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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世界上共有三种人:损人利己的人;利己而不损人的人;可以损己而利人的人。”
话说毛泽东主办的《湘江评论》虽然只出了5期,但它以远见卓识的内容、热情奔放的革命激情和彻底无畏的战斗风格,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有人说它是湘江的怒吼,有人说它是湖南人民的声音。上海出版的《湖南》月刊评价说:
“著论选材,欲知世界趋势及湘中曙光者,不可不阅。”
北京《晨报》说它是“内容完备”,“魅力非常足”。
成都出版的《星期日》转载了《民众的大联合》的全文,上海的刊物上也介绍过这篇文章的重大意义。
杨开慧从《每周评论》的载文中获悉毛泽东是《湘江评论》的主编和主要撰稿人,心情也十分激动。
《湘江评论》的影响非常深远,许多青年学生都是从阅读它才开始觉悟的,尔后毅然走上了革命的道路。著名工人运动领袖郭亮,就是从反动派查抄的禁书中,偷看了《湘江评论》,从家里来到长沙,找到了毛泽东,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萧劲光后来在悼念任弼时的一篇文章中说:任弼时在长沙读书的时候,正是五四运动波及全国的时候。这时,毛泽东在湖南领导和开展了广泛的革命活动。他主编的《湘江评论》传播了巨大的革命影响。我们正是在这个革命运动的影响下,开始了革命觉悟的。
毛泽东为办好《湘江评论》周刊,可谓是全力以赴,呕心沥血。
《湘江评论》每一期为四开一张,增刊为八开一张,其栏目有“西方大事述评”、“东方大事述评”、“世界杂评”、“湘江大事述评”、“湘江杂评”、“放言”、“新文艺”等等。据统计,除了至今尚未找到的第5期以外,《湘江评论》1—4期和那份增刊共载有长短文章83篇,其中有56篇是新民学会会员们撰写的。这些撰稿的会员有毛泽东、萧子暲、蒋竹如、陈书农、萧子升、陈子博等,而毛泽东写得最多,共有40余篇。
据周世钊回忆说:
“《湘江评论》每期绝大部分的文章,都是毛泽东同志自己写的。刊物在将要出版的前几天,预约的稿子常常不能收齐,毛泽东同志只好自己动笔连夜赶写。他在白天事情很多,来找他谈问题的人也是此去彼来,所以他写稿子经常是在夜晚才动手。他不避暑气的熏蒸,不顾蚊子的叮扰,挥汗疾书,夜半还不得休息。
他在修业小学住的一间小楼房和我住的房子只隔一层木板。我深夜睡醒时,从壁缝中看见他的房里灯光荧荧,知道他还在那儿赶写明天就要付印的稿子。我劝他晚上早点休息,他又总以约稿未齐、出版期迫、不得不多写几篇、少睡几点钟没有关系来回答。文章写好了,他又要自己编辑,自己排版,自己校对,有时还自己到街上去卖。
这时他的生活仍很艰苦,修业小学给的工资每月只有几元,吃饭以外就无余剩。他的行李也只有旧蚊帐、旧被套、旧竹席和几本兼作枕头用的书。身上的灰布长衣和白布裤,穿得很破旧。朋友想借钱给他添置点必要的衣物,都被他谢绝。”
且说在省学联被解散、《湘江评论》被查封的这天晚上,毛泽东召集留守在长沙的学联骨干分子到何叔衡的住处开会。大家决定:立即联合各校学生,广泛宣传张敬尧的暴行。
此时湖南人民对张敬尧的残暴统治已愤恨至极,有一首流传甚广的民歌歌词说:“堂堂乎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社会各界也一致认为:“张毒不除,湖南无望。”
毛泽东认为,驱逐张敬尧的条件已经成熟了,他提出要积极做好驱逐张敬尧出湖南的准备。
为此目的,毛泽东又和学联其他负责人来到岳麓山湖南大学筹备处,谋划如何利用其它渠道,继续宣传新思想,揭露张敬尧。
这时候,各校学生会的周刊如湘雅医学专门学校的《新湖南》,女子中学的《女界钟》,修业小学的《小学生》等刊物,还在继续出版。为了更好地统一步伐,毛泽东倡议成立“学生周刊联合会”,由各周刊派出一名代表,每周开会一次,研究协商宣传的内容。
此一时期,毛泽东的活动基本上是立足于湖南方面,但同时也时刻关注着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特别是思想理论界出现的新动态,并积极投身其中。
原来早在1919年7月20日,胡适在《每周评论》上发表了《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一文。这篇文章使他的反对共产主义的思想初露端倪,从而挑起了新文化运动先驱者之间的一场“问题”与“主义”之争。
