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上吴处士

贾岛 〔唐代〕

闽国扬帆去，蟾蜍亏复圆。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此地聚会夕，当时雷雨寒。

兰桡殊未返，消息海云端。

译文

自从你扬帆远去古闽国后，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送你走的时候，秋风吹拂着渭水；落叶纷纷落满了长安城。

在此地聚会的那天晚上；当时雷雨交加天气寒冷。

你乘坐的船尚未返回，你的消息还在那海云端，无法得到。

注释

处士：指隐居林泉不入仕的人。

闽国：指今福建省一带地方。

蟾蜍（chánchú）：即癞蛤蟆。神话传说中月里有蟾蜍，所以这里用它指代月亮。亏复团：指月亮缺了又圆。一作“亏复圆”。

渭水：渭河，发源甘肃渭耗县，横贯陕西，东至潼关入黄河。

生：一作“吹”。

此地：指渭水边分别之地。

兰桡（ráo）：以木兰树作的船桨，这里代指船。

殊：犹。

海云端：海云边。因闽地临海，故言。

赏析

这是唐代诗人贾岛的一首怀人诗。

贾岛未中进士前在京城长安时结识了一个隐居不仕的朋友吴处士，后来吴处士离开长安乘船到福建一带，贾岛很思念他，便写了两首诗，这是其中的一首。

这首诗的成功之处在于“深情”二字。

怀念一个人的感情该如何表达，一般人都会直接言说，我是多么思念你。可是，贾岛的深情却掩藏在草木之中，乃至写出“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的千古佳句来。

情不到深处，如何能感受到秋风的苦楚；情不到深处，如何能感受到落叶的寂寞。

一般我们说诗人写看得见的不算本领，写看不见的才算是高手。但这句却是一个例外。

“秋风生渭水”是可以看见的，“落叶满长安”也是可以看见的，但我们分明又感受到这景色背后无尽的深情。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生”的过程和“满”的过程，加深了时间背后的思念之情。

所以，表面上这是一句看得见的佳句，实际上仍然是一句看不见的佳句。

自从你扬帆远去古闽国后，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长安与福建，相隔千山万水，这一别不知今生还能否相见。空间的距离，拉长了思念的长度。

最后一次送别的场景不禁在诗人眼中反复浮现，送别的那晚，雷雨交加天气寒冷。秋雨中送别，又将这送别的情义生出一份凄楚的意味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你乘坐的船什么时候返还呢？你的消息什么时候才能传到我身边呢？

其他三联，都不过是为颔联做陪衬。一首诗中，有这样一句，正如苏东坡评价秦少游的“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那句：“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贾岛有此旷古深情佳句，亦是“万人何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