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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钊、钱壮飞等人按照毛泽东所说的这个主题,编出了一个《为谁牺牲》的戏。萧劲光、季振同与贺子珍同台演了这一出戏。萧劲光饰演帝国主义分子,季振同饰演军阀,贺子珍饰演共产党员。当“帝国主义分子”和“军阀”一唱一和时,引得台下人捧腹大笑。当演到白军士兵的悲惨遭遇时,台下有人在哭,有人高呼口号:“打倒蒋介石!”“我们要当红军!”
12月底,周恩来从上海来到了中央苏区,就任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和毛泽东、朱德一起,住在叶坪谢氏宗祠旁边那栋两层砖木结构楼房的楼上,与朱德并排在毛泽东房间对面右边的房间里。
不久,聂荣臻也离开了上海来到中央苏区工作。聂荣臻在瑞金见到了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叶剑英等人。
聂荣臻被任命为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
聂荣臻,1899年12月29日出生于四川省江津县,幼年入私塾和小学读书,1919年在江津县立中学读书时因参加五四运动、支持当地的学生爱国运动,被迫离校,怀着工业救国的愿望,赴法国勤工俭学。1922年,他到比利时沙洛瓦大学学习,1923年经赵世炎、刘伯坚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年到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1925年2月进入苏联红军学校中国班接受军事训练,8月回国。大革命失败后,聂荣臻参加了南昌起义。起义失败后,他和叶挺护送病中的周恩来到了香港。后来他又参加了广州起义,任广东省委军委书记。1928年,聂荣臻在香港做地下工作时,爱上了负责在香港、九龙和广州之间传送组织文件的秘密交通员张瑞华。早在1926年冬,聂荣臻在武汉第一次见到了张瑞华。多年后,聂荣臻谈起初识张瑞华的印象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能够背井离乡,投笔从戎,没有坚强的性格和投身革命的坚定意志,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这一次,两人又在一起工作,聂荣臻主动向张瑞华表达了爱慕之情。1928年4月,聂荣臻和张瑞华经组织上批准结为夫妻。1930年5月,聂荣臻赴上海党中央机关,先后在特科和军委工作。1930年9月,聂荣臻和张瑞华唯一的女儿聂力出生了。这位后来成为将军的聂力,1岁零4个月即告别了父亲,3岁多就随母亲蹲过英国人的监狱,5岁就孤身留在上海过着艰难困苦的生活,直到1946年4月,才与分别了15年的父亲和分别了10年的母亲重逢。这是后话。
再说聂荣臻在愉快的气氛中向毛泽东等人报告了上海的情况。他非常感慨地说:
“白区工作,是在敌人屠刀下坚持斗争,处处显得被动,有时真感到只有招架之功,而乏还手之力。到了根据地,才是到了自己的天下,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路了。”
毛泽东听了,高兴得用手比划着说:
“还是像我们这样,拿起枪杆子建立自己的政权,干得痛快呀!”
