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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修正主义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旧社会母胎中的产物。就算没有赫鲁晓夫,难道苏联就不会出修正主义?我看很有可能。这不是个别人的问题,而是一定的社会阶层的反映。”
话说1963年12月16日下午14时37分,罗荣桓因长期抱病工作,积劳成疾,在北京医院病逝,享年61岁。他是10位元帅中逝世最早、寿命最短的一位元帅。
罗荣桓是毛泽东从井冈山时期开始培养的一名最优秀的军事指挥员和最优秀的政工干部。在10年内战期间,他一直担任红军中的要职;在抗日战争时期,先后担任115师政治部主任、政委、代理师长、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中共中央山东分局书记等职务;在解放战争时期,担任东北人民解放军政委、第4野战军第一政委职务;在新中国建立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最高人民检察署检察长、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解放军政治学院院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中共中央军委常委、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等要职。
罗荣桓逝世的噩耗传入中南海菊香书屋,毛泽东心中极为难过。
这天晚上,毛泽东在中南海颐年堂召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开会,听取中央科学小组聂荣臻、张劲夫、韩光、于光远、范长江汇报1962至1972年科技工作10年规划。会前,他沉痛地对与会者们说:
“罗荣桓同志逝世了,请大家起立,为罗荣桓同志默哀。”
大家为罗荣桓默哀后,毛泽东还深情地说:
“罗荣桓同志是1902年生的。这个同志有一个优点,很有原则性,表里如一,对党忠诚,对党的团结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对同志有意见,背后少说,当面多说,不背地议论人,一生始终如一。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忠于党的路线,不容易啊!”
毛泽东称赞罗荣桓是一个“最正直的人”,“同我一辈子共事的人。”他又说:
“党内要团结。党内不纯粹,这是社会现象。打麻将,即使‘清一色’,还有一万、两万、三万的不同。党内有各色各样的人。要团结多数,做到比较一致。允许少数同志犯错误,公开犯错误也可以,不许秘密搞鬼。”
聂荣臻见毛泽东讲完了,就开始汇报10年科学技术规划,他说,苏联专家撤走以后,我们的科学技术发展更快了。毛泽东高兴地插话说:
“这等于抗日时期何应钦不发饷,各根据地生产出来的比发的要多得多。社会科学也要有一个10年规划。社会科学落后了,这回没有搞规划。社会科学也要投一点资。有一本杂志《自然辩证法研究通讯》,中间停了很久,现在复刊了。复刊了就好。现在第2期已经出了。”
他问坐在一旁的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自然辩证法研究组组长于光远:
“这个刊物是哪里出的?”
于光远回答说:
“是自然辩证法研究组办的。”
原来早在1956年10月,自然辩证法研究组就创办了这个刊物,一连出了15期,到1960年夏因政府要整顿和减少现有刊物而停刊。该刊物在1962年8月复刊时,在复刊号上刊登了从俄文转译过来的日本物理学家坂田昌一的《基本粒子的新概念》一文,引起了毛泽东的高度关注,此事以后详述。
且说聂荣臻汇报说,用20年时间赶上世界先进水平。毛泽东插话说:
“要有革命精神和严格的科学态度。”
聂荣臻汇报说,每年进口国外图书要花400万美元。毛泽东嫌少了,他说:
“可以花1000万美元。”
聂荣臻汇报说,科学方面的文章和图书稿费比较低。毛泽东当即说:
“给科学家的稿费可以高一点。”
聂荣臻汇报说,10年科技规划要有30亿投资。毛泽东说:
“每年3亿,不多嘛。”
聂荣臻汇报说,利用激光技术搞反导弹武器。毛泽东说:
“死光(指激光——笔者注),搞一批人专门去研究它。要有一小批人吃了饭不做别的事,专门研究这个。没有成绩不要紧。军事上除了进攻武器外,要注意防御问题的研究,也许我们将来在作战中主要是防御。攻击武器,比如原子弹的数量,我们比不赢人家。战争历来都是攻防两手,筑城、挖山洞都是防嘛。秦始皇的万里长城没有多大用处。我们准备做一些蠢事,要搞地下工厂、地下铁道,逐年的搞。”
毛泽东听完汇报后又说道:
