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

耿玮

返照入闾巷，忧来谁共语？

古道无人行，秋风动禾黍。

耿俆，生卒年不详，河东（今山西永济市西）人。唐代宗宝应二年（763）举进士，任盩厔县（今陕西周至）尉，后入朝任左拾遗，大历十年（775）、十一年（776）间，以左拾遗身份任括图书使往江淮一带。贞元初期为大理司法，贞元年间卒于许州（今河南许昌）司法参军任上。耿俆工诗，为“大历十才子”之一，其诗以质朴见长，《全唐诗》录其诗二卷。

起句扣题写秋天的太阳。诗人不是写一般的秋日，而是写夕阳晚照。快要落山的太阳挂在巷口，一种苍凉感油然而生。“返照”指傍晚的阳光，刘长卿《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相访》中的两句诗写了类似的情景：“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闾”指巷口的大门，“闾巷”泛指古代普通的住宅小区。

次句承上句写诗人触景生情，忧从中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倾听诗人的感受，与诗人交流，也就是说没有人能理解诗人。

三句写在古老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无”，《千家诗》作“少”，《极玄集》、《又玄集》、《耿俆集》、《唐文粹》、《万首唐人绝句》均作“无”，可见这句诗原作“古道无人行”，这样才将冷冷清清的环境充分地表现了出来。通行本将“无”字改为“少”字，表面上看更加合理、更加注意分寸了，实际上却有损诗意的表达。因为诗人为了更好地表达寂寞的情绪，即使有人，也是可以视而不见的。

末句写禾黍在秋风中摇动，实际上暗用了“黍离之悲”的典故。《毛诗·王风·黍离》共三章，以第一章为例：“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传统认为此诗是悲悯周王朝之衰落的，如《毛诗序》说：“《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此诗借这个典故，表达了诗人对唐代社会经过安史之乱后的衰败景象所怀有的哀伤之情。

诗人通常爱用历史遗迹为题材来抒发沧桑之感，本诗却使用了人们普遍能见到的社会画面，恰到好处地将典故融入现实的生活画面中，从而也极其自然地表达了对历史兴衰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