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1月20日,地点是武汉东湖宾馆,当时大家正在准备召开八届六中全会。这天上午,时任上海市委书记柯庆施、四川省委书记李井泉、湖北省委书记王任重和山西省委书记陶鲁笳等人,被毛泽东叫到他的住所开座谈会,主题是讨论陈寿的名著《三国志》。
谈《三国志》,就很容易联想到《三国演义》。读《三国演义》,可谓是毛泽东一生的爱好,从翩翩少年到古稀长者,从在校学子到国家领导,毛泽东对《三国演义》的兴趣毫无衰减,对其中的人物事迹、故事情节更是如数家珍。
在探讨的过程中,毛泽东时而把两书作着比较,时而例举某个人物或者描述某些细节,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几位书记被主席的博闻强记深深折服,听得十分入神,不时发出赞叹。
这时,李井泉插话说:“《三国演义》中那么多人物,那么多事件,我看完就忘了,不如主席记得那么的清楚。”
毛泽东说:“为什么记不清楚呢?要想记得清楚,看书就得讲究方法。读书的方法无非两条,第一条要学会用联系的方法看书中的人物、事件;第二条要学会当评论员。”
这两个方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深刻的道理,下面结合主席读《三国演义》的感悟,为大家一一道来。
一、用联系的方法去记忆
联系的方法是记忆最基本的方法,就是把新的信息联想于已知事物。18世纪末的德国心理学家艾宾浩斯就指出:“记忆主要依靠在材料各项之间建立联系。”
联系记忆的方法是有深刻的哲学和科学依据的
按照辩证唯物论的观点,联系是普遍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与周围其他事物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世界是一个普遍联系的有机整体,是一幅由种种联系交织起来的丰富多彩的画面,没有一个事物是孤立存在的。
思维的基本形式之一就是联想,联想的作用就在于找到此事物与彼事物的联系。也就是说,大脑神经的一种主要机能就是在有关经验中建立联系。思维中的联想越活跃,经验的联系就越牢固。
所以,我们要找到某些关键点,可以通过这些点,与其他事物建立起联系,达成“闻一知十”的效用。把一本书变成记忆的钩子
好的书籍,通过久久为功的努力,将其印刻在脑海中,就像在记忆之墙挂上了一个个钩子,其它的知识,就可以很容易地挂在上面。一条线,一大片。看似拙慢,其实是最省力的方式。毛泽东是利用联系方法的大师,就《三国演义》这部书来说,他就把它当成了一个联系其他事物的“记忆之钩”。
《三国演义》里有波澜壮阔的战争,有斗智斗勇的智谋,有此长彼消的竞争,有哲人叩问天地,有武人杀伐决断,有政治家纵横捭阖,有诗人吟诗怀古,有伟人彪炳史卷,有小人遗臭万年。真是丰富多彩,应有尽有。
毛泽东对《三国演义》熟烂于心,用起来几乎到了张口即出信手拈来的程度,著书立说,报告演讲,漫谈闲聊,都少不了联想到三国故事与人物。
例如,毛泽东看到《三国演义》北方人刘备带领班子南下在西川建立一块复兴汉室“根据地”的情节时,就联想到陕甘宁边区的“外来干部”和“地方干部”要团结一致建设好抗日根据地,并用这个故事,教导全党,以说明团结的重要。
在毛泽东的脑海里,《三国演义》成为了一个知识交汇中心,所有的知识都在此交汇,现实与知识相互激荡,产生出智慧的火花。
二、学会当“评论员”
理解是更高一级的记忆行为,也是最有效的记忆方式。要有好的理解,就要当好“评论员”。
做好评论员,先要拿起笔
读书要有态度,要认真对待作者的意见,赞成什么,为什么赞成,反对什么,为什么反对,都要拿出自己有深度有层次的见解。“动笔墨”是徐特立教给毛泽东的一种读书方法,毛泽东用笔记录自己的态度和思想脉动。
古人说:“思读十遍,不如写一遍。”善于读书的人,总是书不离手,手不离笔,手眼并用的。
