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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中旬,王淑兰的养子毛华初和孙子文、毛泽普、沈宁、胡觉民及其6岁的女儿毛海英等人从韶山来到了延安。

此前,王淑兰把毛华初送到大路旁,对他说:见到毛泽东“要叫他大伯,要给他鞠躬。”毛华初他们通过八路军办事处,经长沙、武汉、西安,来到革命圣地延安。毛华初非常渴望尽快见到伯伯毛泽东。

毛泽东居住的院子里整齐清洁,中间有几棵碗口粗的枣树,靠山是一排4孔石窑洞,他只住了两孔窑洞,外间是会客室,里间用一块蓝布帘从中间隔开,分别作为办公室和寝室。寝室里架了一张单人床,铺盖和战士们一样,是粗布被面。外边的办公室也十分简陋,谈不上有什么陈设,只在靠窗户的地方放了一张又长又宽的大桌子,上面堆满了公文和书信。靠蓝布帘的外端,摆了一张长凳做洗脸架,上面放着两个盆。

毛华初由族兄毛慎仪领着,在会客室里见到了毛泽东。他打量着眼前这位从未见过面的伯父,只见他穿着一套和战士一样的灰色军装,戴着一顶已经摘去了五星的八角红军帽,身体显得很单薄,脸也有点黄,眼窝有些凹陷,但他的精神充沛,两眼炯炯有神。毛华初没想到伯伯当了这么大的官,住的穿的还是这么普普通通。他激动地站在伯伯面前,遵照妈妈的嘱咐,喊了一声:“伯伯”,又毕恭毕敬行了一个90度的鞠躬礼。毛泽东微笑着走过来,用手摸了摸侄儿的头,端详了一会儿,说:

“你这么小也来了。还是回去吧。”

毛华初听伯伯如此说,信以为真,顿时急了,说:

“妈妈说这里有书读,妈妈还要我问您好。”

毛泽东笑着说:

“这里是有书读,但敌人不让我们平平安安的读书。还要打仗,日本帝国主义的飞机随时可能来轰炸延安,要躲飞机,要跑路。这里住的是窑洞,吃的是小米和窝窝头,还要背柴背米,又不发饷,你能吃得消吗?要做好思想准备啰。”

毛华初毫不犹豫地说:

“我不怕苦,我讨过米,跟妈妈坐过牢,又给地主放过牛,砍过柴,什么苦都吃过。这些苦我吃得消。”

毛泽东风趣地说:

“哟!原来你吃过苦,那就打收条吧。”

毛泽东见毛华初高兴了,又说道:

“不过,要记着,你过去吃的是旧社会的苦,地主压迫农民的苦,那是阶级苦。从今天起,你就要为革命吃苦了,为解放劳苦大众而吃苦了。你要知道,革命是一件艰难的苦差事,要经过艰苦奋斗,才能取得胜利。你今后学习也好,将来工作也好,都要吃苦在先。一个革命队伍的同志,能够做到吃苦在先,享受在后,是一种美德,是共产主义的精神。你要学会为革命而吃苦。”

毛泽普说:

“湖南还有许多进步青年向往延安,想来投奔延安。”

毛泽普比毛泽东小26岁,是毛泽东堂伯父兼塾师毛麓钟的儿子。他在1岁时父亲就死了,是母亲把他拉扯大,又供他读完了中学,是韶山冲少有的知识分子。毛泽东见他这么说,便笑道:

“无湘不成军嘛!干革命要过两关,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有些人经不起考验,就离开了革命队伍。”

他又兴致勃勃地问道:

“韶山到延安来的人不少,一共来了几批?”

“大概有3批。”胡觉民说:“不过,中间可能还有人来过延安。”

毛泽东说:

“你数给我听听,来了哪些人?”