1919年8月17日,李大钊发表题目为《再论问题与主义》的文章,批驳了胡适的观点。他在文章中说,社会问题的解决,必须依靠社会上多数人的共同运动,而要有多数人的共同运动,就必须有一个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主义作为准则。李大钊还旗帜鲜明地提出,要用“布尔什维主义”作为思想武器,以求中国问题的根本解决。
对政治问题特别敏感的毛泽东,也立即加入了这一场争论。
1919年9月1日,毛泽东在长沙发起成立“问题研究会”,并向全国各有关团体和个人发出他起草的《问题研究会章程》。
邓中夏收到毛泽东寄给他的《问题研究会章程》后,将这个章程全文发表在10月23日的《北京大学日刊》上,并附发了一则启事,启事中说:
“我的朋友毛君泽东,从长沙寄来研究会章程十余张。在北京的朋友看了都说很好,有研究的必要,各向我要了一份去。现在我只剩下一份,要的人还不少,我就借本校日刊登出,以答关心现代问题解决的诸君的雅意。”
毛泽东撰写的《问题研究会章程》共分12条。他在第1条中开宗明义地写道:“凡事或理之为现代人生所必需,或不必需,而均尚未得适当之解决,致影响于现代人生之进步者,成为问题”。而解决这些问题,则应当“先从研究入手”。
他在第2条中列出了需要研究的大小问题有144个,其中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社会、国际等方面的诸多实际问题。
他在第3条中提出:“问题之研究,须以学理为根据。因此在各种问题研究之先,须为各种主义之研究。”
他在第5条中提出:“问题之研究,有须实地调查者,须实地调查之。”
他在第6条中提出:“问题之研究,注重有关现代人生者。然后未来而可以预测之问题,亦注重之问题。”
从这个章程的内容看,此时的毛泽东既受了李大钊等人的影响,同时也受了胡适的影响。但他明显地不同意胡适所主张的不要主义指导的、一个个问题孤立的研究,而赞同李大钊提出的问题和主义分不开的观点。他提出的主要观点是,要研究问题,就必须先研究主义,必须以主义为指导,必须与实地调查相结合。
且说在1919年9月初,毛泽东应湘雅医学专门学校学生会和《新湖南》周刊主编龙伯坚、编委李振翩、张维的邀请,担任了他们主办的《新湖南》周刊的总编辑。
原来,《新湖南》周刊的思想性、战斗性本来就比较弱,待办到第6期后,因学校放了暑假,能为之写稿的人就更少了,已经无法维持下去。龙伯坚、李振翩等人极佩服《湘江评论》的战斗精神,于是,他们便商议着请毛泽东来主编《新湖南》。
这一天,龙伯坚、李振翩、张维3人邀约毛泽东在省图书馆见面。图书馆里放着一张长桌,几张板凳。毛泽东身着一件很干净的长袍,正在阅读报纸,见他们来了,便放下报纸,微笑着站起来迎接他们。经过协商,毛泽东答应接办《新湖南》周刊。自此以后,李振翩与毛泽东常来常往,关系日渐密切。
毛泽东从《新湖南》第七期接手,负责总编。他发扬《湘江评论》的战斗精神,在周刊“刷新宣言”中提出了新的宗旨:“一、批评社会。二、改造思想。三、介绍学术。四、讨论问题。”
他还在“刷新宣言”中写道:
“第7号以后的本报,同人尽其力之所能,本着这4个宗旨去做。‘成败利钝’自然非我们所顾,就是一切势力Authority也更非我们所顾。因为,我们的信条是:‘什么都可以牺牲,惟宗旨绝对不能牺牲!’”
后来在1919年11月25日,北京《晨报》在《长沙特约通讯》中对刷新后的《新湖南》作出了很高的评价,说它是:“内容极为完备,并且为《湘江评论》的‘化身’,所以魄力非常充足。”12月1日,《新青年》在第7卷第一号上也发表了《长沙社会面面观》一文,其中摘登有毛泽东为《新湖南》所撰写的“刷新宣言”主要内容。《长沙社会面面观》一文中还写道:“《新湖南》周刊的内容,自从第7号已与以前大不相同,请列公看他第7号刷新的宣言就知道的。”“再看它第7期的内容如何?其中精彩真是不少。最重要的如《社会主义是什么?无政府主义是什么?》,洋洋数千言,说得很透。又有评中国假冒新招牌的《新中国》杂志及哭《每周评论》、‘工读问题’等,都是很好的。”
正是因为毛泽东主编的《新湖南》已经成为“《湘江评论》的‘化身’”、“魄力非常充足”,所以在1919年10月间,当《新湖南》刚刚出到第11号的时候就又被张敬尧查封了。
且说9月中旬的一天,毛泽东在湖南商业专门学校召集原省学联骨干开会,再一次酝酿驱逐张敬尧的问题。他在会议上就驱逐张敬尧的意义和行动,作了详尽的分析。他说:现在北洋军阀内讧,正是驱张的大好时机,湖南学生要做驱张运动的主力。
毛泽东当场布置了如下3项任务:
一、尽可能策动各校教职员和新闻界人士,支援学生的驱张运动。
二、由学联会长彭璜及商专代表李凤池等人去上海,作反张宣传,并联络省外的驱张力量共同行动。
三、积极恢复学联,做好由爱国运动转入驱张运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