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　五云山

一九五五年

五云山上五云飞，

远接群峰近拂堤。

若问杭州何处好，

此中听得野莺啼。

这首诗最早发表在《党的文献》1993年第6期。

《七绝·五云山》手迹

【注　释】

〔五云山〕是浙江省杭州市西湖群山之一，邻近钱塘江。据传因有五色彩云萦绕山顶经时不散而得名。

〔群峰〕指西湖西面和南面诸峰，如北高峰、南高峰、美人峰、月桂峰、白鹤峰等。

〔堤〕指邻近的钱塘江的江堤。

〔野莺〕身体小，羽毛褐黄色，嘴短而尖，叫声清脆。其中羽毛黄者叫黄莺。

【考　辨】

这首诗作者留存的手迹，现在所见有三件。诗中“远接群峰近拂堤”句，有一件手迹作“远接群峰近拂衣”，另一件手迹作“远接遥岑近拂堤”；“若问杭州何处好”句，有一件手迹作“试问杭州何处好”；“此中听得野莺啼”句，有一件手迹作“这里听得鹧鸪啼”。

【赏　析】

情人眼里出西施——读《七绝·五云山》

刘济昆

中国人最提倡爱国。有人问我：“爱国首先应该爱祖国的什么？”我答道：“首先爱祖国的山，其次爱祖国的水。”古往今来的诗人，如屈原、李白、杜甫、苏东坡、陆游、辛弃疾、闻一多、徐志摩、臧克家、艾青、贺敬之等等，都是对祖国山水一往情深的人。

毛泽东如何？他的诗词能够流传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以无限深情歌唱中国的山和水。

毛泽东笔下写了多少座山？有“奇气曾钟此”的南岳衡山；有“层林尽染”的岳麓山；有“锁大江”的龟山和蛇山；有“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的井冈山；有山下“风展红旗如画”的武夷山；有“山头云欲立”的白云山；有“雄关真如铁”的娄山；有“离天三尺三”的八宝山；有“逶迤”的五岭——大庾岭、骑田岭、萌渚岭、都庞岭、越城岭；有“磅礴”的乌蒙山；有“千里雪”的岷山；有“横空出世”的昆仑山；有“红旗漫卷西风”的六盘山；有“风雨起苍黄”的钟山；有将来“高峡出平湖”的巫山；有“飞峙大江边”的庐山；有“杭州一望空”的北高峰；有“峰峦入莽苍”的莫干山；有“山上白云飞”的九嶷山；……还有没点出山名的山，如“风卷红旗过大关”的“头上高山”；如“颠连直接东溟”的“会昌城外高峰”；如“倒海翻江卷巨澜”的长征途中的山；“刺破青天锷未残”的山；……可以说，毛泽东一见到祖国的山，就会大发诗兴；即使饥寒交迫千辛万苦时也如此。

以上不是闲话，但还得言归正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三位学者吴正裕、李捷、陈晋先生看得起我，出题作文，要我谈一谈毛泽东那首《七绝·五云山》。当我收到三人的信时，我脑中首先涌现的就是上述感想。

《七绝·五云山》写于1955年，发表于1993年。据说1955年春夏之交，毛氏到杭州休养，其时他已年逾花甲（62岁），医生根据他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提出要他多安排一些游泳、登山、跳舞等活动，以增加运动量，达到健身的目的。这首七绝就是他登临西湖附近名山时留下的游兴诗。

毛泽东对杭州非常欣赏，至少写了四首诗赞美这江南胜地。五云山在西湖之南，《云楼纪事》云：“山之巅有五色瑞云盘旋其上，因名。”《西湖游览志》谓“五云山，高数百丈，周十五里，五峰森列，驾轶云霞，盘曲而上，凡七十二弯。俯视南北两峰，若双锥朋立，长江带绕，西湖樯开，樯帆往来，若鸥凫出没。”明人张岱在《西湖寻梦》中对五云山有精彩的描述：“罔阜深秀，林峦蔚起，高千丈，周四十五里……五峰森列，驾轶云霞，俯视南北高峰，宛若双锥朋立。长江带绕，西湖镜开；江上帆樯，小若鸥凫，出没烟波，真奇观也。”清代许承祖有首五云山诗：“石磴千盘传碧天，五云辉映五峰巅。遥看下界寒光遍，白玉花开纪瑞年。”

毛泽东怎么写五云山？——“五云山上五云飞，远接群峰近拂堤。若问杭州何处好，此中听得野莺啼。”

我到今天都不相信杭州最好的地方是五云山；但毛氏这首诗有五云山甲杭州之意，是何原因？是显示了他对五云山的深深爱恋，就像“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样。实际上，毛泽东眼中和笔下的任何一座祖国的山，都是“西施”。

毛泽东是天字第一流的爱国者；一个爱国者，最爱祖国的山。谁曰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