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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4日下午5时半,毛泽东游泳后来到中南海丰泽园警卫部队驻地,身着新军装的战士们列队接受检阅。毛泽东走到队伍前和战士们打招呼,内卫班的一些战士,他可以叫出名字,那些没有担任过内卫任务的战士,他叫不出名字,就一一询问了他们的情况。回到队伍的正前方,他的目光从前排扫到尾,亲切地说:
“讲什么,讲讲工作,讲讲工作方法。我们工作是为什么目的呢?”
站在前排的王明富和战士们齐声回答:
“为共产主义!”
“也对。”毛泽东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他也坐在藤椅上,接着说:“共产主义就是平时讲的为人民服务。过去打日本帝国主义,再早是打倒皇帝。你们这里有没有打过皇帝的?一个也没有吧?我是皇帝的老百姓,光绪、宣统皇帝。现在宣统皇帝在东北学马列主义,是个战犯,吃了饭没事坐班房。他是6岁做皇帝,作了3年。我那时革命当过兵,程潜就是现在国防委员会副主席,那时在湖南当师长,我当兵,不在一个师。那时革命叫打皇帝,以后就打军阀,军阀很多,有袁世凯这些人,后来就出了蒋介石,我们和他一块办过事的。推翻皇帝算来有44年啦。共产党成立34年啦,开头人很少,只有几十个人。那时志向很大,闹革命,革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命。34年前还没有共产党,只有几十人的小组在各省。第一次党代表大会只有12个代表,有董必武同志一个,我一个,还有两个,其他有当汉奸的,陈公博、周佛海。有的叛变了,有的死啦。陈公博是汪精卫的总理。此外还有个张国焘,这个人不好,现在香港帮助帝国主义做事。人都不一样,各走各的路。第一次代表大会意义很大,以后1925年至1927年有5万多党员。北伐从广州打到长江,这时蒋介石不干啦,叛变革命。这一打,打了22年。中间日本打进来了又合作,开始是合作的,后来又不合作,一方面打日本,一方面打国民党蒋介石。一方面合作,一方面打,两只手(比手势)。”
“做革命工作,过去就叫反帝反封建,也叫为人民服务,现在叫革资本主义的命,革小农经济的命。过去也有总路线,过去的总路线就叫反帝反封建,反帝反封建为社会主义开了一条公路,把那些王八蛋赶走,然后才走社会主义。过去这个地方不能来,来的话就要脑袋。过去这地方有地下工作同志,北京市刘仁同志就是,此人就钻在地下。过去这地方杀共产党,杀不完。中国有个好处就是人多,有6亿,全世界没一个国家有这么多人。三国刘备破曹操采用火攻,万事具备,就缺东风。你们看过《三国》没有?《三国》可以看。现在我们就是缺东风。什么是东风呢?就是缺工业,缺近代工业,有工业才有汽车、拖拉机、火车头、飞机、坦克、重机器、细机器。现在我们只能造不大不细的,3个五年计划就差不多都能造啦。就是为这个服务,就是为共产主义、为人民服务。3个改造,是两个性质,农业和手工业是劳动人民,不是剥削者,但他们是个体经济不利发展,要用合作社的办法,用机器耕种。资本主义是剥削者,以后不叫他剥削啦,进行社会主义改造。 一个工业化,一个改造, 搞他15年基本上达到这个目的,15年后还要干。你们现在多大年纪?年龄平均23、22,10个五年计划50年,70多岁。孔夫子是72岁死的,这个人读书不少。孔夫子搬家净是书嘛(大笑)。到那时候就赶上美国啦。现在好处就是人多,基本上工业化是10个五年,你们还都很年轻,你们还行,那时我就去开会啦,马克思、恩格斯召集国际会议请我去参加。
我们各人工作不同,有的站哨,有做别的工作的,但都是为共产主义,为人民服务这个目的。你们都是做警卫工作,我现在想给你们加一样,不知同意不同意?”
