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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现在这种教育制度,我很怀疑。从小学到大学,一共十六七年,二十多年看不见稻、粱、菽、麦、黍、稷,看不见工人怎样做工,看不见农民怎样种田,看不见商品是怎样交换的,身体也搞坏了,真是害死人。

话说毛泽东在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结束后,回到了杭州,下榻于杭州刘庄宾馆。他在与刘庄宾馆服务员孙丘珍等人拉家常时,询问她们的家庭情况。当他问到孙丘珍时,孙丘珍说:父亲原是一个建筑工人,因工伤失去了劳动能力,瘫痪在床。母亲没有职业,年幼的弟弟因无钱上学,只得呆在家里。全家4口人的生活,全靠她每月28元的工资维持。毛泽东十分同情孙丘珍的家境,关切地问:

“靠你这点工资能养家吗?”

孙丘珍说:

“不能,但组织上照顾我,每月给我补助七八元。”

毛泽东说:

“那我来接济一点吧。”

孙丘珍连忙推辞说:

“我怎么好用您老人家的钱呢!”

毛泽东说:

“这是我的稿费,你家里有困难,从我的稿费中拿一点钱来接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交代秘书:

“从我的稿费中拿一点钱,接济一下小孙,她家非常困难。”

后来,秘书从毛泽东的稿费中取出500元钱,托护士长吴旭君交给了孙丘珍。孙丘珍捧着500元钱,激动得热泪盈眶,周围的人也都十分感动。

12月21日,毛泽东在杭州召见陈伯达、艾思奇、胡绳、关锋、田家英,和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他摇了摇手中的1965年第6期工农兵哲学论文特辑,说道:

“这一期哲学研究我看了3篇文章。你们搞哲学的,要写实际的哲学,才有人看,书本式的哲学难懂,写给谁看?一些知识分子,什么吴晗啦,翦伯赞啦,越来越不行了。现在有个孙达人,他写的文章是针对翦伯赞的所谓封建地主阶级对农民的‘让步政策’的在农民战争之后,地主阶级只有反攻倒算,哪有什么让步?地主阶级对太平天国就没有什么让步,义和团先‘反清反洋’,后来变成‘扶清灭洋’,得到了慈禧的支持。清朝被帝国主义打败了,慈禧和皇帝逃跑了,慈禧就搞起‘扶洋灭团’。《清宫秘史》有人说是爱国主义的,我看是卖国主义的,彻底卖国主义。为什么有人说它是爱国主义的?无非认为光绪皇帝是个可怜的人,和康有为一起开学校,立新军,搞了一些开明措施。”

“研究一下近代史,就可以看出,哪有什么‘让步政策’。只有革命势力对于反动派的让步,反动派总是反攻倒算的。历史上每当出现一个新的王朝,因为人民艰苦,没有什么东西可拿,就采取‘轻徭薄赋’的政策。‘轻徭薄赋’政策对地主阶级有利。

“希望搞哲学的人到工厂、农村去跑几年,把哲学体系改造一下,不要照过去那样写,不要写那么多。”

现在这种教育制度,我很怀疑。从小学到大学,一共十六七年,二十多年看不见稻、粱、菽、麦、黍、稷,看不见工人怎样做工,看不见农民怎样种田,看不见商品是怎样交换的,身体也搞坏了,真是害死人。我曾给我的孩子说:‘你下乡去跟贫下中农说,就说我爸爸说的,读了十几年书,越读越蠢。请叔叔伯伯、姐妹兄弟做老师,向你们来学习。’其实入学前的小孩子,1岁到7岁,接触事物很多。两岁学说话,3岁哇喇哇喇跟人吵架,再大一点就拿小工具挖土,模仿大人劳动。这就是观察世界。小孩子已经学会了一些概念。狗是个大概念。黑狗、黄狗是小些的概念。他家里的那条黄狗,就是具体的。人,这个概念,已经舍掉了许多东西,舍掉了男人、女人的区别,大人、小孩的区别,中国人、外国人的区别,革命的人和反革命的人的区别,只剩下了区别于其它动物的特点。谁见过‘人’?只能见到张三、李四。‘房子’的概念谁也看不见,只看到具体的房子,天津的洋楼,北京的四合院。

大学教育应当改造,上学的时间不要那么多。文科不改造不得了。不改造能出哲学家吗?能出文学家吗?能出历史学家吗?现在的哲学家搞不了哲学,文学家写不了小说,历史学家搞不了历史,要搞就是帝王将相。戚本禹的文章(指《为革命而研究历史》——笔者注)很好,我看了3遍,缺点是没有点名。姚文元的文章(指《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笔者注)也很好,点了名,对戏剧界、史学界、哲学界震动很大。但是没有打中要害。要害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1959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也是‘海瑞’。庐山会议是讨论工作的,原来打算开半个月,会议快结束了,彭德怀跳出来,他说:你们在延安骂了我40天的娘,我骂你们20天的娘还不行!他就是要骂娘的。

要改造文科大学,要学生下去搞工业、农业、商业。至于工科、理科,情况不同,他们有实习工厂,有实验室,在实习工厂做工,在实验室做实验,但也要接触实际。

高中毕业后,就要先做点实际工作。但光下农村还不行,还要下工厂,下商店,下连队。这样搞它几年,然后读两年书就行了。大学如果是5年的话,在下面搞3年。教员也要下去,一面工作,一面教。哲学、文学、历史,不可以在下面教吗?一定要在大洋楼里教吗?

