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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在一旁看着二人相斗,虽然不明其中道理,却也看得出了神。

石清和白万剑也是斗得浑忘了身际的情事,待拆到二百余招之后,白万剑心神酣畅,只觉今日之斗实是平生一大快事,早将刚才被闵柔一剑制住之耻抛在脑后。石清也深以遇此劲敌为喜。两人自然而然都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敌意渐去,而切磋之心越来越盛,各展绝技,要看对方如何拆解。

二人初斗之时,殿中叮叮当当之声变成一片,这时却唯有双剑撞击的铮铮之声。斗到分际,白万剑一招‘暗香疏影’,剑刃若有若无的斜削过来。石清低赞一声:“好剑法!”竖剑一立,双剑相交。两人所使的这一招上都运上了内劲,拍的一声响,石清手中青钢剑竟尔折断。他手中长剑甫断,左边一剑便递了上来。石清左手接过,一招‘左右逢源’,长剑自左至右的在身前划了一弧,以阻对方继续进击。

白万剑退后一步,说道:“此是石庄主剑质较劣,并非剑招上分了输赢。石庄主若有黑剑在手,宝剑焉能折断?倒是兄弟的不是了。”刚说了这句话,突然间脸色大变,这才发觉站在石清左首递剑给他的乃是闵柔,本派十八名师弟,却横七竖八的躺得满地都是。

原来当白万剑全神贯注的与石清斗剑之时,闵柔已将雪山派十八名弟子一一刺伤倒地。每人身上所受伤都极轻微,但闵柔的内力从剑尖上传了过去,直透穴道,竟使众人中剑后再也动弹不得。这是闵柔剑法中的一绝。她宅心仁善,不愿杀伤敌人,是以别出心裁,将上清观的打穴法融化在剑术之中。雪山派十八名弟子虽说是中剑,实则是受了她内力的点穴,只不过她内力未臻上乘境界,否则剑尖碰到对方穴道,便可制敌而不使其皮肉受伤。

闵柔手中长剑一递给丈夫,足尖轻拨,从地下挑起一柄子雪山派弟子脱落的长剑,握在手中,站在丈夫左侧之后三步,随时便能抢上夹击。

白万剑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寻思:“我和石清说什么也只能斗个平手,石夫人再加入战团,旧事重演,还打什么?”黯然说道:“只可惜封师哥不在这里,否则封白二人联手,当可和贤伉俪较量一场。今日败势已成,还有什么可说?”

石清道:“不错,日后遇到风火神龙......”一句话没说完,想起封万里为了儿子石中玉之故,臂膀为他师父所斩,日后纵然遇到,也不能比剑了,登时住口,不再继续往下说,脸上不禁深有惭色,丝毫不以夫妇联手打败雪山派十九弟子为喜。

石破天见白万剑脸色铁青,显是心中痛苦之极,而石清、闵柔均有同情和惋惜之色,心想:“雪山派这十八个师弟都是笨蛋,没一个能帮他和石庄主夫妇两个斗两个,好好的比一场剑,当真十分扫兴。”想起白万剑适才凝视自己时大有爱惜之意,寻思:“白师傅对我甚好,那位石夫人给过我银子,待我也不错。他们要比剑,却少一个对手,有一位封师哥什么的,偏偏不在这里,大家都不开心。我虽然不会什么剑法,但刚才看也看熟了,帮他们凑凑热闹也好。”当即站起身来,学着白万剑适才的模样,足尖在地下一柄长剑的剑柄上一点,内力到处,那剑呼的一声,跃将起来。他毛手毛脚的抢着抓住剑柄,笑道:“你少了一个人,比不成剑,我来和白师傅联手,凑个兴儿。不过我是不会的,请你们指点。”