战士们齐声回答:同意。毛泽东接着说:
“就是调查工作,这个对我对中央都有帮助。光站哨工作很单纯,和吃菜一样,不光吃青菜,还要吃点辣椒。”
他用右手扳着左手的指头说:
“3个任务。一个是保卫工作;一个是学习,学文化;加一项调查工作。一方面可以看家,一方面调查,以看家为名做调查工作。但是可不要说:‘我是给毛主席做警卫的,是毛主席派来的。’我们国务院就有一个,回家以后召开干部会,说是总理派来的。他没回来,国务院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毛泽东禁不住笑了,因为在警卫战士中,也曾经发生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他一提起来就想笑。他说:
“一个家在陕北的战士,回家探亲时,遇到一个当年的老游击队员。老人问这个战士在哪个部队里,干什么工作?战士说,在北京搞警卫工作。老人问:‘可见过毛主席?他老人家身体可好?’战士想起了部队的保密制度,就回答说:‘我没见过毛主席。’老人看着这个满脸稚气的小战士,试探地说:‘听说毛主席病了,还病得很厉害哩!’这个战士一听就急了,马上反驳说:‘不对!这是造谣。’老人问:‘你咋知道?’战士说:‘我回来的时候还亲眼见毛主席在海边散步嘛,毛主席的身体很好,你不要听信谣言!’老人听了哈哈大笑,说:‘娃,你还小呢!’”
毛泽东说罢,引得在座的人们都笑了。他接着说:
“我们拟个章程,对人要谦虚,对父母对乡村老百姓,要尊重家里边人,要尊重老百姓,要尊重区乡干部,别摆架子。我向你们摆架子你们也不高兴,团长向你们摆架子你们也不高兴。谦虚就可调查出东西。调查生产情况,生产的粮食、特产、花生、芝麻、烟叶、小米、大麦等等,数也数不清。生产的情况怎么样,吃的够不够。现在叫的不少,有一个真的两个假的。粮食部有个干部说,老婆都骗丈夫,存着两千斤粮食说没有粮食。赵虎城他姐夫向他诉苦说没有粮食,他在他家住了两天后,发现他有粮食。他说为什么哭穷呢?第一叫了就是穷,第二明年可以少卖粮,第三人家都叫一个人不叫也不好。不要相信那些都叫的是饿肚子了的,顶多是10%是真叫,没粮食,其他是很多有粮。去年购粮是政府向他们进攻,现在是大家向政府进攻。
统购统销有5项好处:第一,对贫农有利。贫农是缺粮,保证他们饿不死,而且不涨价,有粮食。第二,对灾民有利。去年水灾有5千万灾民,重灾六分之一,其中有4千万没饭吃,不统购统销的话就要饿死百十万人。老百姓讲是百年没有的洪水,五百年没有的好政府,我看五万年也没有的好政府。第三,对经济作物有利。种棉花、甘蔗、烟叶可买到粮食。第四,对城市里人有利。我们有八千万城市人口,有产业工人、手工业者、政府工作人员和军队,还有资本家。过去吃现在也吃,现在是统一吃,比粮食私有好,保证工业化的实现。第五,买机器。拿些豆子出去,没有统一就少一些,统一了呢就多出口一点,不能出的太多,我们是个缺粮的国家,这一条不要讲的太多,出口主要是大豆,不出口吃也就吃掉啦,吃个豆腐、豆芽来。送给苏联可以买回机器,没有很多,900亿中只30亿,而且主要是豆子。解放军吃32亿,出口38亿,过去30亿。现在总共为870亿斤,不是900亿斤,今年希望增加30亿,870亿也可以。800的分配,城市450,农村350。乡村第一是缺粮户,第二是四千万灾民,第三是经济作物区,第四是4民,盐、渔、林、牧民。渔民懂不懂,你们不会打鱼吗?鱼可好吃哩,长江、沿海鱼才多呢。牧民是搞牲口的。他们为什么350呢?因为不搞粮食嘛。灾民不都是一年4季缺粮,顶多6个月。现在销多啦,大喊大叫不给就要打人,干部吓坏了就发粮票。要注意真叫假叫。河北省有个内丘,老百姓说,真不真三百三,够不够三百六。有些地方只要280斤就够了,还有要220斤,靠吃番薯叶,叫的三百三,三百六过得去,南方500斤稻子也够啦。
老百姓瞒点粮食好不好呢?好,心里知道他瞒了就好,你知道就行,瞒是有啊。实行三定政策就好啦,粮食一堆,现在要变非法为合法。现在我作主席也没法,以后三定后多吃、多喂、多卖、多存都有自由,心里边舒服,变非法为合法。现在装穷,哭,你抓住了不要骂,心里高兴。我对他们那些发现存粮的同志说,现在抓住了不要骂,心里高兴,但不要提倡,也不要说毛主席讲的存粮好。但有的地方确实不够,卖过头粮牲口不够吃,也有把母猪杀了的,逃荒的也有,把牛杀了的也有。老牛不杀不行,老牛杀了又可吃肉又可买小牛,又可投资农业。河南省出牛,去年杀了60万头,但是还增加了20%。别的省也有出牛的。
我们这个地方代表6亿人口,乡村、城市,东西南北中都有。6亿人口的代表非常重要,不要轻视自己,态度要好。你们团结好不好啊,要互相关照,不要打架,要打不要打出了血,打掉了牙。为什么要团结呢?为了工业化,为了社会主义。要搞好中国工业化,‘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东风,就是社会主义的改造。等到你们72岁时作寿,10个五年计划要赶过美国,全国都可作寿。赶过美国是好事,目标很远大,可以达到。
刚才讲了有50多分钟,讲了几十年的历史。现在我们是705万的大党,青年团一千多万,解放军有三、四百万,全国人口有六万万,在座的是六万万人的代表,尤其是你们青年,二十几岁,老头子也要点,你们团长老头子,我也有点好处,有点经验,打拳走路不如你们。分工合作为了总的目标。团结起来,学习,调查,为把工作做好。要互相团结。今后我们常在一起,我们可以互相研究,你们不懂的来问我,当然我也不一定都懂。很对你们不起,进北京5年多啦,今天是头一次和你们讲话。为人民服务,你们为人民服务,我也为人民服务。”
