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陪孩子看了他们教练之间的击剑友谊赛，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只看了两场。第一场，其中一个教练的节奏特别慢，没有进攻的大弓步和跃步，就是稳缓的持剑逼近，持剑手也几乎不怎么动，看起来像个行动中的机器人，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敷衍。可是后来发现任凭对手屡次进攻，他都能轻松防守，而且从未放弃向前行进，整场比赛中他从未后退一步，往往在对手频繁进攻后的某个喘息间闪电般一击得分，对手累得汗流浃背，他却似闲庭信步，场下人直呼这种节奏让人看着心慌。第二场是两个女教练，她们的较量堪称教科书级的，完美的弓步，勇猛的进攻，大跃步让双方接近肉搏，双双累得喘息不停，让我联想到动物的厮杀，刚劲十足，心惊肉跳。

由于醉心于观看比赛，忘记了晚上还要上课，返回的时候一路飞车，即使遇到堵车和红灯我的心也紧张得不行，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慢节奏的教练，我立刻慢了下来，让身心不在紧张的状态下开车，其实这样既不安全，也不能节省多少时间，毕竟路上的很多因素是不可控的。放松下来的我，稳稳的掌握着方向盘，倒是有些从容的味道，幸运的是一路畅通，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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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我，每天都像在打仗。心总是紧缩成一团。吃着饭，想着要快点洗碗；洗着碗，想着要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晾衣服的时候想着是不是要拖地；拖地的时候想着等下是买菜还是收拾床铺，一上午下来总算是可以干些自己要做的事儿了，刚摸上琴弦或者刚看了几页书，闹铃又响了，午饭时间到了。周末更是忙，上课、户外活动、遛狗……身体在奔走，心灵在收缩，即使躺着床上睡觉，半梦半醒中也在挣扎：是起来写短文，还是继续睡觉？一天就24小时，安排的事情越多，人就越慌张，越丢三落四的，即使将将巴巴完成了所有计划，也让周身经血耗尽，健康早晚要出大毛病。佛教里经常讲随顺因缘，现在我是一个宝妈，就别想太多，琴没练就先不练，书没读就先不读，衣服不用天天洗，地不用日日清洁，一个小时能做三件事就做两件，剩下是时间安静的喝口水，甚至闭上眼睛放空一下，不要事无巨细，洁癖兼强迫症都是心病。《金刚经》中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无常是世间事物的本质，家里的东西变来变去，增减不断，循环不止，哪里有个穷尽？日本山下英子的“断舍离”家庭生活整理法确实值得借鉴，控制购买欲望，舍弃对物质的迷恋其实就是对劣根习性的一场革命。甚至对生活中每天的计划也要有断舍离的精神，人才能彻底从急躁繁忙的赶场中解脱出来，让生活真正过得简洁而精致。

观照身体的一切动作，在缓慢的身体行动中，细致认真的看清楚当下身心连续不断生灭的名、色法相，只有逐渐通过绵绵密密、恭恭敬敬、从不间断的观照方法，如实的知见到这些微妙实相，才能够迅速提升精进力、念力和定力，从而在禅修中取得进步，获得禅修的利益。一旦熟练了这个方法，我们就会习惯性的通过生活中的所有事练习观照，做饭、洗澡甚至微笑的时候都要精进的保持正念，如实的觉照着每一个动作，而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先慢下来。

那个持剑缓慢的教练在提醒我们，剑者也应该宛如一个禅者，宫本武藏曾经讲：“剑道即禅道。”持剑者行动缓慢，时刻保持充沛的体力，只要不放弃观照，看准对手的松懈处，快速进攻，甚至可以招招必胜。我也要放慢脚步，坚持不懈的练习观照，唯有通过细密恭敬的觉知才能清净本心。智慧不是从对妄念的执著中来，而是从明心见性中自然得见。

子夫

202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