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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毛泽东再次走进医院,专程看望肖玉璧。肖玉璧激动得挣扎着要坐起来。毛泽东轻轻地摁住了他,示意他别动,亲切地询问他的病情,并嘱咐医生一定要照顾好他的生活。

肖玉璧出院后,组织上决定安排他到家乡清涧县任张家畔税务分局局长,这样便于家人照顾他的生活。肖玉璧想不到竟会被安排到张家畔那样一个小地方去当一个小小的税务分局局长,他质问组织部门为什么这样安排,得到的回答是: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更繁重的工作了。肖玉璧一听,立刻暴跳如雷,拍着胸脯说:

“我这身体当年4捆手榴弹都没能把他炸烂,七八把剌刀都没被捅翻,如今又不是上战场撕杀,怎么承受不了?”

他见组织部门的人一时没有表态,又气愤地说:

“你们不答应,那我就直接去找毛主席。”

说罢,肖玉璧径直来找毛泽东评理。毛泽东告诉他:要服从组织分配。肖玉璧急了,撩起衣服说:

“主席,你数数我身上有多少伤疤!”

毛泽东坐在办公桌前,眼珠动也不动,平静地说:

“我不识数。”

肖玉璧没了招儿,只好前去上任,没承想这次竟掉进了钱堆里。

就在这年冬天的一个傍晚,肖玉璧从张家畔回到马家村的家,一个人紧随其后跟了进来。此人姓张,是肖玉璧儿时的玩伴儿,因他弟弟在国民党军队当师长,这几年一直往国民党统治区跑,弄一些边区紧缺的物资过来,挣了不少钱。肖玉璧在贸易局时几次到国统区换油换粮,都是他帮的忙。

此后,肖玉璧应姓张的请求,帮助他将从外面搞来的一批土布卖给边区贸易部门,为此得到了姓张的100块大洋酬金。后来,他又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克扣公款,并投资与姓张的合伙做生意,甚至把根据地奇缺的粮、油卖给国民党军队。事发后,肖玉璧逃往盐池,企图从那里穿过长城逃往蒙古,最终在盐池被捕。

经查实,肖玉璧在担任清涧县张家畔税务分局局长期间,共贪污公款达3050 块大洋。陕甘宁边区检察署经过侦察取证,向边区高等法院提起公诉。边区高等法院根据1938年8月颁布的《惩治贪污暂行条例》,判处肖玉璧死刑。肖玉璧表示不服,他说:

“不就贪污几千块钱吗,就判我死刑,这也太重了!我要给毛主席写信!”“毛主席肯定不知道情况,他要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死的!”

林伯渠把肖玉璧的信转交给毛泽东,毛泽东问:

“肖玉璧贪污了多少钱?”

林伯渠说:

“查实的数字是3050 元。”

毛泽东又问:

“他的态度如何?”

林伯渠说:

“他在信中求您看在他过去作战有功的份上,让他上前线,战死在战场上。”

毛泽东又问:

“你们的态度呢?”

林伯渠说:

“据我们统计,目前干部队伍贪污腐化犯罪率达5%,这股歪风非刹住不可。不过,最后究竟怎样处置肖玉璧,边区政府和西北局都想听听主席的意见,所以,我特地来请示。”

毛泽东说:

“你记得我是怎样对待黄克功的吧?这次和那次一样,我完全拥护法院判决。”

后来在1941年12月,肖玉璧这个陕甘宁边区最大的贪污犯被执行枪决。《解放日报》如实报道了肖玉璧贪污犯罪的事实和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并发报了相关评论,以警示他人。

再说 9月20日,彭德怀指挥的百团大战第二阶段开始,中心任务是扩大第一阶段战果,在继续破击交通线的同时,歼灭交通线两侧及深入根据地的敌伪据点。

此一阶段,八路军打了一些得不偿失的攻坚战,部队伤亡不小。

9月22日,叶挺、项英关于国民党军有围攻新四军皖南部队企图致电毛泽东等:

