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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中央原则上同意赵寿山的申请,可作为一个特别党员。为了防止暴露,不举行入党仪式,不办理入党手续,在党内也不公开,待时机成熟后再追认党籍,党龄可从‘双十二’算起。”

话说1942年9月21日,毛泽东给刘少奇发去了一封电报。

此前,刘少奇在山东分局停留了近4个月,为了减小目标,原来一起来延安的100多名华中干部重新返回新四军军部。刘少奇只带了几个工作人员和警卫班,在9月上旬到了129师师部河北涉县赤岸村。

毛泽东在电文中写道:

“安抵129师无限欣慰,望休息短期然后来延,并对华北工作加以考察。关于最近时局情况我有电至总部,可索阅。来延路上安全保障,请商刘、邓做周密布置。”

9月间,中共中央派李维汉到陕甘宁边区政府担任秘书长兼西北局委员。李维汉走马上任前,毛泽东把他约到杨家岭,进行了一次长谈。毛泽东说:

“罗迈同志,边区文化教育事业太落后,文盲多,巫神多,你到任后,务必抓紧发展文化教育事业。”

毛泽东还嘱咐他,到任后务必加强团结,边区内部要团结在以林伯渠为首的边区政府周围,边区党的组织要团结在以高岗为首的西北局的周围,使边区能在最佳状态下运转。

谈话结束后,毛泽东送李维汉走出窑洞,再三叮嘱,方才道别。李维汉到任后,协助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等,对前几年建立起来的 1340所小学和10所中学进行了改革。

毛泽东又指示留守兵团和西北局、边区政府,要积极开展拥政爱民和拥军优抗活动。后来,部队经常帮助群众生产,请群众联欢,看电影、看戏,帮群众打水、劈柴等;地方政府组织慰军活动、优待军人家属,形成了融洽的党政军民关系。

延安的工作和生活是紧张的,气氛是严肃的。从中央机关的工作人员到各院校的师生,都像留守兵团的战士一样,过着军事化生活。每天从起床到熄灯,工作和生活既紧张又有节奏,任何懒惰、腐化、特权现象,在这里都是不允许的;贪污、失职、通敌等,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紧张的生活,并没有压垮聚集在黄河之滨的这群民族骄子。边区到处呈现出蓬勃生机。

有关部门想尽一切办法,组织开展群众性文化体育活动,让人们在一周紧张的工作之后,有一个充分放松的机会。每到周末,延安市内,最吸引人的要算大大小小的舞会。一到晚上,舞会就会传出中西合璧的乐队所奏出的古老的舞曲。未经修饰的男女工作人员,穿着一色的灰布制服,走进“舞场”。在这里,无所谓职务高低,大家都是平等的。负责服务的勤务员小鬼放下盘子,也加入到了跳舞的人中跳了起来。在中央的领导人中,周恩来的华尔兹跳得漂亮而标准,只是略显拘谨;朱德的一步舞则像在长征中行军一样稳健,千变万化的乐曲也无法影响他的舞步。

朱德除了跳舞,还喜欢跟抗大篮球队的小伙子们挤在一起打球。毛泽东则喜欢看戏,每逢有戏只要能抽出时间就去看。他喜欢悄悄地坐在后边看,不愿意惊动大家,看完戏再到台上去看望演员们,聊上一会儿。有一次,主持人见毛泽东又坐到了后排,就对坐在前排的老乡们说:

“毛主席也来看戏了,哪位同志给主席让个座?”

他刚说完,前排的人哗啦一声全站了起来。毛泽东一看,再坐在后排是不行了,赶紧起身来到前排,将一个小孩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跟大家一块儿坐下来看戏。

毛泽东因忙于理论研究,要写文章,又要批阅文件,坐得时间太长,肩关节炎由急性转慢性。经医生会诊后,给他开了一个特殊的药方:跳交谊舞。毛泽东对跳舞毫无兴趣,可禁不住医生们连劝带磨,这才答应试一试。舞会的伴奏任务是由文工团担任,毛泽东每次都特意向文工团的演奏员们致谢,他说:

“没有你们,我们就搞不成啊!”

