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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唱了这几句小曲,接着又唱起歌来,这一回的歌声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和中土曲子浑不相同,细辨歌声,辞意也和小昭所唱的相同:“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她翻翻覆覆唱着这两句曲子,越唱越低,终于歌声随着水声风声,消没无踪。各人想到生死无常,一人飘飘入世,实如江河流水,不知来自何处,不论你如何英雄豪杰,到头来终于不免一死,飘飘出世,又如清风之不知吹向何处。张无忌只觉掌里赵敏的纤指寒冷如冰,微微颤动。
谢逊忽道:“这首波斯小曲,是韩夫人教她的,二十余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在光明顶上也曾听到过一次。唉,想不到韩夫人绝情如此,竟会对这孩子痛下毒手。”
赵敏问道:“老爷子,韩夫人怎么会唱波斯小曲,这是明教的歌儿么?”谢逊道:“明教传自波斯,这首波斯曲子跟明教有些渊源,却不是明教的歌儿。这曲子是两百多年前波斯一位最著名的诗人峨默做的,据说波斯人个个会唱。当日我听韩夫人唱了这歌,颇受感触,问起此歌来历,她曾详细说给我听。“其时波斯大哲野芒设帐授徒,门下有三个杰出的弟子:峨默长于文学,尼若牟擅于政事,霍山武功精强。三人意气相投,相互誓约,他年祸福与共,富贵不忘。后来尼若牟青云得意,做到教主的首相。他两个旧友前来投奔,尼若牟请于教主,授了霍山的官职。峨默不愿居官,只求一笔年金,以便静居研习天文历数,饮酒吟诗。尼苦牟一一依从,相待甚厚。“不料霍山雄心勃勃,不甘久居人下,阴谋叛变。事败后结党据山,成为威震天下的一个宗派首领。该派专以杀人为务,名为依斯美良派,当十字军之时,西域提起‘山中老人’霍山之名,无不心惊色变。其时西域各国君王丧生于‘山中老人’手下者不计其数。韩夫人言道,极西海外有一大国,叫做英格兰,该国国王爱德华得罪了山中老人,被他遣入行刺。国王身中毒刃,幸得王后舍身救夫,吸去伤口中毒液,国王方得不死。霍山不顾旧日恩义,更遣人刺杀波斯首相尼若牟。首相临死时口吟峨默诗句,便是这两句‘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了。韩夫人又道,后来‘山中老人’一派武功为波斯明教中人习得。波斯三使武功诡异古怪,料想便出于这山中老人。”
赵敏道:“老爷子,这个韩夫人的性儿,倒像那山中老人你待她仁至义尽,她却阴谋加害于你。”谢逊叹道:“世人以怨报德,原是寻常得紧,岂足深怪?”
赵敏低头沉吟半晌,说道:“韩夫人位列明教四王之首,武功却不见得高于老爷子啊。昨晚与波斯三使动手之际,她何以又不使千蛛万毒手的毒招?”谢逊道:“千蛛万毒手?韩夫人不会使啊。似她这等绝色美人,爱惜容颜过于性命,怎肯练这门功夫?”张无忌、赵敏、周芷若等都是一怔,心想金花婆婆相貌丑陋,从她目前的模样瞧来,即使再年轻三四十岁,也决计谈不上“绝色美人”四字,鼻低唇厚、四方脸蛋、耳大招风,这面型是决计改变不来的,赵敏笑道:“老爷子,我瞧金花婆婆美不到哪里去啊”谢逊道:“甚么?紫衫龙王美若天仙,二十余年前乃是武林中第一美人,就算此时年事已高,当年风姿仍当仿佛留存......唉,我是再也见不到了。”