白万剑和石清夫妇见他突然站起,都是大吃一惊。白万剑心想自己明明已点了他全身数十处穴道,怎么忽然间能迈步行动,定是闵柔在击倒本派十八弟子后,便去解开他的穴道。石清、闵柔料想白万剑既将他擒住,定然便点了他的重穴,怎么竟会走过来?闵柔叫道:“玉......”那一声“玉儿”只叫得一个字,便即住口,转眼向丈夫瞧去。

石破天被服白万剑点了穴道,躺在地下已有两个多时辰。本来白万剑点了旁人穴道,至少要六个时辰方得解开,可是石破天内功深厚,虽然不会自解穴道之法,但不到一个时辰,各处所封穴道在他内力自然运行之下,不知不觉的便解开了。他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只觉本来手足麻木,不会动弹,后来慢慢的都会动了。

白万剑大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联剑?要试试你在雪山派所学的剑法?”

石破天心想:“我确是看你们练剑而学到了一些,就只怕学错了。”便点了点头,道:“我学的也不知学对了没有,请白师傅和石庄主、石夫人教我。”说着长剑斜起,站在白万剑身侧,使的正是雪山剑法中一招‘双驼西来’。

石清、闵柔夫妇一齐凝视石破天,他们自从送他上凌霄城学剑,已有多年不见,此刻异地重逢,中间又渗着许多爱怜、喜悦、恼恨、惭愧之情,当真是百感交集。夫妇俩见儿子长得高了,身子粗壮,脸上虽有风尘憔悴之色,却也掩不住一股英华飞逸之气,尤其一双眸子精光灿然,便似体内蕴蓄有极深的内力一般。

石清身为严父,想到武林中的种种规矩,这不肖子大坏玄素庄门风,令他夫妇在江湖上羞于见人,这几年来,他夫妇只是暗中探访他的踪迹,从不和武林同道相见。他此刻见到父母,居然不上前拜见,反要比试武艺,单此一事,足见雪山派说他种种轻佻不端的行迳当非虚假,不由得暗暗切齿,只是他向来极沉得住气,又碍于在白万剑之前,一时不便发作。

闵柔却是慈母心肠,欢喜之意,远过恼恨。她本来生有两子,次子为仇家所害惨死,伤心之余,将疼爱两子之心都移注在这长子石中玉身上。她常对丈夫为儿子辩解,说雪山派一面之辞未必可信,定是儿子在凌霄城中受人欺凌,给逼得无可容身,多半还是白自在的孙女恃宠而骄,欺压得他狠了,因而愤而反抗。否则他小小年纪,怎会做出这种贪淫犯上的事来?何况白家的女孩儿当时只十二三岁,中玉也不会对这样的小姑娘胡作非为。数年中风霜江湖,一直没得到儿子的讯息,她时时暗中饮泣,总担心儿子已葬身于西域大雪山中,又或是膏于虎狼之吻,此刻乍见爱子,他便是有天大的过犯,在慈母心中早就一切都原谅了。但见他提剑而出,步履轻健,身形端稳,不由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将他搂在怀里,好好的疼他一番。她知这个儿子从小便狡狯过人,既说要和白万剑联手比剑,定是另有深意,她深恐丈夫恼怒之下,出声叱责,又想看看儿子这些年来武功进境到底如何,当即说道:“好啊,咱们四个便二对二的研讨一下武功,反正是点到为止,也没什么相干。”语间柔和,充满了爱怜之意,只是心下激动,话声却也颤了。

石清向妻子斜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闵柔性子和顺,什么事都由丈夫作主,自来不出什么主意,但她偶尔说什么话,石清倒也总不违拗。他猜想妻子的心意,一来是急于要瞧儿子的武功,二来是要白万剑输得心服,谅来石中玉小小年纪,就算聪明,剑法也高不过那些被闵柔点倒的雪山派众师叔,何况他决计不会真的帮着白万剑出力与父母相抗。