有一次,一曲舞毕,毛泽东问伴舞的杨泳实:

“你是无锡人,我出题考考你,无锡有座庙,庙门有一幅楹联,上联是:‘无锡有山山无锡’,下联是什么?”

杨泳实摇摇头,说:

“不知道。”

毛泽东笑了笑,说:

“那你回去想一想。”

久而久之,毛泽东通过跳舞还真的减轻了肩关节疼痛,而且舞步也愈发纯熟了,能跟着音乐的节奏变换步伐。他深有感触地说:

“跳舞这个运动不错,能休息脑子,使双臂双腿活动,还有一个联系群众与群众交谈的好机会。它补了游泳之不足,在水里就无法和别人说话了。”

延安各种各样的歌咏、戏剧和体育比赛也是大家欢迎的项目。抗大的救亡室经常组织各种文艺晚会,搞得生动活泼。

有一次,在他们组织的晚会上,李富春和蔡畅演唱了法国的《马赛曲》,李先念演唱过《义勇军进行曲》。救亡室的活动在群众中产生很大影响,受到了毛泽东的重视和表扬。

这里顺便说一说王树声“遭遇爱情”的故事。在延安的一次周末晚会上,已经年满38岁的“大龄青年”王树声,遇到了中央门诊部的一枝花杨炬。晚会结束后,王树声急中生智,跟着杨炬走,说自己的脚后跟裂口子,请教怎么处治。跨进了中央门诊部的门槛,王树声这才向杨炬吐露了心声。说起自己在16年前的一桩婚事,他说,在1927年大革命失败以后,按照父母之命结婚了,这是一桩从小定的“摇窝亲”,女方叫胡静贤,是个小财主的女儿,人品和长相都不错,思想也挺开明,可他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婚后没过3天,就溜回了部队。有一天,胡静贤手捧几双亲手做的鞋找到了部队,王树声递给她5块大洋说,你日后自己想法混个生活吧。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在晋冀豫边区太行山期间,经人介绍,他曾与一位县级女干部结了婚,后因感情不和,经组织批准解除了婚约。王树声的坦诚,打动了杨炬的心,后来在1944年中秋节的夜晚,二人终于喜结良缘。

再说1942年10月2日,萧军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并转交了王实味在10月1日写给毛泽东和党中央的信。王实味在信中说:“为什么说谎的是好干部,而老实人却是反革命呢?”“救救我吧,把我送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哟,我要安静要安静呀!不一定要颐和园北戴河或莫干山呀,看看吴满有家里能有一席之地没有?我必须离开中央研究院,必须!”

萧军在给毛泽东的信中写道:

泽东同志:

这是一种意外的事,今天早晨王实味在山下呼着我的名字,把这封信放在山脚下,要我代转给您。后来他又说“做错了”,要我交给“文抗”支部再转给您,我就如此照办了。专此祝好。

萧军 1942年10月2日晨

毛泽东没有回信。事情到了这地步,毛泽东的态度已经清清楚楚了。他对萧军不听劝告,继续过问王实味的问题,无疑十分反感。

10月9日,毛泽东将刘少奇撰写的《论党内斗争》一文发表在延安《解放日报》上,他在为该文起草的编者按中写道:

“这是刘少奇同志于1941年7月2日在华中局党校的演讲。理论地又实际地解决了关于党内斗争这个重大问题,为每个同志所必读。现当整风学习开展与深入的期间,特为发表,望全党同志注意研究。”

10月12日,毛泽东为《解放日报》撰写了一篇题目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请参看《毛泽东选集》)的社论,他写道:

“斯大林格勒之战,英美报纸比之为凡尔登战役,‘红色凡尔登’之名已传遍于世界。这个比拟并不适当。今天的斯大林格勒之战,比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凡尔登来,有性质的不同。”