赵敏听他说得郑重,隐约觉得其中颇有蹊跷,这个丑陋佝偻的病妪,居然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美人,说甚么也令人难以置信,问道:“老爷子,你名震江湖,武功之高,那是不消说的了。白眉鹰王自创教宗,与六大门派分庭抗礼,角逐争雄逾二十年。青翼蝠王神出鬼没,那日在万安寺中威吓于我,要毁我容貌,此后思之,常有余悸。金花婆婆武功虽高,机谋虽深,但要位列三位之上,未免不称,却不知是何缘故?”谢逊道:“那是殷二哥、韦四弟和我三人心甘情愿让她的。”赵敏道:“为甚么?”突然格格一笑,说道:“只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三位大英雄都甘心拜服于石榴裙下么?”她是番邦女子,不拘尊卑之礼,心中想到,便肆无忌惮的跟谢逊开起玩笑来。
谢逊竟不着恼,叹道:“甘心拜服于石榴裙下的,岂止三人而已?其时教内教外,盼获黛绮丝之青睐者,便说一百人,只怕也说得少了。”赵敏道:“黛绮丝?那便是韩夫人么?这名字好怪?”谢逊道:“她来自波斯,这是波斯名字。”张无忌、赵敏、周芷若都吃了一惊,齐声道:“她是波斯人么?”谢逊奇道:“难道你们都瞧不出来?她是中国和波斯女子的混种,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白如雪,和中原女子大异,一眼便能分辨。”
赵敏道:“不,不!她是塌鼻头,眯着一对小眼,跟你所说的全然不同。张公子,你说是不是?”张无忌道:“是啊。难道她也像苦头陀一样,故意自毁容貌?”
谢逊问道:“苦头陀是谁?”张无忌道:“便是明教的光明右使范遥。”当下将范遥自毁容貌、到汝阳王府去卧底之事简略说了。谢逊叹道:“范兄此举,苦心孤诣,大有功于本教,实非常人所能。唉,这一半也可说是出于韩夫人之所激啊。”赵敏道:“老爷子,你别卖关子了,从头至尾说给我们听罢。”谢逊“嗯”了一声,仰头向天,出神了半晌,缓缓说道:“二十余年前,那时明教在阳教主统领之下,好生兴旺。这日光明顶上突然来了三个波斯胡人,手持波斯总教教主手书,谒见阳教主。信中言道,波斯总教有一位净善使者,原是中华人氏,到波斯后久居其地,入了明教,颇建功勋,娶了波斯女子为妻,生有一女。这位净善使者于一年前逝世,临死时心怀故土,遗命要女儿回归中华。总教教主尊重其意,遣人将他女儿送来光明顶上。盼中土明教善予照拂。阳教主自是一口答应,请那女子进来。那少女一进厅堂,登时满堂生辉,但见她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当她向阳教主盈盈下拜之际,大厅上左右光明使、三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无不震动。护送她来的三个波斯人在光明顶上留了一宵,翌日便即拜别。这位波斯艳女黛绮丝便在光明顶上住了下来。”赵敏笑道:“老爷子,那时你对这位波斯艳女便深深钟情了,是不是?不用害羞,老老实实的说出来罢。”谢逊摇头道:“不!那时我正当新婚,和妻子极是恩爱,妻子又怀了孕。我怎会另生他念?”赵敏“哦”了一声,暗悔失言,她知谢逊的妻儿均为成昆所杀,这时无意间提起,不免引起他伤心,忙道:“对啦,对啦!怪不得韩夫人说,当年她嫁与银叶先生,光明顶上人人反对,只有阳教主和你仍然待她很好。想来阳教主的夫人不但是位美人儿,而且为人厉害,将丈夫收得服服帖帖。”谢逊道:“阳教主慷慨豪侠,黛绮丝的年纪尽可做得他女儿。何况波斯总教教主托他照拂,阳教主持她自是仁至义尽,决无他念。阳教主夫人是我师父成昆的师妹,是我师姑。阳教主对夫人是十分爱重的。”成昆杀他全家,虽然在他心底仇恨愈久愈深,但提到成昆的名字之时,却只淡淡的一言带过,便与说到一个常人无异。赵敏道:“苦头陀范遥据说年轻时是个美男子,他对黛绮丝定是十分倾心的了?”