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藏人口虽然不多，但国际地位极其重要，我们必须占领，并改造为人民民主的西藏。”
话说1949年12月18日，毛泽东致电刘少奇，详细地介绍了同斯大林第一次会谈的情况，他在电文中写道：
“一、我们一行于16日上午12时到莫斯科，住斯大林别墅。下午10时谒见斯大林元帅，情意恳切，谈两小时。谈了和平可能性，条约、借款、台湾及毛选出版等项问题。我方为我一人。苏方有莫洛托夫、马林科夫、布尔加宁及维辛斯基等4人参加，是一小型会谈。师哲、费德林二人当翻译。
二、斯大林说，美国人很怕打仗，美国人叫别人打，别人也怕打。看他这种说法，仗是很难打起来的，和我们的估计一样。
三、关于条约问题，斯大林说，因为雅尔塔协议的缘故，目前不宜改变原有中苏条约的合法性。如果改变原有的，重订新的，就会牵连到千岛群岛的问题，美国人就有理由要拿走千岛群岛。因此旅顺为苏联租借30年多一点，目前在形式上不要改变，但在实质上苏联实行撤兵，由中国军队进驻。我说撤得太早也不利。他说可想办法使苏联撤兵不成为袖手不管让中国同志独当其冲。他的意见是，签一个声明，照上述内容解决旅大问题，如此即可使中共取得政治资本。我说，照顾雅尔塔协议的合法性是必要的。惟中国社会有一种感想，认为原条约是和国民党订的，国民党既然倒了，原条约就似乎失了存在的意义。他说，原条约总是要修改的，大约在两年后可以修改。
四、关于是否要中国外长来此的问题，他说签订一个声明似乎外长不来也可以。我说，待我考虑一下是否连借款、民航、通商等事一起同时签订协定，如果同时鉴定协定，则外长似宜来此。
五、请你和恩来商量并召集政治局诸同志加以讨论，目前是否有签订一个简单通商协定（包括新疆在内）规定每年交换货物的品种及总数量之可能与必要，以便决定恩来是否来此。同时对上述条约问题提出意见，速告为盼。”
12月18日，毛泽东起草了一份给林彪的关于“渡海作战必须注意的问题”的复电，全文如下：
林彪同志（中央转）：
10日14时电悉。
一、庆贺你们歼灭白崇禧的伟大胜利。
二、同意你的部署，即陈赓略作休整即入云南，4野入桂各军休息20天，大部分散剿匪，另以43军及40军准备攻琼崖。
三、渡海作战，完全与过去我军所有作战的经验不相同，即必须注意潮水与风向，必须集中能一次运载至少一个军（四五万人）的全部兵力，携带3天以上粮食，于敌前登陆，建立稳固滩头阵地，随即独力攻进而不要依靠后援。因为潮水需12小时后第一次载运船只方能返回运第2次，而敌可用海空军切断我之运输，故非选择时机一次载运一个军渡海登陆，并能独力攻进，建立基地，取得粮食，便有后援不继，遭受重大损失之危险。3野叶飞兵团，于占领厦门后，不明上述情况，以3个半团9000千人进攻金门岛上之敌3万人，无援无粮，被敌围攻，全军覆灭。你们必须研究这一教训。海南岛之敌，可能较金门敌人战力差些，但仍不可轻敌。请告邓、赖（即邓华、赖传珠——笔者注）及40军、43军注意，并望你向粟裕调查渡海作战的全部经验，以免重蹈金门覆辙。
四、湖南省政府可于中南军政委员会成立后改组。但程潜除任中南副主席外，其湖南军政委员会仍应存在，即使无具体工作，留一招牌亦有作用。此点程在京时，我已向他当面谈过，请加注意。
五、关于城乡、公私、工商、劳资等相互关系，比重问题，已托邓子恢同志向你转达，有何意见，望告。关于军队参加生产问题，请回汉口后统筹办理。
六、整个中南6省的工作重心，已由军事转到经济与土改，希望你们于明年1月间成立中南军政委员会，集中力量领导全区经济工作，并积极准备土改条件。
毛泽东 12月18日于远方
此时，林彪已任命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为渡海兵团最高指挥员，由他与15兵团政委赖传珠、副司令员洪学智组成了渡海兵团指挥部。
担任渡海作战任务的部队是15兵团以李作鹏为军长的第43军、以第12兵团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韩先楚率领的第40军，另外还配属加农炮、高射炮各1个团与工兵一部，总兵力达到10万人。
12月20日，刘少奇按照毛泽东18日的电文精神，召集中央政治局会议进行讨论。会议一直开到21日凌晨才结束。
12月21日凌晨，刘少奇、朱德、周恩来在会议结束后，联名致电毛泽东说：
“今日政治局会议，大家赞成如果苏联同意现在签订关于旅顺、借款、航空及通商协定，恩来同志即去莫斯科一次。”“但是如果苏联方面并不准备现在签订借款、航空、通商诸协定，只准备就旅顺驻兵问题及对一般政治问题发表一个声明，则恩来同志去莫，似无必要。”