在人类历史上,凡属将要灭亡的反动势力,总是要向革命势力进行最后挣扎的,而有些革命的人们也往往在一个期间内被这种外强中干的现象所迷惑,看不出敌人快要消灭,自己快要胜利的实质。整个法西斯势力的兴起及其进行了几年的侵略战争,正是这种最后挣扎的表现;而在战争中,又以攻击斯大林格勒表现它自己的最后挣扎。在这个历史的转折点面前,全世界反法西斯阵线内的人们也有许多被法西斯的凶恶面孔所迷惑,看不出它的实质。自从8月23日德军全部渡过顿河河曲,全面的开始攻击斯大林格勒,9月15日德军一部打入该城西北部工业区,至10月9日苏联情报局宣布红军突破该区德军包围线为止,共计进行了48天人类历史上无与伦比的空前苦战。这一战终于胜利了。在这48天中,这个城市每天的胜负消息,紧系着无数千万、万万人民的呼吸,使他们忧愁,使他们欢乐。这一战,不但是苏德战争的转折点,甚至也不但是这次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转折点,而且是整个人类历史的转折点。”109日以后的希特勒,将只有死路一条好走了。

“只要迫使希特勒转入了战略防御,法西斯的命运就算完结了。因为像希特勒这样法西斯国家的政治生命和军事生命,从它出生的一天起,就是建立在进攻上面的,进攻一完结,它的生命也就完结了。斯大林格勒一战将停止法西斯的进攻,这一战是带着决定性的。这种决定性,是关系于整个世界战争的。”

拿破仑的政治生命,终结于滑铁卢,而其决定点,则是在莫斯科的失败。希特勒今天正是走的拿破仑道路,斯大林格勒一役,是他的灭亡的决定点。

这一形势,将直接影响到远东。明年也将不是日本法西斯的吉利年头。它将一天一天感到头痛,直至向它的墓门跨进。

一切对世界形势作悲观观察的人们,应将自己的观点改变过来。

10月12日这一天,《解放日报》为在10日创立的平剧研究院出版了《延安平剧研究院成立特刊》,毛泽东为特刊题词:“推陈出新”。

朱德题词:“宣扬中华民族四千余年的历史光荣传统”。

林伯渠题词:“通过平剧使民族形式与革命精神配合起来”。

特刊还发表了平剧研究院的《成立缘起》、《致全国文艺界书》、《致全国平剧界书》等文件,确立了平剧改革的总方针“是理论与实践密切结合的方针。一方面研究平剧理论,一方面进行改造的实践。二者互相联系,互相推进”。这些文件同时指出,平剧改革的方向和重点是“改造平剧,一个是宣传抗战的问题,一个是继承遗产的问题。前者说明它今天的功能,后者说明它将来的转变。从而由旧时代的旧艺术,一变而为新时代的新艺术。”

10月13日,林彪、周恩来在张治中的陪同下,会见了蒋介石。

林彪是在10月7日到达重庆的。10月12日,曾家岩50号周公馆接到国民党方面的通知说:蒋介石定于13日会见林彪,请中共方面做好准备。

林彪进入曾家岩德安里101号蒋介石的办公室,看见蒋介石,走向前去叫道:

“校长,你好’”

蒋介石握住林彪的手说:

“林彪,你是我的学生,我欢迎你到重庆来。”

双方落座后,林彪说:

“毛泽东先生本拟亲自来见校长,因身体有病,行动不便,无法前来,待恢复了健康后,再来重庆与你会晤。”

蒋介石问道:

“你这次来渝,润之先生有何意见转告我?”

