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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们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不但有责任,而且自问有能力,挺身出来收拾时局,决不让日寇和亲日派横行到底。”

话说1940年12月26日,毛泽东为中央书记处起草一封致项英、周子昆、袁国平等人的复电。他在复电中写道:

“各电均悉。你们在困难面前屡次来电请示方针,但中央还在年以前即将方针给了你们,即向北发展,向敌后发展,你们却始终借故不执行。最近决定全部北移,至于如何北移,如何克服移动中的困难,要你们自己想办法,有决心。现虽一面向国民党抗议,并要求宽展期限,发给饷弹,但你们不要对国民党存任何幻想,不要靠国民党帮助你们任何东西,把可能帮助的东西只当作意外之事。你们要有决心有办法冲破最黑暗最不利的环境,达到北移之目的。如有这种决心办法,则虽受损失,基本骨干仍保存,发展前途仍是光明的。如果动摇犹豫,自己无办法无决心,则在敌顽夹击下,你们是很危险的。全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你们这样迟疑犹豫无办法无决心的。在移动中如遇国民党向你们攻击,你们要有自卫的准备与决心,这个方针也早已指示你们了。我们不明了你们要我们指示何项方针,究竟你们自己有没有方针?现在又提出拖或走的问题,究竟你们自己主张的是什么?主张拖还是主张走?似此毫无定见,毫无方向,将来你们要吃大亏的。

接着,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又致电项英说:

“关于销毁机密文电是否执行?你应估计在移动中可能遇到特别困难,可能受袭击,可能遭损失。要把情况特别看严重些,在此基点上,除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困难外,必须把一切机密文件电报通通销毁,片纸不留。每日收发电稿随看随毁,密码要带在最可靠同志身上,并预先研究遇危险时如何处置。此事不仅军部,还要通令皖南全军一律实行,不留机密文件片纸只字,是为至要。

12月26日晚,毛泽东在中共中央驻地设宴招待来自南方参加“七大”的各位代表,宴席摆了六七桌,41位代表都参加了。

这41位代表来到延安的确很不容易。早在1939年11月,香港党组织选出的“七大”代表有钟明等5人,分两批先后进入东江游击区,由东江纵队派人护送到韶关,与广东省委选出的“七大”代表古大存等会合,组成广东代表团。随后,广东代表团成员分别化装到桂林,在八路军办事处集中,换上了八路军战士的军装,乘新四军派来的军车到达黄山附近的太平镇。由于前面没有公路,代表们徒步翻越黄山,到了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又转移到中共中央东南局驻地丁家山。在这里,他们与浙江、广西、湖南、江西、福建、上海、闽粤边、苏南等9个地区参加“七大”的代表会合,共41人。根据东南局的指示,代表们组成了临时党支部,由古大存任书记。这时,中共中央来电指示,由于国民党顽固派加紧反共,局势恶化,南方各省出席“七大”的代表不宜走西安等后方大城市,而应通过敌后根据地到延安。1940年1月,新四军反“扫荡”取得胜利,铜陵、繁昌先后被攻克,北上的道路已经打通,东南局让“七大”代表对外称“服务团”,指定由古大存为团长,立即出发。1月20日,“服务团”在新四军军部一个连的护送下,从芜湖乘坐两只大木船,绕过日军的巡逻艇,渡过长江。之后,他们又随罗炳辉的部队夜间越过津浦路,辗转行军,到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安徽来安县半塔集。“服务团”在半塔集停留了半个月后,又向皖东北挺进,两渡古金河,夜行百里越过陇海路,经过台儿庄,抵达鲁南山区八路军115师师部峄县抱犊崮。经过一个星期的休息后,115师派老6团团长贺东生率一个加强连护送“服务团”去鲁西地区,经泰西、东平、湖西、鲁西,进入冀南根据地。8月,冀南军区派一个团护送过平汉路,进入冀西武安山地区。随后,“服务团”又在部队的护送下,到达八路军总部。9月,徐向前由山东经八路军总部去延安,总部派了两个团护送,总部让“服务团”和徐向前同行,连闯5道封锁线,于12月26日下午到达延安。代表们历时一年,跨越11个省,行程万余里,可谓是一次艰苦的“长征”。他们尽管历尽艰险,但在新四军、八路军的掩护下,41人全部安全抵达延安,也算是一大幸事。

毛泽东、朱德、张闻天、林伯渠、博古、王若飞等中央领导人亲切地接见了各位代表。宴会开始后,毛泽东叫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饭。他端起酒杯致词说:

“同志们旅途辛苦了,今天,我代表中央向各位致意,敬大家一杯酒。”

说罢,他端起酒杯逐一到代表席上敬酒,一一问好,询问代表们的姓名和籍贯。一位代表见毛泽东来到了自己跟前,连忙起身,激动地说:

“我是韶山的,叫毛朗明,谱名毛泽林。”

毛泽东惊喜地说:

“呵!你是韶山哪个屋场的?”