谢逊点头道:“那是一见钟情,终于成为铭心刻骨的相思。其实何止范兄如此,见到黛绮丝之美色而不动心的男子只怕很少。不过明教教规严峻,人人以礼自持,就有谁对黛绮丝致思慕之忱的,也都是未婚男子。哪知黛绮丝对任何男子都是冷若冰霜,丝毫不假辞色,不论是谁对她稍露情意,便被她痛斥一顿,令那人羞愧无地,难以下台。我师姑阳夫人有意撮合,想要她与范遥结为夫妻。黛绮丝一口拒绝,说到后来,她竟当众横剑自誓,说道她是决计不嫁人的,如要逼她婚嫁,她宁死不屈。这么一来,众人的心也都冷了。“过了半年,有一天海外灵蛇岛来了一人,自称姓韩,名叫千叶,是阳教主当年仇人的儿子,上光明顶来是为父报仇。众人见这姓韩的青年貌不惊人,居然敢独上光明顶,来向阳教主挑战,无不哈哈大笑。但阳教主却神色郑重,接以大宾之礼,大排筵席的款待。宴后向众兄弟说起情由,原来阳教主当年和他父亲一言不合动手,以一掌‘大九天手’击得他父亲重伤,跪在地下,站不起身。当时他父亲言道,日后必报此仇,只是知道自己武功已无法再进。将来不是叫儿子来,便是叫女儿来。阳教主道: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必奉让三招。那人道:招是不须让的,但如何比武,却要他子女选定。阳教主当时便答允了。事过十余年,阳教主早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哪知这姓韩的竟然遣他儿子到来。“众人都想: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人竟敢孤身上光明顶来,必有惊人的艺业,但阳教主武功之高,几已说得上当世无敌,除了武当派张三丰真人,谁也未必胜得他一招半式。这姓韩的能有多大年纪,便有三个五个同时齐上,阳教主也不会放在心上。所担心的只是不知他要出甚么为难的题目。“第二天,那韩千叶当众说明昔日约言,先把言语挤住阳教主,令他无从食言,然后说了题目出来。他竟是要和阳教主同入光明顶的碧水寒潭之中一决胜负。“他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惊得呆了。碧水寒潭冰冷澈骨,纵在盛暑,也向来无人敢下。何况其时正当隆冬?阳教主武功虽高,却不识水性,这一下到碧水寒潭之中,不用比武,冻也冻死了,淹也淹死了。当时圣火厅中,群雄齐声斥责。”张无忌道:“这件事当真为难得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阳教主当年曾答允过那姓韩的,比武的方法由他子女选择,这韩千叶前辈选定水战,按理说阳教主无法推托。”赵敏反握他手掌,捏了一捏,轻轻笑道:“是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教教主何等身分,岂能食言而肥,失信于天下?答允了人家的事,总当做到。”
她这话说的是张无忌。再提一下二人之间的誓约,谢逊却哪里知道,说道:“正是如此,当日韩千叶朗声说道:‘在下孤身上得光明顶来,原没盼望能活着下山。众位英雄豪杰尽可将在下乱刀分尸,除了明教之外,江湖上谁也不会知晓。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杀了区区一人,有何足道?各位要杀,上来动手便是。’众人一听,倒不能再说甚么了。“阳教主沉吟半晌,说道:‘韩兄弟,在下当年确与令尊有约。好汉子光明磊落,这场比武是在下输了。你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韩千叶手腕一翻,亮出一柄晶光灿烂的匕首,对准自己心脏,说道:‘这匕首是先父遗物,在下只求阳教主向这匕首磕上三个响头。’