大发明家瓦特、爱迪生等都是工人出身,第一个发明电的富兰克林是个卖报报童出身。从来的大学问家、大科学家很多都不是大学出来的。我们党中央里面的同志,也没有几个大学毕业的。”

“国民党的军官,陆军大学毕业的,都不能打仗。黄埔军校只学几个月,出来的人就能打仗。我们的元帅、将军,没有几个大学毕业的。我本来也没有读过军事书,只读过《左传》、《资治通鉴》,还有《三国演义》。这些书上都讲过打仗,可打起仗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打仗,一本书也不带,只是分析敌我斗争形势,分析具体情况。”

“这几年,青年有进步,就是一些老教授没有办法。吴晗当市长,不如下去当个县长好。杨献珍、张闻天也是下去好。这样才是真正帮助他们。”

写哲学能不能改变个方式?要写通俗的文章,要用劳动人民的语言来写。我们这些人都是‘学生腔’。”

陈伯达插话说:主席除外。毛泽东说:

“我做过农民运动,工人运动,学生运动,国民党运动,做过二十几年的军事工作,所以稍微好一些。”

谈话结束后,江青要艾思奇和关锋整理毛泽东的谈话记录。艾思奇、关锋花了一个通宵,写出了《毛主席1965年12月21日同陈伯达等同志的谈话纪要》。这个纪要交给田家英后,田家英因对庐山会议批判彭德怀有看法,就删去了毛泽东关于彭德怀的那段话。艾思奇提醒他说:

“主席的谈话,恐怕不便于删去。”

田家英说:

“那几句话是谈文艺问题的,与整个谈话关系不大,所以我把它删去了。”

12月22日,毛泽东将昨天评价《海瑞罢官》和彭德怀的那个话又向文化革命小组的康生、彭真等人说了一遍。彭真为此与毛泽东发生了顶撞。他还说:

“我们经过调查,没有发现吴晗和彭德怀有什么组织关系。”

彭真对毛泽东把吴晗同彭德怀联系在一起一直表示不满。早在11月28日,他在和北京市委书记邓拓谈话时,听邓拓说:“吴晗很紧张,因为他知道这次批判有来头。”他就说:“什么来头不来头,不用管,只问真理如何,真理面前人人平等。”12月14日,彭真又对吴晗说:“你错的就检讨,对的就坚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

12月26日,毛岸青和邵华在毛泽东72周岁寿辰之际,去杭州看望父亲。毛泽东一字不错地挥笔背录了叶剑英写的《远望》一诗:

忧患元元忆逝翁,红旗飘渺没遥空。昏鸦三匝迷枯树,回雁兼程溯旧踪。

赤道雕弓能射虎,椰林匕首敢屠龙。景升父子皆豚犬,旋转还凭革命功。

叶剑英曾对《远望》这首诗作过说明,他说:“《远望》一诗,为斥责‘北极熊’蜕化变修而作,时在1965年秋。”

毛泽东书写好《远望》一诗后,赠给了儿子和儿媳。后来,毛岸青、邵华夫妇著文说:“1965年12月底,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72岁诞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望毛主席。毛主席为了教育我们这些孩子们,激励我们努力学习马列主义,学习老一辈革命家的反修精神,欣然挥笔为我们书写了一首七律《远望》。我们看到毛主席非常喜欢这首诗,他老人家不仅可以十分清楚地背诵出来,而且连什么时间刊登在那家报纸上,都记得清清楚楚。”

1966年1月5日,毛泽东同江西省党政负责人杨尚奎、方志纯谈到了罗瑞卿的问题,他说:

“这个人就是盛气凌人,锋芒毕露。”“我也同罗瑞卿说过,要他到哪个省去搞个省长,他不干。军队工作是不能做了。要调动一下,可以到地方上去做些工作,也不一定调到江西来。”

尔后,毛泽东从杭州去了武汉。

1月9日,由艾思奇、关锋整理又经田家英删改的《毛主席1965年12月21日同陈伯达等同志的谈话纪要》,经文化革命5人小组组长彭真批示后印发到各地。

据叶永烈记载:“关锋把《纪要》交给田家英后,田把毛泽东谈及戚本禹、姚文元的那段话删去了。《纪要》印出来,陈伯达一看,冒火了。张春桥、姚文元、戚本禹跳脚了。江青马上去问毛泽东:‘那一段话,是你删的,还是田家英删的?”“当江青查明是田家英删的,怒不可遏地骂道:‘老右倾!’”

