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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的警卫员黄泽九因肚子痛行走困难,便对班长胡昌保说,他想走在队伍后面,胡昌保同意了。毛泽东来到河边等候渡船,照例清点身边的工作人员,发现少了黄泽九。他得知黄泽九肚子痛,立即吩咐把担架留在河边让黄泽九坐。胡昌保想到毛泽东身体虚弱,工作又繁重,就说:

“担架还是留着你坐吧,把马留给他就行了。”

毛泽东摇摇头,说:

“肚子痛怎么能骑马呢?让他坐担架好好休息休息吧!”

说罢,他上了船,随着军委纵队过了赤水河,在浮桥桥头对刘伯承说:

“工兵连还真有办法。”

刘伯承说:

“这一次工兵连干得好,三渡赤水要是论功,应该给工兵连记第一功。”

毛泽东随军委纵队沿着河边的山峦向西走了约摸七八公里,在陈福屯的密林中隐蔽休息。

3月17日天明,毛泽东住进了半山腰一家农民的茅草棚里,对陈昌奉说:

“快点弄些吃的来,我心里饿得慌。”

陈昌奉说:

“主席,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知道你要吃东西哩。”

说着,他拿出那只上面缀着星星点点小黄花的蓝色搪瓷饭盒,倒出一点冷饭,又从另一层里拣出几个油炸朝天椒。毛泽东拿起竹筷,夹起辣椒就往嘴里送。

“主席别急,还有好吃的东西呢。”陈昌奉说着,又从铁皮箱里取出一个酒瓶,说:“昨天我在茅台镇上替主席买了一瓶茅台酒,你走累了,喝一点,舒筋活血。”

毛泽东高兴地接过酒瓶,仔细端详着,这是一个棕色的土陶瓶子,像一节粗而短的筒子,瓶口用一块猪尿泡皮子紧紧包裹着,酒瓶的商标上印着“赖茅”二字,还有一个飞鹰图案。他说:

“这个酒好喝,我以前在长沙见过这个东西,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

说罢呷了一口,他又朝嘴里送进一只小辣椒,“咝咝”地吁一阵气。

“困得很,我睡一会儿,半个钟头叫我。”

毛泽东在门板上约摸睡了20来分钟,周恩来就到了。他闻声坐起,说道:

“恩来来了。”

周恩来看看毛泽东身边的酒瓶子,笑笑说:

“你喝酒啦,这屋子里还有一股酒味。”

毛泽东用手梳理了一下蓬松的长发,说:

“到了酒乡,岂有不饮之理,李白到此不须归嘛。”

周恩来微笑着说:

“昨天李德喝得酩酊大醉,让人扶上马后还东倒西歪的,惹得大家好笑。”

毛泽东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吮吮嘴唇说:

“李德不但是个烟鬼,而且是个酒鬼。西洋人一般不喝烈性酒,60度的茅台,当然要把他放倒啰,何况他又贪杯。论喝酒我没有他的量大,只有甘拜下风。”

周恩来掏出两页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的信笺,递给毛泽东,说:

“根据咱们的部署,野战军于昨日晚间到今天12时前,全部渡过了赤水河,我同总司令已经拟好明日部队的行动部署,你看看怎么样?”

毛泽东接过来,看着周恩来用毛笔写的红1、红3、红5、红9军团及干部团过河后的位置和任务,说:

“没有意见。恩来你看看这个,是一局刚送来的。”

他说着,从枕边取出几页纸,递给周恩来。周恩来一看,是蒋介石看到红军三渡赤水河,接连以巧亥、皓戌、哿戌(电报日期)等电令,重新部署了国民党军队,决心在赤水河以西的古蔺、叙永地区聚歼红军。蒋介石在电令上说:“川军刘、达、袁、魏、周各部,在天堂、叙永、站底、赤水河镇防堵于西,周、吴两部队担任追剿。孙渡部亦向赤水河镇堵剿;郭部由茅台河追击。以如许大兵,包围该敌于狭小地区,此乃聚歼匪之良机。”

周恩来连声说:

“好,好!把敌人全调动啦。”

毛泽东说:

“看来咱们三渡赤水,渡得好,下步棋是如何甩开敌人大步走的问题了。”

周恩来说:

“抓住时机,部队得赶快东渡赤水,把敌人甩在赤水西岸。”

毛泽东问:

“过河后,部队又怎么办?你考虑过没有?”