胡觉民掰着手指算道:

“第一批到延安的是远耀、远翥、泽全叔、泽青叔。第二批是远志、慎仪和章淼洪。第三批就是我和泽普叔、华初、沈宁。一共是11个人。另外,韶山还有一些人想要来。”

毛泽东笑着说:

“他们都来了,都是毛家人,那我来当这个族长吧。”

客人们见毛泽东还是这么风趣,都笑了起来。毛泽东又说:

“你们来了,我表示欢迎。不过,延安条件艰苦,一要吃小米,二要住窑洞,三要背柴背米,还没有薪水,没有官兵等级之分,上至总司令,下至伙夫,都是一样的待遇。到延安了,只有一心一意干革命,为人民服务。去年,谭天民烈士的父亲谭季余先生,搭宇居大哥的信,要来延安过年。我的表哥文运昌,又写信给我要到延安谋职。我都劝他们不要来,他们家累重,不能瞻顾,免得耽误他们。”

毛泽东又向胡觉民、毛泽普问起家乡的情况,询问了韶山第一个党支部成员毛福轩、毛新梅、庞叔侃烈士牺牲后其家属们的情况。当他得知家属们遭受迫害生活极为困难时,当即吩咐秘书给毛福轩的父亲毛俊明寄去400大洋。

后来,毛泽普、毛华初被编入抗大学员班学习。毛泽普后来转到马列学院学习。毛华初毕业后被分配到机要部门工作。

7月20日,白求恩给毛泽东发了一封电报,报告了在晋察冀的工作情况,提出了设立一个正规的后方医院的建议。毛泽东看了电文后,给聂荣臻发了一封电报,指示说:

“请每月付白求恩100元。白求恩报告称松岩口医院需款,请令照其计划执行。同意白求恩为军区卫生顾问,对其意见能力完全信任,一切请视伤员需要,斟酌办理。”

聂荣臻向白求恩传达了毛泽东的指示,白求恩非常高兴地说:

“我感到无上的光荣。我现在的职务是:诺尔曼·白求恩大夫,晋察冀军区卫生顾问。”

白求恩谢绝了每月给他100元的津贴费。聂荣臻劝他接受毛泽东的一片好意,他却说:

“我从延安来,知道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津贴都很少,八路军的官兵每天只有几分钱菜金。我愿意过中国革命队伍里普通士兵的生活。”

白求恩在给毛泽东的复电中说:

“尊敬的毛泽东主席,我谢绝每月100元生活补贴。军区已提供我衣食需要,我不需要钱。请将这笔钱用于前线更需要的地方。我本人若需少数款项,当随时向此间司令部支取。”

后来在8月21日,白求恩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

“我做了一整天手术,确实很累。共10例,其中5例很严重。”“我从早晨5点半直到晚上9点,每分钟都有重要工作。”“我确实累了,但我好长时间没有这样高兴了。我很满意,我正在做我想做的事。为什么不该高兴呢?”

且说7月28日,八路军总卫生部部长姜齐贤在与毛泽东、林伯渠等一起聊天时,倾吐心事说,今乃家母70大寿之日,当此国难当头之际,无法回家为老人家祝寿,深感内疚。

姜齐贤,字竹林,1905年出生在湖南省湘乡县神童镇,1925年夏毕业于湘雅医学专门学校护士班,投奔湘军,被分配在第3师12团1营当军医,后投奔国民革命军,曾任第9师中校军医,1931年在江西被俘后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经历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任红一军团卫生部部长。

姜齐贤说,母亲姓刘,共生育了7个孩子,姜齐贤最小,7个孩子个个都是读书人。母亲教育后人说,对穷人要有仁爱之心。她从不嫌贫爱富,常常把拖儿带女讨饭的人请进家里,用煎鸡蛋炒饭给他们吃。姜母也很严厉,家里任何人都不允许打牌、赌博,如果有谁胆敢破例,就罚他跪在祖宗牌位前悔过认错。后来,姜齐贤和3个兄弟参加了革命。他参军后就一直没有与家人联系上。国共合作后,姜齐贤到武汉开会,照片登在报纸上被姜齐贤的五哥看到了,写信告诉老太太说:“老七没有死,他已经去了延安。”姜母让五哥写了一封信,叮嘱姜齐贤:“好好干革命,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毛泽东非常尊敬这位饱经风霜的革命母亲,便叫身边工作人员找来一块红绸布,托林伯渠代笔,在这块红绸上写了“国之贤母”4个颜体大字,然后自己亲笔在右上方书写:“姜母刘太夫人七十寿辰志庆”,在左下方署名:“毛泽东敬祝”。