毛、朱、周、叶:

战区近来对我外表缓和,而实际加紧限制。缩小我在皖南活动地区,将友军靠近军部附近,形成包围,并密令友军以实力对实力,组织对组织,公开对公开,秘密对秘密,来打击和摧残我军周围之地方与群众组织,强迫接近我分子自首。停发我军弹药、器材(已有半年之久,4个月经费至今未发)。近日加调144师开入军部与3支队之间的地区(青阳以东中山镇、乔木湾、何家湾、六里丁、戴家汇),大构筑工事,双方步哨远则不过三五里,近则二三百米。该师师部与军部仅隔一个山,并有一部已入3支作战地区,在名义上为布放水雷与袭击长江,将我军作战地区划入该师范围。108师近有一个团开到泾县及军部以东地区,并诡计有可能派队进驻章家渡。该地区如此。144师、52师、108师一面将3支与军部截断,一面形成对我紧密包围。友军之一切移动和战区作战行动并未知道,也无通报。目前3支与友部之地区回旋甚小,特别在敌“扫荡”时,3支无法回旋,有被夹击之危险。我交涉抗议,彼则敷衍或不理。估计以目前局势,特别两党谈判之际,彼尚不敢公开向我进攻。但此企图和举动,显然系对敌人不作实际进攻准备,在形势突变中以便于随时对我攻击,使我困难防范与作战。前曾经联合要求重划作战地境,划清我友防地,均未理。当继续交涉,估计无成功。我军除严加戒备和遵守严格自卫立场外,但此种对峙形势恐难避免冲突。此情是否请恩来直向蒋、何提出抗议,并划分作战地境,以避免冲突。如此,在将来冲突时,以免彼方造谣责我。同时,请给以对策指示(请延安即转重庆)。

9月25日,叶挺关于国民党军第52师制造摩擦致电蒋介石、何应钦:

重庆蒋委员长、何部长:

窃52师与职部戍区密迩,纠纷叠出。前奉钧座电示,宜以大局为念,互让互助,职勉力奉行,无敢违怠。而该师殊未能仰体斯旨,仍不断向我军进行威胁。近如:

一、职部兵站第3派出所(泾县东之马头)遭该师强令迁移,该站迫不得已让出,后撤十余里。二日该师又派兵一连强进住屋,遂使该派出所不能执行职务。

二、该师近两月来,时以演习为名,多至一团,少亦一连,于职部驻地附近进出不已,民心为之惶惑不安。

三、职部通信、采买人员于南陵、泾县区内,虽服装整齐,证件备具,仍遭其扣押毒打。近有职军职员在南陵旅社中被其毒打禁押,且强污以狎娼之名。

四、该师近于南陵、繁昌境内,多次召集民众大会,公开辱骂职军为匪军、异军等。

以上种种,虽遵转托战区联络参谋陈淡如前往晤商,要求制止,而多诿为语误,变本加厉,后果堪虞。职迫不得已,谨电呈明,伏乞转令制止,实为万幸。

职 叶挺 有午

9月26日,国民党国防委员会委员徐谦在香港病逝。徐谦是国民党的元老,他积极支持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毛泽东在大革命时期曾和他在国民党中央土地委员会共过事。毛泽东获悉徐谦逝世的消息,为他撰写了一幅挽联:

存亡攸关,抗战赖持久,而今正是新阶段;

死生同慨,团结须进步,岂能再抄旧文章。

1940年秋,边区一些地方的老百姓向边区政府反映,留守兵团在恳荒时占了他们的田地,并发生了其它一些侵害百姓利益的事情。情况反映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极为关注,他约见留守兵团及所属部队的十几位领导到杨家岭一谈。据莫文骅记载说:

“毛泽东同志在杨家岭接见八路军留守部队的一些领导同志。到会的有萧劲光、耿飚、阎红彦、甘渭汉、贺晋年、文年生、钟汉华、余飞、周仁杰、刘随春、李宗贵和我等10多人。毛主席半开玩笑地说:

‘今天请各路诸候来谈谈军民关系问题。’

有的同志发言时带有怨气,埋怨群众态度不好,说有的老百姓动不动就要拉着部队同志找毛主席评理。毛泽东同志听了以后,耐心地开导我们说:

‘开天辟地以来,只有军管民,老百姓见了军队就跑。现在老百姓敢批评军队,这是大好事。从古到今,哪有老百姓敢批评军队的?你们懂历史,你们说说看,是不是这样?如今变成了民管军,这该多好啊!这说明我们边区政府的民主建政工作有很大成绩。军队有广大人民群众当老师,你们做军队工作的才不会犯大错误,才能打胜仗。边区才有希望。’

一席话说得大家豁然开朗,心悦诚服,怨气一扫而光。认识到军队要加强军政军民团结,这决不仅仅是方式方法问题,而是自觉保持人民军队本质的问题,是思想意识改造的问题,要摆正军队与人民群众的位置,自觉地把军队自己放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和接受人民群众教育监督的位置上,彻底肃清剥削阶级军队的残余意识即军阀残余思想的影响,树立牢固的拥政爱民观念。”

1940年10月3日,韩德勤调集了包括其精锐主力在内的26个团3万余人,兵分3路向新四军占领的黄桥进攻,其部署是:以嫡系李守维的89军、翁达的独立第6旅为主力,分别经营溪、古溪、祖师庙、加力进攻黄桥北面和东面;以李明扬、李长江、陈泰运部为右翼,以5个保安旅为左翼,分别进攻黄桥以西和以南,并掩护中路军两翼安全。

此时,陈毅、粟裕领导的江北新四军指挥部只有7000余人,实际参战兵力也不过5000人。韩德勤大兵压境,陈毅和粟裕议定,由粟裕亲临黄桥前线指挥作战,陈毅则在黄桥以西约20公里的严徐庄“总领全局”。

粟裕对于黄桥决战提出了3个方案:“一是乘韩德勤进攻黄桥时,我们以一部主力攻占海安。二是乘韩德勤还未向我们进攻,先以一部兵力向东发展,控制(南)通、如(皋)、海(门)、启(东)几县,并造成北进东台的局面,以主力守卫黄桥地区。三是以全力依托黄桥这一基点,采取攻势防御,将顽军歼灭在我工事面前。”

粟裕还对这3个方案的利弊作了比较,第一个方案好处是:“我们以主力进攻海安、东台,在军事上争取主动,并且是出乎敌人意料之外,容易取得胜利。”坏处是:“假使韩德勤以主力向黄桥进攻,我们以主力向海安进攻,在韩军主力尚未被歼情况下,断不容易把海安攻下;如果攻海安不下,而把黄桥丢了,不仅会影响我们的士气,增加对方气焰,尤其给群众很不好的影响,可能群众会认为新四军是打游击的,不要根据地,不要后方,蹲不长,会走的,使以后发动群众增加困难;我们以主力袭击海安是一个大兵团的运动战,如果仍采取打游击的办法,把后方挑起走,那是非常危险的。”

第二个方案的好处是:“东进有绝对胜利的把握,因为那边他们部队少,战斗力很弱,我们东进去打他们,如探囊取物,可以绝对胜利;可以把东边那块地区很快创造成为根据地,以便同上海外围和江南连成一片,这是战略上的胜利;我们东进,韩德勤会分一部兵力对付我们,并且还必须分一部兵力防止我们北进东台,这样,就使他的兵力分散,防御线宽,而利于我们作战;无论人力物力,我们都能得到迅速的补充;在东边创造一块新区后,可与西边黄桥地区形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更有力地牵制敌人,取得战略优势。”但坏处是:“在韩德勤南下前我们就东进,将在政治上蒙受不利影响;他们在东边的部队是保安1旅和保安5旅,不是韩德勤的嫡系,在营溪战斗以后,保1旅就派代表来和我们接头,愿和我们建立统一战线,如果我们东进,他们必定要依附于韩德勤和我们作对,妨碍我们统一战线的开展;我派一部东进,将使黄桥部队减少,那么黄桥未必能保卫得住;我们派部队东进,固可牵制、分散韩的兵力,但他如果下决心丢开东边,集中兵力来攻黄桥,攻下以后再回头去搞东边,这样对我就不利了。”

