手按着毛泽东的头顶,右手拿着剃刀,架在毛泽东头上,伸长脖子,眯缝起双眼,左瞧右瞧,半天不动,连旁边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唰”地刮一下。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总担心他那不灵活的手,会在毛泽东的面部留下刀痕。毛泽东对于这些,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一次不同往常,毛泽东看一眼手表,说:
“你快点。”
王惠慢条斯理地说:
“别着急,着么急呀。”
他换个位置,把刀又架在毛泽东另一侧的脸上,比划着,时间更长,好不容易才又“唰”地来一下。接着退后一步,他像欣赏什么杰作似的,端详个没完。
“哎呀,老王,要快一点么!”
毛泽东说着欠一欠屁股,却被王惠从头顶上按住了。他依然慢声慢气地说:
“叫你别着急么,到时候叫你去就行。”
王惠把毛泽东那颗充满智慧的头颅就那么扶过来扶过去,时而轻剃轻刮,时而左右端详,严肃认真地为毛泽东把面修好。好不容易才刮完脸,毛泽东想抬屁股起身,又被王惠按住了头,说:
“怎么不听话呢?你别着急么!”
毛泽东哭笑不得,在王惠的手掌下强抬一抬头说:
“我要你快一点么。”
“沉住气,听我的,给您刮干净再去。”
王惠居然在毛泽东的后脑勺上拍了两下,那么自然。在场的卫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而毛泽东居然也不发火,只是无奈地用力叹了口气。王惠又给毛泽东刮后脖颈,还不知轻重地“教训”毛泽东说:
“你是国家主席,主席要有主席的样子。啊,又是我的手艺,剃不好我王惠也不光彩么。”
后来李银桥曾经说过:“在我印象中,王惠是唯一在毛泽东面前富于自尊、从内心到言谈举止都一贯将自己放在与领袖完全平等的地位上的伟大而普通的人物!”
欲知递交国书仪式如何进行?请看下一章。
东方翁曰:毛泽东与理发员王惠的故事,读来令人捧腹。毛泽东的自律与王惠的自尊,可谓千古难得一见。这种领袖与工作人员的平等关系,堪为后来者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