“科学技术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必须打好。过去我们打的是上层建筑的仗,是建立人民政权、人民军队。建立这些上层建筑干什么呢?就是要搞生产。搞上层建筑,搞生产关系的目的就是解放生产力。现在生产关系是改变了,就要提高生产力。不搞科学技术,生产力无法提高。
科学研究有实用的,还有理论的。要加强理论研究,要有专人搞,不搞理论是不行的。要培养一批懂得理论的人才,也可以从工人农民中间来培养。我们这些人要懂得些自然科学理论,如医学方面、生物学方面。”
12月19日,毛泽东带领刘少奇、周恩来、朱德、董必武、邓小平及在京的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人大常委副委员长、副总理、政协副主席、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到北京医院向罗荣桓遗体告别。
在此后的几天里,毛泽东一直都沉浸在无限的哀思之中。一天晚上,他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仍然睡不着,便斜靠在床上写东西。已经是深夜了,护士长吴旭君怕他服的药过了劲,就劝他先睡觉,起床后再写。毛泽东说:
“写得正在劲头上,放不下。”
这一夜一直到天亮,毛泽东才终于写完了。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停地独自吟诵着,好一会儿,把诗稿交给吴旭君,叫吴旭君念给他听。吴旭君见是一首七律,还没有标题,便念道:
记得当年草上飞,红军队里每相违。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为大问题。
斥鷃每闻欺大鸟,昆鸡长笑老鹰非。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
念完最后一句,吴旭君说:
“主席,您这么谦虚!”
毛泽东说:
“为人还是谦虚点好。”
吴旭君又问:
“是谁能使阁下这般钦敬?”
毛泽东从她手里拿过诗稿,提笔在上面半截空白的地方写了个题目:《七律·吊罗荣桓同志》。
后来,毛泽东睡不着觉,就跟吴旭君聊天。他在聊天中回忆起往事,谈起他母亲父亲的死,又说到了自己。他笑着说: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啰。”
毛泽东又掰着手指说:
“人都是要死的,这是个概念。根据概念,然后你作出判断:毛泽东是人,看来这个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根据判断你再去推理。所以,毛泽东是会死的。”
12月20日,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在北京开幕。周恩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
“第1个五年计划建设起来的大庆油田,是根据我国地质专家独创的石油地质理论进行勘探而发现的。”
出席会议的李四光听着周恩来的陈述,双眼流出了激动的热泪。
会议期间,工作人员找到李四光说:
“李老,请您到北京厅去一下。”
李四光来到北京厅门口,刚要迈步进门,发现毛泽东在里面,便歉意地说:
“主席,对不起,我走错了门。”
“没有走错,是我找你。”毛泽东起身走过去,紧紧握着李四光的手。他还乐呵呵地开玩笑说:“李老,你的太极拳打得不错啊!”
李四光闻言一愣,心想主席怎么知道我会打太极拳呢?他连忙解释说:
“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不太好,在杭州学过一阵太极拳,但打得不好。”
毛泽东见李四光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说:
“我说的是你那个地质力学的太极拳啊!”
接着,毛泽东说起了地质部和石油部协同作战以及开发大庆油田的成绩。李四光恍然大悟,也忍不住乐了,他说:
“主席,这都是遵照您的指示做的啊!”
12月21日,林克遵照毛泽东之嘱,给在西安的高智写信说:
“主席嘱我写信转告你,你前后几次的来信和两次送来的小米都收到了,谢谢你。他因工作忙,未能作复,望你积极工作,努力学习,并向你问好!”
12月26日,是毛泽东70周岁生日。这一天,毛远志约着李敏一起来看望伯伯。李敏和孔令华带着儿子孔继宁,还像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地回到爸爸家里。毛泽东一见毛远志就说:
“远志你来啦。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信也不写?你的头痛病好了吗?”
毛远志、李敏、孔令华和妹妹李讷围在老人身边,争先恐后地同老人说笑,同老人照相,有的昂着头,有的笑弯了腰,有的拉着老人的手,有的拽着老人的胳膊。孩子们的高兴劲儿,引得毛泽东也乐呵呵地笑着。
“主席哪去了,主席在哪里?”
