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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你说一段,我说一段,凑在一起,众人心头疑团已解了大半,只是饥火上冲,茶越喝得多越是肚饿。

陶百岁大声道:“现下话已说明白了,这柄刀确是田归农亲手交给我儿的,各位不得争夺了吧?”刘元鹤笑道:“田大哥交给陶世兄的,只是一只空铁盒。

若是你要空盒,在下并无话说。

宝刀却那有你的份?”殷吉道:“此刀该归我天龙南宗,再无疑问”。

阮士中道:“当日田师兄未行授刀之礼,此刀仍属北宗”。

众人越争声音越大。

宝树忽然朗声道:“各位争夺此刀,为了何事?”众人一时哑口无言,竟然难以回答。

宝树冷笑道:“先前各位只知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还不知它关连著一个极大宝藏。

现今有人说了出来,那更是人人眼红,个个起心。

可是老和尚倒要请教:若无宝藏地图,单要此刀何用?”众人心头一凛,一齐望著苗若兰鬓边那只珠钗。

苗若兰文秀柔弱,要取她头上珠钗,直是一举手之劳,只是人人想到她父亲威震天下,若是对她有丝毫冒犯亵渎,她父亲追究起来,谁人敢当?是以眼见那珠钗微微颤动,却无人敢先说话。

刘元鹤向众人横眼一扫,脸露傲色,走到苗若兰面前,右手一探,突然将她鬓边的珠钗拔了下来。

苗若兰又羞又怒,脸色苍白,退后了两步。

众人见刘元鹤居然如此大胆,无不失色。

刘元鹤道:“本人奉旨而行,怕他甚么苗大侠,秧大侠?再说,那金面佛此刻是死是活,哼,哼,却也在未知之数呢”。

群豪齐问:“怎么?”刘元鹤微微一笑,道:“眼下计来,那金面佛纵然尚在人世,十之八九,也已全身铐镣、落入天牢之中了”。

苗若兰大吃一惊,登忘珠钗被夺之辱,只挂念著父亲的安危,忙问:“你……你说我爹爹怎么了?”宝树也道:“请道其详”。

刘元鹤想起上峰之时,被他在雪中横拖倒曳,狼狈不堪,但自己说起奉旨而行种种情由,宝树神色登变此时听他相询,更是得意,忍不住要将机密大事吐露出来,好在人前自占身分,于是问道:“宝树大师,在下先要问你一句,此间主人是谁?”群豪在山上半日,始终不知主人是谁,听刘元鹤此问,正合心意,一齐望著宝树,只听他笑道:“既然大多儿都不隐瞒,老衲也不用卖那臭关子了。

此间主人姓杜名希孟,是武林中一位响当当的脚色”。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暗念:“杜希孟?杜希孟?”却都想不起此人是谁。

宝树微微一笑,道:“这位杜老英雄自视甚高,等闲不与人交往,是以武功虽强,常人可不知他名头。

然而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却个个对他极是钦慕”。

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把众人都损了一下,言下之意,明是说众人实不足道。

殷吉、阮士中等都感恼怒,但想苗人凤在那对联上称他为“希孟仁兄”,而自己确够不上与金面佛称兄道弟,宝树之言虽令人不快,却也无可辩驳。

刘元鹤道:“咱们上山之时,此间的管家说道:『主人赴宁古塔相请金面佛,又派人前去邀请兴汉丐帮的范帮主。

』这话可有点儿不尽不实。

想那范帮主在河南开封府被擒,小弟也曾出了一点儿力气”。

众人惊道:“范帮主被擒?”刘元鹤笑道:“这是御前侍卫总管赛大人亲自下的手。

想那范帮主虽然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却也不必劳动赛总管的大驾啊。

我们拿住范帮主,只是把他当作一片香饵,用来钓一条大大的金鳌。

那金鳌嘛,自然是苗人凤啦。

杜庄主要去邀苗人凤来对付甚么雪山飞狐,其实那里邀得到?苗人凤这当儿定是去了北京,想要搭就范帮主。

嘿嘿,赛总管在北京安排下天罗地网,专候苗人凤大驾光临。

他若是不上这当,我们原是拿他没有法儿。

他竟上京救人,这叫做啄木鸟啃黄莲树,自讨苦吃”。

苗若兰与父亲相别之时,确是听父亲说有事赴京,嘱她先上雪峰,到杜家暂居。

这时听刘元鹤如此说来,只怕父亲真是凶多吉少,不由得玉容失色。

刘元鹤洋洋得意,说道:“咱们地图有了,宝刀也有了,去把李自成的宝藏发掘出来,献给圣上,这里人人少不了一个封妻荫子的功名”。

他见有的人脸现喜色,有的确有犹豫之意,心知如陶百岁等人,把发财瞧得比升官更重,又道:“想那宝藏堆积如山,大多儿顺手牵羊,取上一些,那就一世吃著不尽,有何不美?”众人轰然喝采,再无异议。

田青文本来羞愧难当,独自躲在内室,听得厅上叫好之声不绝,知道已不在谈论她的丑事,当下悄悄出来,站在门边。

刘元鹤在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慢慢从珠钗的凤嘴里穿了过去,依著当日所见苗人凤的手法,轻轻一拉一甩,凤投机括弹开,果然有个纸团掉了出来。

众人都是“哦”的一声。

刘元鹤打开纸团,摊在桌上。

众人围拢去看。

但见那纸薄如蝉翼,虽然年深日久,但因密藏珠钗之中,却是丝毫未损,纸上绘著一座笔立高耸的山峰,峰旁写著九个字道:“辽东乌兰山玉笔峰后”。

宝树大叫:“啊哈,天下竟有这等巧事?咱们所在之处,就是乌兰山玉笔峰啊”。

众人瞧那图上山峰之形,果真与这雪峰一般无异,上峰时所见崖边的三株古松,图上也画得清清楚楚,当下无不啧啧称异。

宝树道:“此处庄上杜老英雄见闻广博,必是得知了宝藏的消息,是以特意在此建庄。

否则此处气候酷寒,上下艰难,又何必费这么大的事?”刘元鹤心中一急,忙道:“啊哟!那可不妙。

他这庄子建造已久,还不早将宝藏搬得一乾二净?”宝树微笑道:“那也未必。

刘大人你想,要是他已找到了宝藏所在,定然早就去了别地,决不会仍在此处居住”。

刘元鹤一拍大腿,叫道:“不错,不错!快到后山去”。

宝树指著苗若兰道:“这位苗姑娘与庄上众人怎么办?”刘元鹤转过身来,只见于管家等庄上佣仆,个个已走得不知去向。

田青文从门后出来,说道:“不知怎的,庄上男男女女都躲了个乾乾净净”。

刘元鹤抢过一柄单刀,走到苗若兰身前,说道:“咱们所说之事,她句句听在耳里,这祸根可留不得”。

举起单刀,就要往她头顶砍落。

突然间人影一闪,琴儿从椅背后跃出,抱住刘元鹤的手,狠命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刘元鹤出其不意,手腕一疼,当啷一响,单刀落地。

琴儿大骂:“短命的恶贼,你敢伤了小姐一根毫毛,我家老爷上得山来,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这里人人脱不了干系”。

刘元鹤大怒,反手一拳,猛往琴儿脸上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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