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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粗粝能甘 纷华不染
【原文】
粗粝能甘,必是有为之士;
纷华不染,方称杰出之人。
【注释】
粗粝:粗服劣食。纷华:声色荣华。
【译文】
粗衣劣食能受之不弃,必然是大有作为的人;声色荣华不着于心,才能称做优秀特殊的人。
【赏析】
不厌粗服,可见这个人不好虚名;不弃劣食,可见这个人不贪口欲。这样的人对于名利是不会动心的,在实践圣贤之道上阻碍自然就少。宋儒汪民曾说;“得常咬菜根,即做百事成。”能嚼得菜根,便是能吃得下苦,在实现自己的理想上,必能脚踏实地去完成,而成为一位有为之士。所谓“无欲则刚”,刚者则能直道而行。
怎样才算是一个杰出而优秀的人呢?首先他必须能控制自己。一个人如果不能完全掌握自己,那么便容易被环境带动,这就成了境带人,而非人带境。一个人会被环境所带动有两种原因:一种是自己没有完全的自觉,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另一种便是执着于环境的某一点而不能放下,因此只能随着该点而运转。大部分人都执着在嗜欲、爱好,乃至于声色、名利之上。真正能如《华严经》上所说,“犹如蓬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悉除一切恶道苦,等与一切群生乐”那般,对自己生命所遇的一切都不执着,而能完成自己理想与抱负的毕竟不多,这样的人才是杰出的人。
162、性情执拗不可与谋 机趣流通始可言文
【原文】
性情执拗之人,不可与谋事也;
机趣流通之士,始可与言文也。
【注释】
执拗:固执乖戾。机趣流通:天性趣味活泼无碍。
【译文】
性情乖戾固执的人,是无法与之谋事的。天性风趣而又倜傥风流无碍的人,才可以与之谈文论艺。
【赏析】
讨论事情最重要的是不可先有成见,如果心有成见,事情便已无更改余地,那么再谈也是浪费时间。讨论的目的在于使事情更加完善,因此必须虚心地提供意见才是上策。只知依靠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事,而不顾理性的人,外不能见事情真正的需要,内不能见自己的偏执和缺失,和这种人一起做事,不但于事无益,而且处处碍事,使事情不能活泼运转。
文学艺术是由我们内心天性所流露出来的,这种天性原本存在于每个人的天赋之中,然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因外在的种种力量,使得这种天性逐渐被蒙蔽而滞碍不通了。在孩提时期,大部分人都能欣赏一片云,一朵野花,因为在孩童的心中没有分别取舍,只有无尽的专注,这就是天趣。等到长大了,便失去了这种天趣,在看世界的时候,心中已无纯然的真,而加入了许多世俗的观念。这时即使要他去写文章,在他的心中已无真正的文章了。因此,惟有能欣赏万物本趣的人,手中无诗而心中有诗,方可以与之谈文论理。
163、求教殷殷 向善必笃
【原文】
遇老成人,便肯殷殷求教,则向善必笃也;
听切实话,觉得津津有味,则进德可期也。
【注释】
老成人:年长有德的人。殷殷:热心切。笃:深重。切实话:非常实在的言语。
【译文】
遇到年老有德的人,便热心地请求教诲,那么这个人向善之心必定十分深重。听到实在可行的话,便觉得津津有味,那么德业的长进是可以料想得到的。
【赏析】
向善必笃可由“殷殷求教”这四个字见得,所求教的必为自己所未具之善,或是未明之理。而殷殷二字可见求教之热烈炙盛,换了平常人,见到老年人能起尊重之心便已不错,能起求教之心更是少见。事实上,善不必在老,也有年轻时,便在德业或学问上有所成就的人,皆是可以求教的对象。重要的是是否具有那颗对道理殷切渴慕之心,有了这颗心,在任何地方都可获得教诲和益处。
能听切实话的人,必已具有实在之耳,方能听得进。有些人你讲你的切实话,他惟恐来不及掩耳,只怕听了你的好话,砸了他的坏事。又有些人听时两眼茫然,右耳进去,左耳出来,或是听时头头是道,明日忘得一干二净,那又有什么用?因此,能听进切实之话而津津乐受的人,必能接受一切正确的意见和劝告,又因为他们有一颗无虚妄的求真之心,故而知过必改,岂非进德可期吗?