12月21日，是斯大林70大寿诞辰，苏联政府在莫斯科大剧院举行了盛大的祝寿活动。
毛泽东在王稼祥陪同下，参加了斯大林70寿辰的庆祝活动。他代表中共中央和中国政府，向斯大林敬献了绣有“福如东海”的横匾；宣读了给斯大林贺寿的礼单：中国精美的陶瓷、湘绣、茶叶、竹笋等和山东出产的5000斤大黄芽白菜、5000斤大萝卜、5000斤大葱、5000斤大梨。
在庆祝大会上，斯大林让毛泽东居各国兄弟党领导人之前，紧挨着自己并肩站在一起。按照祝寿活动的安排，在苏联各加盟共和国代表讲话后，将有13个外国领导人讲话。在这13个外国领导人中，毛泽东被排在了第一个。毛泽东在致词中说：
亲爱的同志们，朋友们：
我这次能参加庆祝斯大林同志70寿辰的盛会，衷心至为愉快。
斯大林同志是世界人民的导师和朋友，也是中国人民的导师和朋友。他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并对于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事业作了极其杰出和及其宽广的贡献。中国人民在反抗压迫者的艰苦斗争中，深切地感到斯大林同志的友谊的重要性。
在这个盛会上，我谨以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的名义，庆祝斯大林同志的70寿辰，祝福他的健康和长寿，祝福我们伟大友邻苏联在斯大林同志领导下的幸福与强盛，并欢呼世界工人阶级在斯大林同志领导下的空前大团结。
毛泽东的祝词受到热烈欢迎，全场与会者两次起立，长时间地鼓掌。毛泽东最后高呼：
“世界工人阶级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领袖——伟大的斯大林万岁！世界和平与民主的堡垒苏联万岁！”
他的致词一结束，全场再次起立，长时间地鼓掌。斯大林在热烈的掌声中，与毛泽东亲切握手，把大会热烈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是日晚8点，苏共中央在克里姆林宫为庆祝斯大林70寿辰举行盛大的宴会，宴请了各国来宾。毛泽东、陈伯达、王稼祥、朱仲丽、师哲、叶子龙、汪东兴、陈秉承、沈剑心、李家骥、田树彬、孙维世都参加了宴会。
斯大林和毛泽东坐在一个包厢里，菜肴、酒水和点心摆满了一桌子，凉菜很多，热菜只有3道。毛泽东首先向斯大林敬酒，各国代表也轮流向斯大林敬酒。
席间，穿插着各种文艺节目，有音乐、舞蹈、杂技等。演出结束后，观众都回过头来欢呼：“斯大林！毛泽东！”“毛泽东！斯大林！”
毛泽东举手向群众致意，高呼：“斯大林万岁！光荣归于斯大林！”
全场的欢呼声、口号声和掌声，响成一片，经久不息。宴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1时才结束。
毛泽东不习惯苏联这种马拉松式的宴会方式，宴会一结束，他感到很累。王稼祥安排他来到中国驻莫斯科大使馆的办公楼上休息。这是一栋旧式洋楼，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毛泽东住在2楼，他说：
“我不知道苏联的宴会怎么这样长，吃也没吃好，看也没看好，鼓了一晚上掌。我们回去不能学这个。吃饭就好好吃饭，看戏就好好看戏。宴会的人那么多，每道菜一人一份，他们的服务员真太辛苦了。”
12月22日5时，毛泽东回到驻地休息。
12月22日下午4点30分，王稼祥夫妇来到毛泽东下榻处。王稼祥报告毛泽东说：
“主席，现在波兰、捷克、德意志民主共和国都表示，想和我们做生意。”
毛泽东说：
“好啊，这是好事。我们也愿意同他们做生意。这样除了苏联以外又有3个国家即将同我们发生通商贸易关系。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英国、日本、美国、印度也会有生意和我们做。”
他立即约见苏方联络员科瓦廖夫来谈话，并要求他把这次谈话记录转交斯大林。毛泽东在谈话中提到，希望在12月23日或24日举行预定的会见，商谈中苏条约、贷款协定、贸易协定、航空协定等问题；还有拟请周恩来到莫斯科完成协定签字手续。
12月22日晚，毛泽东致电中共中央说：
“在准备对苏贸易条约时应从统筹全局的观点出发，苏联当然是第一位的，但同时要准备和波捷德英日美等国做生意。”“已与斯大林约好23或24日谈一次。”
12月23日下午6时，王稼祥来向毛泽东报告说：
“苏共中央政治局及斯大林同志从明天开始同我们会谈。”
毛泽东决定，由王稼祥、陈伯达参加谈判，师哲为中方翻译。