1月间,苏共中央致函中共中央,说苏共将在4月间召开“二十三大”。此时,毛泽东不在北京,刘少奇、邓小平在讨论后尚无定见。要彭真到外地向毛泽东汇报,要先听听毛泽东的意见。彭真奉命向毛泽东汇报后,毛泽东给他讲了苏共新领导勃烈日涅夫的修正主义表现,最后说:

“参加不参加还有时间考虑。”

彭真回到北京,向刘少奇报告了毛泽东的意见。于是,刘少奇在北京召开一个小会,专门讨论这个问题,与会者一致意见,不参加。刘少奇据此起草了一份电报,传给了毛泽东。毛泽东没有回音。刘少奇又在北京召开一个小型会议,讨论此事。彭真说:

“可以考虑从另一个角度,再提出一个方案,供主席参考。”

他提出的另一个角度的理由是:

“1、人家邀请,我们接受,这是个礼节问题。2、朝、越两党会去参加,我党不宜同他们距离过大。”

彭真这个理由被多数人否定后,刘少奇说:

“上次会议已有定论,并且已报毛主席。现在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议一下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作为常委或政治局的意见。”

会后,刘少奇要彭真找人再起草一个电报给毛泽东,结果彭真找的人以其它理由婉拒了,彭真只好自己动笔起草了一个报告,由中央办公厅用电话传给毛泽东,毛泽东仍然没有回音

1月12日,毛泽东给章士钊写了一封信。

原来,毛泽东在1965年8月第2次读完章士钊的巨著《柳文指要》后,在《柳文指要》的跋中加写了一段话,对柳宗元和韩愈共同发起的古文运动,给予高度评价,他写的是:

“这一‘新兴文运’,使大言小言,各适其域。工也,农也,商也,学也,兵也,其中多数人,皆能参与文事之列。经济有变化,反映经济之政教,亦将有变化,文事亦将有变化。一成不变之事,将不可能!”

尔后,毛泽东将《柳文指要》送给康生阅读。后来康生在12月底给毛泽东写信说:

“85岁的老先生尚有精力作此百万巨著,实非易事。我读完之后,觉得主席8月5日信中对此书的评价是十分中肯完全正确的。此书翻永贞政变之案,申二王八司马之冤,扬柳子厚‘以民为主’的思想,斥韩退之‘以民为仇’的谬论,确有新鲜引人入胜之处。……此书也有缺点,如著者不能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去解释柳文,对柳宗元这个历史人物缺乏阶级分析,对社会进化,以为‘承新仍返诸旧’,‘新旧如环,因成进化必然之理’等等。对于一个没有研究马列主义的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毛泽东在12日给章士钊的信中写道:

行严先生:

1965年12月16日惠书及附件均已收读,极为感谢!《三国志》一部亦已收到,可作纪念,便时乞代致谢意。大著《柳文指要》康生同志已读完交来,兹送上。有若干字句方面的意见,是否有当,请酌定。

顺颂春安

附件两纸,另康生同志来信一件,均附上。又及

毛泽东 1966年1月12日

毛泽东把康生的信原封不动地带信封一起转给章士钊。康生在信封上写的是:“请交主席 康生寄”。毛泽东把“主席”二字勾去,在旁边写上了“章行严先生阅”。

1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王若水化名为“思彤”的《接受吴晗同志的挑战》一文,首次公开提到《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提到了庐山会议。

1月15日,戚本禹撰写出《<海瑞骂皇帝>和<海瑞罢官>的反动实质》一文。与此同时,关锋和林杰也撰写了《<海瑞骂皇帝>和<海瑞罢官>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一文。这两篇文章都送到了中央宣传部。

1月17日,中宣部副部长许立群召集在北京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北京日报》、《红旗》、《前线》、《新建设》3报3刊负责人会议,他在讲话中说:

“根据彭真同志指示,要把3报3刊的学术批判管起来,稿件和版面要审查,《红旗》先不要搞。不同意集中搞《海瑞罢官》问题,尤其是批《海瑞罢官》的所谓‘要害’问题,要着重讨论历史人物评价、历史剧、道德继承等问题。”

这样一来,戚本禹、关锋的两篇文章,自然就被压下了。戚本禹几次打电话给许立群,询问他的文章何时发表?许立群说:“‘攻要害’的文章不止你一篇,别人还有,现在都不能发表。”

戚本禹、关锋又越过许立群,直接把文章清样送给了文化革命小组组长彭真。彭真让他的秘书给他们打电话说:

“彭真同志工作很忙,最近要下乡,没有时间看文章。”

1月21日,是农历大年初一。这一天,江青因批判《海瑞罢官》受到抵制一事,乘坐轿车来到苏州给林彪拜年。她准备在取得中共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林彪的支持后,到上海召开一个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林彪果然同意了。

叶群给在北京的总政副主任刘志坚打了一个电话。此时,总政主任萧华身体不好,总政日常工作由刘志坚负责。叶群向刘志坚传达了林彪的指示,她说:

“江青同志要找几个部队搞文艺工作的管文艺工作的同志,谈谈部队文艺工作问题。参加的人不要太多,只要四五个人,去几个什么人,你和萧华商量一下,把名单报给林办。最好萧华去参加。”

刘志坚向萧华作了汇报,萧华说:

“我事情多,身体又不好,文艺方面的情况又了解不多,你是主管宣传文化的,了解情况,还是你去吧。”

萧华和刘志坚初步商定了参加人员名单,又经过总政党委讨论同意,就算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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