1932年1月9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作出《中央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的决议》,要求红1方面军占领南昌、抚州、吉州等中心城市,把目前分散的苏维埃根据地连接起来,取得在湘鄂赣各省的首先胜利。
周恩来在来苏区之前,也主张红1方面军攻打中心城市。他到苏区后同毛泽东交换了意见,根据苏区和红1方面军的实际情况,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于是,他以苏区中央局书记的名义,致电临时中央政治局说:
“中央苏区红军进攻中心城市有困难。”
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立即复电给周恩来,要求说:
“至少要在抚州、吉安、赣州中选择一个城市攻占。”
周恩来只好召开苏区中央局会议进行讨论。
1月10日,周恩来在瑞金主持召开了苏区中央局会议。多数领导人认为,在中央指定的这3个城市中,赣州处于苏区包围中,可以首攻赣州。
此时红1方面军所得的情报是:敌金汉鼎的12师34旅马昆部两个团约6000余人驻守赣州,受南昌行营直接指挥。南昌行营已命令马昆部积极搜刮粮草,储备弹药,准备死守赣州;同时,城内还有赣南17县逃亡来的地主武装,约5000人,组成了一个民团指挥部,下辖17个大队;连同赣州商民自卫团、城防办事处等反动武装,共有1万余支枪。
事实上,赣州的兵力远不止这些。据1965年全国政协出版的《文史资料》所载的马昆回忆录称:驻守赣州的马昆部队是8000人,加上地方团队经过改编、整训的10000人,共计18000人。中央局多数领导人正是由于对赣州守敌力量估计偏低,这才错误地认为赣州是可以打下来的。周恩来也倾向于执行中央指示和苏区中央局多数人打赣州的意见。
毛泽东首先就不赞成“左”倾中央对形势的估计,他说:
“现在提出夺取中心城市的口号为时过早,以争取中心城市为目标的发展路线是错误的。”
他主张红1方面军一方面要抓紧时间进行休整,肃清根据地内的地主豪绅土围子,巩固苏区,为粉碎敌人新的“围剿”作准备;一方面可采取有阵地的波浪式的形式向敌人力量薄弱、群众基础较好的赣东北方向发展,打通中央区与赣东北区的联系,然后再向外发展。
其次,毛泽东根据红4军在1930年3月中旬攻打赣州的教训,更不赞成打赣州。
笔者在本卷前面已交代过,赣州易守难攻,“铁赣州”之称并非浪得虚名:它位于赣江上游章、贡两江会合处,是赣南经济、政治和军事中心。赣州城东、西、北3面环水,只有东南面是一片陆地,不利用兵;城墙高达两丈而且坚固,守军又筑有工事,深沟高垒,确实不易攻破。毛泽东说:
“就攻打赣州来说,赣州是敌人必守的坚城,红军技术装备差,很可能久攻不克,于我不利,不能打这一仗。攻坚,在我们现在条件下是不行的。真正要打赣州,只有把四周农村群众发动起来了,游击战争普遍开展起来了,赣州城的砖就会一块一块搬掉,最后进入赣州,现在何必着急。”
朱德知道赣州城不好打,也不同意打赣州。彭德怀则说:
“如果有时间,蒋介石不来增援,赣州城是可以打开的。而且,攻下这座城市,对于赣江以西和赣江以东苏区连成一片,巩固后方和向赣东北方向发展,都是有利的。”
彭德怀把攻取赣州的“宝”押在敌人不增援上,显然也是不可行的。此时在赣州北面不远的吉安,有敌陈诚的3个师和两个独立旅,在西南面的南雄、大余一带,有敌陈济棠的部队20多个团。这些国民党军时刻都在窥视着红1方面军的行动,随时都有增援赣州守敌的可能。
就在这种情势下,苏区中央局多数人和中革军委一些领导人不但坚持要打赣州,而且还批评毛泽东的意见是“不了解夺取中心城市的意义”,是“对中心城市之夺取的过分恐惧而产生的右倾机会主义观念”。他们说,只要打下了赣州城,把中央工农民主政府迁移到那里,就可以说是实现了“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并可造成威胁武汉、长江中下游及平汉铁路的形势。
会议最后表决时,因为与会者受临时中央政治局指示的影响,也总想在江西多打下几个城市,所以赞成打赣州的人占了多数。于是,会议乃决定,由红1方面军攻打赣州。