12月24日晚，毛泽东与斯大林举行第2次会谈。这次会谈的主要内容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有关问题，包括越南问题、日本问题、印度问题、西欧问题等。
据汪东兴1949年12月24日日记记载：“今天，毛主席和斯大林开始正式会谈。我跟着主席去了，因会谈戒备森严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在克里姆林宫值班室里等候。5小时后会谈结束，回到驻地，毛主席问我：‘吃过东西没有？’我说：‘喝了一瓶汽水。’毛主席说：‘等的时间太久了，下次不要跟去了，让苏方负责保卫安全，你们在驻地等我。’”
12月25日，毛泽东致电中共中央，比较详细地介绍了会谈的情况，其中写道：
“昨（24）日晚11时半第2次会见斯大林同志于他的别墅（我们住的是他的另一个别墅），长谈5小时半，到今晨5时才毕。一面吃饭，一面谈话，极为酣畅。有莫洛托夫、马林科夫、贝利亚、米高扬、陈伯达、王稼祥、师哲等7位同志参加，谈了很多问题。”
12月25日中午，斯大林与毛泽东通了电话。
据汪东兴12月25日记载：“中午，苏联上校报告说：‘斯大林同志有电话来，请毛泽东主席接电话。’毛主席通过翻译孙维世与斯大林交谈。斯大林同志在电话中十分关心毛主席在苏生活是否习惯，表示要前来看望，但他的保卫人员和保健医生不让他出门。毛主席对此表示感谢，劝他不要来了。从北京出发时我带了一本书《瀛台泣血记》，到莫斯科后抽空看了三分之二。毛主席在我坐的椅子上发现了这本书，借去看了。晚上，我们看了一个卓别林主演的喜剧片。”
12月26日晚7时，毛泽东与斯大林继续会谈。
据汪东兴12月26日记载：“毛主席起床后，叶子龙同志向主席报告说：‘王稼祥同志来电话说今晚7时继续会谈，他晚6时左右来接主席一起去。’今天的会谈一直进行到夜里12时才结束。”
在这次会谈中，斯大林将苏联派往东北铁路系统的专家科瓦廖夫写给他的一封信，交还给了毛泽东。斯大林解释说：
“这封信是科瓦廖夫自己写的，不是我们授意的。他不是搞政治的，只是一个技术人员，却往政治里钻，这是很不恰当的。”
毛泽东接过来这封信，看了一遍，一笑了之。他心里明白，这封信是高岗专门授意科瓦廖夫写成的，并请科瓦廖夫把信寄给了斯大林。在这份材料中，高岗搜集了刘少奇在天津对发展民族工商业问题的讲话；罗列了周恩来在组建政务院中任用的民主人士，某某某是反动派，某某某是满清的遗老遗少。
汪东兴在这天的日记中还写道：“毛主席处理完国内的事在会客室里散步，推门出来看我在看书，问我：‘又在看什么书？’我说：‘在中国大使馆借了一部《水浒》。’主席说：‘《水浒》这部书有100回本，有120回本，你看的是哪种？’我说：‘我借的这部是120回的线装本。’主席说：‘有时间就看点书是增加知识的办法之一。孔子说，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12月27日，莫斯科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雪，地上的积雪有一尺多厚。毛泽东起床后见雪下得很小了，就边穿衣服边往外走。卫士们提醒他别感冒了，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径直走到外面去了。
毛泽东轻轻地踩在雪上，顺着墙根走，裤腿上鞋里全是雪。他走了几步，便驻足观赏起来，完全沉醉在美丽的雪景之中。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几个卫士和俄文翻译们像孩子一样打起了雪仗，一个卫士用雪团打中了孙维世，孙维世一边笑骂他坏，一边抓起雪团还击。毛泽东扭头一看，孙维世简直成了“白雪公主”，便也笑嘻嘻地加入了战团，从侧面袭击她，竟然正好打在她的衣领里，在场的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12月28日深夜，毛泽东对汪东兴说：
“等我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有话对你讲。”
办完公，毛泽东把汪东兴叫来，对他说：
“最近，斯大林同志交给我一份关于中国内部问题的信，这封信涉及中国共产党内部的矛盾。我们党内有些同志很有本事，他提供材料，让别人写，跑到洋人这儿告洋状了。你知道什么叫告洋状吗？”
汪东兴说：
“就是向洋人告状嘛。”
毛泽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