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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5日这一天,最高军事3人小组经过多次协商和反复地讨价还价,国共双方代表张治中、周恩来和马歇尔在重庆签订了《关于军队整编方案及统编中共军队为国军之基本方案》。这个方案是由马歇尔提出的折中方案,国民党代表最后接受按5:1整编军队。

按照这个方案:国共双方在整军的第1阶段的前9个月,国民党军队缩减为105个师,共产党军队缩减为20个师;到第12个月,国民党军减为90个师,共产党军队减为18个师。到第18个月,国民党军队减为50个师,共产党军队减为10个师,合计60个师。其中,中共军队驻东北3个师,驻华北7个师。

蒋介石说:这个方案是国民党“最大之损失”。

1946年3月4日,由张治中、周恩来、马歇尔组成的军事3人小组到达延安。

原来,3人小组为了贯彻停止冲突、恢复交通和整军方案的执行,乘专机到各地做了历时7天的《停止冲突、恢复交通和整军方案》的执行情况检查工作,在返回重庆途中由太原飞抵延安,毛泽东、朱德、刘少奇、林伯渠及各界群众6000余人到机场欢迎。毛泽东走上前,紧紧握着马歇尔的手说:

“欢迎马歇尔将军来延安!”

是日晚,中共中央举行盛大晚会,欢迎马歇尔、张治中一行。毛泽东致欢迎词,他说:

“我代表中共中央委员会,向军事3人小组的马歇尔将军、张治中部长、周恩来同志,向军事调停处执行部的全体同仁致敬!祝杜鲁门总统,马歇尔将军及美国人民健康!现在我提议为和平使者马歇尔将军,为中国和平、民主、团结、统一事业的伟大成就,干杯!”

毛泽东在向马歇尔祝酒时说:

“让我们为中美两国、为国共两党持久的合作,干杯!”

马歇尔致答谢词说:

“我这次有机会到延安,会见和认识中共的各位领袖,深感荣幸。对你们的诚恳和友谊招待,特表衷心的感谢!”

张治中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还趁着酒兴说道:

“我这次到延安是第3次了。你们将来写历史的时候,可别忘了写上‘张治中三到延安’这一笔!”

张治中的话赢得了全场的热烈掌声和笑声。这句话暗示着共产党将在内战中取得胜利。因为,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当张治中回到席间座位上时,邻座的毛泽东对他说:

“你将来也许还要回到延安,怎么只说三到呢?”

毛泽东是语言大师,张治中知道他话里藏话,便答道:

“和平实现了,政府改组了,你们就会搬到南京去了。延安这地方,不会再有来的机会了。”

毛泽东见张治中如此机敏,便微笑着说:

是的,我们将来当然要到南京去。不过听说南京热得很,我怕热。希望常住在淮安,开会就到南京去。”

3月5日上午,马歇尔、张治中、周恩来一行离开延安去武汉,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到机场送行。马歇尔在临上飞机前对毛泽东说:

“我们的会晤是具有历史意义的。”

他再次向毛泽东表示感谢。毛泽东说:

“我也愿意重申我们对您帮助中国人民和平、民主、团结、统一事业的努力的衷心感谢。”

马歇尔又问毛泽东,准备何时再与蒋介石谈判?毛泽东爽快地说:

“什么时候蒋介石先生邀请我,我就什么时候去!”

临了,毛泽东又说了一句令马歇尔激动不已的话,他说:

可以说,一个前所未有的进步时代还等着中国!

