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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八日当天,我们全团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全部渡江完毕。后来听说这个渡口是在我们佯攻昆明时,由军委纵队陈赓、宋任穷他们所率领的干部团占领的。河对面有个石洞,毛泽东、周恩来、朱德他们曾在里面指挥部队过江,总参谋长刘伯承也在那里一直坚持指挥,掩护部队过江到最后。红一军团最后渡江的是我们三团,等我们赶到时,刘伯承也已经走了,因为后面已经没有什么部队了。

渡江后,我们在离渡口二十五里路的地方住下宿营。黄永胜、林龙发都说,三团真危险,差一点就过不来了,如果过不来,我们也就只好留在那里打游击了。当时我们还议论着,要给师部提个意见,这样大的变动,为什么即不留人,也不派人,只给我们在路边留个便条,把一个团都不要了。后来师部解释说,他们当时也不知道情况,也是看到贴在树上的林彪亲笔写的便条后,才匆忙改变行程的。

过了金沙江,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利用金沙江这道天险,已经把蒋介石、龙云、王家烈的队伍,通通甩在金沙江以南了。这等于在几十万追兵面前,关上了一堵大门。

中央红军长征以来,终于第一次赢得了主动权。

岁月艰难-吴法宪回忆录(连载)

82009-04-27 11:11十二、 传达遵义会议精神

渡过金沙江以后,中共中央宣传部长凯丰来到三团随团行动,这时,才由他向黄永胜、林龙发传达了遵义会议的情况,但只给黄、林二人传达,连我这个总支书记和各营的营长、教导员都没有传达。因为我是总支书记,所以黄、林陆续给我讲了一些情况。但我根本就没有见到凯丰的面。

当时凯丰传达的情况是这样的:一月五日,中央在遵义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确定毛泽东重新参加军委领导,领导和指挥军队,会议批评了博古、李德的错误路线,但只讲军事,不涉及政治;只讲博古和李德,不涉及王明。这是毛主席当时所采取的策略。在会上,当时大家还要选举毛泽东担任党中央总书记,但毛泽东说:“一些问题不讲清楚,我不接”。所以毛泽东只参加军委领导,和周恩来、王稼祥一起组成军事指挥小组。党中央总书记就由张闻天担任了。李德被撤销了中共中央顾问的职务。会上,周恩来、朱德、王稼祥都表示拥护毛泽东的领导,认为只有毛泽东领导红军才有胜利的希望。会议还决定放弃在黔北建立根据地的决定,继续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合。

就因为这些问题,我们对李聚奎、赖传珠、谭政等师里的领导人有意见。一是因为遵义会议的情况,一团、二团早知道了,可就是不给三团传达,一直到凯丰来,我们才知道了遵义会议的情况。二是因为在龙街渡口,师里不留人通知我们如何行动,以后队伍一天一夜沿江翻山越岭、连续行军将近两百里,才到了皎平渡,险些过不了江。那次减员并不大,但连续的急行军使掉队落伍的人增多,队伍走得稀稀拉拉的。我和政治处的同志曾在江边等候,想尽量使那些掉队的同志赶上一起渡河。但有的人实在走不动,又没有吃饭,肚子饿就更加走不动。有一些人落在后面跟不上队伍,被国民党军抓住就地枪决了。这些情况使我们很痛心。

后来我们就讲开了怪话。讲怪话当然是不应该的,但也反映了我们当时的一种情绪。我们说一团是模范团,二团是亲儿子,只有三团没人管。意思就是说,一团在江西就是个模范团,二团是李聚奎亲自带出来的队伍,它们都得到应有的照顾,只有三团是从红二十二军六十六师整编过来的,就没人管。我们还说李聚奎有宗派思想。这几句怪话,我们一直讲了很长时间。