164、有真涵养 才有真性情
【原文】
有真性情,须有真涵养:
有大识见,乃有大文章。
【注释】
真性情:至真无妄的心性情思。真涵养:真正的修养。
【译文】
要有真实的性情,先要有真正的修养;既然有高明见识,必定能写出不朽的文章。
【赏析】
人生下来,性情本是至真的,纯然无杂的。然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外界的环境未必如此纯然无杂,因此,原本至真的性情,便逐渐淹没而不显。等到成长以后,经过许多苦乐的感受,才逐渐感到许多选择都非真心所愿,于是返观于心,赶忙将它从尘土中掏出,洗净擦亮,藏之于怀,再也不让它沾上一点灰尘。
从自觉苦乐,到返观于心,乃至再度找回,牢牢把握,这些都是后天的涵养功夫。未经历练的天真是容易失去的,通过历练后若还能再度找回,那么这个真性情就不会再失去。其实在本质上,幼童之真与成年人之真并无分别,只是是否落入尘埃的不同罢了。
文章由见识而生,在于它的内涵,而不在文字的工巧妍丽。伟大的文章,往往足以导引吾人生命的取向,乃至于人类的未来,前者须对生命有大认知,后者须对人类有大识见。若无这个大认知与大识见,一篇文章终称不上伟大。
165、为善要讲让 立身务得敬
【原文】
为善之端无尽,只讲一让字,便人人可行;
立身之道何穷,只得一敬字,便事事皆整。
【注释】
端:方法。
【译文】
行善的方法无穷尽,只要能讲一个“让”字,人人都可以作到。处世的道理何止千万,只要做到一个“敬”字,就能使诸事规范起来。
【赏析】
“让”可以由两个层面来说,一个是“不争”,另一个是“能舍”。能做到“不争”便不会去与人计较,更不会为了名利而做出不善的事。“不争”虽是消极的“不为恶”,若是人人都能做到,天下便可少去很多不好的事。能不争之后,更要积极的“能舍”,能舍得财物去助人,能舍得知识去教人,能舍得自己的生命去尽忠,能舍得自己的享受去服务人群。因此,为善的重点在一个“让”字,能“让”则百善皆可做得。
“敬”也可以由三方面来说,一是对人敬,二是对事敬,三是对己敬。对人敬则和气自生,不与人争,而且能相处愉快。对事敬则能尽心尽力,谨慎行事,而不会有亏职守。对己敬则不会做出不敬之事,有亏自己的人格,更会要求自己在道德学问上有所精进,绝不许有一点自我的浪费。因此,处世之道虽多,能做到一个“敬”字,也就能使事事不差,都上轨道了。
166、是非要自知 正人先正己
【原文】
自己所行之是非,尚不能知,安望知人?
古人已往之得失,且不必论,但须论己。
【注释】
安:哪里。
【译文】
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对是错,还不能确实知道,哪里还能够知道他人的对错呢?过去古人所做的事是得是失,暂且不要讨论,重要的是先要明白自己的得失。
【赏析】
“好批评”是许多人都有的毛病,然而对自己所行的事情之对错,能十分明了的却不多。一根歪了的柱子,又怎能知道别的柱子是不是歪的呢?自己的眼睛瞎了,又怎能知道别人眼睛是否瞎了?人先要知道自己的一切心思言行是否正确,然后才能批评他人。然而能这样反省自觉的人并不多,往往看到别人衣上有一些污点就大声嚷嚷,却不见自己的一张脸全是黑的。
更有些人喜欢大作文章批评古人,若真是为历史作考据,使贤人不至被埋没也就罢了。但是,也该想想近如自己的对错尚不能明白,又何能知道远如古人的对错?古人贤,自己能贤否?古人善,自己能善否?“往者已矣,来者可追,”古人已成过去,是非曲直已无法改变,而今人所行所为,仍有赖自己的表现。倒不如从自身上下工夫,使古人之非不再在今人身上重现,这才是“以古为鉴”,以历史作为经验的最主要意义也在于此。
167、仁厚为儒家治术之本 虚浮为今人处世之祸
【原文】
治术必本儒术者,念念皆仁厚也;
今人不及古人者,事事皆虚浮也。
【注释】
治术:治理国家的方法。儒术:儒家的方法。
【译文】
治国之所以要本于儒家的方法,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儒家的治国之道都出于仁爱宽厚之心。现代人之所以不如古代人,主要就在于现代人所作之事都不实在。
【赏析】