3月7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了关于接受叶挺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批复电报,发给周恩来,请他转交给叶挺。

此前,中共方面在3月4日以在邯郸战役中俘获的国民党第11战区副司令长官马法五交换被蒋介石囚禁的新四军军长叶挺。叶挺出狱后即在5日致电党中央、毛泽东,表达了重新回到党内的热切愿望。毛泽东在复电中写道:

亲爱的叶挺同志:

5日电悉,欣闻出狱,万众欢腾。你为中国人民解放与人民解放事业进行了20余年的奋斗,经历了种种严重的考验,全中国都已熟知你对民族与人民的无限忠诚。兹决定接受你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党员,并向你致以热烈的慰问与欢迎之忱。

中共中央

3月8日,毛泽东为中央宣传部起草了《关于广播、报纸宣传方针的通知》,他写道:

各局、各分局、各区党委,各报社、新华分社并北平:

承德工作一同志于2月下旬来信称:“我们的报纸上整天只看见解放区挨打退守,大后方特务横行,民主势力受打击的消息,因而谣言纷起,物价大涨,老百姓对我面孔变冷,连基本群众也问八路军能否站得住,而报纸对我们力量的宣传,却只有根据地建设的零碎消息。据说这是政治攻势,但承德的报出不了城,到底攻谁去呢?只有攻自己”这个下级工作同志的观察,反映了一个相当普遍严重的问题,即各级宣传工作同志不知道区别一般地宣传与具体地宣传。对此中央以前已有指示,但在许多地方仍未纠正,这是不应该的。新华总社的许多宣传主要对象是全国与国外,它在某些时候着重宣传反动派向我进攻的罪恶,而不宣布我与反动派斗争的胜利是为了证明反动派无理,我方有理,是为了激起全国与全解放区人民的敌忾心。至于各个地方报纸是否登载与如何登载这些消息,以及如何登载一些新华社所不广播的消息,则仍须在总的宣传方针下,根据本地情况与需要斟酌决定。鉴于现存的缺点,兹持规定几项办法,望各宣传机关与报社新华社编辑研究施行:

一、新华总社的广播与全国性报纸在集中暴露反动派罪恶时,应同时注意适当报导人民自卫斗争与民主运动的胜利方面(但不可给反动派以任何借口),各地新华分社应注意经常有系统的供给此种材料。

二、各地方报纸对于新华总社发表的材料,除中央重要文件评论应一律登载外,其新闻、言论均应根据地方情况、报纸篇幅,酌量取舍或修改摘要发表(作为本报讯,不作新华社电)。

三、地方报纸的主要内容应是地方新闻与地方工作指导的评论,不能依赖新华总社的供给。

四、地方情况愈困难,则地方报纸愈应少登人民受损失的情形,而多登人民胜利的情形,以壮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但敌人进攻人民损失情形仍应由新华分社供给总社。

五、地方宣传机关与地方报纸编辑,应负责决定地方宣传政策,并负责使之在每天报纸的新闻与言论中具体实现。

中宣部 寅齐

3月13日凌晨,毛泽东起草了中央关于东北问题的谈判方针给东北局和中共赴渝谈判代表团的指示,他写道:

东北局并丙丁(指代表团——笔者注):

真亥两电均悉。

一、东北同志的想法和你们及我们都有很大距离,他们雄心很大。不了解为什么要让出许多地方给国民党,东北全党全军都是这种心理,东北局诸同志不过是反映这种意见。但在蒋军尚不承认东北停战,拒绝与我谈判东北问题及不承认我在东北地位时,他们采取比较强硬的政策,是好的。只有如此,才能逼蒋承认我在东北地位。故我们暂不要他们退让。可在国民党真意与我谈判,并承认我在东北地位时,我们必须有某些让步才能达到妥协。也只有到那时,才能说服东北同志。