十三、 在会理休整

渡过金沙江后,我们迅速北上达到四川的会理城,在那里休整了个把星期,补充给养和动员扩兵,准备向北进入凉山彝族地区,队伍早已疲惫不堪,稍事休整,总算喘了口气。

从江西出发开始长征以来,湘江战役是我们所遇到的第一个难关。部队战斗减员损失严重。遇到的第二个困难,就是从遵义会议以后,到四渡赤水,再到渡过金沙江,以及以后的抢渡大渡河,部队日夜兼程,迂回前进,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天天行军,没有休息或休息极少,一天少则八、九十里,多则百余里。走这么长的路,到天黑才宿营,天亮又走了,长时间的急行军,令人精疲力竭。虽然我们最后摆脱了敌人几十万部队的追击,又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包括夺取遵义城的胜利,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部队的士气,这与湘江战役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但问题是部队战斗减员虽少,但掉队落伍的却较多。牺牲的同志不说,伤员带不走,负了伤只能把他们寄放在老百姓家,一个老百姓给个三块、五块银洋,就让他养活一个伤员。生病的跟不上部队,掉了队就找不回来。幸运的给人家做了干儿子,或是给地主家当了长工,惨的就被国民党军抓去杀掉了。所以在这一阶段里,部队因掉队落伍减员很多。红军到了会理后,衣衫褴褛、疲惫不堪。根据现有的资料,中央红军到达会理后,包括沿途扩充的新兵在内,大约只剩下两万人。

我们这些政治工作人员的主要任务就是巩固部队,提高士气。在当时,政治工作的好坏,是以非战斗减员为标准。哪个部队非战斗减员最少,就是政治工作做得最好,支部工作`党的堡垒作用发挥的最好.政治处每天都要派干部轮流在后面收容工作,督促掉队的人员尽量跟上部队.一到宿营地,就要向政治处以至团长`政委报告当天掉队落伍的人员有多少.

政治工作人员的第二个主要任务,是开展反逃亡斗争,防止开小差,特别是要防范有人拖枪叛变投敌.当时部队有法令规定,凡是开小差的,抓回来处分;带枪逃跑的,一律枪毙.尽管这样,逃兵还是有.特别是那些俘虏过来的,觉得当红军非常艰苦,有的当了一段时间就逃跑了.

政治工作人员的第三个主要任务,是扩兵。长征开始以后,从中央苏区出来一直到湘江地区,我们都没有扩什么兵。直到进入贵州以后,才开始注意扩招新兵。各个连队的指导员,每到宿营地后,除抓部队工作外,就是宣传扩大新兵。

当时各个部门各有专职:司令部指挥打仗,搞作战计划,分配宿营地;政治部门除上述工作外,还要沿途了解情况,调查当地土豪,分粮食给穷人;宣传队就每人提个石灰桶,一路写标语、贴布告,开群众大会,搞宣传鼓动工作。行军中在路上设鼓动棚,唱歌、讲演,以鼓励部队行军情绪和战斗意志;供给部搞给养,改善部队生活;卫生队防治伤病员;每个部门都很忙。

我们这些人没有马,就靠两条腿,人家走八十里,我们前前后后了解情况、做解释工作,至少要比人家多走十几、二十里。有时一天只能吃到两顿饭,有时候甚至只能吃上一顿饭。吃三顿饭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早晨出发时吃顿饭,喝点凉水,到晚上才能再吃上饭。至于鞋子,有的时候就把破破烂烂的鞋子修一修再穿。有的时候就靠机关打土豪,搜集各种各样的鞋子发给部队。衣服也是把地主家的长袍剪了,改成短褂穿,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做衣服。打开遵义后,拣到了国民党士兵的不少包袱,谁弄到谁就穿,所以当时的生活是十分艰苦的,当然以后过草地时就更苦。

十四、 穿过彝族地区,抢渡大渡河

在会理休息几天之后,部队继续北上,准备穿过彝族人民聚居的大凉山地区,然后越过大渡河。这时,蒋介石也已开始向大渡河地区调集军队。红军又开始了与敌人、与时间的赛跑。

我们红一师部队经米易、德昌、西昌,很快就到了冕宁。西昌城里有敌人,我们绕城而过,只对守敌进行监视,未去攻占城市。

一到冕宁,就进入了彝区,由于历史原因,彝族人惧怕汉人,同时也仇视汉人。中央决定,红军必须尽量避免和彝人发生冲突,一定要抢在蒋介石之前到达大渡河,决不能在彝区耽误时间,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刘伯承、聂荣臻和萧华率红一军团一师一团作为先头部队,先期进入彝区,去寻求同彝族各部落达成互不侵犯的相互谅解约定,并借道彝区。后来,刘伯承与彝族头领小叶丹歃血为盟。由小叶丹亲自带队,护送红军穿过了彝区。这样,我们终于抢在国民党军队之前,来到了大渡河的安顺场渡口。

