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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深夜,毛泽东起草军委关于攻克洛阳后的部署及打南阳的方案,他写道:

陈唐,并告刘邓,粟,邯郸局,中工委:

元亥电悉。

一、洛阳战役结束后,一部在前而阻击援敌掩护洛城搬运必要与应当搬运的物资(注意城市政策),主力即在洛阳附近休整。邯郸局给陈唐、陈谢的弹药等援助务求迅速。

二、下一步行动,如洛阳以东及东南有作战机会,应在这一带再打一仗,如无作战机会,应准备打南阳得手后出汉水。打南阳有两方案:(甲)走伏牛山东麓直打南阳。(乙)先打商县南(有654个团),卢氏(情况不明大约敌人很少),淅川(有强的反动民团),取得巩固后方再打南阳。以上两方案何者为适宜,望与陈赓商酌电告。

三、你们率3、4、8纵或再加9纵一部出南阳汉水必将调动11师、20师等部西援,你们可能求得运动战,你们有10个旅以上可以独力作战,不要刘邓配合。

四、但刘邓于本月休整完毕后,有两个行动方案:(甲)率1、2两纵过路西配合陈唐歼灭援敌。(乙)独力作战,率1、2纵过沙河,会合10、11纵寻打74师、75师、84师等部,于4、5两月争取歼敌3、4个旅,以利粟裕机动,否则粟裕行动将遇到困难。以上两案何者为适宜,请刘邓酌定,粟及陈唐、陈赓亦可发表意见

五、前电要陈唐准备协助彭张打西潼线之意见拟不执行。

军委 寒 亥

接着,毛泽东起草了军委关于在宽大机动中歼敌及出击平绥线等问题的指示:

杨罗杨耿(指杨得志、罗瑞卿、杨成武、耿飚——笔者注),并告中工委(转彭聂)晋绥分局,林罗刘:

10日15时电悉。你们只有在宽大机动中大量歼灭敌人,迫使敌人分散配备,才能克服你们遇到的敌人大量集中不利我军歼击的困难问题。你们机动的范围,第一是整个平绥线,包括绥远全省在内,第二是北宁线,第三是平承线,第四是平保线。目前所采出平绥线的方针,应当执行到敌人已经大量集中该线,我军已无好仗可能之时为止,下一步主力的行动,可以出平保线打一二仗调回敌人主力,然后再出平绥线。你们拟派两个纵队出绥远的计划是很好的,可令该两纵于攻克柴沟堡一线之后,不要停留太久迅速出绥远,以绥远全境为活动范围,你军所占地方即归你们管辖,多派干部建立政权,建立地方武装。晋绥分局取协助方针。晋绥分局的主要发展方向,是同蒲线阎军地区及协助西北局向陕甘川前进。你们主力必须建立向冀热察交界地区从冀东地区作战的计划,但出动的时机与出动兵力的数量应依情况决定。此外你们必须向全体指战员进行在新区工作的策略与政策教育,此点不知你们在此次休整中已做了没有,如果没有或不足,你们应在作战中补足之,此种教育极为重要。

军委 14日24时

3月20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写了一个对党内的《关于情况的通报》(见《毛泽东选集》),他写道:

最近几个月,中央集中全力解决在新形势下面关于土地改革方面、关于工商业方面、关于统一战线方面、关于整党方面、关于新区工作方面的各项具体政策和策略的问题,反对党内右的和‘左’的偏向,而主要是‘左’的偏向。”“现在的‘左’的偏向,主要是侵犯中农,侵犯民族资产阶级,职工运动中片面强调工人眼前福利,对待地主和对待富农没有区别,对待地主的大中小、恶霸非恶霸没有区别,不按平分原则给地主留下必要生活出路,在镇压反革命斗争中越出了某些政策界限,以及不要代表民族资产阶级的党派,不要开明绅士,在新解放区忽视缩小打击面(即忽视中立富农和小地主)在策略上的重要性,工作步骤上的急性病等。”右的偏向主要是过高估计敌人的力量,惧怕美国大量援蒋,对长期战争有些厌倦,对国际民主力量的强大程度有些怀疑,不敢放手发动群众消灭封建制度,对党内成份不纯和作风不纯熟视无睹等。”“只有党的政策和策略全部走上正规,中国革命才有胜利的可能。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本年内,我们不准备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因为时机还未成熟。”其时机大约在1949年。”“中央亦准备移至华北,同中央工作委员会合并。”