白万剑却另有一番主意:“你以雪山派剑法和我联手抗敌,便承认是雪山派弟子。不论这场比剑结果如何,只须我不为你一家三人所杀,待得取出雪山派掌门人令符,你便非得跟我回山不可。石清夫妇若再阻挠,那更是坏了武林中的规矩。”当下长剑一举,说道:“是二对二也好,是三对一也好,白某人反正是玄素双剑的手下败将,再来舍命陪君子便是。”他已定下死志,倘若他石家三人向自己围攻逼迫,那便说什么也要杀了石中玉,只须不求自保,舍命杀他谅来也办得到。

石破天见他长剑剑尖微颤,斜指石清,当是似攻实守,便道:“那么是由我抢攻了。”长剑也是微颤,向石清右肩刺去,一招刺出,陡然间剑气大盛。这一剑去势并不甚急,但内力到处,只激得风声嗤嗤而呼,剑招是雪山剑法,内力之强却远非白万剑所能及。

白万剑、石清、闵柔三人同时不约而同的低声惊呼:“咦!”

石破天这一剑刺出,白万剑初见便微生卑视之意,心想:“你这一招‘云横西岭’,右肘抬得太高,招数易于用老;左指部位放得完全不对,不含伸指点穴的后着;左足跨得前了四寸,敌人若施反击,便不惧你抬左足踢他胫骨......”他一眼之间,便瞧出了石破天这一招中八九处错失,但霎时之间,卑视立时变为错愕。石破天这一招剑气之劲,真是生平罕见,只有父亲酒酣之余,向少数几名得意弟子试演剑法之时,出剑时才有如此嗤嗤声响,但那也要在三四十招之后,内力渐渐凝聚,方能招出生风。石破天这般起始发剑便有疾风厉声,难道剑上装有哨子之类的古怪物事么?

他这念头只是一转,便知所想不对,只见石清“咦”了一声之后,举剑封挡,喀的一声响,石清手中长剑立时断为两截。上半截断剑直飞出去,插入墙角中,深入数寸。

石清只觉虎口一热,膀子颤动,半截剑也险些脱手。他虽恼恨这个败子,但练武之人遇上了武功高明之士,忍不住会生出赞佩的念头,一个“好”字当下便脱口而出。

石破天见石清的长剑断折,却吃了一惊,叫声:“啊哟!”立即收剑,脸上露出歉仄和关怀之意。这时他脸向烛火,这般神色都教石清、闵柔二人瞧在眼里。夫妇二人心中都闪过一丝暖意:“玉儿毕竟还是个孝顺儿子!”

石清抛去断剑,用足尖又从地下挑起一柄长剑,说道:“不用顾忌,接招吧!”刷的一剑,向石破天左腿刺去。石破天毕竟从来没练过剑术,内力虽强,在进攻时尚可发威力,一遇上石清这种虚虚实实、忽左忽右的剑法,却那里能接得住?一招间便慌了手脚,总算心念转得甚快,手忙脚乱的使招‘苍松迎客’,横剑挡去。

石清长剑略斜,剑锋已及他右腿,倘若眼前这人不是他亲生儿子,而是个须杀之而后快的死敌,这一剑已将石破天右腿斩为两截。他长剑轻轻一抖,闵柔却已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叫:“清哥!”

石破天眼望自己右腿时,但见裤管上已被划开一道破口,却没伤到皮肉,他歉然笑道:“多谢你手下留情,我的剑法学得全然不对,比你可差得远了!”

他这句话出于真心,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语入白万剑耳中,直是一万个不受用,心道:“你向父亲说你剑法比他差得甚远,岂非明明在贬低雪山派剑法?又说学得全然不对,便是说我们雪山派藏私,没好好教你。只一句话,便狠狠损了雪山派两下。白万剑但教一口气在,岂能受你这小子奚落折辱?”