一种学说能否运用于社会,往往决定于它是否能使社会得到安乐。治理国家是一种大学说的运用,儒家的学说之所以一直为我国所奉行,乃在于它的一切思想皆出自一个“仁”字。因为有仁心,所以不忍见人痛苦,要使每一个人都幸福,要使老有所安,幼有所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这样的大同世界理想,正是现代最先进国家所致力追求的,也就是一种人间乐园的理想。而儒家治术之所以一直为历代所重用,亦在于它这种由仁出发而臻世界于大同的理想。
古人凡事讲求实在,有本有源,绝不做一些虚浮无根的事。现代人则不一样,许多事只顾今日不顾明日,只看眼前不看将来。今天才会走,明日便想飞,终日想天外有横财飞来,尽想投机取巧,这便是做事不踏实,尽打高空而不知从根做起。所以今人不如古人,内缺扎实的内涵,外欠确实的作为。
168、大义之忍 并非不怒
【原文】
莫之大祸,起于须臾之不忍,不可不谨。
【注释】
须臾:一会儿,暂时。
【译文】
再大的祸患,起因都是由于一时的不能忍耐,所以凡事不可不谨慎。
【赏析】
“忍”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只有能够控制自己的人才能忍。忍的首要要求是“冷静”二字,无论任何事情,如果情绪激动,都容易坏事。七情六欲如果太过,都可能造成不好的后果。
忍并不仅指忍下怒气而已,有时头脑一时不能冷静,但是可以知道自己是在一种激动的状态下,这时就不要作任何付诸行动的重大决定,一定要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再回头来判断当时所想的是否正确,这就是谨慎。
我们每天打开报纸社会版,可以发觉许多人所犯的错误,无论是杀人,抢劫或是强奸,无非都是由于一时不能忍,而造成终生的遗憾!
忍又有可忍与不可忍之分。个人一己的意气与利益尽可忍得,国家和民族的大义却不可忍。然而不可忍却仍要忍,在冷静的心情下来谋事,这就叫“大义之忍”。革命先烈在推翻旧制之前的种种策划无一不是忍,结果达成起义时的“文王一怒而安天下”的正义呼声。
真正洞观世情的人心中没有忍字,因为他的内心已无往而不自得。所谓“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又非我们能窥的境界了。
169、我为人人 人人为我
【原文】
家之长幼,皆倚赖于我,我亦尝体其情否也?
士之衣食,皆取资于人,人亦曾受其益否也?
【注释】
倚赖:依靠。
【译文】
家中的老小都依靠自己生活,自己是否曾经去体会他们心中的情感和需要呢?读书人在衣食上完全凭着他人的生产来维持,是否曾让他人也得到些利益呢?
【赏析】
家中长幼对自己的倚赖,并不仅是衣食上,更重要的是情感和精神上。子游问孝,孔子回答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者,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这就是讲到精神和心灵的问题。衣食只能满足肉体,而不能及于心灵,要使他们心灵上感到满足,情感上获得幸福,就要靠自己去体会,去了解,更重要的一点,是要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在行为上要谨慎,不要做错一步,使亲人痛苦。
读书人不事生产,衣食皆是别人努力生产的结果,承受于别人的既多,而能够报答并回馈的,无非是学问。只要能勤奋向学,以学问为济世之本,便是对社会的衣食之恩最好的回报。
170、意趣清高利禄不动 志量远大富贵不淫
【原文】
意趣清高,利禄不能动也;
志量远大,富贵不能淫也。
【译文】
心意志趣清高的人,金钱禄位是不能变易其意志的;志气胆略,广阔高远的人,即使是大富大贵也不会迷乱其心胸的。
【赏析】
一个心志清雅高尚的人,他心中所爱的绝非是功名利禄之类的事。清是不沾滞,不浊,如果对功名利禄有所爱,就不是清。而高则是不卑,钻营在功名利禄中,便无法做到不卑,清高并不是反对功名利禄,而是不贪爱功名利禄,因为他心中“别有天地非人间”,不是功名利禄所能及得上,所能打动的。
一个志向远大,心胸辽阔的人,并不会因为富贵而使他们的场所消失。因为他所追求的不是富贵,所以不会像那些只求富贵的人,一旦得到了富贵,生命的目的也就终止,剩下的只是享受、沉溺、浪费,甚至以富贵做出许多坏事来。志量远大的人,重视的是心中的理想和抱负是否实现。即使再美好的享受,都无法使他忘记心中的理想,而汲汲地去实践,富贵又如何使他昏聩迷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