“我是龙坝湾的。”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毛秋阶,谱名毛贻桂。”

“呵,你是秋阶二叔的儿子。嚯!好呀!老弟你也当上代表了。”

毛朗明是韶山区委书记,他见毛泽东如此亲切,就说:

“主席,韶山的父老乡亲要我代表他们向您表示问候。我还有许多情况要向您汇报。”

毛泽东说:

“好,谢谢乡亲们。我正想知道一些乡里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里来谈一谈。”

“我一定要来看您的。”

此后,毛朗明被安排到中央党校学习。由于他水土不服,也不习惯吃小米,得了胃病,又患上了疟疾,便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不久,有一封信转给了他,他还以为是毛泽东的回信,可仔细一看,却是自己写给毛泽东的那封信,只见信封上写有几个字:“有意见请自己来。”后来他才知道,毛泽东并未见到这封信,是他的秘书不知情,怕影响他的工作,就在信封上批了这句话,退了回来。

12月27日,毛泽东仍然为新四军军部的安全转移做最后的努力,他一面让周恩来继续同蒋介石交涉,要蒋介石命令李品仙不得妨碍新四军北移;一面以朱德、叶挺的名义,急电国民党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和副长官李品仙,恳请他们从抗战的利益出发,不要妨碍新四军的北移。毛泽东在电报中写道:

“新四军江南部队遵令北移,祈饬庐、巢、无、和、含、滁地区贵属勿予妨碍,并予以协助,以利抗战,特此电恳,敬盼示复。”

12月28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在给项英的电报中,再次严厉批评了他犹豫迟疑的态度,电文中说:

“若不迅速北移,必然遭到极大损失。”

12月29日,根据蒋介石的命令和第3战区的计划,国民党第32集团军,制定了《进剿匪军计划》。计划明确规定:

“以策应苏鲁友军作战,决先扫荡苏南、皖南一带匪军匪党为目的,于苏南方面对敌伪及匪军采取守势,以主力逐步构筑碉堡,稳进稳打,摧破皖南方面匪巢,务求彻底肃清之。”

12月30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致电叶挺、项英,转达周恩来29日来电说:

“据恩来电称,江南部队分地渡江有危险,皖北让路,蒋虽口头答应,但让出巢、无、和、含4县恐不易,李品仙已在布置袭击我的阴谋,仍以分批走苏南为好等语,我们同意恩来意见,分批走苏南为好。”

12月31日,毛泽东按照30日政治局会议决定,为中央书记处起草了《粉碎蒋介石的进攻,争取时局好转》的指示电,全文如下:

中原局、东南局、北方局、山东分局、南方局、南委、八路军新四军各首长:

一、蒋介石派遣李仙洲、汤恩伯、李品仙向华中、山东我军进攻的决心已经下了,汤、李各部正在东进,我党我军有举行自卫战斗以打破这一进攻、争取时局好转的任务。

二、除令江南部队迅即北移,并从华北派遣一部加强华中兵力外,所有华中及山东的党与军队必须紧急动员起来,为坚持抗日根据地打破顽固派进攻而奋斗。

三、军事指挥,在总指挥叶挺未到江北以前,统一于副总指挥陈毅、政治委员刘少奇的指挥之下;叶挺到江北后,统一于叶挺、陈毅、刘少奇的指挥之下,各部须完全服从他们的命令,不得违误。

四、山东分局划归中原局管辖,中原局统一领导山东与华中。

五、全国各地(华北、华中、西北、西南、东南)对于国民党这一进攻及其在全国的高压政策,必须坚决反对之。必须指出国民党这一行动的危险性,在于日益削弱抗战力量,非但不利于共产党,更加不利于国民党,不利于全国人民,只有利于敌人与亲日派,如不被阻止,势必发展为全国的内战。估计到反共军的士兵是不愿意的,多数干部是被迫的,也有许多高级将领是动摇的,因此我们对于反共军不但要注意打击,而且要注意争取,注意统一战线工作,注意灵活的运用策略。

六、估计到反共军进攻的口号可能是到敌后抗日,并不提出打八路军新四军,因此我军在其进攻开始时的对策还是一来即打,还是先礼后兵,是值得考虑的。关于这一点,届时中央当有指示,你们可提出意见。

七、估计到华中的斗争是长期斗争,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因此反摩擦斗争必须与扩大巩固根据地、扩大巩固军队密切联系起来。在此斗争中,逐渐削弱反共军的力量,逐渐壮大与锻炼我们的力量,而最后击破反共军。因此我们必须紧张地对付这一局面,但又必须作长期耐性的计划,不要过于急躁,不要企图在短期内取得全部胜利。