大渡河,发源于偏远的西北青海省,是长江上游的主要支流之一。由于地处高山地区,河的落差较大,水量也较为充沛。大渡河从起伏的山岳中,挟着大量的泥沙奔腾而下,浊浪翻滚,涛声如雷,河面并不很宽,但那河水的流速和多变的流向,以及水中的漩涡和礁石,都无不令人望而生畏。我们看到的都是黄泥巴水,浩浩荡荡,汹涌澎湃地往下流。 渡江艰险,登攀大渡河的两岸的陡峭山崖上的小路,也很艰险,是个危险的去处。

这次,我们三团仍是走在全师的后面。这一段,我们只是跟着走,没有执行什么任务,也没有什么掉队落伍的。当我们来到安顺场渡口时,一团、师部、二团都已经顺利渡过了河,只有两条渡船在等待我们。由于每条船每次只能渡一个排,一直渡到五月二十七日中午,我们全团才过了河。

我们一个团渡河尚且如此,两万人的大部队要靠两条小渡船在短时间全部渡过去,显然不太现实。蒋介石部署尾随追击我们的十万嫡系部队即将到来,而且四川军阀调动扼守大渡河的部队也将赶到,而我们在安顺场只有两条渡船。如果我们在这里延误时机,红军将成为”石达开第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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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09-04-27 11:40当时大渡河上只有一座桥,那就是泸定城边的铁索桥。我们已经渡过河的红一师,奉命沿着大渡河右岸的崎岖小路向泸定桥急进。左岸的红二师则由林彪亲自率领,沿河向泸定桥方向急进。就这样,中间隔着一条大渡河,我们一师、二师并肩前进,准备不惜一切牺牲,飞夺泸定桥。当时红二师的师长是陈光,政委是刘亚楼。

五月二十九日,先头部队二师四团在团长王开湘、政委扬成武的带领下,经过三天的急行军,来到了泸定桥边,冒着对岸敌人点燃桥板的熊熊大火,在浓烟烈火中发起强攻,终于占领了泸定桥。与此同时,我们一师部队也在大渡河右岸,即敌人的背后发起总攻击,消灭了守敌,有力地配合了对岸二师夺取泸定桥。夺取泸定桥后,大部队迅即从桥上渡过大渡河,终于甩掉了国民党的追兵。

顺利通过大渡河,只是克服了漫漫长征路上的一道险阻而已,在我们前面,还有爬不完的高山峻岭、过不完的险滩急流,并且还要面临饥饿的威胁,部队的极度疲劳和少数民族的敌对情绪。有人说,红军在长征途中,面对着三种敌人:一是国民党的强大队伍;二是大自然的威胁;三是党内的严重斗争。那么,我们下一步就将经历雪山草地和张国涛分裂活动的严峻考验。

十五、 二郎山和铁索桥

一九三五年五月三十一日,我们渡过大渡河后,来到了二郎山脚下。二郎山海拔三千二百米,位于泸定、天全、荥经三县的交界处,北面连着夹金山。一九四九年二野进军西藏,又经过二郎山时,作了一首歌,歌名就叫二郎山,很流行。歌词前面几句是:”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古树荒草满山野,巨石满山冈,羊肠小道难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挡么被它挡。。。。。。”我们当时面对的就是这座二郎山,是我们北上的必经之路。

当时,二郎山的最高峰有国民党四川军阀刘文辉的队伍在那里扼守,只有攻上山去,夺下最高峰,才能打通前进的道路。拿下二郎山峰的任务,军委又交给了红一军团。

领受完任务,我们前进时,一师在后边,二师在前边,两个师的部队夹击,经过两天的激战,才把最高峰夺下来,由于敌人是居高临下,我们是往上仰攻,易守难攻,战斗打得非常艰苦。最后我们攀登悬崖峭壁,从敌人后面绕了上去。正好这时二师也从左边上来了,消灭了刘文辉的一个团,其他的都跑了。四川军阀的队伍比较能打,跑得也特别快,尤其善于爬山,我们还真跑不过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掉。

