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后的短短几个月内，超过25个欧盟和北约成员国协同驱逐了400多名俄罗斯外交官，其中大多被确认为情报人员。

到2025年3月，据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表示，仅被北约国家驱逐的俄罗斯外交官人数就已突破1000人，创下冷战结束以来最大规模的情报人员驱逐记录。

这场全球外交驱逐战背后，究竟是什么触发了各国如此强硬的反应？又将对未来国际关系产生什么影响？

一、空前规模：驱逐潮的特点与数据

此轮驱逐浪潮呈现出三个显著特点：

首先，规模前所未有。据英文杂志《经济学人》报道，仅2022年3-4月期间欧洲各国就驱逐了450余名俄罗斯外交人员。到2023年底，全球已有约750名俄罗斯外交官被各国驱逐。相比之下，2018年"斯克里帕尔中毒事件"后的集体驱逐也仅约150人。

其次，波及范围不断扩大。除欧洲各国外，美国、日本等全球多国都参与了驱逐行动。被驱逐的对象也从最初的俄罗斯外交官，扩展到伊朗、印度、东大等多国情报人员。

第三，打击对象更加多元。西方国家不再仅锁定官方外交人员，还开始揭露"非法人员"—那些没有外交掩护、伪装成普通人的情报人员。据报道，一年多内西方公开曝光的俄"非法人员"达7起之多，这在冷战以来史无前例。

二、欧洲战线：集体行动剑指俄罗斯

欧洲国家在对俄情报人员驱逐上扮演了主导角色。2022年春，波兰一次性驱逐了45名俄外交官，德国驱逐40名，法国和意大利各驱逐约30名。随后保加利亚更是创下单次驱逐70名俄外交官的记录。

这些行动主要基于两大考虑：

一是对俄特别军事行动的明确反对和惩罚；

二是削弱俄在欧洲的情报网络。

据英国军情五处局长麦卡勒姆透露，当年被欧洲驱逐的600名俄外交人员中，约400人被确认为情报特工。英国军情六处负责人估计，到2022年7月，欧洲已驱逐了俄在欧约一半的情报官员。

三、五眼联盟：差异化的驱逐策略

与欧洲国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五眼联盟"（美英加澳新）成员国表现出更为差异化的驱逐策略。

美国在2022年2月要求12名俄驻联合国代表团成员限期离境，指控他们从事"对美国家安全不利的间谍活动"。但在双边层面未追加驱逐，部分原因是此前几年已多次削减俄在美外交人员编制。

英国则因2018年已驱逐23名俄罗斯外交官，创下冷战后纪录，2022年未参与新一轮驱逐。英国政府表示"早已大幅减少了俄在英外交存在"。

最引人注目的是加拿大，时任总理特鲁多明确表示不会驱逐俄外交官："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任何驱逐俄罗斯外交官的行为都会导致我们在莫斯科外交官的流失。在这个特殊时刻，我们不想被剥夺在莫斯科的信息来源。"然而，加拿大在2023-2024年却因锡克教分离主义领袖暗杀案与印度展开了激烈的外交驱逐战。

四、莫斯科反击：俄的报复措施

面对西方的驱逐潮，莫斯科几乎针锋相对地采取对等报复。以"你驱逐几个，我也驱逐几个"为原则，俄对每一次驱逐都作出回应。例如，对荷兰驱逐17名俄外交官的行动，俄方随即驱逐15名荷兰外交人员。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形容说，俄罗斯外交官对西方来说就像"公牛面前的红布"，明显刺激了对方。俄前总统梅德韦杰夫则警告："如果再继续下去，那就是时候给这些国家在莫斯科的大使馆上锁了。到时候，大家通过武器的瞄准镜了解彼此，这样显然更加轻松。"

五、引人注目的四大案例

1. 斯克里帕尔毒杀案（2018）

这一事件被视为近年来驱逐浪潮的前奏。英国指控俄罗斯特工在索尔兹伯里使用"诺维乔克"神经毒剂试图刺杀前俄罗斯间谍。随后英国与28个盟国协调，共驱逐了153名俄罗斯外交官，俄方则对等报复并坚决否认指控。

2. 加拿大-印度外交危机（2023-2024）

2023年6月，锡克教分离主义领袖尼贾尔在加拿大被暗杀。基于五眼联盟共享情报，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公开指控印度政府特工参与暗杀。2024年10月危机升级，加拿大驱逐六名印度外交官，印度则以驱逐六名加拿大外交官作为回应，双方关系冰点。

3. 阿尔巴尼亚-伊朗断交（2022）

2022年9月，北约成员国阿尔巴尼亚政府认定伊朗对其政府机构发动网络攻击，随即与伊朗断交，命令伊朗大使馆所有外交人员24小时内离境。这一决定展示了网络空间已成为情报战的重要战场。

4. 澳大利亚破获"蜂巢"间谍网（2022-2023）

澳大利亚情报机构破获了潜伏多年的俄罗斯间谍网络"蜂巢"，但选择"低调而专业地"通过签证手段将特工驱逐，以避免俄罗斯直接报复。这种做法反映了五眼联盟成员在应对俄情报威胁时的不同策略。

六、驱逐潮背后的地缘政治博弈

乌克兰战争是这场驱逐潮的主要催化剂。冲突使得长期隐蔽的情报暗战突然公开化、大规模化。布查事件等战争冲突强化了西方的道义谴责，各国通过驱逐行动表明立场。

同时，西方反情报策略显著加强，协同性更高。欧洲各国几乎同步实施驱逐，显然有共同商议和信息交换。美国智库CSIS称这一轮行动是"冷战后西方最大规模的反情报合作"。

值得注意的是，情报战已明显外溢至中西对抗、区域冲突等领域。美国情报活动的主要目标逐渐从打击恐怖主义转向遏制CN，服务于大国竞争的战略需要。这预示着未来情报博弈将更加复杂多元。

七、未来影响与安全挑战

展望未来，驱逐情报官员很可能继续成为各国外交工具箱中的常规手段。其影响主要表现在三方面：

首先，外交关系实质性降级。驱逐造成双方外交渠道受损，沟通误判风险上升，危机管理难度加大。加拿大和印度因互逐外交官使关系冰冻，不仅双边贸易谈判中止，还在更广泛的多边场合产生掣肘。

其次，各国可能加强情报合作以对抗共同威胁。"五眼联盟"已就cn情报活动交换更详细信息，欧洲各国也在组建反间谍协作小组。然而，最新动向显示，由于美国对俄政策调整，五眼联盟内部也出现了关于情报共享的争议。

最后，驱逐行动虽对情报网络造成短期打击，但各情报强国已迅速适应新局面。俄罗斯加大了对本土代理人和网络间谍的招募，北约官员指出，虽然一度出现"真空"，但俄谍报活动很快以更隐蔽多样的方式重组。

正如一位西方情报官员所言："我们赶走了他们一半的间谍，但绝不能因此放松警惕"。在保障国家安全的同时，如何维持必要的外交沟通渠道，将是各国决策者面临的严峻课题。

来源：情报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