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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像一位教书先生面对一群学生一样,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篇,最后又给学生们留下了一道作业。他在后来的回忆中说:“毛泽东等10位中共领导人都很耐心地听我发言。当时我讲的要比今天回忆的长,包括中国的历史文化传统和中国社会分析,我依据自己的学习研究心得,讲了不少。在我发言时,毛泽东的习惯与上次一样,抽着烟,一会儿坐,一会儿站,更多的是在房内来回走动,但这一次他没有插话,我讲完后他也没有说什么。我现在能记得的是,在我讲到对中国的现状无可奈何,自己也不知道中国何年何月才能进行认真的经济建设时,任弼时笑着插话说,梁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要蒋介石先生死了,国民党垮台了,才能进行经济建设,而现在蒋介石又没死,国民党又跨不了台,因此答不上来。我们彼此相视而笑,都没有正面答复。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段插曲。”

后来在3月17日,梁漱溟在边区教育厅与延安大学联合举行的欢迎会上说:

“1939年我自华北华东回重庆,因目睹国共两党在各地的冲突,乃发起统一建国同志会。参加者有救国会、青年党、社会党及其他小党派。曾以此事见蒋介石先生,同去者有黄炎培、张群、王世杰。蒋先生面允我们的组织。不幸1940年底发生皖南新四军之变,我们更感觉有中间力量的必要,又鉴于从前的无组织、无宣传,于是派我去香港办报,即光明报,同时改会名为民主建国同盟。到了1941年10月10日,发表宣言及十大政纲,除了第一条为坚持抗战外,均为促进民主团结,如国事应商量协议解决;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等,都是当时列入政纲的。今则逐渐实现,至堪欣慰。”

3月15日,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批评了党内出现的“糊涂”思想,他说:

“蒋介石的主张有两条:第一条,对革命党全部消灭之;第二条,即如一时不能消灭,则暂时保留,以待将来消灭之。”“蒋介石的两条,第一条很清楚,第二条是人们容易忘记的,稍微平静一点就忘了,2月1日到9日就忘了,较场口事件(2月10日——笔者注)以后就不忘记了。马歇尔能放长线,蒋介石也较何应钦不同。假如有一个放长线的,放半年我们就会忘了,那就危险得很。

会议通过了毛泽东起草的《中央关于目前时局及对策的指示》,指示中写道:

各中央局、分局(转省委、区党委、纵队首长):

关于目前时局及对策:

一、苏军已从沈阳及其附近撤退,国共两军在东北的冲突即将展开。为了和平,我方代表曾极力向蒋、马(指马歇尔——笔者注)提议,在东北停战,但马、蒋商谈后提出5条,作为给东北停战小组的指令,以为派遣小组去东北的先决条件。规定小组只能随政府军前进,政府军有权进驻东北之主要地区,长春路两侧各30公里以内,政府军单独管理,苏军撤出地区中共军队不得开入占领等。但东北政治问题及我党我军在东北地位,则没有提及亦不愿讨论。在此条件下,我方当然不能接受,停战小组亦暂不能派出。东北军事冲突仍有可能继续一个时期。

二、在国民党二中全会中,除以CC为主干的少壮革新派所进行之反苏反共反政协运动外,还有以何应钦、白崇禧为首的军人派,正在积极进行反苏反共阴谋,企图破坏停战整军,借口东北问题,实行各地军事接收,想在马歇尔离华期间,造成新的内战局面,煽动美、苏冲突和美、苏尖锐对立。为此,何、白已电召孙连仲、王耀武、傅作义等到渝,并在全会宣读阎锡山反共电报,而这种阴谋,是蒋介石所知道的,因此十分值得警惕,其阴谋之危险性,较CC革新派更为严重。

三、为了对付国民党内反动派,特别是何、白军人派之阴谋挑衅,除开审慎应付东北问题外,华北、华中各地应即提起警觉,密切注意顽方动态,并在军事上作必要准备,加强整训,加强侦察,严防反动派突然袭击如果反动派发动进攻时,必须能够在运动中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消灭之。但我方一切秘密准备,对外切勿声张,勿给顽方以任何借口。