翻过二郎山,我们下山一看,山那边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大平坝。在这个大平坝里,汇集了天全、荥经、芦山和雅安等几个县,其中数雅安最大。雅安是当时西康省内最大的城市,也是西康省

的省会,刘文辉的老巢就在这里,是他的军部所在地。

我们途经天全时,天全的敌人没打就跑了。我们绕天全县城而过,而后直奔芦山,在离芦山十几里的地方,有一条青衣江,江面宽约六、七十米。江上架着一座铁索桥,桥板就直接铺放在桥面的铁索上,两则的扶手也是铁索,整座桥就好象是挂在翻滚的河面一样,人一走上去,桥就晃动得厉害。

我们一师过大渡河时是用船渡过去的,没有从泸定桥上走过,所以我们还是第一次过这样的桥。前面的部队不敢走,说人一到桥上像打秋千一样,得蹲着,不然就摔倒了。当时林彪正随我们一师前进,一见队伍停止不前,就上前来批评我们为什么不过河。我们跟他说,桥晃得这样厉害,谁都不敢过。他说:”这有什么呀!我先过,你们跟着来。”说完,他带着一个六、七人的警卫班,率先走上了桥。林彪在过大渡河时走过铁索桥,他上去后,虽然也是摇摇摆摆、一晃一晃的,但几个警卫员一扶,就把他扶过去了。

林彪这一带头,部队也就跟着,一摇一晃地过桥。林彪还告诉大家,桥晃的时候,身体就跟着晃,千万不要害怕。结果大家照林彪说的方法走,越走越勇敢。我们三团跟在师直属队的后面,也很快过了桥。

说实话,这个铁索桥还真是不好走,过桥时我也真是害怕。桥那么高,水那么深,晃得又那么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因此上桥以后,桥一晃,我就想往下蹲。在我后面的一个班长马上提醒我不能蹲下来。他便走到我的前面,拉着我的手,要我跟着他走。就这样,他迈一步,我跟着迈一步,就这样迈过桥去了。其实走这种桥,只要多走几次就好了,像我们找的那个四川向导,他若无其事地就走过去了。

过这样的桥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超过这样的桥了。

十六、 翻越雪山——夹金山

我们占领天全、芦山后,就进入了平原,进入了一个比较好的地方。这里是汉人地区,村庄稠密,粮食丰富。部队驻了下来,好好休息了几天。打从过金沙江、大渡河以来,我们经常吃不饱饭,加上在彝族地区不能打土豪,生活就更加艰苦。来到了天全、芦山地区后,各个部队就开始准备翻越夹金山。司令部的同志到处展开调查工作,搜集有关情况,研究过山时的注意事项;政治机关则会同供给部门调查土豪、抓地主,征集资财物资,为部队过雪山准备粮食、草鞋等。各级军政指挥员也在层层向部队进行过雪山的动员。各部门都为过雪山作了一些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准备。

同时,我们还在驻地附近大做宣传工作。当地的老百姓,那个时候没有听说过红军,也不知道有红军,一开始见了我们就跑,这时看到我们一不拉夫,二不抓壮丁,买东西还给钱,说话也和气,从不打人、骂人,所以老百姓都很奇怪:这个军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样好啊?跑出去的老百姓就在当天下午陆续回来了。于是我们就召开群众大会,宣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十大政策”。宣传队则到处贴布告,写标语。对带不走的粮食和其它物资,除留一部分给后面的部队外,都分给了穷人。我们还乘机开展扩兵工作,宣传穷人要当红军。有的扩来三、四个,有的扩来一、二个。

休整了几天之后,部队继续行军,经宝兴来到夹金山下。夹金山海拔四千二百米,到达山顶,要经过九拐十三弯。山上终年积雪,即使在我们翻越夹金山的六月中旬,山上也还是雪的世界。厚厚的积雪从山的这一边,一直铺到山的那一边。当地老百姓把夹金山叫作”神仙山”,说上面有神仙,很少有人过去。如果一定要上去,要先烧香磕头,上山之后不要说话、不要笑,也不能在山顶停留,否则神仙就要找你的麻烦。