第三个方案的好处是:“以黄桥当轴心进行攻势防御,军事上的主动权仍然操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利用轴心向左向右自由转动,用兵依然很自如;我们依托黄桥作战,是完全的自卫,政治上有充分的理由,不仅广大群众拥护我们,上层人士也会同情、赞助,就是顽军的大部分官兵也会对他们的这种进攻不满;在黄桥作战,能得到群众有力的支援。”

经过讨论,新四军没有采取第一、第二方案,而是按照第三方案部署战斗。粟裕命大部主力在城外埋伏,仅以少部兵力守城。

此时,李明扬、李长江和陈泰运由于新四军的统战工作,对韩德勤已经心怀二志,保持中立,所以二李在接到韩德勤的命令后,只稍稍推进了一点就停了下来。左路军保安旅又多系乌合之众,害怕被歼,畏缩不前。因此,进攻黄桥的实际上只剩下韩德勤本部89军1.5万人的中路军,形成了孤军深入的态势。粟裕便以第3纵队坚守黄桥,以第1、第2纵队隐蔽于敌主攻方向两侧,并先以一部采取运动防御,诱敌进入黄桥阵地前沿,即全线出击,以分割包围手段,逐一歼灭之。

10月4日下午3时,新四军第1纵队在高桥、周家庄一线将由古溪经高桥向黄桥前进的韩德勤军截成数段,其独立第6旅大部溃散,一部消灭,其第17团向古溪方向逃窜。战至黄昏,独立第6旅之大部被新四军第1纵队歼灭,仅有残余部队退守高桥西南之张家庄、八尺沟一带进行顽抗。

10月4日下午6时,新四军第1纵队仍在高桥附近与独立第6旅残部缠斗中,而第2纵队进至八字桥后行动不明。黄桥东面之韩德勤第33师正在集结,准备于5日拂晓总攻,其第2梯队已进至西官庄、刘家堡一线,有于5日拂晓配合第33师猛攻黄桥之企图。

依据上述情况,粟裕令第3纵队于4日晚12时以两个团兵力出击黄桥东面之韩德勤军,以干扰其拂晓的总攻击,并配合新四军突击兵团夹击该敌;令第1纵队将围困于张家庄之独立第6旅残部交由指挥部特务营负责解决,该纵主力立即全部南下,经何家桥.太平桥向刘家堡、野屋基之韩德勤军侧后攻击。

4日午夜12时,新四军第2纵队已进占分界,与韩德勤军接触后即继续由分界向黄桥攻击前进。第1纵队已由高桥经八字桥南下。

5日凌晨2时左右,第3纵队两个团在黄桥东面袭扰韩德勤军总攻。韩德勤军以猛烈的炮火掩护部队向东门进攻。新四军防御工事大部被毁,部队伤亡很大。韩德勤89军第33师中一部突进了东门。情况十分紧急。粟裕把“前线指挥部”里包括炊事员在内的全体人员组织起来,编成突击队,亲自带队跑步冲往东门。正在此时,有报告说奉命增援的江南部队一个主力营老4团第2营己到距黄桥仅10公里的季家市。粟裕振臂高呼:

“同志们,江南增援部队过来了!”

部队士气大振,在第3纵队司令员陶勇和纵队参谋长张震东的率领下向敌人扑去,终于夺回了东门。

此后,新四军第1纵队经黄桥东北的八字桥插到东面的分界,第2纵队由八字桥与黄桥之间南下,与守卫黄桥的第3纵队完成了对李守维部的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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