二、在谈判中,你们现在可以承认在停战条件下国军可以接收沈阳至哈尔滨之长春路上各城市(路两旁不在内),至政府军以后再要进驻那些地区和我军须从那些地区撤退,须待政治问题解决及我军驻防地区确定,并须到东北和我军负责人员商讨后才能具体解决。到东北和我军负责人商讨一点须十分重视。但我们内心的盘子,长春路的主要部分(即沈阳至哈尔滨)及抚顺、鞍山、本溪、营口、辽阳等数地,是要让给国民党的。但此种让步须有交换条件,你们暂时不要答应国方并且也未征求东北局同意。现在你们切不可一般承认国军有权全部接收长春路及苏军撤退区。因中东路大部南满路南段应力争由我接管,至于两路以外之苏军驻扎区,大部已交我接管,一部即将交我,其中除抚顺、本溪准备让出外,其余均不能让。如你们答应国民党有权接收苏军撤退区则安东、通化、延吉、海龙、合江、佳木斯、黑龙江、洮南、通辽、辽源等地及其他广大地区均到过苏军而我决不能让,将来不好收口。我们并想以让出长春路主要部分及抚顺、本溪交换国方从热河撤兵。自然在东北保持我们这种地位,须要经过严重的外交斗争以至军事斗争,我们要以一切力量去争取。

三、你们在此问题的交涉中,须通盘计划步步设防并与中央及东北密切联络,以期做到算无遗策。因东北与华北、华中不同,华北、华中是就地冻结,各守原防而东北则须由我们让出许多地方,所以最难说服同志,而可能造成党内纠纷(在整军问题上各地不同意见已有很多)。再则,在长春全路及东北全地大打内战,美蒋均有顾虑,蒋方对东北内战消息向苏方讳莫如深,就是证据。蒋方对东北问题大吹大擂,高声恐吓,其实是想达不战而得大部地方之目的。不论他的兵力、士气与民心,也不论国际国内环境,都无在东北大打久打与反苏反共到底之可能。此点亦请注意。再则东北友人态度甚硬,亦堪注意。

四、希望你能回延一次,住四五天然后返渝。由于苏军突然撤兵,蒋介石急欲解决东北问题,我倒可不急,迟几天无不利之处。

甲乙(即中央——笔者注) 寅午

3月13日,梁漱溟搭乘美国军用飞机,由重庆经北平飞抵延安,毛泽东亲自到飞机场迎接,并设宴招待他。

梁漱溟这次到延安来,是为了让毛泽东谅解他那“离现实远一点”、“尤其不能参加政府”的主意。梁漱溟向毛泽东陈述了自己对中国政治前途的见解,他说:

“宪政不到二三年或许一年就失败,而我又无力改变中国的现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进行经济建设,我只有失望。”

毛泽东对这个书生气十足的人的言论,没有直接发表意见。但他却明确地告诉梁漱溟说:

“我对中国的前途充满信心,坚信中国革命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取得完全的胜利。”

梁漱溟向毛泽东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

“希望包括毛先生在内找10位领导人,给我一个机会,陈述我个人的意见。”

毛泽东答应明天下午可以安排。

3月14日下午,毛泽东和朱德、张闻天、任弼时、彭德怀等10人在会议室会见了梁漱溟。梁漱溟陈述了他的政见,他说:

“在重庆的各个方面,都在说中国的未来要实行欧美式的宪政,两大党,一上一下,轮流执政,互相反对,台下的攻击台上的,反过来也是这样。”“我个人从年轻时就欣赏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后来对欧美式的政治制度,特别是政治民主化和军队国家化,一直是赞同的。但是,经过自己30年来对中国历史文化传统的研究,与西方国家相比较,认为特点很不相同。”“我认为,在中国照搬欧美政治体制的一套,一不合中国的历史、文化、传统,二不合中国的国情、现状、需要,其后果将不利于中国长时间的迅即进行经济建设,致使中国摆脱不了贫穷落后的状况,而无法以独立、富强之民族自立于世界之林。如果各位问我,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政府呢?你的意见、设想如何实现呢?我却答不上来。我有自己的理想,如上所述,但面对现实却不知如何去实现。因此理想又如同梦想。我今天讲的这些话,在重庆无人听,无人感兴趣,我也不想说,不便说。再往深处说一句,我所说的面对现实,就是指我无力改变中国的现状。我今天专门到延安来,在这样的场合,讲这篇话,把自己的希望、理想(或者称梦想)说出来,向各位请教。如果不便深谈,也无妨。我只是把我讲的这些话向各位通报一下,算是留个题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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