在毛泽东的求学期间,留下了许多笔记,包括听课的、自学的、随感等。例如一万多字的《讲堂录》,其内容范围宽广,涉及修身、处世、治学及伦理道德等方面的内容,见解独到、精辟议论。
“动笔墨”的习惯也延续到读《三国演义》中来。李锐在《毛泽东的早期革命活动》中写到:“毛泽东在读《三国演义》等旧小说时,‘极其用心,也像读正课一样,打上圈点等记号,或写上批语,这是他一直保持的一种优良的读书习惯’”。
从黄巾起义到三国归晋,所有重大事件全在他的评说视野之内。曹魏集团的曹操、司马懿、郭嘉等;刘蜀集团的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等;孙吴集团的孙权、周瑜等……几乎囊括了三国各派政治势力的主要人物,他都有所品评,有的人甚至评价过数十次。
对于毛宗岗对《三国演义》的评述,毛泽东也是很喜欢的,但他不是照单全收,尤其是对曹操的评价,他认为就是错的,所以一直极力为曹操“平反”。
做好评论员,要学会“质疑问难”
在长沙就读于湖南省立第一师范时,毛泽东曾在给自己的好友萧子升的信中写道:“弟近年来所有寸进,于书本得者少,于质疑问难者多。”意思就是说毛泽东“近年来的进步,从书本里直接得到的少,从提出疑问以求解答中获得的多。”
作为“评论员”,就要学会在读书中“质疑问难”,这是获得真知的不二法门。
想当初,孩童时的毛泽东,在白天劳作时,一有空就在田边读书。有一天,在读《三国演义》时,他忽然意识到,小说里的主要人物都是文臣、武将和书生,主人公里没有一个是农民。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头脑中,后来他逐渐感悟到,小说颂扬的都是人民的统治者,这些人是不用种田的。
试问,《三国演义》流传百年,有谁问过主人公为什么没有农民?唯毛泽东耳!让农民翻身做主人,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这就是革命的最终目的和毛泽东心中最大的理想。而这些,不是书本告诉他的,而是他对书本的“质疑问难”时获得的。
做好评论员,要达到读书的深层次
在1957年年底,毛泽东出访苏联。有一天毛泽东与郭沫若、翻译李越然等闲聊《三国演义》。毛泽东问李越然:“越然同志,给你提个问题。你说诸葛亮和曹操这俩人,哪一个更厉害?”
李越然虽然也读过《三国演义》,但从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只好羞愧地说:“主席,我对《三国演义》只有一些非常浅薄的知识性的了解,不知怎么回答。”
毛泽东说:“那可不行,对《三国演义》,要多看,起码看三遍。《三国演义》里有许多战例,蕴含着很深的战略战术。”
如果只对《三国演义》有一般的知识性了解,读过,但是没有深入思考,只是在脑海里建立了模糊的记忆。
这种读书是“浅薄的”。
如果对《三国演义》起码读三遍,能够对人物形象进行比较评论,能够挖掘出蕴含在战例中的战略战术,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有自己深层思考和独到见解。这种读书是“很深的”。
显然,毛泽东主张后者,也进行了身体力行的实践。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读《三国演义》是为了“消遣”,有的人读它是为了“看热闹”,走马观花,浅尝辄止。这些都不是建设性的行为,除了短暂地愉悦一下自己的大脑,不会起到更有意义的效果。
我们应从毛泽东的读书方法中受到启示,克服自己的不良读书习惯,养成求深知、求甚解的兴趣和意志,而这种习惯必将使你获益无穷。
总之,毛主席说的这两个方法看似简约,其实并不简单,要想获得深刻的记忆,我们深耕这两个方法就已足够。读书如此,其他事情也是一样。
来源:良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