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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平平录后

天之五星,天文著之。地之五行,地理述之。人之五脏,内经备之。道之五伦五常,经传典籍该之。理倚于数,天地之数五十五,天人之学尽于五十五中,亦既详言之,精言之,无余蕴矣。然皆分言之,人于天人之道,未能贯于一,所以即事浅言,即物粗言,总理以合言者,欲明事物之理,原本于一,取一本万殊、万殊一本之义。噫!体圣言,致知、格物、诚意、正心固难,而言性与天道为尤难。天之七政,大观在上,地之五行,万物生成,明明有象有形,而难穷者,智者务于高远,愚者安于无知,然皆知其有心矣,知其有意矣,知其有物矣,知其有知矣。而曰格,曰致,圣经久失其传,至朱子始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即物穷理,可与智者道,难与愚者言。圣人立言,总以救正人心为先务,先成己,后成物,为成物,先成己。以黄帝之圣,在位百年,民怀其德百年,服其教亦只百年。尧之所以授舜,舜之所以授禹,心在天下,心在万世天下。禹之后数百年,汤伊尹继之,赖有典谟训诰。数百年后,文王周公继之,又从而演《易》,父作子述。又数百年孔子生而系辞,易道明,而万理万事万物,皆有所指归,更为之序《书》、删《诗》、传礼、正乐、作《春秋》,为后世人心救,用心良苦矣。复虑笔传难尽其旨,求如尧之得舜,舜之得禹,文王之得周公,耳提而面命之。于众贤中得一颜子,不幸早死,子哭之恸,恸其道无传者。许子贡,而子贡不能如颜子之身体力行。传曾子,而曾子不能如颜子之闻一知十。卒赖曾子继其道,以授子思子,作《中庸》,克绳祖武。孟子得其传于子思子之门人,门人孟子师也,曰子私淑诸人也,去孔子未百年,仅窃闻其说也。孟子力排异端,发明养气性善,其时管庄已各立其说,苏张亦各逞其辩,道统之所以不坠者,孟子之力也。迨汉唐迄今,群贤继述,千言万语,总不外于五常。五常得中,即正心诚意致知格物之脚踏实地功效也。道祖之设教外夷,佛祖之流教中国,亦本于圣道以救正人心,殊途同归,用心亦苦。佛道言天地,言性命。性不精言,不足以尽性;命不微言,不足以晰命。言到至精至微,原本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十六字心传,何尝怪诞。苦于智愚不一,流为虚无,以至分门别户,互相诋触。由于不得其中,不精于一,道心愈微,人心亦愈危矣。窃欲即三教圣人发明五常至中之义而外,体其不及授受之余言,以言其言。凡人不能尽五常,以道心为微,岂五脏在人身,而人心亦不知爱耶!要知爱五脏,固精养气存神,自然精彻五中,气顺五行,神贯五星,道则全于五伦,理自尽于五常,无适非中,永无乖戾之祸,咸致祥和之福。故五脏不坏,入道之基也。铜仁杨芳诚村。

杨九畹曰:人无以平平为浅也,亦无以平平为易也。万事万物,莫不有浅,莫不有深,莫不有易,莫不有难,浅者此理,深者此理,易者此理,难者此理,一而已矣。子不观布帛菽粟乎,一棉一谷,其生也自根而干而叶而花而实,皆一分而两,两合而一,而此一而两两而一之中,纯固精融,生生不息,截分为两,而生理绝矣。圣人以棉为衣,以谷为食,象风雷之鼓荡,以弹击之,簸扬之;象日月之运行,以经纬之,舂杵之。器物备具,不可枚举,莫不有至一至中之处,为之主宰以成其用,截分为两,而器用隳矣。天地以一中生之,圣人以一中成之,惟其平也,知者见之谓之知,仁者见之谓之仁,百姓日用而不知耳。诚村先生作此录,畹适在原州,每公余闲谈,一有所悟,援笔即书,未十旬,集数万言。初非有意为之,既成颇不自信,意在求正知交。畹曰:先生之作,正妙在不雕不琢,粗枝大叶,应损益增减处,即生动流行处,自然而成,另得天地一种灵气,必求其工,转失本质矣。

承注曰:《反身录》云,朱济道力赞文王,象山谓之曰,文王不可轻赞,须识得文王,方可称赞。济道云,文王圣人,诚非某所能识,曰,识得朱济道,便是文王。至哉言乎!可谓八字打开当机,觌体分明直指矣。今人所以支离葛藤,于语言文字之末而求诸外,原自己不识自己也。诚识己之所以为己,本自高明,本自广大,与天地合德,而日月合明,圣非有余,己非不足,自然自成自道,岂肯自暴自弃。此数语最为卓识,注谓诚能自己识得自己,尽天地间事,莫非自己,非特不肯自暴自弃,即有心自成自道,毕竟是从私利上着足。盖天地本非大,人自大之;自己本非小,人自小之,不假安排,不施伎俩,而随时随事,息息与天相通,念念与人相见,是之谓道,是之谓真自己。读此录者,当从斯悟入,庶不惑于歧途。若守拘墟之见,存畛域之心,高者则议其入于元虚,卑者则訾其泥于浅近,恐门外钝置者,正复不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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