石清也是眉头微蹙,心想:“师妹老是说玉儿在雪山派中必受师叔、师兄辈欺凌,我想白老前辈为人正直,封万里肝胆侠义,既收我儿为徒,决不能亏待了他。但瞧他使这两招剑法,姿式已然不对,中间更是破绽百出,如何可以临敌?似乎他在凌霄城中果然没学到什么真实武功。他先一剑内力强劲之极,但这份内力与雪山派定然绝无干系,便威德先生自己也未必有此造诣,必是他另有奇遇所致。到底如何,须得追究个水落石出,日后也好分辩是非曲直。”当下说道:“来来来,大家不用有什么顾忌,好好的比剑。”左手捏个剑诀,向前一指,挺剑向白万剑刺去。

白万剑举剑格开,还了一剑。

闵柔便伸剑向石破天缓缓刺去,她故意放缓了去势,好让儿子不致招架不及。石破天见她这一剑来势甚缓,想起当年侯门监视集上赠银之情,裂开了嘴向她一笑,又点头示谢,这才提剑轻轻一挡。闵柔见他神情,只道他是向母亲招呼,心中更喜,回剑又向他腰间掠去。石破天想了一想:“这一招最好是如此拆解。”当下使出一招雪山剑法,将来剑格开。

闵柔见他剑法生疏之极,出招既迟疑,递剑时手法也是嫩极,不禁心下难过:“雪山派这些剑客们自命侠义不凡,却如此的教我儿剑法!”于是又变招刺他左肩。她每一招递出,都要等石破天想出了拆解之法,这才真的使实,倘若他一埋难以拆解,她便慢慢的等待。这那是比剑?比之师徒间的喂招,她更多了十二分的慈爱,十二分耐心。

十招后,石破天信心渐增,拆解快了许多。闵柔心中暗喜,每当他一剑使得不错,便点头嘉许。石破天看出她在指点自己使剑,倘若闵柔不点头,那便重使一招,闵柔如认为他拆解不善,仍会第三次以同样招式进击,总要让他拆解无误方罢。

这边厢石清和白万剑三度再斗,两人于对方的功力长短,心下均已了然,更不敢有丝毫怠忽。数招之后,两人都已重行进入全神专注、对周遭变故不闻不见的境界,闵柔和石破天如何拆招、是真斗还是假斗、谁占上风谁处败势,石白二人固然无暇顾及,却也无法顾及,在这场厘毫不能相差的拚斗中,只要那一个稍有分心,立时非死即伤。

闵柔于指点石破天剑法之际,却尽有余暇去看丈夫和白万剑的厮拚。她静听丈夫呼吸悠长,知他内力仍然充沛,就算不胜,也决不会落败,眼见石破天一剑又一剑的将雪山剑法演完,七十二路剑法中忘却了二十来路,于是又顺着他剑法的路子,诱导他再试一遍。

石破天第二遍再试,比之第一次时便已颇有进境,居然能偶尔顺势反击,拆解之时也快了些。他堪堪把学到的四十几路剑法第二次又将拆完,闵柔见丈夫和白万剑仍在激斗。心想:“把这套剑拆完后,便该插手相助,不必再跟这白万剑纠缠下去,带了玉儿走路便是。”眼见石破天一剑刺来,便举剑挡开,跟着还了一招,料想这一招的拆法儿子已经学会,定会拆解妥善,岂知便在此时,眼前陡然一黑,原来殿上的蜡烛点到尽头,猛然里熄了。

闵柔一剑刺出,见烛光熄灭,立时收招。不料石破天没半分临敌经验,眼前一黑,不向后退,反而迎了上去,想要和闵柔叙旧,谢她教剑之德,这一步踏前,正好将身子凑到了闵柔剑上。

闵柔只觉兵刃上轻轻一阻,已刺入人身,大惊之下,抽剑向后掷去,黑暗中伸臂抱了石破天,惊叫:“刺伤了你吗?伤在那里?伤在那里?”石破天道:“我......我......”连声咳嗽,说不出话来。闵柔急幌火摺,只见石破天胸口满是鲜血,她本来极有定力,这时却吓得呆了,心下惶然一片,仰头向石清道:“师哥,怎......怎么办?”