林彪说:

“我们接到校长的电报后,毛先生即提到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作了专门讨论,还约我商谈数次。毛先生托我转给委员长的意见主要有3点:抗战建国、国内统一团结及对校长的期望。”

关于国共团结问题,林彪根据毛泽东的嘱咐,说道:

“毛先生要我转告校长,为了赢得抗战的胜利,国共两党应彼此接近,彼此相容,彼此打成一片。这三个彼此,已成为我党的普遍共识,也写进了公开发表的宣言,并已成为全党所一致遵从的、不可动摇的行动准则。这一原则,不但现在不能动摇、违背,将来也是如此。我们对校长个人也是如此,不但现在拥护,将来也必拥护。”

蒋介石对这段话很感兴趣。他问林彪:

“是真拥护,还是假拥护?”

“当然是真拥护。”

周恩来插话说:

“委员长领导全国抗战,我们是坚决拥护的。对此点,我们今天当面对委员长这样讲,在我党的会议及广大人民群众中,也是这样讲的。”

“那好!”

蒋介石面带笑容点头称是。林彪又说:

“国共两党的分歧问题,外传主要有两点:一是主义,二是党的问题。实际上,这两点皆可趋于一致,因为共产主义、三民主义均具有一个共同理想:天下为公,世界大同。我认为,只要国共两党不采取主观主义、教条主义,而能认识救国之需要,趋于救国之目的,自然能达到一致。”

蒋介石却说:

“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它与三民主义完全是两码事,怎么能趋于一致呢?”

林彪坚持说:

“我们共产党人是这样认为的。”

蒋介石皱着眉头说:

“你们看法不对。”

林彪说:

“我们党的名称虽为共产党,实际上是个救国救民的政党。过去我们党制定的十大纲领,其核心就是外求民族独立,内求民权平等和自由民主。这一步实现了,我们党在现阶段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将来的社会条件如何,是否需要社会革命,那是将来的问题,也许我们这一代人看不到。”

蒋介石说:

“你们共产党人提倡和信仰的共产主义,不大切合中国的实际,也可以说是幻想。”

林彪反驳道:

“不是幻想。我认为共产主义与三民主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果国共两党真正做到彼此接近,彼此相容,彼此打成一片,也许将来两党可以合二为一。”

蒋介石说:

“你们共产党喜欢搞阶级斗争,国民党怎么能与你们合二为一呢?”

林彪反驳说:

“共产党是代表广大工农群众利益的政党,对违背工农阶级利益,歧视、压迫工农阶级的任何人,任何团体,共产党均坚决反对。其实,共产党强调的阶级斗争,是维护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反对极少数特权阶层谋取不正当的利益。”

坐在旁边的张治中和周恩来都不时地观察着蒋介石的脸色。他们都发现蒋介石很不高兴了。林彪却不管蒋介石高兴不高兴,按照毛泽东事前的交代,继续说道:

“在目前,共产党就是团结一切爱国政党、团体和广大人民,反对、打击日本帝国主义。我们希望今后国共能长期真诚合作。但是,我们也要指出的是:有些人对共产党看不惯,总想挑起内战,消灭异己。中国的现实又不允许发生内战。哪个党派挑起内战,必会遭到全国人民的共同反对。人民一反对,挑起内战者就必然失败。我们党虽然反对国共打内战,但话又说回来,我们不怕内战。中国地域辽阔,多山,多森林,又多湖泊,如内战实在难以避免,我们可以利用辽阔的地域和空间与之周旋。此处不能固守,他处可以防御;平原不能抵抗,山地可以持久。我们在任何环境任何条件下,均能自给自足,也能织布、产粮食,就是在山地,也有南瓜、包谷可吃。任何困难,都难不倒我们共产党人;任何力量,都摧不垮我们的人民军队。我讲这些,目的是使校长知道,对于政党分歧及党派问题,不是用军事手段所能解决的,而要通过相互信任、协商、谈判的办法。总之,无论就中国的社会、地理、经济、军事各方面论,我党均希望中国从此能统一团结,而不可再发生内战……”

林彪的话还未讲完,蒋介石就不停地看手表,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周恩来立即示意林彪不要再讲了。就这样,林彪与蒋介石的第一次会谈在不愉快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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