1938年8月1日,毛泽东应邀参加了抗日军政大学举行的建军节纪念活动。会餐时,和他同席的有中央军委参谋长滕代远,还有徐懋庸。毛泽东问徐懋庸:

“你结婚了没有?”

徐懋庸回答说:

“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儿女呢。”

“你爱人现在哪里?”

“在浙江黄岩。”

“哦,”毛泽东笑着说:“牛郎织女嘛!那么最好把他们接到延安来。”

徐懋庸摇摇头,说:

“太不容易了。”

毛泽东对滕代远说:

“这件事,你想想办法吧。”

“可以办到。”滕代远说罢,转向徐懋庸,嘱咐他:“你开个地址,再给你爱人写封信,我们通过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办事处去接。”

过了两天,滕代远见徐懋庸还没有回音,就派通讯员去把地址和信要了来。

就在这8月间,徐懋庸在毛泽东的亲自关怀下,由艾思奇和张庚做为介绍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他的妻子刘蕴文在内侄刘仁德陪同下,带着两个儿子执提、执模于10月间来到了延安。

8月6日,毛泽东、张闻天致电在武汉的王明、周恩来等人,电文中写道:

“保卫武汉重在发动民众,军事则重在袭击敌人之侧后,迟滞敌进,争取时间,务须避免不利的决战,至事实上不可守时,不惜断然放弃之。因目前许多军队的战斗力远不如前,若再损失过大,将增加各将领对蒋之不满,投降派和割据派起而乘之,有影响蒋的地位及继续抗战之虞。在抗战过程中巩固蒋之地位,坚持抗战,坚决打击投降派,应是我们的总方针。而军队力量之保存,是执行此方针之基础。请加注意为盼。”

8月9日晚,毛泽东在欧阳平送来的一张自己在抗大作报告时的照片背面,应欧阳平之请求,用毛笔写上了“奋斗到底”4个苍劲有力的字,落款署名:毛泽东,1938年8月9日。尔后,他让警卫员送回给欧阳平。

说起欧阳平第一次见到毛泽东,那还是在7、8月之交的时候。那时候,担任抗大6大队(又名八路军随营学校)政治教员的欧阳平,随队由洛川开到延安,参加抗大学生毕业典礼。到延安住下后,大队政治部主任张正光邀他一起去见毛泽东。欧阳平说:

“毛主席这么忙,会接见我们吗?”

张正光说:

“毛主席特别喜欢青年人到他那里去聊天,差不多每天都有人去他那里,不论是部队来的学员,还是国统区、沦陷区来的学生,只要通过报告,他都会让你进去。”

欧阳平闻听此言,满心欢喜,便随着张正光来到延安凤凰山下毛泽东住的窑洞前,经值班警卫员通报,果然得到应允,他们向毛泽东敬礼问好。毛泽东和大家一样穿着灰军装,和蔼可亲,招呼他们坐在板凳上,叫警卫员沏茶,又给每人递过一支烟,一一问过他们的姓名和职务,问他们伙食怎样,每人每天吃几钱油,能不能吃上肉,能不能吃饱饭。欧阳平告诉毛泽东,自己是兴国人。毛泽东兴奋地说:

“噢,你是兴国老表,兴国我去过好几次。你们那里的米粉鱼又辣又香呢,味道好极了。”