石清和白万剑在黑暗中仍是凭着对方剑势风声,剧斗不休。待得闵柔幌亮火摺,哀声叫嚷,石清斜目一瞥,见石破天受伤倒地,妻子惊惧已极,毕竟父子关心,心中微微一乱。便这么稍露破绽,白万剑已乘隙而入,长剑疾指,刺向石清心口,这一招制其要害,石清要待拆架,已万万不及。

白万剑长剑递到离对方胸口八寸之处,立即收剑。适才闵柔在剑法上制他死命之后,回剑不刺,现下他一命还一命,也在制住对方要害之后撤剑,从此谁也不亏负谁。

石清挂念儿子伤势,也不暇去计较这些剑术上的得失荣辱,忙俯身去看石破天的剑伤只见他胸口鲜血缓缓渗出,显是这一剑刺得不深。原来闵柔反应极快,剑尖甫触入体,立即缩回。石清、闵柔正自心下稍慰,只见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已指住石破天的咽喉。

只听白万剑冷冷的道:“令郎辱我爱女,累得她小小年纪,投崖自尽,此仇不能不报。两位要是容我带他上凌霄城去,至少尚有二月之命,但若欲用强,我这一剑便刺下去了。”

石清和闵柔对望一眼。闵柔不由得打个寒噤,知道此人言出必践,等他这一剑刺下,就算夫妇二人合力再将他毙于剑底,也已于事无补。石清使个眼色,伸手握住妻子手腕,纵身便窜出殿外。闵柔将出殿门时回过头来,向躺在地下的爱儿再瞧一眼,眼色又是温柔,又是悲苦,便这么一瞬之间,她手中火摺已然熄灭,殿中又是黑漆一团。

白万剑侧身听着石清夫妇脚步远去,知他夫妇定然不肯干休,此后回向凌霄城的途中,定将有无数风波、无数恶斗,但眼前是暂且不会回来了,回想适才的斗剑,实是生平从所未遇的奇险,倘若那蜡烛再长得半寸,这姓石的小子非给他父母夺去不可。

他定了定神,吁了一口气,伸手到怀中去摸火刀火石,却摸了个空,这才记得去长乐帮总舵之前已交给了师弟闻万夫,以免激斗之际多所累赘,高手过招,相差只在毫发之间,身上轻得一分就灵便一分。当下到躺在身旁地下的一名师弟怀中摸到了火刀、火石、火纸,打着了火,待要找一根蜡烛,突然一呆,脚边的石中玉竟已不知去向。

他惊愕之下,登时背上感到一阵凉意,全身寒毛直竖,心中只叫:“有鬼,有鬼!”若不是鬼怪出现,这石中玉如何会在这片刻之间无影无踪,而自己又全无所觉?他一凛之后,抛去火摺,提着长剑直抢在庙外。四下里绝无人影。

他初时想到‘有鬼’,但随即知道早有高手窥伺在侧,在自己摸索火石之时,乘机将人救去,多半便是贝海石。他急跃上屋,游目四顾,唯见东南角上有一丛树林可以藏身,当下纵身落地,抢到林边,喝道:“鬼鬼祟祟的不是好汉,出来决个死战。”

略待片刻,林中并无人声,他又叫:“贝大夫,是你吗?”林中仍无回答。当此之时,也顾不得敌人在林中倏施暗算,当即提剑闯了进去。但林中也是空荡荡地,凉风拂体,落叶沙沙,江南秋意已浓。

白万剑怒气顿消,适才这一战已令他不敢小觑了天下英雄,这时更兴‘天上有天,人上有人’之念,心中隐隐感到三分凉意,想起女儿稚龄惨亡,不由得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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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中风劲水急,两船瞬息间已相距十余丈,丁不三轻功再高,却无法纵跳过去。那小船轻舟疾行,越驶越远,再也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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