群雄一听,无不愤怒,堂堂明教教主,岂能受此屈辱?但阳教主既然认输,按照江湖规矩,不能不由对方处置。眼前情势已十分明白,韩千叶此番拚死而来,受了阳教主这三个头后,他势必立即以匕首往自己心口一插,以免死于明教群豪手下。“霎时之间,大厅中竟无半点声息。光明左右使逍遥二仙、白眉鹰王殷二哥、彭莹玉和尚等人,平素均是足智多谋,但当此难题,却也都一筹莫展。韩千叶此举,明明是要逼死阳教主,以雪父亲当年重伤跪地之辱,然后自杀。“便在这紧迫万分之际,黛绮丝忽然越众而前,向阳教主道:‘爹爹,他人生了个好儿子,你难道便没生个好女儿?这位韩爷为他父亲报仇,女儿就代爹爹接他招数。上一代归上一代,下一代归下一代,不可乱了辈份。’众人都是一愕:‘怎么她叫阳教主作爹爹?’但即会意:‘她冒充教主的女儿。要解此困厄。’均想:‘瞧她这般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知是否会武?就算会武,也必不高,至于入碧水寒潭水战,更加不必谈起。’“阳教主尚未回答,韩千叶已冷笑道:‘姑娘要代父接招,亦无不可。倘若姑娘输了,在下仍要阳教主向先父的匕首磕三个头。’他眼见黛绮丝既美且弱,哪里将她放在眼下?黛绮丝道:‘倘若尊驾输了呢?’韩千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黛绮丝道:‘好!咱们便去碧水寒潭!’说着当先便行。阳教主忙摇手道:‘不可!此事不用你牵涉在内。’黛绮丝道:‘爹爹,你不用操心。’跟着便盈盈拜了下去。这一拜,便算拜了阳教主为义父。“阳教主见她显是满有把握,而除此以外,实在亦无他法,只得听她主张。当下众人一齐来到山阴的碧水寒潭。其时北风正烈,只到潭边一站,已然寒气逼人,内力稍差的便已觉得不大受用。潭水早已结成厚冰,望下去碧沉沉地,深不见底。“阳教主心想不该要黛绮丝为他送命,昂然道:‘乖女儿,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我来接韩兄的高招。’说着除下外袍,取出一柄单刀,他是决意往潭中一跳,从此不再起来了。黛绮丝微微一笑,说道:‘爹爹,女儿从小在海边长大,精熟水性。’说着抽出长剑,飞身跃入潭中,站在冰上,剑尖在冰上划了个径长两尺的圆圈,左足踏上,擦的一声轻响,已踏陷那块圆冰,身子沉入了潭中。”
其时海上寒风北来,拂动各人的衣衫。谢逊说道:“当时碧水寒潭之畔的情景,今日回想,便如是昨天刚过的事一般。黛绮丝那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她在冰上这么一站,当真胜如凌波仙子,突然间无声无息的破冰入潭,旁观群豪,无不惊异。那韩千叶见到她入水的身手,脸上狂傲之色登时收起,手执匕首,跟着跃入了潭中。
“那碧水寒潭色作深绿,从上边望不到二人相斗的情形,但见潭水不住晃动。过了一会,晃动渐停,但不久潭水又激荡起来。明教群豪都极为担心,眼见他二人下潭已久,在水底岂能长久停留?又过一会,突然一缕殷红的鲜血从绿油油的潭水中渗将上来。众人更是忧急,不知是不是黛绮丝受了伤。蓦地里忽喇一声响,韩千叶从冰洞中跳了上来,不住的喘息。众人见他先上,一齐大惊,齐问:‘黛绮丝呢?黛绮丝呢?’只见他空着双手,他那柄匕首却插在他右胸,两边脸颊上各划着一条长长的伤痕。
