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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庙小学又称江西会馆,建于清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是一幢纯木结构的建筑物,深庭大院,连接着庙前的小街。整座建筑的前半部分,是四面各有3间木瓦房的天井四合院。后半部分也是四面各有3间木瓦房的天井四合院,只是在这个四合院的后面,还有几间小屋,毛泽东和张闻天就分别被安排在这些小屋里。

这一天是正月初六,晚上,大雪纷飞,山岭沟壑银装素裹。

2月10日黎明,毛泽东穿好衣服步出房门,只见旷野一片银白,情不自禁地念道:

“扎西鹅毛雪,茫茫景多娇。山山春意动,万里看冰消。”

“老毛,你又在作诗?”

刚好走出小屋的张闻天轻声问道。毛泽东回头看看张闻天,说:

“噢,你也起来了。刚才那句顺口溜,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在进扎西的路上,从一本闲书上看到的,见到这雪景,自然就想起来了。”

“你的记忆真好,这首小诗还有点意思。‘山山春意动,万里看冰消’的日子,对于我们来说,不会太远了吧?”

毛泽东肯定地说:

“只要我们审时度势,因势利导,认真研究,改变过去的一些做法,局面就会改变的。”

张闻天说:

“好!政治局的同志应该抓紧碰碰头,研究一下日后的行动计划。”

毛泽东说:

“老张,你首先应该将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的精神向干部们做一次传达,让大家对今后的军事策略有个明确的认识,特别是要改变过去那种打阵地战的思想。今后主要是打游击战,或是带游击性的运动战,不把这个扭转过来,部队就不可能摆脱敌人,就不能打胜仗,也就说不上战略转移的胜利。今天你既然已在中央负起责任,就应该代表中央,向广大干部发表发表‘施政演说’,亮亮相嘛。”

张闻天笑笑说:

“如果要我传达,必须准备一下。”

毛泽东说:

“不需准备了,你是理论家,这个决议又是由你起草的,材料熟悉,我看今天就通知开会,你赶快去讲。”

张闻天说:

“那我立刻去和恩来商量一下。”

这一天,张闻天在干部会议上传达了遵义会议精神,又召集了政治局会议。

博古在政治局会议上对自己的错误有了较好的认识。凯丰也承认了错误。于是,会议决定恢复凯丰的职务,继续担任红9军团的中央代表。

有人提出,遵义会议结束至今快一个月了,李德的军事指挥权虽然已经明确取消,但却未曾通知他本人,一些重大军事决策,也不让他参与制定,恐有不妥。这个问题大家议而未决,都同意放在适当的时机解决。

接着,中革军委也召开了扩大会议,讨论战略方针问题。毛泽东在会议上首先总结了土城战斗的教训,他说:

“这是一场拉锯战、消耗战。我军没有歼灭川军,反而受到很大损失,不合算,也可以说是一个败仗。主要教训有三:一是敌情没有摸准,原来以为4个团,实际超出一倍多;二是轻敌,对刘湘的战斗力估计太低了;三是分散了兵力,不该让1军团2师北上。我们要吸取这次教训,今后力戒之。”

毛泽东又开导大家说:

“这一仗,由于及时渡过了赤水,摆脱了尾敌,改变了被动局面。部队果断地变为轻装,甩掉了包袱,行动更自由了,更能打运动战、游击战了。我军的作战线是服从于红军的作战方向的,这个方向受了限制,就应转移到另一个方向上去。转移到哪里去?现在要转移到黔北去。为什么?这是由于我军的北上,已经造成了敌人的过失,使敌人的主力和注意力都调到川南一线来了,黔北比较空虚。我们应该利用敌人的过失,寻找有利的战机,集中优势兵力,发挥我军运动战的特长,去主动消灭敌人。”

毛泽东的观点和主张,使与会者茅塞顿开。接着,他又提出了“回师东进,再渡赤水,重占遵义”的战略方针,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原来在土城之战前,蒋介石的兵力部署是以湘军为第1路军,在湘西围剿红2、红6军团,其中一部策应第2路军;以薛岳兵团和滇黔地方军阀部队为第2路军,以龙云为总司令,薛岳为前线总指挥,辖4个纵队:以吴奇伟4个师为第1纵队,周浑元4个师为第2纵队,滇军孙渡部4个旅为第3纵队,黔军王家烈部4个师为第4纵队。土城之战后,中央红军突然改变进军方向,西进扎西,蒋介石和川军一时不知红军去向。后来蒋介石得到中央红军主力已经进驻扎西,就急急忙忙调整兵力:以嫡系吴奇伟部为第1纵队,周浑元部为第2纵队;以滇军孙渡部为第3纵队;以黔军王家烈部为第4纵队;以湘军李云杰部为第5纵队;以川军郭勋祺部为第6纵队;另以湘军李韫珩部为第7纵队。他要以这几十万大军,合围中央红军于长江以南、横江以东,乌江以北和以西地区。其中以中央军第1、第2纵队从扎西东面和东南方向向中央红军攻击;滇军孙渡部从扎西西南方向的镇雄攻击;川军各旅从扎西的东北和西北方向袭击。

