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不要把自己看轻了，要让反动派尝上苦头，叫他们知道我们工人阶级的伟大力量。”

话说在1922年11月1日，毛泽东在长沙新河站主持召开中国铁路工人最早的统一组织——粤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参加会议的有新河、岳州、株萍和徐家棚4个铁路工会的代表；全省其它各行业工会代表也应邀参加了会议。

株萍路工人代表朱少连在会议上提出了成立全省工团联合会的建议，会议代表及列席会议的代表们一致表示赞成。

随后，粤汉铁路总工会、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以及长沙的泥木、理发、人力车、笔业等工会各团体代表举行湖南全省工团联合会第1次代表会议。毛泽东以粤汉铁路总工会代表资格出席会议，参加会议的其他代表有郭亮、朱少连、任树德、张汉藩等。毛泽东被推举为会议主席。

会议通过了发起组织湖南工团联合会的决议，决议中规定：“凡产业工会及职业工会均有加入本联合会的资格”。

毛泽东受会议委托，负责起草全省工团联合会简章。

11月5日，省工团联合会代表会议举行第2次会议。会议讨论通过了毛泽东起草的《湖南省工团联合会章程》；选举毛泽东为工团联合会干事局总干事，郭亮为副总干事，任树德、罗学瓒、朱少连、朱锦堂等为各部正、副主任。

会议决定：工团联合会会址设在长沙宝南街51号鲁班庙；由干事局向全国发布宣言，通报工团联合会成立情况，宣告湖南全省工人统一组织“湖南省工团联合会”正式成立。

此时，湖南省工团联合会下辖工团15个，会员30000多人，与湖北省工团联合会并称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两大地方组合”。

11月11日，毛泽东以干事局总干事身份率领省工团联合会所属15个工团的代表郭亮、任树德、罗学瓒、杨福涛、张汉藩、仇寿松等23人，先后会见了长沙县知事周瀛干和省警察厅长石成金。

此前，省工团联合会内曾有人提出，联合会的成立和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必定会引起反动军阀赵恒惕的注意，他会不会也像杀害黄爱、庞人铨一样，进行破坏和镇压？毛泽东说，赵恒惕并不可怕，只要我们主动出击，采取先发制人的办法，利用省宪法与赵恒惕进行面对面的说理斗争，就有可能争取他像对待粤汉铁路大罢工一样，在工人运动及集会、结社等问题上采取“不予干涉”的态度，同时我们还可以乘势解决目前的一些实际问题。大家觉得毛泽东说的很有道理，便决定派代表和当局及赵恒惕进行谈判，由毛泽东草拟一份谈判条件。

11月12日，毛泽东等人会见了省政务厅长吴景鸿。

11月13日，毛泽东等会见了省长赵恒惕。他们与赵恒惕交涉、谈判的内容还是毛泽东草拟的那份谈判条件，主要有10项：1、政府对工界的态度；2、工人集会结社自由问题；3、工界的态度；4、工界与政府应时常接触，免生误会；5、建议组织劳资裁判所；6、人力车工人问题；7、理发工人问题；8、制笔业工人问题；9、机械工人问题；10、缝纫工人问题。

毛泽东依然以“省宪法”为武器，严正责备赵恒惕非法杀死黄爱、庞人铨。他手里拿着“省宪法”，义正词严地说：

“省宪法不是明文规定了‘不得无故捕人，逮捕后24小时以内应送司法机关审讯、处理’么？工人方面被杀一两个人，被封闭一两个工会，固然是损失，但并不能停止他们的必需的活动。而政府方面受通国的责难，名誉上、法律上所受的损失，真不可数计呵。”

他又指着省宪法说：

“关于结社，官厅常有不允许之事，总说先要立案，才可结社。‘省宪法’第12条说：‘人民在不抵触刑事法典之范围内有自由结社、及不携带武器和平集会之权，不受何种特别法令之限制’；并无规定要经官厅准许才可结社。若需准许才可结社，则许可与否，官厅大可自由，‘省宪法’大可自由，‘省宪法’第12条就根本取消了。集会亦然。近来集会常有暗探到场，多方阻挠，或竟用武装警察勒令解散。不知人民不携带武器之和平集会，‘省宪法’规定有完全自由，断不宜随意干涉。”

毛泽东的话有理有据，无懈可击。赵恒惕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宪法当然完全有效”，“只要人民是守法的，政府当然不干涉。”

此次说理斗争可以说是毛泽东和湖南工人阶级进行合法斗争的一个典范。毛泽东以他那特有的大智大勇，彻底斗败了赵恒惕之流。赵恒惕事后对他身边的人说：

“湖南再来一个毛泽东，我便不能立足了！”