毛泽东一说完,全场立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接见结束后,毛泽东又对李银桥说:
“以后你也要这样做,搞社会调查,写书面报告,拿来给我看。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提高你们文化知识水平,锻炼工作能力。二是使我了解全国的真实情况,并且使我从你们那里学到一些知识。”
后来,每当警卫战士从农村回来,毛泽东总要听取他们的汇报,详细询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并认真地批阅他们的调查报告。毛泽东在一个战士的报告中写道:
“要研究社会情况,学得经验。”
有一次,毛泽东听了湖南、湖北两个省籍战士汇报他们家乡的情况后,非常高兴地说:
“了解两个省6千万人口的情况,用了3个钟头,这个方法实在好,通过你们同广大农民联系起来了。”
毛泽东还伸出3个手指头,比划着说:
“你们看到农民,我看到你们,就间接见到农民,就离这么远。”
5月16日,毛泽东为中央起草《关于批准中央手工业管理局、中华全国手工业生产合作社联合总社筹备委员会党组“关于第四次全国手工业生产合作会议的报告”的指示》:
上海局、各分局、各省、市委:
中央基本上同意并批准《关于第四次全国手工业生产合作会议的报告》,特批转各地,希望认真研究并贯彻执行。
手工业在过渡时期内,支援农业生产、满足城乡人民生活需要、辅助大工业产品不足和特种工艺品出口等方面都有其重要作用,是地方工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自1954年6月中央指示加强对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工作的领导以来,各级党委一般都重视并加强了这一工作,这是好的。但尚有若干地区还缺乏应有的重视。为此,对目前的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工作,特提出如下注意之点:
一、我国手工业经济行业复杂、分散、面广,变化多,有关部门曾作过不少调查研究,但至今情况还是不全不透。为此,各地在对手工业的某些行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和生产安排中,同时必须继续对当地各种手工业进行全面的深入的调查研究,务期在今明两年内,把手工业重要行业的基本情况彻底摸清楚,以便于对手工业进行安排和改造;并注意在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过程中所发生的各种新问题,及时地加以研究和解决。
二、目前除少部分已在没落的手工业行业外,绝大部分手工业行业一般地可以逐步通过合作化的道路,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因此,各地、各部门,特别是地方工业部门应在对各种经济类型工业进行统筹安排时,必须将对手工业的安排和改造同时予以考虑;将手工业部门的各种计划,首先是供产销计划,逐步纳入地方工业的计划之内。以便通过计划平衡,贯彻对手工业“统筹兼顾,全面安排,积极领导,稳步前进”的改造方针;逐步克服大工业与手工业、手工业同行业之间、手工业组织起来与未组织起来之间及手工业与其他有关行业之间在供产销方面的不协调现象;并注意劳动力的合理安排。这样才利于有准备、有步骤、有目的地对手工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并发挥其对国营工业的有力助手作用。
三、1954年手工业合作社(组)的经营管理,虽有了一定改进,但存在的问题还是不少的。1955年应当比较普遍深入地进行一次整顿、巩固和提高的工作。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加强民主管理、改进生产技艺、提高产品质量,降低成本、节约原材料,特别是扩大利用废品和代用品,并改善财务工作,逐步扩大公共积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同时必须发展党、团组织,加强社会主义教育,克服资本主义经营思想。以争取1955年生产任务和组织发展的顺利完成,为今后进一步作好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工作创造更有利的条件。为此,各级党委必须进一步加强对手工业工作的领导,经常地进行监督和检查,并及时地予以在工作上的指导和帮助。
四、第3次全国手工业生产合作会议至今,绝大多数省市已建立了手工业管理机构和手工业生产合作社联合社(或筹委会)。但有些地方至今还没有把机构建立与健全起来,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工作的顺利进展。为此,各地应迅速抓紧这一工作,在精简节约的原则下,调配与充实各级手工业部门的干部,特别是领导骨干。手工业生产合作社联合社亦应视基层社的建立情况,争取尽早建立。