四、恢复交通及北平执行部一切合理命令仍应主动照常执行。北平执行部及各地执行小组中我方人员,须加强工作,不称职者须加强人员,当作一件大事办理,并注意争取美国人。

五、切实具体地展开统战工作,以分化与争取顽军,反对内战阴谋为主要目标。

六、除东北及热河外,各地第一期复员整军(即精兵简政包括党、政、军、民、学所有脱离生产人员在内),不论时局变化如何,均应力争完成,以裁减老弱及无职务、无武器人员,合并机关,减少单位,充实部队,减少财政支出利于作长期打算为目标。中央希望第一期复员三分之一左右,时间3个月左右完成,由各地自己做成计划(此计划须能适应和平、战争两种环境),电告中央批准,即可执行。各地首长暂时不要来延,并不要远离部队。在复员工作中,要有充分政治准备与组织准备,须向一切人首先是干部说得清清楚楚,反复解释多次,由当地主要负责人出席解释,并发动复员者自己讨论,以便人人明了复员的积极意义及复员后的工作方向。最重要地是充分注意安置他们的生产及生活,动员各方面欢送欢迎,把他们当作有功劳于国家的光荣战士看待,使他们各得其所,如果还未解释好准备好的地方便不要仓卒复员。如果对此点疏忽,定会造成恶果。同时要向复员者说明,如遇反动派大举进攻,除老弱外,要在一声号令下准备归队。

七、减租、生产两件大事,一切地方须抓紧推动,召开专门的减租训练班、生产训练班,纠正偏向,奖励成绩,在报纸上讨论减租及生产工作中的优点、缺点,务必在今年内获得空前巨大成绩,造成解放区不可动摇的群众基础与物质基础,不怕任何反动派的破坏。对这两件事注意不足的地方,务必加强注意力,务必派得力干部去指导。

八、不论反动派破坏如何猖獗,甚至再打一时期内战,不论全世界、全中国反苏反共活动如何高涨,世界与中国的和平局面业已确定,任何反动派不能改变此种大局。我们应当有此坚信。在时局估计与党的政策等项问题上,党内各种过左过右偏向,希望随时解释,妥为纠正。

中央 寅删

3月17日,历时17天的国民党六届二中全会结束,会议通过了推翻政协宪草中各项民主原则的决议及其它多项反共决议。

3月18日,共产党驻重庆负责人周恩来奉命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发表谈话说:

“国民党内为数不少的顽固派,利用二中全会通过了很多重要的违反政协决议的议案,这不足为怪。而可怪的是这两个会议的决议既如此相反,却都是在蒋主席主持和领导之下通过的。在政协开会时,蒋主席曾作了保障人民权利的4项承诺,但在政协开会后,就连续不断地发生了沧白堂打人、较场口事件、捣毁新华报馆、捣乱西安第18集团军办事处,一直到捣乱执行停战决议的北平执行部事件。政协的一切决议不能动摇或修改,这是由5方面的代表起立通过的,应成为中国的民主契约。谁要破坏,谁就破坏今天中国的民主和平团结统一。”

3月18日,毛泽东致电叶剑英等人,发出了《中央关于坚决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破坏政协决议的指示》,全文如下:

叶饶罗,聂刘程萧,林彪,彭真,陈毅,刘邓薄,张邓谭,贺李,郑李(叶剑英、饶漱石、罗瑞卿,聂荣臻、刘澜涛、程子华、萧克,刘伯承、邓小平、薄一波,张鼎丞、邓子恢、谭震林,贺龙、李井泉,郑位三、李先念——笔者注),西北局:

一、据密息,国民党中宣部于3月12日,向各地国民党部颁发了第62次宣传通报,说宪章制定仅国大有此权力,在国大通过之前,政协决议不能成为定案。因此国民党主张:

(甲)国大为有形组织,代表人民行使4权。(乙)省为中央代表机关,不赞成制省宪。(丙)中央政府维持总统制,此事最后决定权既在国大,故二中全会提出意见,不能认是变更政协决议云云。现二中全会已根据这3项原则,通过了5条决议,公开发表,不管文字上如何曲折,实质上是将政协决定的国会制、内阁制、省宪自治等基本原则完全推翻。这是一件有关中国人民命运的原则问题,是中国走民主道路还是走独裁道路的问题,各地应严重注意和警惕。

二、国民党内反动派以至蒋介石,都不喜欢政协决议,企图推翻,但正面推翻丧失信用过大,乃采取迂回阴谋手段,首先推翻宪草原则,只要宪草原则推翻,成立独裁政府,则国大改组、政府纲领、整军等决议,势必成为具文以至全部推翻。因此,我党对国民党反动派此种阴谋必须坚决反对,坚持和强调政协决议每一条每一句均须实现,反对修改,特别对于宪草原则,反对任何修改,对国民党二中全会推翻宪草原则的决议及其在宪草审议会中所提出修改宪草原则的任何主张,必须予以痛驳,并要他们遵守信义,中央已在《解放日报》发表了声明。