八、估计到国际国内各种条件,国民党的反共进攻及高压政策是要失败的,必无前途的,因此全党全军必须提高胜利信心,不要为国民党的进攻与高压所吓倒,必须克服可能的悲观情绪。

九、目前中原局的任务是积极进行粉碎这一进攻的布置与力量,目前南方局的任务,则是利用各种矛盾,动摇蒋介石及国民党的决心。蒋及国民党虽然其势汹汹地举行进攻,实则他们很怕内战,很怕根本破裂国共合作,故其决心仍有动摇之可能。

十、对于蒋及国民党急于要求我们表示最后态度,答复蒋之命令,中央决定报之以冷静与不理,自朱、彭、叶、项佳电发出后,不论其如何谩骂与进攻,党中央及朱、彭、叶、项暂时都不去理他,待其闹到天怒人怨,下不得台,然后出来发言,表示我们的态度。这与各下级及地方党应该随时表示态度有区别,然而正是目前对付国民党的好方法。因为蒋介石要急,我们就并不急了。

中央书记处

12月底,蒋介石下达密令将新四军皖南部队“一网打尽,生擒叶、项”。此时,顾祝同任命第32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为前敌总指挥,采取“逐步构筑碉堡,稳进稳打”的方针,已经完成围歼皖南新四军的准备。

1941年1月1日,新四军军部致电中共中央说:“我们决定全部移苏南。”但电文中没有说明他们转移的具体路线。

1月3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复电叶挺、项英说:

“你们全部坚决开苏南,并立即行动,是完全正确的。”

1月4日夜,叶挺、项英率领新四军军部及所属皖南部队1个教导团、1个特务团和第1支队、第2支队、第3支队的各两个团,共9000余人,分3路由军部所在地泾县的云岭及罗里村等地向南进发,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部队为什么不直接向北进入苏南根据地,却偏偏要南下呢?原来,项英耍了一个小聪明,他提出要“声东击西,迷惑敌人”命令部队向东南走绕道茂林,经三溪、旌德、宁国、郎溪,沿天目山麓到溧阳苏南根据地,然后待机从镇江以东渡江北上。这条路线对新四军非常不利:在政治上,向国民党后方行动,无异于授柄于国民党,他们可以说新四军是要进攻他们;在军事上,向国民党重兵扼守方向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

此时,国民党利用有利地形,已经在新四军东去南下的路上布下了重兵,计有新7师、40师、52师、79师、108师和临时从苏南调来的62师、从太平调来的川军144师,以及从铜陵、繁昌调来的原为江防用的两个炮兵旅,共8万余人。国民党第32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的部署是:以国民党第25军军长张文清,为“剿匪右翼军指挥官”,以国民党第32集团军副总司令刘雨卿,为“左翼军指挥官”,率部堵截新四军东去之路;以第23集团军司令唐式遵指挥的79师、62师,堵截新四军南去之路。这些部队分别于1941年1月3日之前到达指定地点,修筑碉堡工事,早已形成了对皖南新四军的袋形包围。

1月5日,叶挺、项英致电中央说,新四军皖南部队于1月4日夜开动,5日晨到太平、泾县间茂林地区。

1月5日下午,皖南新四军到达大康王、茂林、潘村铜山等地,先头部队1个团在山口隘路遭到国民党第40师前哨阻击,双方发生争夺战。

1月6日,国民党军第40师主力投入战斗,第144师、52师、79师迅速向新四军进逼。

1月7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复叶挺、项英5日来电说:

“你们在茂林不宜久留,只要宣城、宁国一带情况明了后即宜东进,乘顽军布置未就突过其包围线为有利。”

1月7日下午,新四军3个营经过3个多小时的激战,于黄昏时分攻克了星潭,乘胜向廊桥河进击,3路人马只要会师于廊桥河,部队就可以冲出包围圈。可惜新四军军部与前方部队没有拉电话线,此时军部不知道星潭已经被前锋拿下,项英还在百户坑主持召开临时军事会议,而且一讨论就是7个多小时,丧失了宝贵突围时间。

项英在袁国平、周子昆的支持下,否定了叶挺坚决攻下星潭突围的正确主张,改令部队立即后撤,向西南方向行动,走高岭绕道去天目山,坚持游击战。

1月8日凌晨,皖南新四军向石井坑方向转移,遭到国民党军第79师和新7师的拦截。项英主持召开紧急会议,经与叶挺、周子昆、袁国平、李一氓、饶漱石研究,决定重返云岭,从铜陵、繁昌间渡长江北上。由叶挺亲赴第一线指挥战斗。

1月8日夜,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等人擅自离开了军部。深夜11点左右,叶挺将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离队的情况报告了刘少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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