毛泽东详细通报了人民解放军和国民党军的数量变化和战斗力情况后,接着写道:

“1946年7月至1948年1月的19个月中,我军共消灭国民党军队197万7千人(2月和3月上半月尚未统计好,大约有18万人左右),即是说,国民党不但将其在过去作战期间所动员参军的100余万新兵消耗了,而且大量消耗了它原有的兵力。”“5年左右(1946年7月算起)消灭国民党全军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3月21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他在电文中写道:

德怀同志:

一、我们本日动身东移,约卯删可至中工委所在地。

二、不论现在打洛川,将来打延安,敌均有增援可能,望部署打援。

三、陈唐(指挥陈谢)已放弃洛阳,集结新、渑、宜、洛休整一时期,或打南阳,或打平汉线,或再打洛阳,尚待决定。向前克临汾后,或打豫北,或打平介灵石,那时再定。

总之陕甘全局,除陈谢一个旅在陕南外,由你们独力担任。

毛泽东 寅马

3月21日下午1时许,毛泽东率领“亚洲部”从生活战斗了120多天的杨家沟出发,开始了长途跋涉之旅。此时天气晴朗,杨家沟的山峁上、沟畔上、大路旁站满了欢送的人群。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挥手告别了送行的人群,踏上了东渡黄河的行程。毛泽东对阎长林、李银桥说:

“要去河北了,你们河北人一定高兴啊。”

这天晚上,毛泽东率“亚洲部”宿营在绥德吉镇。

3月22日,毛泽东为军委起草给刘伯承、邓小平,陈士榘等的指示电,他写道:

刘邓,陈唐,陈赓,并告陈粟,中工委,彭张赵:

各电均悉。部署如下:

一、陈唐(指挥陈赓)率3、4、8纵休整至卯微止。休整地点或在现地,或照刘邓意见移至临汝、伊阳,争取补充(首先是受损最大之8师)。卯微至卯灰间开始向南阳方向行动。或先打南阳,后打宛西4县,或先打宛西4县,后打南阳,临机决定。

二、刘邓率1、2、10、11纵及其他可能集中之兵力,在沙河、淮河及平汉线之间机动作战。

三、两军互相声援,独立作战,必要时由刘邓决定以一部或全部配合作战,争取于卯辰两月歼敌三五个旅,变动战局,协助粟裕行动。在配合作战及互相策应时,陈唐受刘邓指挥。

军委 寅养

3月22日晚,毛泽东率部到达黄河岸边的佳县刘佳坪,附近的群众得知中央领导要离开陕北,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赶来送行。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不时地与道旁的乡村干部和群众握手话别。毛泽东深情地说:

“陕北小米子我吃了13年,实在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为了全国的解放,我们又不得不离开。”

3月23日早晨,毛泽东率部经过螅蜊峪到达黄河西岸的吴堡县川口村。

部队就要离开陕北了,毛泽东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是:东渡黄河的中央警卫团全体干部战士,把所携带的干粮袋里的小米全部倒出来,过秤后一两不少地交给当地人民政府,留给陕北人民。毛泽东动情地说:

“我们要离开陕北人民了,陕北人民养育了我们,我们欠他们太多了,从现在起就想办法去偿还。”

这一天风和日丽,毛泽东考虑到国民党军队可能从西安派飞机来袭扰,决定把渡河时间改在下午。

天近中午时分,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率领“亚洲部”数百人,来到了川口村南边的园则塔渡口。

赶来送别的陕北乡亲站满了河边和山坡,黑压压地拥了一大片,其中有不少是“亚洲部”在经过螅蜊峪时涌上街头的乡亲们,他们一直送到了这里。

十几条木船停在河边,几十名健壮强悍的黄河水手早已做好了摆渡的准备。毛泽东在河边慢慢地踱步。

造炊的师傅做好了饭菜,烧好了开水。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和战士们及工作人员就地午餐。因为考虑到过河之后还有一段路程才能到达宿营地,因此需要在这里简单吃一点东西。当地的村镇干部感到很过意不去,一再说:

“没有照顾好中央首长。”

周恩来说:

“赶路要紧,我们本来就没有准备在螅蜊峪镇上吃饭。”

毛泽东也说:

“我们这么多人吃顿饭,也得你们忙几天呀。我们打游击在野外吃饭惯了,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知道陕北的乡亲们对我们很好,现在要离开陕北,还真有点舍不得呀。等全国都解放了,我们还会来看大家的。请你们转告陕北的乡亲们,谢谢他们。”

饭后,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走到河水边,和区镇干部们一一握手道别,向送行的乡亲们挥手致意。

按照事先的安排,中央机关的工作人员,分坐在10条木船上。毛泽东乘第1条船,周恩来和任弼时乘第2条船,陆定一、胡乔木等上第3条船。毛泽东踏上船,和船工们一一握手,他说:

“劳累你们了!”

船工们非常兴奋,都说:

“送毛主席过河,这是我们的光荣任务。”

毛泽东连声说:

“谢谢,谢谢。”

正说话间,周恩来的那条船已经先开了。毛泽东乘坐的这条木船也慢慢离开岸边。毛泽东站在船尾,向送行的人群挥手致意。

此时正是凌汛期,黄河巨浪滚滚,夹杂着磨盘大的冰块,汹涌咆哮着,发出一阵阵的轰轰巨响声。木船忽而跃上浪尖,似要腾空飞驰一般;忽而沉落波谷,浊浪像墙壁一样遮住了视线;冰块撞击着木船,发出惊心动魄的砰砰声。阎长林扶着毛泽东,说:

“主席,快坐下吧。”

毛泽东推开他的手,望着浊浪滔滔的黄河,望着渐离渐远的河岸和人群,呼吸有声,胸脯开始起伏了。阎长林和其他几个卫士只好都紧靠着他,怕他出危险。毛泽东说:

“你们放心,船工们的本领是很高明的。”

的确,船工们镇定自若,热烈亢奋,划动木浆,挥动杉篙,发出让人热血沸腾的号子声:“嗨哟,嗨哟,嗨哟……”

毛泽东面对此情此景,心潮激荡,突然转身望着大家问:

“你们谁敢游过黄河?”

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中,只有两三个人会游泳。有人说:

“马汉荣行。发大水那次他游过黄河岔给彭老总送信,他能行。”

石国瑞说:

“我在发大水时,游过延河。”

孙勇说:

“我在枯水季节游过黄河,还可以试一试。”

毛泽东兴奋了,说:

“那好极了!来,咱俩不用坐船,游过去吧?”

听他如此一说,船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纷纷嘀咕:

“哎呀,今天可不行呢,现在可是凌汛期……”

孙勇一听也非常着急,心里想:主席的安全事大,我怎敢和他一起游黄河。于是他连忙附和着说:

“是呀,今天河里有大冰块,不能游了!”

毛泽东哈哈大笑起来,他说:

“不能游了?你们是不敢游啊!”

船到中游,毛泽东向黄河上游远眺,李银桥和其他几个卫士请他坐下。毛泽东还是不肯坐,依然非常亢奋,嘴里念念有词:

“黄河西来绝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吟罢,又说道:

“只一个唐代诗人李白,就有这么多赞美黄河的诗,可见黄河不愧是孕育我们华夏民族的母亲河。”

他长长吁一口气,摇摇头,接着亢奋地像发表一个宣言:

“你们可以藐视一切,但不能藐视黄河。藐视黄河,就是藐视我们这个民族!”

说罢转向叶子龙:

“来,子龙,脚踏黄河,背靠陕北,给我照一张相如何?”

“好,照一张。”叶子龙很快选好位置,边调焦取景边说:“应该照一张,很有纪念意义。”

毛泽东很快敛去笑容,显出一副沉静庄重的神情。只听“咔嚓”一声,这一历史瞬间,凝固成了一张具有历史意义的照片。毛泽东无限感慨地说:

“好啊,把黄河照下来,把陕北高原和人民照下来,这是很有意义的纪念。”

说话间,只听阎长林大喊一声:

“哎呀,坏了!”

毛泽东问:

“出了什么事?”