1月10日这一天,以朱德为主席、王稼祥和彭德怀为副主席的中革军委按照苏区中央局会议的决定,发出了《关于攻取赣州的军事训令》。训令对政治形势作了夸大的估计,认为“反革命国民党军阀的统治”已经处于“动摇衰落而加速崩溃”的境地,“继续进攻革命,只是统治阶级欲挽救其死亡”。训令对攻打赣州作了军事部署,把主力红军和地方武装分为主作战军、支作战军和机动部队3部分:
主作战军由红3军团、红7军、红1军团红4军组成。红3军团和红7军一部负责攻城,红7军另一部分为监视部队,红4军为地方工作部队。任命中革军委副主席、红3军团总指挥彭德怀为前敌总指挥。
支作战军由江西军区的6个独立师组成,主要任务是担任警戒、打援,配合攻城部队夺取赣州。任命陈毅为江西军区总指挥。
机动部队由红3军、红12军、红16军和红5军团组成。命令红3军暂时担任消灭宁都、于都内残余地主武装的任务;红12军在宁化西南及连城西北一带工作,使闽赣苏区日益巩固和发展;红16军进窥樟树、威胁吉安之敌,使之不能援救赣州;红5军团在赣县江口一带整顿训练。
红1方面军和江西地方武装遵照中革军委的训令,立即进行了动员和部署。“夺取赣州,完成江西革命首先胜利!”到处都刷上了这样的标语,都喊起了这样的口号。不久,彭德怀也雄心勃勃地率领红3军团,从会昌、安远、信丰等地向赣州挺进。
1月下旬,正当红1方面军积极准备攻打赣州之时,红5军团内部却出现了一场极其严重的骚动。起因是中革军委鉴于红5军团在1月中旬出现了一部分军官逃跑的事件,便将萧劲光、季振同、黄中岳找去谈话,了解情况。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红5军团里突然出现了一些谣言,说“季振同、黄中岳已被中央扣留了,师长、团长都没有什么希望”;“中央已经批准4军来缴15军的枪,已经在山下埋伏下了”;“对要走的官兵将以逃兵论处,实行武力解决”。
萧劲光、季振同、黄中岳回到部队了解到这一情况,非常不安。更严重的是,一些连队在混乱中夜间宣布戒严,还有的无故放枪,气氛异常紧张。萧劲光忧心如焚,飞马返回中革军委和苏区中央局,汇报了红5军团发生的事情。一些领导人主张马上派部队武力解决。萧劲光拿不定主意,又去向毛泽东请教,毛泽东反问他:
“你的意见呢?”
萧劲光说:
“我不同意用武力解决,那样事情会更糟。”
毛泽东说:
“怎么能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呢?只能通过教育去改造争取他们革命,只能用‘剥笋’的办法,而不能用‘割韭菜’的办法。对起义的军官,愿留下的欢迎,组织他们学习,进学校,搞干部教育。对要求走的欢送,发给路费,来去自愿。你马上回去,对他们说是我讲的:宁都暴动参加革命是你们自觉自愿来的,我们表示欢迎,这是第一;第二,如果你们认为这儿不好,愿意回去,我们表示欢送。”
萧劲光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当即告辞,赶回红5军团召开高层干部会议,传达了毛泽东的原话。季振同非常激动,情不自禁地把桌子一拍,说了声:
“好!拥护,赞成!我参加红军,第一是相信毛主席,第二是相信刘伯坚,我们坚决革命到底!”
他走到门口,对等候在外面的军官们传达了毛泽东的话,还说:
“你们要革命的留下,一定要回去的,我们欢送。”
就这样,一场即将发生的风暴迅速平息了,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正是:不审势草木皆兵,高端争曰割韭菜;
能攻心反侧自消,毛公一言定风波。
红5军团骚动平息后,毛泽东向苏区中央局请了病假,闷闷不乐地带着贺子珍和他的警卫员,包括秘书、卫生员一行13人,上了瑞金城郊的东华山。
东华山位于瑞金东面二三十里处,山上树木葱郁,山顶有座古庙。毛泽东看中了这座小庙,就来到这里休养。贺子珍、吴吉清、陈昌奉等人打扫庙宇,搬卸东西,安排住宿,照料马匹。
毛泽东站在庙前不远的岩石上,解开棉衣扣子,露出里边补了多处补丁的白色衬衣,双手叉腰,俯瞰着山下的景色,忍不住赞叹道:
“好景色,好景色呀!”
他突然叫道:
“子珍,快来。”
贺子珍闻声而至,惊奇地问:
“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
毛泽东说:
“你来看,耳听风涛声声,俯瞰群山绵绵,更可观山下风云啊!”