红一军团是二师走在前面,一师随二师跟进。二师翻过山后,不断给我们传来情况,说山上大雪纷飞,气候变幻无常,要想过山,必须要在上午九点以后,下午三点以前,别的时间都不能过。他们还说,上山时要尽可能地多穿衣服,喝些白酒或辣椒汤以增加点体温,最好每个人有个拐棍,以防滑倒。另外,他们还提醒说,一定要带足干粮和蔬菜,以防备万一一天过不去,就得准备两天过。

至于老百姓的在山上不能说话和停留的说法,二师传过来的话是,在山上,坐下以后,风太大、太冷,受不了;上面空气稀薄,人没有力气说话;上山后要立即下山,不要在山上停留,以免消耗体力。我们就分别下到连队,把这些情况和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向各个连队的指战员交待清楚。

一九三四年六月十三日,我们一师部队开始翻越夹金山。我们是从上午九点钟开始上山的,经过了”九拐十三弯”,每拐一个弯大家就休息几分钟,一直到下午三点才攀上山顶。在山下时,看到的还是一片葱绿,虽然没有大树,但小树很多,草也很茂密。一到上面,绿色就不见了,成了光秃秃的一片褐黄色。再往上,便成了雪的世界。山脚下还是酷暑天气,开始走不久就大汗淋漓。可是一到上面,冻得人牙齿咯咯响,全身发抖。才刚刚走到”五拐”这地方,雪就有一米深。越往高走雪就越深,到山顶上差不多就有一米五到两米深了。

到了第九个弯的时候,已快靠近山顶了,上面的弯就越来越小,到这时,人就不好受了,只觉得呼吸短促起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战士扛步枪的还好,扛重机枪的可真是有点够呛。那时候一挺重机枪三个人扛,一个人扛枪座子,一个人扛枪腿,一个人扛枪身。我们政治处正好走在机枪连的后头,看到扛重机枪的战士挺累,走不了,想帮他们,但我们也扛不了。

最后,我们政治处的同志就帮他们扛步枪,让他们腾出人手来,由三个人扛重机枪改为六个人轮流扛,好不容易才把重机枪弄上了山顶。政治处的俱乐部主任萧元礼和技术书记郭成柱跟着别的连队走,青年干事蔡文福和我跟着机枪连走,每人帮战士扛一杆枪,跟有病的战士一起走,等到下山时再把枪交还给战士。快到山顶时,我自己也觉得不行了,快要走不下来了。但最后大家还是咬牙坚持着爬上了山顶。

在夹金山的顶峰,有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小塔,塔上插有两杆白旗,有人说那就是神仙塔,到那里后要磕头。以求神仙保佑下山。我们队伍一到山上,连停都没有停,就拼命往山下跑,一直跑了半个小时以后,才觉得人好受多了。我们翻越山顶下山时,已是下午三、四点钟,等跑到半山腰,天就快黑了。我们摸着黑一直往山下走。

到山脚后,部队开始露营。大家马上忙着架锅弄柴做饭吃,总算休息下来了。我就下到各营去问了问掉队落伍的情况和粮食储存情况。回来后向黄永胜、林龙发作了汇报。由于那天准备得特别充分,没有掉队落伍的,大家都过了山,而且情绪普遍都很高。

长征到达陕北后,红一军团政治部编了一个叫作《十二月长征》的歌,其中有几句歌词是:“六月里来天气热,夹金山上还积雪,胆战心惊上雪岭,下山猛虎扑羊群”。

十七、 进入藏民区

翻过雪山以后,就进入了藏民地区。问题逐渐严重起来。主要是缺粮、饥饿和少数民族的敌对情绪。

部队翻过雪山以后继续前行,一直沿着大金川北进。河川里的水很深,水流也很急,是从山上下来的雪水,很凉,就像冰水一样。不久,部队就越过懋功,抵达卓克基、两河口。这一带已经全是藏族同胞的地区了,见不到一个汉人。藏人的房子一般都建筑在山坡上,至少距离山底两里路以上,山沟里见不到一个村子。我们往往在走了一天之后,还要爬上二至五里山路,才能到达山上寨子里的宿营地。第二天早晨出发,又要从山上下来,继续在山沟里行进。就这样上山下山的一直走到了两河口刷金寺。我们团部就住在一个山坡上的寨子里。刷金寺很大,从长征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大的喇嘛庙宇,修得真是富丽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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