江青声到人到,她走到毛泽东跟前说:
“我也照相,我也照相!”
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和警卫员都提出要为毛泽东做70大寿,毛泽东说:
“这个封建习惯要改,大家都不做寿。你们知道,做一次寿,这个寿星就长一岁,其实就少了一岁,不如让他偷偷地走过去,到了八九十岁时,自己还没有发觉,这多好啊!”
毛泽东诙谐的劝说,使工作人员们心悦诚服,做寿一事遂作罢。
毛泽东尽管不做寿,可老朋友们还是要聚一聚的。这天中午,他让秘书田家英给章士钊、程潜、王季范和叶恭绰4个人打电话,说是晚上请他们吃饭。这次邀请还附带了一个说明,田家英在电话里说:
“主席说很抱歉,今天不请夫人,但可以带一个子女。”
是日晚,章士钊带着女儿章含之,程潜带着大女儿,王季范带着孙女王海容,叶恭绰也带着女儿,先后来到中南海菊香书屋。毛泽东出门笑语相迎,与客人握手寒暄。
在毛泽东邀请的这4位老人中,只有叶恭绰其人本传中尚未提及,有必要在这里向读者介绍一下。叶恭绰祖籍浙江余姚,出生于广东番禺,字玉甫。他身材短小精悍,在书画方面造诣极深,曾任北京国学馆馆长、国民政府铁道部长。抗战时期,叶恭绰成功地保护了毛公鼎等国宝级文物,深受国人景仰。1950年,他从香港回北京,历任文史馆副馆长、全国政协常委。
程潜老人身躯高大,白发苍苍。此前,他出于对毛泽东的感激和尊崇,怀着激情写出了12首诗,亲自誊写装帧成册,并请章士钊题写了封面,本来就是准备赠给毛泽东做贺礼的。这12首诗中其中一首题为:《毛泽东主席七十大寿祝诗》,是这样写的:
灵椿长寿不言寿,至德安仁亦利仁。道大为公天可则,物穷其极理皆真。
鵷鶵振翼鸮生妒,海若回潮水共亲。远届八荒齐拜手,堂堂赤制有传薪。
毛泽东同4位老人谈笑风生,评古论今。年轻人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该吃饭了,毛泽东与客人及亲属和孩子们先后来到了餐厅。晚宴设了两桌,丰盛而不奢华,餐桌上摆满了豆豉、炒辣椒、熏鱼、腊肉、蔬菜等一些家乡菜。江青和毛远志、李敏坐在老人这一桌,李讷、孔令华和女宾们坐在另一桌。宾主大多是湖南人,他们操湘语,叙湘情,吃湘菜,频频举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饭后,宾主来到客厅叙话。毛泽东见毛远志要走,便叫住了她:
“远志,你来。”
毛远志赶紧来到伯伯跟前,坐在他身边,听到老人鼻子有点不通气,便问:
“伯伯,你有点感冒吧?”
“这感冒呀,不发烧就不要紧的。”毛泽东吸吸鼻子,拍着侄女的手说:“人啊,随时都可能死。”
他见毛远志甚是诧异,便转换了话题,一连串的问毛远志:
“你今年多大了?”“还在中组部工作吗?”“现在几个孩子,都在那里?”“远新去看过你吗?”
毛远志一一做了回答,她见伯伯下身只穿了一条棉毛裤,就说:
“伯伯,你穿的少了。”
“我不冷,你摸摸我的手。”
毛远志摸着老人的手,果然是又暖又软。毛泽东望着坐得远远的章含之问道:
“含之同志已经当老师了?”
章含之告诉毛泽东说,她1957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下放劳动1年,又读了2年研究生,1960年开始在外国语学院英语系任教,已经3年了。毛泽东听了很感兴趣,问道:
“那你多大了?”
章含之说,28岁。毛泽东打趣地说:
“年纪不大,硬是个老师哩!”
众人都笑了起来。毛泽东又问章含之:
“你教什么呀?”
“低年级的英语口笔语实践课,还准备高年级的英语文学史讲座。”
“你喜欢文学?”