周恩来说:

“在黔中一带活动,看能否建立根据地。”

毛泽东摇摇头说:

“我们不能老在云、贵、川一带和敌人兜圈子,捉迷藏。况且,离敌人的追兵太近,不易生存,不如走远一点好。滇军孙渡的部队,在我们前次西渡赤水的时候,不是已经被蒋介石调到贵州的毕节一带了吗?咱们再次东渡赤水河以后,来一个行动,把孙渡再往贵州腹地调一调,让他离老家再远一点。咱们朝云南钻,从长江上游金沙江渡江北上,实现战略方针。”

周恩来说:

“那要兜一个大圈子。”

毛泽东接着说:

“不要紧,由于敌人的强大,我们不可能有固定的作战路线,大方向在一个时期中是不变更的,然而大方向中的小方向,则是随时可以变更的嘛。下一步,我们要开动两条腿走。走,也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打嘛。”

周恩来点点头,已经理解了毛泽东的战略意图。毛泽东站起身来,掐灭手中的烟头,朝地上一掷,说:

“调出滇军就是胜利!”

他决定:中央红军主力在川南古蔺县境内隐蔽集结,以红5军团在太平村一带阻击国民党军,派红1军团1个团伪装成红军主力模样,向古蔺县城方向前进,佯做北渡长江之势,以迷惑和调动国民党军。

国民党军的飞机在天上呜呜叫,忙着给蒋介石报信:“共军要北渡长江。”蒋介石果然信以为真了。他判断红军主力集结于古蔺东南地区,一定是要渡江北上,高兴地说:

“剿匪成功,在此一举!”

他立即召集部下,调整军事部署,命令川军、中央军、滇军、黔军向川南调动,围歼红军于古蔺地区。

3月18日,毛泽东对张闻天说:

“部队马上就要掉头东渡赤水,准备来个大的迂回,插到云南去,再寻机渡过金沙江北上,建立川西根据地,向张国焘、徐向前靠拢了。不知恩来同你谈过没有?”

张闻天说:

“恩来把你的想法讲了,我没有意见。川黔边山高岭大,交通不便,地瘠民贫,老在这些地方徘徊,也不是个办法,来个大的迂回,也决非下策。只是三渡赤水后又来个大迂回,要走不少路,恐怕部队情绪会更大,有些指挥员已经有牢骚了。”

毛泽东说:

“一路上我也听到些意见,老这么转圈子是苦啊,可是敌人大军包围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有打通指战员的思想,说服他们不要怕多走路。”

张闻天说:

“只怕不容易说服,林彪就有些意见,说部队老在川黔边来回转圈,尽走弓背路,不走弓弦路,弄得全军疲劳不堪,埋怨指挥失当。”

毛泽东说:

“林彪年轻,不懂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嘛!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死打硬拼只能鱼死网破,第5次反‘围剿’不是有教训吗?我们只有靠走路,打运动战,高度机动,在机动中寻求战机,在机动中甩开敌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嘛。多跑一点路,有什么稀奇,走是为了更好地打。世界上没有只承认打不承认走的军事家。在一段时间里多走路,走弯路,走弓背路,是难于避免的,甚至是必要的。林彪的这种牢骚,有一定的代表性,适当的时机开个会,统一一下认识。这种牢骚不满如不及时纠正,发展下去会产生右倾悲观情绪,动摇军心。”

3月19日,毛泽东鉴于各路国民党军纷纷赶往川南,当即决定:

“秘密、迅速、坚决、出敌不备折而向东。”“渡过赤水东岸,寻求机动。”

3月20日,中革军委以朱德和毛泽东的名义,秘密发布了《四渡赤水河的行动布置》。

毛泽东见工兵连长王耀南来到总司令部,就对刘伯承说:

“总参谋长,把那个事给他讲一讲。”

刘伯承即问王耀南:

“你知道太平渡、二郎滩架的桥还在不?”

王耀南回答说:

“据了解,还在。”

刘伯承说:

“那好。你赶快派几个得力的人,每人带两条短枪,多带手榴弹,到太平渡、二郎滩去一下。如果桥还在,留几个人把桥看起来。并把情况向我报告。”

王耀南立即派1班长李景富带六七个有经验的老战士,骑马到太平渡、二郎滩去侦察。

王耀南回来向刘伯承汇报说:

“国民党军队还没有到那里,地主武装也不敢动,老百姓主动把桥看起来了。桥都是好好的。”

“好,好,好!”刘伯承非常高兴,又嘱咐王耀南说:“带上几十个人插小路赶到两个渡口,对几座浮桥全面检修一下。”

王耀南把工兵连一分为二,一部分战士留在茅台渡口维护浮桥,他亲自带着另一部分战士向太平渡、二郎滩赶去。

3月21日夜至22日晨,毛泽东率中央红军主力在二郎滩、太平渡、淋滩、老鸹沱等地东渡赤水河,再次进入黔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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