三、在坚持实现政协决议、宪草原则,反对修改的斗争中,我们不要害怕破裂,事实上我们愈坚持不许修改,国方就愈不敢破坏。我们在精神上必须准备不怕分裂,不怕打内战,然后才能压倒反动派的破坏,并可能免于分裂,如国方因我坚持政协决议并利用东北问题实行分裂,发动全国内战,我亦不应惧怕,即是再打内战,我虽可能受些损失,但大势所趋,仍将归于和平,而那时反动派的阴谋必将更加暴露,他们的气焰亦将大为降落,人民再受一次教育,和平、民主的前途更有保障。在反动派如此嚣张,蒋介石如此阴谋百出的情形下,和平、民主是完全没有保障的。最近时期一切事实证明,蒋介石反苏、反共、反民主的反动方针,一时不会改变的,只有经过严重斗争,使其知难而退,才有作某些较有利于民主的妥协之可能。

四、停战协定、政协决议,整军方案我们是不愿其破坏的。但反动派必欲破坏,只要使人民了解这是由国方破坏的,而不是由我方破坏的,那对于中国的前途,也会是有好处的。因此,我们不破坏它们,但我们决不怕反动派破坏,我们反对分裂、反对内战,但我们不怕分裂、不怕内战,我们在精神上必须有这种准备,才能使我们在一切问题上立于主动地位。

中央 寅巧

3月中旬,国民党正规军进入东北地区的已有7个军,共21个师,连同地方部队,总兵力达到了30万人以上;其后续部队第93军、第53军不久也即将到达东北。

3月22日,梁漱溟离开延安去重庆,毛泽东等人到机场送行,他对梁漱溟说:

“目前国内各政党是交错的,也是交流的。”

梁漱溟说:

“但愿交错而团结,交流而沟通。”

3月24日,毛泽东起草了中央关于控制长春、哈尔滨及中东路保卫北满给东北局的指示,他写道:

东北局并告林彪、黄李(指黄克诚、李富春——笔者注):

一、美苏中苏关系业已改善,苏军4月撤完,已照会王世杰,判断蒋介石必由沈阳出兵向北和我争夺长春、哈尔滨。

二、我党方针是用全力控制长哈两市及中东全线,不惜任何牺牲,反对蒋军进占长哈及中东路,而以南满、西满为辅助方向。

三、为此目的,请速与辰兄交涉,允许由我方派兵占领长哈两市从中东全线,如得允许,即令周保中部担负占领任务并厉行剿匪。

四、黄李部动员全力坚决控制四平街地区,如顽军北进时彻底歼灭之,决不让其向长春前进。

五、我南满主力就现地坚决歼灭向辽阳、抚顺等处进攻之敌,如能歼敌一两个师,即可牵制大量顽军不得北进。

六、如作战结果顽军在辽阳、抚顺地域巩固了他们的地位,以致可以抽兵北上向四平街长春前进时,你们须准备及时将南满主力转移至四平街、长春之间,与黄李及周保中协力,为保卫北满而奋斗,留下相当数量之部队保卫南满解放区。

七、以上望考虑电告。

中央 寅敬 酉

3月25日,毛泽东起草中央关于东北停战前坚决保卫战略要地给林彪、彭真等的指示电,他在电文中写道:

林彭并李黄程萧(指李富春、黄克诚、程世才、萧华——笔者注):

恩来今日已到重庆,东北无条件停战的协定可能于日内签字,但小组到东北并召集双方代表协议实际停战,还须若干时日,因此你们至少还须经一二个星期也许更长时间的恶战,才能实际达到停战。在此时间内顽方会拼命进攻,企图控制更多的战略资源要地,而你们应尽一切可能不惜重大牺牲,保卫战略要地,特别保卫北满。据密息,顽军后方运输困难,弹药不继,望切实破坏铁路、公路,截击顽军后方联络线,以争取战役的胜利。凡有苏军地区,小组均不会去,但苏军撤退地区,若有冲突,小组即将派去。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地,你们必须在苏军撤退后一二日内控制之,否则停战小组即将派到这些城市,保证国民党的占领。但如被我控制,小组亦将保证我军的占领,以待整个东北问题的解决。关于东北停战及以后东北工作意见,由饶漱石转达,饶现在延安。

中央 寅有

3月27日,中国共产党代表周恩来和国民党代表张治中、美国特使马歇尔的代表吉伦军事3人小组签订了《调处东北停战的协议》。协议规定:派遣执行小组前往冲突地点或国共双方军队的密接地点,使其停止冲突,并作必要及公平之调处。关于政治问题则另行商谈,迅求解决。

3月27日晚,毛泽东起草中央关于东北目前工作方针给东北局及林彪的指示,他写道:

东北局及林:

宥日5时电悉。目前时机,对蒋对匪两项任务中,第一是对蒋。为了阻止蒋军北进,力争由我军占领长哈齐及中东全线(是否可能,主要由友人决定,但我应力争),必须使用主要力量,并须迅赴事机,迟则无用,这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为了防止蒋军与股匪联络,在我区设置据点,遗害将来(美蒋必要求派停战小组前往股匪地点监督停战),必须同时在乡区留下次要力量,配合地方党政,迅速剿匪。你们须下两个通令,一个给主力军,规定他们的任务是对付蒋军,如你们近日所下者。一个给地方兵团与地方党政,规定他们的任务是剿匪,发动民众,巩固后方,特别对于那些已与蒋军有电台联络之股匪,不可忽视。应谆谆告诫地方兵团与地方党政负责同志,切不可以为自己工作不重要,他们也把自己目光放在占领长哈齐方面。望本以上方针,部署力量,指导工作。

中央 感 申

3月28日,毛泽东起草中央关于解放区经济建设的几项通知,他写道:

各局并转各区党委、省委:

一、各解放区输出贸易,除了特别约定的交换之外,必须努力以换取输入工业及农业的大小生产工具为条件,以便发展生产。至于输入生产工具的种类,可以按照解放区的需要和客观可能条件处理之,但目前须着重输入纺织工具。最缺乏的必需日用品也可以考虑输入一部分。货币的输入则必须避免

二、国民党官吏在收复区所接收的敌伪产业,很多私自偷窃出卖,各解放区可由公家或在解放区投资的私人和用各种社会关系,相机购买一些有用的生产工具,但须以可能设法运入解放区为条件。

三、现在国民党区的自由工业家备受官僚资本的压迫,不能立足很多技术人员失业。各地的党可利用各种社会关系或统一战线,与他们谈判,欢迎他们来解放区投资和工作。关于工业的土地、原料、劳动力、交通、市场税则,我们应给予特别的便利。技术人员的待遇从优。

四、各解放区,特别是产棉区,原来的民间纺织业,必须尽力恢复,并鼓励合作,提倡私人投资。各地公私机械工厂和铁工厂,除了制造农具之外,应该努力试造各种纺织机,帮助民间手工纺织业逐渐改变为半机械化的纺织业。

五、各解放区所接受的敌伪工业,为着适应解放区发展生产的具体需要,可以进行必要的改造。恢复公路交通的事业,首先也须以适应解放区经济发展为原则。

六、各地党与政府必须选派得力的干部负责组织经济的工作,根据当地的条件,拟出发展工业和农业的生产计划,以达到丰衣足食为第一步,并随时将真实情况报告中央。复员的许多干部,可转入生产部门工作。各地必须组织生产训练班或研究班,动员大批干部,初步学习当地实用的经济常识和技术。

七、解放区劳资关系必须取合作方针,以达发展生产繁荣经济之目的,无论公营、私营,都是如此。任何工厂、工会与党支部,必须与厂方协同制定生产计划并协同执行之,力求以较低之成本,得较多较好之产品从此获得较多之盈利,劳资双方有利工人之福利必须于发展生产繁荣经济中求之,任何片面的过火要求,都将破坏解放区的经济

中央 寅俭

接着,毛泽东又起草了关于派干部到大城市及交通要道开展工作的指示,他写道:

各中央局、分局:

为着建立各收复大城市及交通要道中的工作基础,应抓紧目前时机(国民党立脚未稳,人民情绪等),派一批适宜的干部到各大城市去建立工作。首先是打入学生群众,重要产业工人中,开展职工、学生、青年及妇女群众运动,并进行统战工作。为此,望各地即着手调集一批干部,给以短期训练后,分布到附近城市和交通要道,其中如有适于各该战略区以外的其他区域的城市工作干部,即报告中央,以便统筹调剂。如何布置,盼电告。

中央书记处 28日

3月30日,毛泽东为中央起草了给东北局的指示电,他写道:

东北局:

寅艳给各地指示电悉,很好。在用迅速猛烈手段夺取长哈齐时,对其武装部队应取歼灭政策,将其全部解决武装,但对其非武装人员(党政)勿加侮辱与杀害,将其移置乡下软禁以利将来交换。此点应令各地首长明确知道,有所遵循。

中央 寅 30

1946年4月间,毛泽东得知军调处执行部顾问王稼祥在北平“中和医院”检查身体时,病情加重了。

原来,“中和医院”的医生极不负责任,他在给王稼祥做X线透视时,射线用量过多,烧伤了王稼祥后肠胃脊部的皮肤,不几天,皮肤就溃烂如铜钱大小,折磨得王稼祥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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