贺子珍见他难得有这好心情,就说:
“是个好景致,比永新家里的山还美,真是个世外桃源哩!”
“比喻得好。”毛泽东点燃一支烟,说:“晋人陶渊明,少家贫,好读书。娴静寡言,不慕荣利,曾说‘吾岂能为五斗米折腰’。他一生写下不少田园诗句,我记得有‘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正吟诵间,忽听警卫员吴吉清在庙前叫道:
“主席,布置好了,快来看看如何?”
贺子珍搀着毛泽东从岩石上下来,一同走进庙里。这座古庙中间为殿,两边为耳房,打扫过后显得很清爽。据吴吉清回忆:“毛泽东住左边耳房,房内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边放着两只铁皮公文箱。一张木床,床上铺着一条周边带穗子的浅红色线毯,上边是白粗布床单。床上靠墙角的一头,四四方方叠着一条旧棉被和一条红色旧毛毯。”
毛泽东立在耳房门外,看了看说:
“很好哩。”
吴吉清说:
“主席,我们住右边,烧火在外面。”
毛泽东审视着殿里说:
“这中间派什么用场啊?”
他见大家都没有回答,就笑了笑说:
“中间就是咱们的学习室。每天抽几个小时,我给你们当先生,你们当学生,学文化好不好?”
“好,太好了。”
大家听毛泽东如此说,无不响应。毛泽东又说:
“你们家里都很穷,上不起学,参加了革命,战争又很频繁,没得时间学文化。没得文化,就不能很好的革命,有人也会瞧不起你们。咱们订个计划,我呢,读书,看报,大部分放在晚上。你们上午、下午各抽两个小时,学文化,讲时事,怎么样?不好好学,是要打板子的啰。我念书时,也常挨先生的板子。”
众人见毛泽东既风趣又认真,都笑了。
“好!鼓掌通过”
毛泽东一提议,大家都鼓起掌来。
此后,毛泽东在东华山常常是通宵达旦地工作,读着化名“郑爱群”的傅连暲医生派人送来的《申报》、《新闻报》,还有广州的《工商日报》和《超然报》。有时,他也破例睡到正午。就这样,毛泽东一直在东华山住了50来天,连春节也是在这座古庙里度过的。
且说1932年2月3日,彭德怀率领的主作战军红3军团和红7军一部在扫除了敌之外围据点后,占领了赣州城东门外的天竺山和小南门外的白云山,控制了制高点。
接着,主作战军其余各部按中革军委训令进入预定地域:监视部队在西北方向占领了唐江及其以北地区,在南面占据了王母渡一带;地方工作部队红4军亦到了南康、大余一线开展工作。
赣州守敌马昆部见红军来攻,立即采取了“缩短防线,固守内围,将城外的防御工事毁坏,撤兵进城,建立强有力的火力据点,构筑坚固的工事,挖掘坑道,作为长期作战准备”的方针,与红军对抗。
2月4日凌晨,红1方面军主作战军攻城各部进逼赣州城下,彭德怀的前敌总指挥部也设在城下。他指挥部队把赣州围了个水泄不通,命令红7军一部攻东门,红3军团红3师攻北门,红2师攻南门,红1师攻西门。总兵力为14000人。
欲知彭德怀能否拿下赣州,且看下一章内容便知。
东方翁曰:在红1方面军打赣州前有两件事情不能不重新提及:一是在1月10日,苏区中央局会议批评毛泽东反对打赣州的意见是“不了解夺取中心城市的意义”,是“对中心城市之夺取的过分恐惧而产生的右倾机会主义观念”。二是在1月下旬,红5军团发生骚动之时,苏区中央局和中革中央一些领导人主张马上派部队武力解决。由此可以看出,王明“左”倾冒险主义者在批毛泽东之时,言辞是多么的犀利,而在内部发生意外事件时,决策又是多么的草率!毛泽东在这一伙人面前又能干些什么呢?在保护了刚刚反正不久的红5军团之后,他只能到东华山上休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