毛泽东正是在国民党军从各个方向扑来的严峻形势下,在国民党军还没有完成合围部署的时候,和中革军委制订了“回师东进,再渡赤水,重占遵义”的战略计划。此时,黔北地区只有黔军防守,中央军吴奇伟部远在乌江南岸。黔军又是国民党军营垒中最薄弱的一部分,中央红军出其不意,避强击弱,挥戈东进,重返黔北,就使敌我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变化,由劣势转为相对优势,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反攻,打乱蒋介石的部署,把蒋介石纠集起来的重兵,甩在川南和滇东北扎西周围一带,从而跳出包围圈。

中革军委扩大会议还决定整编部队机构,除留下一支部队组建川南游击队以外,其他部队精简机关,干部层层下放,充实基层,精简掉笨重物资,以便轻装前进,提高部队的机动性、灵活性,增强战斗力。

中央红军的指挥机构以朱德为总司令,周恩来为总政委,刘伯承为总参谋长,张云逸为副总参谋长,李富春为总政治部代主任。

部队整编后的战斗序列为:

红1军团: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政治部主任朱瑞;保留两个师的建制,只在师直进行了精简;共计6个团。

红3、红5、红9军团取消师一级的编制,师长、团长、政委绝大多数层层下放,充实基层战斗单位,加强基层领导:

红3军团:军团长彭德怀,政委杨尚昆,参谋长邓萍,政治部主任刘少奇;原两个师编为4个团。

红5军团:军团长董振堂,政委李卓然,参谋长陈伯钧,政治部主任曾日三;下属编为3个团。

红9军团:军团长罗炳辉,政委何长工,参谋长郭天民,政治部主任黄火青;下属编为3个团。

整编后的中央红军4个军团共计为16个团。

军委纵队编制基本不变: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陈云,副司令员叶剑英;干部团团长陈赓,政委宋任穷;保卫团团长姚喆,政委张南生。

后勤保障部门整编为先遣工作团。中央银行所在的第15大队,合并到先遣工作团,毛泽民担任先遣工作团副团长兼没收征集处处长。

2月10日晚,中革军委开始部署“各军团向赤水河东发展,争取渡河先机”。

2月11日,中央红军离开滇边扎西小镇,分3路沿数日前西进的路线,复经大沙滩、石坎子、水田寨、水潦、石厢子、营盘山、摩尼等地,向东南转移。

休养连正要准备翻越贵州境内一座叫白山的山峰时,贺子珍在一个苗族的村庄要分娩了,这是她第4次分娩。休养连连长侯政马上让人找了一间房子,让连里的医生和护士留下来准备接生。

这是一间既没有床也没有锅灶还没有门的破房子,贺子珍只好在担架上生产。她生下了一个女孩。医生和护士用警卫员吴吉清背的脸盆盛上水,给孩子洗了洗。因为没有给孩子准备衣服,只好用白土布把孩子包了起来。对于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的处置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送给当地的老乡。毛泽民的爱人钱希钧用大衣把女婴包裹好,贺子珍用虚弱的手掏出仅有的4块银元,交给钱希钧,流着泪对钱希钧和吴吉清说:

“孩子不能带,你们想办法把她寄养在老百姓家里吧。战争是残酷的,不能怪我们不喜欢孩子,让孩子在人民中长大也好,她长大了会找我们的。把这几块钱带上,交给老乡养活孩子用吧。”

担架员抬起贺子珍匆匆上路了,还没走多远,钱希钧抱着婴儿又追了上来,对贺子珍说:

“你快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或者留下个什么东西,日后好相认。”

贺子珍摇摇头,说:

“不用了。孩子是革命的后代,将来她要是参加革命,我们日后可能相见;如果不参加革命,就让她留在人民中间做个老百姓吧。”

钱希钧和吴吉清拿着钱,抱着孩子,在山沟里转了好长时间,才在山坡上发现一点昏黄的灯光。他们来到一座小屋前,推门进去,屋里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太太。老太太听说要把孩子留给她,为难地说:

“我年纪老了,带不了哇。”

钱希钧说:

“不要紧,做点米汤喂她就行,等村子里的人回来,向他们讨点奶。孩子说大就大了,您老人家收下吧。”

就这样,毛泽东的这个苦命的孩子,就留在了荒僻的行军路上了。

欲知中央红军能否跳出国民党军的包围圈,请看下一章。

东方翁曰:请读者诸君把2月8日小河滩政治局会议讨论《遵义会议总结决议》稿的情形,再看一遍。这里有一个重要细节,值得回味。此前,毛泽东为遵义会议定下的方针是只反对错误的军事路线,且把斗争矛头指向李德。因此,周恩来在遵义会议和遵义会议后一直积极地配合毛泽东。可是在2月8日的会议上,当周恩来看到《决议》稿的副题写的是:“检讨博古、周恩来、李德同志军事路线的错误”,他的表情立时变得非常严肃,只将正文浏览了一下,一句话没说,便将稿子递给了毛泽东。毛泽东一直注视着周恩来的表情,接过稿子看了标题和副题,就提议说:“这个副题不要了。”他还提议:《决议》向下传达时,只点李德的名字,而将博古和周恩来的真实姓名隐去,代之以“某某和某某某”。这样一来,周恩来又高兴了,仍然以一种积极的态度配合毛泽东的工作。由此可证,毛泽东在遵义会议前的预见、决策之高明,的确是他人不可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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