他又问欧阳平读过几年书,现在当政治教员讲些什么课。欧阳平不好意思地告诉毛泽东,因家里穷,自己只念过两年书,参加红军后,在红军学校读过书,拿到了毕业证,就留在红军学校当教员。现在在抗大讲《中国革命基本问题》,是现炒现卖。现在的学生大多数是知识分子,讲课比过去更难了。毛泽东鼓励他说:

“你敢给知识分子上课,你可算工农干部知识化了呀。你们都很年轻,要努力学习文化。要恭恭敬敬地学,老老实实地学,学习文化知识,学习革命理论,学习军事知识,你们应该起模范作用。”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欧阳平、张正光起身告辞。毛泽东把他们送到门口,亲切地嘱咐说:

“以后要来可以来,路远写信来也行。”

几天后,毛泽东在抗大干部会议上作报告,讲到干部学习理论时,提出工农干部要知识化的号召。他还以欧阳平为例,说明工农干部知识化是能够做到的。

到了8月上旬,八路军总政治部有名会摄影的学员把毛泽东在抗大作报告时的一张照片赠给了欧阳平。欧阳平把这张照片送给毛泽东,请他题词。两天后欧阳平就收到了前边所说的毛泽东在8月9日送回给他的签名照片。

后来在1939年春,在晋东南抗大一分校工作的欧阳平,又托人捎了一封信给毛泽东。两个月后,八路军总兵站张令彬将毛泽东的亲笔回信转给欧阳平。毛泽东在信中除了勉励欧阳平安心工作外,还答应推荐他去马列学院学习。1940年11月,欧阳平便接到了去延安马列主义学院读书的通知。12月,他到了延安,住在宝塔山下总后招待所,又写信给毛泽东请求接见。毛泽东接见了他并请他吃羊肉炖土豆、豆腐炒白菜,详细询问他所率领的战地工作团的工作情况。

且说8月间,徐海东在前线患肺病吐血。毛泽东电令他回延安疗养。徐海东回到延安见到毛泽东第一句话就说:

“主席,我没有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

毛泽东安慰道:

“你要好好养病,抗日战争是持久战,养好病可以更好地参加抗战嘛!”

8月15日,陕甘宁边区抗日民主政府为防止和惩治行政机关、武装部队和公营企业中的贪污现象,制定并颁布了《陕甘宁边区政府惩治贪污暂行条例》,共9条:

第一条 边区所属之行政机关武装部队及公营企业之人员犯本条例之罪者,依本条例处断。凡群众组织及社会公益事务团体之人员犯本条例之罪,经所属团体控告者,亦依本条例处理。

第二条 有下列行为之一者,以贪污论罪。

一、克扣或截留应行发给或缴纳之财物者;二、买卖公用物品从中舞弊者;三、盗窃侵吞公有财物者;四、强占强征或强募财物者;五、意在图利贩运违禁或漏税物品者;六、擅移公款作为私人营利者;七、违法收募税捐者;八、仿造或虚报收支账目者;九、勒索敲诈,收受贿赂者;十、为私人利益而浪费公有之财物者。

第三条 犯第二条之罪者,以其数目之多少,及发生影响之大小,依下列之规定惩治之:一、贪污数目在500元以上者,处死刑或5年以上之有期徒刑;二、贪污数目在300元以上500元以下者,处3年以上5年以下之有期徒刑;三、贪污数目在100元以上300元以下者,处1年以上至3年以下之有期徒刑;四、贪污数目在100元以下者,处1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苦役。

第四条 前第三条之未遂罪罚之。

第五条 犯本条例之罪,除依照第三条之规定处罚外,应追缴其贪污所得之财物,如属于私人者,视其性质,分别发还受害人全部或一部分,无法追缴时,没收犯罪人财产抵偿。

第六条 犯本条例之罪,于发觉前自首者,除依第五条之规定令其缴出所得财物外,得减轻或免除其处罚。

第七条 犯本条例之罪者,由地方法庭审判,呈边区高等法院核准后执行之。

第八条 本条例解释之权属于边区政府。

第九条 本条例自公布之日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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