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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中被引进毛泽东的房间,毛泽东站起身,握着街长的手,微笑着问:

“你是哪条街的呀?”

“主席,我是交易街的。”陈光中挺了挺胸,立正身体,恭恭敬敬地回答。毛泽东风趣地说:

“啊!买卖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光中。”

“耳东陈,光明的光,中国的中,是不是?这个名字不错呀!”毛泽东高兴地说:“坐下来,今天我找你谈谈街道工作情况。”

陈光中见毛泽东平易近人,说话随和,刚才那种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汇报街里如何反霸,如何进行民主改革。说得很快,满口武汉腔,毛泽东笑道:

“你这个湖北佬讲慢点嘛。”

陈光中笑了起来,于是慢慢地一层一层往下说,街政府如何发动群众开展禁烟禁毒运动;如何教育群众,提高群众觉悟,培养骨干分子;如何通过民主选举产生和建立街政府委员会;如何开展群众扫盲工作。毛泽东认真地听着他的汇报,不时地向他点头,脸上露出微笑。当陈光中谈到街政府的机构设置,调解、治安、优抚、卫生、妇女等各个委员会的任务和分工时,毛泽东问:

“你为群众办了哪些公共利益的事情?”

陈光中回答说,修了马路,安装了水管、路灯,建了公共厕所,办了夜校,解决了部分人员就业。毛泽东听了很高兴,笑着点头称赞,又问:

“群众拥护你吗?”

陈光中如实地回答说:

“我在市、区委的领导下,为广大群众服务,群众拥护共产党的方针政策,信任共产党的干部。”

毛泽东问:

“你那个街有多大?”

陈光中答:

“全街3042户,11121人。”

他还把交易街的地域范围作了介绍。毛泽东笑着说:

“啊!这就是你的小天下。你有没有官僚主义?干部中有没有贪污腐化、违法乱纪现象?”

陈光中回答说:

“我们都是‘三反’、‘五反’运动以后到街道工作的,随时都在注意检查自己,防止发生官僚主义,到目前为止,在我们街道干部中还未发现贪污腐化、违法乱纪现象。”

毛泽东满意地笑了,又问:

“你谈了这么多,到底街道工作任务是什么呀?”

陈光中想了想,回答道:

“从我们全部工作来看,就是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教育群众。”

毛泽东说:

“对!你很明确。你看街道应当设什么样的机构好?”

陈光中见毛泽东如此认真地听取和征询他的意见,便毫无保留地说:

“街政府既不出布告,不颁发命令,又不是一级政府机构,主要是宣传市、区政策和规定,落实上级布置的工作,起上传下达的作用,是区里的派出机关,只能是办事处的形式。”

毛泽东赞成地点点头。又问:

“你是哪个党派的?”

陈光中回答:

“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团员。”

毛泽东高兴地说:

“啊!是我们党的积极分子。我非常羡慕你的工作,每天和群众打交道,最有意思。你是基层领导,应经常检查自己的官僚主义,防止干部贪污腐化、违法乱纪。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掌好政权,巩固政权。不要脱离群众,遇事多同群众商量,多关心群众生活。好吧,你的工作情况,我已了解了,就谈到这里。今天我请你吃饭。”

他招呼陈光中坐在自己身边,服务员端上来四菜一汤,每人一小杯葡萄酒,共饮之后就吃饭。毛泽东喜欢吃辣椒,问陈光中爱吃不爱吃?陈光中点点头说,可以。毛泽东就给了他一些,其实陈光中并不能吃辣椒,毛泽东发现他辣得脸发红,汗直淌,就叫旁边的服务人员拿毛巾给街长擦汗,陈光中辣得张着嘴,自己也觉得好笑,毛泽东也笑了。

饭后,毛泽东叫陈光中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又谈开了。一会儿谈到百货公司的袜子不大众化,一会儿说到某某学校的房子中不中,西不西,穿西装戴瓜皮帽式的。当谈到民间风俗时,毛泽东问陈光中:

“武汉市是土葬还是火葬?”

