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胜与大量歼灭向华北、东北进攻的顽军，争取我党、我军在华北、东北的有利地位，迫使顽方不得不承认此种地位，然后两党妥协下来，转到和平发展的新时期，这是完全必要与完全可能的。”

话说1945年10月中旬，中共中央决定派一批延安的干部到东北解放区去，此时还有一些干部在整风运动中的问题没有弄清楚，毛泽东说：

“现在东北快解放了，需要大批干部，让他们到前线自己去做结论吧。是共产党人，一定留在共产党内。是国民党人，让他跑到国民党去，怕什么呀！”

中共中央在中央党校大礼堂为到东北解放区和其它解放区工作的干部举行欢送会。毛泽东穿着一件部队的旧棉大衣出席了这次欢送会。他在会上说：

“同志们，你们就要离开延安了，将到各个解放区去工作。那里都是英雄用武的地方。你们到那里去，要同当地干部在一起，发动广大群众，保卫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胜利果实，不能让蒋介石抢走地盘，摘走桃子。蒋介石要抢着来摘桃子，我们就要保卫自己流血流汗取得的胜利果实。这样就会发生斗争。同志们，这是一场严重的斗争啊！你们到各个解放区去一定会碰到这场斗争，这就要同当地干部和群众站在一起，保卫由解放区人民流血流汗灌溉起来的果实。这个担子很重啊！”

在这一批干部中，有一部分人在延安整风中受过委屈。因此，毛泽东接着说：

“同志们，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在整风运动中受了委屈，这我是有责任的，对不起大家，我向大家赔个不是，请大家原谅。”

毛泽东说罢走到讲台前面，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的干部们非常感动，有的人热泪盈眶，有的人高声呼喊：“毛主席万岁！”毛泽东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说：

“我们革命队伍里，在历史上，在‘左’倾机会主义错误路线下，也有过对好同志做了错误处理的，那些被错误处理的同志没有灰心丧气，都保持了革命意志，坚信党会纠正错误的，继续为革命奋斗；有的同志还献出了生命，这是我们的好同志。”

台下的干部都知道毛泽东就是这样的人，他自己也是几次被错误路线处理过的人。只听毛泽东又说：

“从今天起，我向大家赔了不是，过去的事已经是过去了，把它忘掉吧！应该重振精神，为党的事业，人民的事业努力工作，到那时，党和人民会感谢你们的。”

会场上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就这样，许多干部又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

这正是：试玉要烧三日满，育才须待七年期。

万千星火播四海，九州处处烈焰飞。

且说在某一天的傍晚，在中央党校疗养所休养的女作家草明将要去东北解放区了，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毛泽东，便决定先去看看邓颖超，再去看望毛泽东。邓颖超热情地接待了她。邓颖超嘱咐她说：

“到了东北新区，要注意做妇女工作，不论什么地方，什么部门都有妇女，要是妇女发动起来，事情就好办了。当然，更注意的是劳动妇女，农村妇女。日本14年的奴化教育对东北人民影响较深，妇女背上背的精神负担更重。要宣传共产党，只有共产党才是彻底解放妇女的。”

说话间开饭了，邓颖超留草明吃了饭。草明说：

“我想去看看毛主席。”

邓颖超立即去找来江青，江青引着草明来见毛泽东。毛泽东正在批阅文件，招呼草明坐下。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毛泽东放下笔，问草明吃饭没有？草明说：

“在邓大姐处吃过了。”

草明趁毛泽东吃饭的机会，先讲了自己在疗养所的情况，又讲了疗养员们担心毛泽东在重庆被蒋介石谋害的故事。毛泽东很快吃完了饭，微笑着说：

“他们之所以不敢动手，不是因为毛某有什么，而是因为有共产党，有八路军新四军，还有解放区的人民和大后方的革命人民。”

草明告诉毛泽东说：

“我即将到东北新区去，我一定按您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去做。我过去不懂到群众中去，虽然生在缫丝女工的环境中，但不是有意识地了解她们，更谈不上有马克思主义的水平去分析她们，研究她们，所以作品写得不理想。”

毛泽东说：

“你过去的工作是有意义的。现在到解放区去，看见工农兵就更高兴了。”

草明说：

“可惜我懂得太晚啦，我都33岁了。”

“33岁算不了什么。66岁还可以为党工作好多年嘛。”毛泽东说罢，又问道：“整风中受委屈了没有？”

草明回答说：

“没有受委屈。”

“有也不要紧，审查者和受审查者彼此都可以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听说你和欧阳山离婚了？”

草明没有想到毛泽东在百忙中还会了解到自己这么细微的事情，慌乱中回答说：

“是的，我现在没有感情了。”

“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感情更洗练了，今后更能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中去了。”毛泽东安慰罢她，又问道：“到前方带孩子去吗？”

草明一听两眼立刻溢满了泪花，心里说，敬爱的毛主席，你日理万机，还惦记着我的孩子！她强忍着泪水说道：

“前方工作可能很紧张，我身体又不好，不准备带了。两个大的女儿读书的读书，有一个都工作了，小的还在托儿所。”

毛泽东说：

“那好，把孩子交给党吧。”

草明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了，便起身告辞。毛泽东送她到门口，又关切地问：

“有没有骑马来？”

草明不愿再给领袖添麻烦，就撒谎说：

“有。”

毛泽东点点头，和她握手告别。草明踏着微明的月光，乘着凉爽的秋风，迈着轻快的步子向中央党校走去。

此时，在中央党校二部学习的毛华初，也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报名要求去东北解放区工作，得到了组织上的批准。他兴致勃勃地到枣园向伯父告别，刚进枣园，正好遇着叶子龙，叶子龙告诉他说：

“主席很忙，忙得几个昼夜没睡觉了。今天起床一定起得迟，你先到外边等着吧。”

毛华初一直等到下午4点，毛泽东身着一套陕甘宁边区自产的黄色毛呢制服，头戴呢帽，从房间里走出来。毛华初走上前，叫了一声：“伯伯！”又立正敬了一个军礼。毛泽东微笑着说：

“华初，你来了，坐。”

毛华初告诉伯父说：

“组织上批准我去东北，过几天就出发了。今天特地来看望您老人家。”

毛泽东高兴地说：

“啊！你要去东北。好！我赞成。有什么困难没有？”

毛华初想了想，说：

“到东北去路远，许多干部搞到了牲口，我也想要一匹牲口，您能不能帮我解决一匹？”

“不行！”毛泽东说：“你想要一匹牲口，这个要求不高。可是我们枣园的牲口，每匹马都有一个牌子，谁要拿走一匹，就违背了纪律。拿不得，公家的牲口不能给。”

毛泽东一席话说得毛华初满面通红，羞得不敢做声了。毛泽东见侄儿有些难堪，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要点零用钱吗？可以从我的稿费里给你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