阎长林说:

“老青马掉到河里了。”

原来,在船队中有一条船是集中载运领导人的坐骑的,毛泽东的老青马也在其中。因为受惊吓,有几匹马在船上互相拥挤,老青马长嘶一声,掉进了河里。毛泽东转过身,怜惜地看着老青马。老青马是会游泳的,可它不知道往东岸游,却拼命地往回游。有个战士喊道:

“王振海,你还不赶快喊,老青马听你的,你叫它往这边游。”

王振海真的使劲高声喊道:

“老青马,往这边游……”

毛泽东说:

“你的声音,它是听不到的。如果它看见你在这里,也许会向这边游来。”

王振海一直给毛泽东拉这匹老青马,当然比别人更着急,急得他直跺脚。木船离黄河东岸近了,毛泽东回首西望,眷恋地说:

“陕北是个好地方。陕北人民对我们太好了!我现在和撤离延安时一样,还是不愿意离开陕北。但是,我们不能再提出,不打败蒋介石,我就不离开陕北。如果这么提,那就不切合实际了。”

石国瑞说:

“主席,上次撤离延安时,你提出不打败胡宗南绝不离开陕北,现在,这个诺言已经实现了。在往白龙庙行军的时候,我们面对黄河念诗,你加了一句,‘打败胡宗南,再拜托你,拜托你把我们送到东岸’。现在木船已过河心,快到东岸了,主席对黄河的要求也实现了。”

毛泽东一听高兴了,说:

“石国瑞,你还真能触景生情,还想朗诵诗吗?好吧,我们再听听你的诗作。”

石国瑞说:

“我这不叫朗诵诗,叫顺口溜。”

阎长林说:

“那你就再来一段顺口溜吧。”

“我念不好,请主席给纠正。”石国瑞说罢就朗诵起来:“黄河蜿蜒像巨龙,波涛滚滚气势雄。溜冰季节更艰险,木船加固才能行。毛主席微笑船上站,黄龙驮船直向东。船到东岸齐欢喜,今天黄河立新功。过去黄河祸害多,如今开始被称颂……”

卫士们听了,都给石国瑞鼓掌。毛泽东也高兴地说:

“好啊!你给黄河平反了!我同意。将来,黄河一定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周恩来坐的船一直为毛泽东开道,毛泽东上岸时,周恩来已经先一步上了岸。毛泽东上岸后,紧紧握着船工们的手说:

“谢谢你们!”

船工们说:

“毛主席再见!毛主席再见!”

毛泽东走上河边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凝神向对岸凝望,深情地说:

“陕北人民对革命做出了很大贡献,我们是忘不了的。”

周恩来接口道:

“是呀,我们会永远记住他们,我们的下一代也会记住!”

毛泽东说:

“黄河真是一大天险啊!过去,黄河没有很好地得到利用,今后,应当利用黄河灌溉、发电、航运,让黄河为人民造福。”

自此,毛泽东利用千里转移的机会,又进行了一次广泛的社会调查。这次社会调查,与他早年的“游学”以及在20年代、30年代所做的那些社会调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欲知毛泽东如何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又如何?请看下文。

东方翁曰:毛泽东在3月7日撰写的《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一文,揭示了解放战争时期“人民解放军用诉苦和三查方法进行了新式整军运动”,从而使自己无敌于天下”的客观规律。众所周知,自从马克思主义问世以来,所有的反动派都是反对阶级和阶级斗争学说的。外国的反动派是这样,中国的反动派也是这样。他们不承认有阶级,更不承认有阶级斗争。他们宣扬的“宿命论”就像当今无处不在的毒品一样,麻醉着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使之安于所谓的“天命”。毛泽东在这篇文献上说:“由于诉苦(诉旧社会和反动派所给予劳动人民之苦)和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运动的正确进行,大大提高了全军指战员为解放被剥削的劳动大众,为全国的土地改革,为消灭人民公敌蒋介石匪帮而战的觉悟性”。也就是说,新式整军运动是用诉苦和三查的方法促使安于受压迫、受剥削的自在阶级,发展成为反压迫、反剥削的自为阶级,促使劳动人民反压迫、反剥削的斗争由自发阶段进入到了自觉阶段。这的确是一个法宝,这种转变也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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