陈光中回答说:

“现在大部分是火葬,也有少数土葬的。”

毛泽东说:

“火葬好,移风易俗。”

针对街长提出的一些问题,他问王任重:为什么有些手工业要停工?王任重说要停工的主要是织毛巾、袜子的工厂,这是失业工人组织起来的合作工厂,他们技术不高,产品质量比较低,商业部门怕积压,既不加工订货,也不收购。毛泽东说:

让这些失业工人没饭吃是不行的。实际上到秋季是商业旺季,运到农村去是会有销路的。要把经济核算的原则与政治任务结合起来国营商业不能单纯追求利润,要关心工人就业问题,在不赔钱的原则下,应当加工订货、收购。”

谈话结束了,毛泽东满面笑容,再次和陈光中握手,并对工作人员说:

“街长要回去了,用汽车送街长回去。”

上午10点,毛泽东吃过早饭,在离开武汉前和李先念、王任重等人进行了简短的谈话,他说:

“你们的东湖不错嘛!昨天我在船上大致观察了一下,自然条件绝好,真是少见啊!”

王任重问:

“西湖和东湖哪个更好?”

毛泽东说:

“我看西湖、东湖都好,但东湖还有待开发。”

接着,毛泽东谈了几个很重要的问题:

一、关于社会主义改造问题。他说:我爱进步的中国,不爱落后的中国,中国有3个敌人(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已经被打倒了,还有民族资产阶级,个体农业、手工业和文盲3个问题。当然对待这些人不能用对待前3个敌人的办法。个体农业,要用合作社和国营农场去代替,手工业要用现代工业去代替。手工业目前还要依靠,还要提倡,没有它不行。文盲要扫除。对民族资产阶级,可以采取赎买的办法

二、关于民族形式的问题。他说:你们在东湖盖的两座房子(指甲所、乙所)像个乌龟壳,有什么好看?落后的东西都要逐步废除,木船是民族形式,要不要用轮船代替?为什么人们不喜欢旧茅厕,要用抽水马桶?飞机、汽车、坦克哪一样是民族形式?这是说,要提倡进步,反对保守,反对落后,还是大洋房子比小平房好。有些人对保护老古董的劲头可大了,连北京妨碍交通的牌楼也反对拆除。

三、关于反对官僚主义作风。他说:对人要和气,说话要和气,你们有的人,为什么说话不和气呢?官僚主义作风主要在上边,你们要敢顶、敢抗。对于上边来的错误的东西,要筑坝、要消毒。对于上级布置的工作任务,要分别轻重缓急来执行。

关于贸易部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的主要针对武汉市的批评,毛泽东问王任重有什么意见?怎么看法?王任重说:

“我们主要担心工人失业问题,我们一定努力把产品质量抓上去。我们没有把情况向中央贸易部报告清楚,是个缺点。我们还是要求国营商业加工订货或收购。”

毛泽东说:

“实际上你也有责任,但我同情你们的做法。”

这天上午,毛泽东还接见了奉命从黄石赶来的黄石市委书记杨殿魁。他询问黄石的情况,对杨殿魁的回答也很满意,还说:

“我要去看看。”

杨尚昆、罗瑞卿考虑到安全问题,竭力劝他不要去黄石。毛泽东笑着说:

“那里是将来的工业基地,我就是骑着驴驹也要去看看。”

上午11时30分,毛泽东在李先念、李雪峰、赵毅敏、王任重4人陪同下,到江汉码头登上来武汉迎接他的东海舰队“长江”号军舰。

这一天天气很冷,空中飘着小雪。“长江”号军舰上的指战员,列队站在甲板上,接受毛泽东检阅。这是毛泽东首次检阅海军舰艇部队,他向指战员们发表了简短讲话,他说:

“过去你们在陆地上,那时要求同志们要爱山爱土,现在你们是海军,应该爱舰爱海洋。过去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大多是从海上来的,现在太平洋还不太平。我们应该有一支强大海军。

在谈到国际斗争形势时,毛泽东说:

帝国主义如此欺负我们,我们要争气,要认真对付。我们的海岸线这么长,一定要建设强大海军。过去我们没有空军,也没有海军,现在我们已经有了飞机、也有了军舰,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干,我们的前途是非常光明的。”

检阅结束后,“长江”号徐徐离开码头,由“洛阳”号护航,顺江东下。毛泽东在休息室里听取了杨殿魁关于黄石市民主改革的情况汇报;听取了刘惠农关于长江航运和民生轮船公司公私合营情况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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