“众人正惊异闹,黛绮丝犹似飞鱼出水,从潭中跃上,长剑护身,在半空中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子,这才落在冰上。群雄欢声大作。阳教主上前握住了她手,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谁都料想不到,这样千娇百媚的一个姑娘,水底功夫竟这般了得。黛绮丝向韩千叶瞧了一眼,说道:‘爹爹,这人水性不差,念他为父报仇的孝心,对教主无礼之罪,便饶过了罢?’阳教主自然答允,命神医胡青牛替他疗伤。
“当晚光明顶上大排筵席,人人都说黛绮丝是明教的大功臣,若非她挺身出来解围,阳教主一世英名付于流水。当下安排职司,阳夫人赠了她个‘紫衫龙王’的美号,和鹰王、狮王、蝠王三王并列。我们三王心甘情愿让她位列四王之首。她此日这场大功,可将三王过去的功绩都盖下去了。后来我们三个护教法王和她兄妹相称,她便叫我‘谢三哥’。“不料碧水寒潭这一战,结局竟大出各人意料之外。韩千叶虽然败了,不知如何,竟然赢得了黛绮丝的芳心。想是她每日前去探伤,病榻之畔,因怜生爱,从歉种情,等到韩千叶伤愈,黛绮丝忽然禀明教主,要嫁与此人。“各人听到这个讯息,有的伤心失望,有的愤恨填膺。这韩千叶当日逼得本教自教主以下人人狼狈万状,本教的护教法王岂能嫁与此人?有些脾气粗暴的兄弟当面便出言侮辱。黛绮丝性子刚烈,仗剑站在厅口,朗声说道:‘从今而后,韩千叶已是我的夫君。哪一位侮辱韩郎,便来试试紫衫龙王长剑!’众人见事已如此,只有恨恨而散。
“她与韩千叶成婚,众兄弟中倒有一大半没去喝喜酒。只有阳教主和我感激她这场解围之德,出力助她排解,使她平安成婚,没出甚么岔子。但韩千叶想入明教,终以反对的人太多,阳教主也不便过拂众意。事过不久,阳教主夫妇突然同时失踪,光明顶上人心惶惶。众人四下追寻之际,有一晚光明右使范遥竟见韩夫人黛绮丝从秘道之中出来。”张无忌一凛,道:“她从秘道中出来?”
谢逊道:“不错。明教教规极严,这秘道只有教主一人方能去得。范遥惊怒之下,上前责问。韩夫人道:‘我已犯了本教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当晚群豪大会,韩夫人仍然只是这几句话。问她入秘道去干甚么,她说她不愿撒谎,却也不原吐露真相;问她阳教主去了何处,她说一概不知,至于私入秘道之事,一人作事一身当,多说无益。按理她不是自刎,便当自断一肢,但一来范遥旧情不忘,竭力替她遮掩,二来我在旁说情,群豪才议定罚她禁闭十年,以思己过。哪知黛绮丝说道:‘阳教主不在此处,谁也管不着我。’”张无忌问道:“义父,韩夫人私进秘道却是为何?”谢逊道:“此事说来话长,教中只我一人得知。当时大家疑心多半与阳教主夫妇失踪之事有关,但我力证绝无牵连。光明顶圣火厅中,群豪说得僵了,终于韩夫人破门出教,说道自今而后,再与中土明教没有干系。她是最先例出明教之人,即日与韩千叶飘然下峰,不知所踪。
“此后教中众兄弟寻觅教主不得,过了数年,为争教主之位,事情越来越糟。白眉殷二哥竟又下了光明顶,自创天鹰一教。我苦苦相劝,他坚执不听,哥儿俩竟致翻脸。二十余年前王盘山天鹰教扬刀立威,金毛狮王赶去踢他场子,一来冲着屠龙宝刀,二来也为了出一口当年的恶气,存心要给殷二哥下不了台,让他知道离开明教之后,未必能成甚么气候。唉,今日思之,却也未免太过意气用事了!”
他长长一声叹息之中,蕴藏着无尽辛酸往事,无数江湖风波。各人沉默半晌。赵敏说道:“老爷子,后来金花银叶,威震江湖,怎地明教中人都认她不出?那银叶先生自必是韩千叶了,他又怎生中毒毙命?”
谢逊道:“这中间的经过情形,我便毫不知情。想是他夫妇在江湖上行走之时,尽量避开了明教中人。”张无忌说道:“不错。金花婆婆从来不与明教中人朝相。六大派围攻明教之时,她虽到了光明顶上,却不上峰赴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