“很喜欢。”
毛泽东哈哈大笑,连声说好。他又问道:
“章老师,你来教我读英文,行不行?”
章含之过去随父亲参加大型宴会,也和毛泽东握过手。但是这一次,她在这种场合下,面对面同毛泽东讲话,自然十分拘谨,还有点紧张。她见毛泽东这样问,连忙摇头,说:
“主席,我哪里敢当您的老师啊!您是我们大家的老师。”
“教英语我就当不了老师了,还要拜你为师哩!”
章含之见毛泽东不像是开玩笑,就恭恭敬敬地说:
“我的英语水平低,不敢教主席。”
毛泽东乐呵呵的,说:
“怕什么嘛!我的水平很低。”
章含之还一个劲儿地说不行。章士钊马上插话说:
“主席什么时候要含之来,告诉她就是了。”
毛泽东满意地说:
“那就好。”
他的兴致很高,最后又和大家一一合影留念。客人们担心毛泽东太累了,请他坐着照,他说:
“站着好,不要紧。有时我不是站一两个小时嘛!”
等毛泽东过完了生日,江青便马上去了上海。
原来,华东区话剧观摩演出在柯庆施的倡导下,已于12月25日就在上海开始了,江青是应邀到上海观看演出的。后来,这次活动一直延续到1964年1月22日才结束。
在此期间,江青观看了话剧《智取威虎山》的演出,她决定把话剧改编成京剧,并把演出任务交给了上海京剧院。在上海京剧院排演《智取威虎山》时,江青鼓励编导和演员们说:
“有人说《智取威虎山》是‘话剧加唱’,是‘白开水’。当然,这个戏有缺点,我心里有本账。《智取威虎山》的问题是一平、二散、三乱。但是,这个戏是革命的。现代戏有革命的,有不革命的,甚至有反革命的。他们说这些话,不是反对我们的缺点,而是有意无意的反对革命,至少是给我们泄气。白开水,有什么不好呢?有白开水比没有好。因为有了白开水,就可以泡茶,酿酒。我们把他们的这些意见给顶回去了。”
江青还对排演作了具体指导。戚本禹曾在回忆江青的文章中说:“《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的亮相是江青设计的。江青说,这英雄出场是定型,是一出戏成败的关键。就像是一篇好文章的开篇之笔。童祥苓试了很多次连他自己都不满意,最后江青亲自跑到台上去教他怎么摆动作,手和腿该怎么放。经江青指导后,杨子荣再出场的亮相就完全不一样了。当时就获得了全场的鼓掌喝彩。”
再说12月27日,分管军训工作的叶剑英向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发电报,推荐第12军1团2连连长郭兴福教学法。他在电报中写道:
郭兴福教学法“是我军传统的练兵方法的继承和发展”,“不仅适合于部队,而且适合于学校,不仅适合于步兵,而且适合于各军种、兵种”。
罗瑞卿把叶剑英的电报呈送给毛泽东和林彪。毛泽东在“把兵练得思想红、作风硬、技术精、战术活,而且身强力壮,一个个像小老虎一样”一行字下面,画了红杠杠。他还说:
“这一条我很感兴趣。”
罗瑞卿向毛泽东、林彪和各位军委副主席建议,搞一次全军比武。毛泽东、林彪和各位军委副主席都在罗瑞卿的报告上画了圈。
12月30日,毛泽东在周恩来访问非洲14国前转来的中共中央转发中央外事小组、中央宣传部关于加强研究外国工作的报告指示稿上写了一个批语,全文如下:
这个文件很好。但未提及宗教研究。对世界3大宗教(耶稣教、回教、佛教),至今影响着广大人口,我们却没有知识,国内没有一个由马克思主义者领导的研究机构,没有一本可看的这方面的刊物。《现代佛学》不是由马克思主义者领导的,文章的水平也很低。其它刊物上,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写的文章也很少,例如任继愈发表的几篇谈佛学的文章,已如凤毛麟角,谈耶稣教、回教的没有见过。不批判神学,就不能写好哲学史,也不能写好文学史或世界史。这点请宣传部同志们考虑一下。
毛泽东 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