11月间，毛泽东因工运事务太多，兼顾不了自修大学，便写信给在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方面已有声望的李达，邀请他来长沙担任自修大学校长。李达欣然应允，并亲自讲授马列主义。

11月21日，铅印活版工会邀请各印刷公司经理举行谈判，要求将铅印活版工人每日工作时间减少至8小时，正式排字工人月工资增至12元，其它各工种工人另定合理的工资标准。

此前，印刷工人每月最高工资只有8元，最低工资才4元，平均日劳动时间长达12个小时，非常辛苦。毛泽东为了帮助铅印工会代表与各公司谈判，亲自拟出了一个工人家庭的生活表。他在这张表格上注明一个工人家庭月生活所需的款项有：煤1元，米6元，油盐酱醋1元，房租3元，应酬1元，小菜1元5角，共计13元5角。谈判代表们根据表中提供的数据，要求将工资增加到12元。

谈判未取得满意结果，工会负责人找毛泽东商议。毛泽东指示立即罢工。

11月25日，印刷工会宣布所有印刷业300多名工人开始罢工，全城10余家印刷公司立即同时休业，10余家报刊杂志全部瘫痪。

第二天，长沙市已经看不到一张新报纸了，全城为之震动。省政府一开始还以为工人不可能坚持下去，所以就不闻不问。殊不知印刷工会根据毛泽东的意见，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一是让罢工工人在湘乡中学、湖南省工团联合会集合，集资办伙食，以防雇主分化瓦解；二是在罢工群众中选举总代表、秘书、总纠察，设立东南西北4区纠察主任，使“团体颇固，秩序颇佳”；三是通过文化书社，两次借大洋80元给予支援，解决罢工工人的生活困难。

罢工已经坚持八九天了，工人们仍无复工的消息，这时候省政府才慌了手脚。他们一面派出军警强迫工人上工，一面联合报业资方，声言要“把印刷品转到湘潭付印”。

“当时一小部分工人摄于军警的武力，又恐怕官方和资方真的把印刷品转至湘潭”而失去工作，就开始动摇了。毛泽东及时告诉大家说：坚持斗争就是胜利，不能中途妥协；湘潭工人已经联络好了，资本家企图转送湘潭付印也是不可能的。听了毛泽东的劝告，“动摇的工人才稳定下来”，工人的“力量更坚强了”。

罢工坚持到第14天，社会上各界人士因久无报纸，怨声益大，出版部门对各印刷公司亦催促甚急，要求他们从速解决。省政府和资方这才被迫主动找工人代表谈判。

毛泽东邀请报界知名人士及有关工会代表从中调解。最后双方议定：排版工人工资每月增加到11元，其它工种工资也有所增加，日工作时间也进行了调整。

1922年12月11日，各印刷公司陆续接受调解，印刷工人们先后上岗工作，坚持了17天的罢工斗争终于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这次印刷工人大罢工，因毛泽东的主导作用，无疑损害了他与《大公报》编辑部的关系，所以此后他再也没有在这份报纸上发表过文章。

在此前后，毛泽东还领导长沙理发、缝纫、织造、人力车、鞋业、洗衣等行业工人进行了罢工斗争，均取得了胜利。特别是在人力车夫罢工中，毛泽东拿出一些党的活动经费帮助车夫们坚持斗争，终于迫使全市3100辆人力车的车主降低了车租。有些人力车夫具备了入党条件，毛泽东就在南门外为他们举行简短的入党仪式。他把中国共产党的旗帜挂在榕树上，车夫们站在红旗下举起右手随着他宣誓：

“牺牲个人，阶级斗争，严守机密，服从纪律，努力工作，永不叛党！”

毛泽东还给每位新党员发一份党员证书和一些学习材料。

且说在1922年冬，毛泽东第6次到安源视察，了解工人思想状况，总结罢工斗争经验。他在路矿工人俱乐部对工人代表们说：

“安源大罢工的胜利，只是斗争的第一步。我们的目标是要推翻整个反动阶级的统治，建立劳动人民自己当家作主的政权，最终要实现共产主义。我们的责任重大，必须加强团结，不要散漫，要防止毒蚊子咬。不团结，散漫了，就会被毒蚊子咬伤，毒蚊子咬了就会发烂，又会做牛马。我们要团结一致，才不致再做牛马。”

毛泽东离开安源时指示安源党支部，要趁着安源大罢工胜利的形势，积极慎重地发展一批党员，将在罢工斗争中的优秀工人吸收入党，稳步壮大党的组织，以迎接更严峻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