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指的不是数量,而是作为人应具备其定义属性的,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那天在医院,我跟一个男人吵了起来。起因是他把车停在行车道上,理由是他要等旧楼大门口的位置,而那个位置已经违停了一辆车,就在“此处禁止停车”的指示牌那。我以及我身后的几辆车就这样被堵住了,“我要停在这个门口”男人理直气壮,像是一个要奶瓶的巨婴。随后他又把车堵在大楼的门口,让我从旁边挤过去,我看着朝外开的大门、还有来回进出的人以及一长串的违停柱,我问:“你开不开走?不开走我就报警了”他答:“是因为这个辆车不走我没法停,要找你找那辆车,你爱报警随便报!”他就像一条正在占地盘而随地撒尿的狗。我拨通了报警电话,详细的描述了现场情况,并请求警方立即出警。这龟孙子见状立刻挪了车,逃一样走掉了。
我理解的人,应该是有底线,存敬畏,分善恶。而心无敬畏、黑白不分、无底线无原则的东西,不就是畜生么?所以,我觉得人越来越少了,或者,畜生化的人类,越来越多了。
还有,我现在不敢随便跟别人吵架,因为我怕死,是真正的怕死。在死跟孙子中,我选择当孙子。
再说一件事,还是在医院。大家都在排队入院,一辆白色越野车插队,交警让他退回排队,他描述着他快要死了,所以必须插队去医院尽快接受治疗这件事,用伪劣的北京腔,好像是打碎了一整瓶假冒香水,熏的人想吐。结果他把车就扔在那,大摇大摆的走进医院,去治他快要死掉的病。因为离得近,我一直盯着他看,最后没忍住冷笑出了声音,他看着我问:“你笑什么”我说:“笑这泼天的不要脸。”
我接受利己主义的存在,也能理解损人利己,因为这些都会给本体、给个体带来收益,但这两种行为实在不值得鼓励。作出这样类选择的人必定内心力量及其弱小,所以他们只会像牲畜一样紧盯着眼前的食物,没有底线、没有道德,非常低级也异常丑陋。我没有用兽性这个词,你看豺狼虎豹,是何等英勇、洒脱,他们实在不配。
如果人类的进化就是为了培育更多这样的产品,那世界还是趁早毁灭了好。
从前,我觉得“不以善小而不为之,不以恶小而为之”是一种比较基本的道德标准,现在“不以恶为荣”甚至可以称之为某种美德,因为“真善美”实在太远了。这到底是社会的进步,还是文明的退步?品德被不断地呐喊,不正是因为社会缺失?契约精神的消逝,道德体系的逐渐沦丧,笑贫不笑娼的大肆复兴,人类愈发畜生化的演变,这真的是一个在高速进步的,时代么?
前阵子我见了几件事儿,都是小事儿,但足以见人品性。小事儿尚且如此,让人不寒而栗,唯有敬而远之。其实平时身边那些或明或暗的恶意,我们都能清晰的感知到,但大多数时候,实在是不想、不屑去计较,全当看了戏,也怪有意思的。《西游记》里有句话蛮好:“千千仔细,万万个小心,却莫要现出厚嘴脸来,露出马脚,走了风泛,就不斯文了。”
莫丢了斯文,莫丢了最后的体面。
《金刚经》中讲,末法时代有一万年,是斗诤坚固的反复循环。南怀瑾说:“到了人极聪明、人心却极坏的末法时代。”人类社会没有维持道德的心法约束,障深慧浅。简单的说,便是人没了敬畏之心,宽容之心,善良之心,豁达之心。这是一个长久的、可悲的时代。
有人说越是糟糕的时代,越是不要谈理想,可在糟糕的时代,如果连理想的火苗都无法点燃,这世界,将至黑至暗。所以我还是渴望理想,渴望炙热,渴望这世界,仍会如野草一般蓬勃向上。
看多了畜生化的人,碰到那些“当知是人”的人,便觉得异常珍贵,他们像是礼物,光,或者可以被称作是时代的希望。他们具备良知自觉、人格自觉和道德自觉,他们仍然认真的对待自己,对待这个世界,他们诚实、勤勉、念正,他们仍保持热爱、保持理想。每次见,我都会感叹自己的幸运,竟能遇上这般美好的人,让我可以生信心。
而绝大多数时间中,我们都是孤独的,并且我乐于接受这份孤独。日子越走下去,越会孤独,因为需要大量的时间思考、反省以及生悟。有一段时间我看了很多书,甚至副驾驶上也放了一本书,我利用一切碎片化的时间去阅读,好像一个饥饿了很久的人,需要进食很多食物。可书读的多了,我反倒对这个世界的包容度降低了,具体的说是对人的包容度降低了,对我自己的包容度也降低了,我的整体素质又下降了一大步,我忍不住审视自己,审视这个世界,变得尤为失望,我便停下了。空白了很久一段时间,那些思考也没有得到一个答案,问题现在还悬在脑子里,时而的撞击一下神经丛,提醒我它的存在。
我常常在梦中发呆。在梦里,有时候会在树下,有时候会在旷野中,有时候会在海边,有时候会在窗旁,我会一直盯着梦中的天空,它们时而昏黄,时而阴霾,时而乌云密布,时而霞光万里,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是等那月疏星稀的寒夜,还是那光芒万丈的明天。
为天下忧而忧,是有些宏大了。但持戒修福,显得会更客观一些,因为这福,是为自己修的。要心存敬畏,能变是非,可分黑白,并存善念。
不必成神,但要做人。
天地本苍茫,君子应如兰。
来源:我是王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