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南征寄洛中诸友

欧阳修 〔宋代〕

楚色穷千里，行人何苦赊。

芳林逢旅雁，候馆噪山鸦。

春入河边草，花开水上槎。

东风一樽酒，新岁独思家。

译文

楚天一色，如何才能穷尽千里之途；远行之人，是多么担忧这遥远的路程啊。

春日的芳林，遇见北归的旅雁；寂静的候馆，飞来聒噪的山鸦。

河边的草儿青青，春天已经来到；木筏水边的植物，花儿已经绽放。

迎着早春的风，喝上一杯腊月的酒；在此新春到来之际，独自思念着家乡。

注释

楚：古代楚国范围很广，后来所谓“楚”，常常泛指南方的广大地区。

赊：遥远。 

芳林：出自《初学记》，是春日的树木的意思。 

旅雁 ：指南飞或北归的雁群。 

候馆：供瞭望用的小楼；泛指接待过往官员或外国使者的驿馆。 

槎：槎（chá），木筏，这里指水生植物。 

新岁：新年。

赏析

这是宋代诗人欧阳修的一首羁旅怀乡诗。

诗人在洛阳做官时，结识了一些老朋友。早春时节，他正在去南方征途上，触景生情写下此诗，寄给洛阳的老友。

诗人通过春日的“芳林”，幽静的“候馆”，聒噪的“山鸦”，北归的“旅雁”，河边的“青草”，开花的“植物”一组景物，表现了“早”春的气息和勃勃生机。

表面看是写“乐”景，实则是写“哀”情，即“穷”“苦”之情，以及“思家”之情。整首诗表达了人在旅途的孤独寂寞，思念家乡以及好友的深挚情感。

楚天一色，如何才能穷尽千里之途；远行之人，是多么担忧这遥远的路程啊。这是写“南征之遥远”。一个“赊”字，形象说明了路途之遥，望不到边，也说明了行旅的艰辛。此处与其《少年游》著名词句，“千里万里，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意境一致。

春日的芳林，遇见北归的旅雁；寂静的候馆，飞来聒噪的山鸦。这是写“陆路之所闻”。芳林之上，有大雁归来的叫声；候馆之外，有山鸦飞来飞去的聒噪声。大雁可以北归，而诗人不能北归；山鸦可以在故园，而诗人不能留在故园。这样通过对比，一下子烘托出诗人心中的无奈与寂寞。

河边的草儿青青，春天已经来到；木筏水边的植物，花儿已经绽放。这是写“水路之所见”。草青，花开，一派春日融融的景象。然而，诗人却仿佛开心不起来，正如李煜《清平乐》所写，“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这些春草，春花引起了诗人无限离愁。此处与杜甫《春望》中“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联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迎着早春的风，喝上一杯腊月的酒；在此新春到来之际，独自思念着家乡。这是写“饮酒之思家”。饮酒，一则贺春，一则御寒，一则醉己，以便减却思家之愁。

新春时节，长途跋涉，不正如他在另一首词所写的那样，“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春景呢？“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至此，一个苦旅之人的遥远背影，就跃然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