(本指示和附件,均可登党刊。)
中央 1955年5月16日
5月16日这一天,毛泽东还为中央起草了《关于人民代表到各地视察工作的通知》:
上海局、各分局、各省、市委、中央各部委、国家机关中央各党组和群众团体中央各党组:
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2次会议将于1955年7月初召开。在开会前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全体代表,除病人外,将分赴各地或就近在城市和乡村视察。这次视察的重点,在城市中主要是粮食和建设等方面的问题,特别是浪费问题,在乡村中主要是粮食统购统销、社会治安、农业生产和互助合作等问题。各地对于代表的视察,应该采取积极和欢迎的态度。
中央认为不仅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应该下去视察,各省、市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也应该下去视察,并且每年一般地应该视察两次,时间以春耕以后和秋收以后为好。
中央认为这种视察对于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各省市人民代表大会和它们的代表们的职务的履行,甚为必要,因为通过这种方法,可以使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能够集中反映人民群众的意见和要求,从而能够正确及时地解决国家和地方的主要的和重大的问题,并便于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例如在最近,党外人士和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就对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和工作,提出了不少的批评和怀疑;还有一些人要求大赦和特赦,而对目前反革命活动的猖獗情形,却不愿接触。对于党外人士的这些观点,必须加以重视,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他们去接触实际。通过实地的考察,就易于使大多数人对当前的重大问题取得一致的正确的认识,使那些错误的反动的意见陷于孤立,并受到多数人的反对,所以它不仅是对于代表们的一种实际教育,而且是对某些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的反人民意见进行斗争的一种有力的方法。
中央认为,采用这种方法的最大好处,还在于它能够对于各级党和国家机关的工作起一种非常有益的鞭策和推动的作用。必须了解,我们工作中的缺点是很多的,我们有一些干部的作风是很恶劣的。如果党和政府的领导同志每年能同全体代表一道出去视察两次,检查各方面的工作,对于发扬成绩和纠正错误;对于发现坏人坏事;对于克服领导机关中的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和目前在干部中普遍存在着的骄傲自满情绪,必然会有很大的益处。同时,因为这种视察有各阶级的代表人物参加,他们从各种角度来考察问题和提出问题,就比较容易反映和暴露当前各阶级的利害关系,即矛盾的焦点,就比较容易使我们集中地了解各阶层人民的动向和意见,及时地抓住问题,正确地加以处理。
因此,中央认为,代表们定期下去视察工作,应该成为党和国家领导机关联系群众、调查研究的一种工作制度。
这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视察时间,一般为两三个星期到一个月,实在没有时间的,出去视察三五天也比不出去视察好,当代表们在各地开始视察前,当地的人民委员会应当邀集他们开会,由党政负责同志就粮食、治安等当前的主要问题及他们所提出或所需要了解的其他问题向他们作一次介绍。对于情况的介绍,应该采取是就是,非就非,好就好,坏就坏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在选择视察地区和对象时,应该分别选择比较好的、比较坏的和中等的三种不同的类型给代表们看。要使代表能够真正实地进行考察,接见他们所要接见的人。各级党政领导同志和一般干部应该用诚恳、谦虚的态度,欢迎他们对各种工作提出批评和意见,不要怕民主人士发现、挑剔我们工作中的错误和缺点,不要怕麻烦。对于他们提出的批评和意见,凡是正确的应该采纳,不正确的也应该耐心地倾听,让他们提出来,然后平心静气地向他们加以解释或作适当地批驳。那种惧怕揭露工作中的错误和缺点,即惧怕揭露工作中的矛盾的心理是错误的。
各地对于代表们的视察工作,应尽可能给以各种工作上的便利,在生活招待方面要热忱和朴素,务须注意不要铺张浪费,不要举行专门的欢迎宴会和晚会。
关于视察工作中所发现的问题和代表们对工作的意见,望及时报告中央。
中央 1955年5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