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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肯定。”金博尔太太说。

出于愤怒,她的丈夫居然开口说话了。

他使劲把杯子往前一推。

“想什么呢,莉莉!”他命令道,“没糖!”

金博尔太太连忙抚平他的怒气,然后继续就自己的话题喋喋不休。

“在想这个广告。”她说,“莉莉•阿博特,这上面说得明明白白。还有‘迪尔茅斯圣凯瑟琳别墅之前家庭客厅女仆’。就是我,没错。”

“呃。”金博尔先生表示同意。

“这么多年了——你必须认同我的看法,这事很奇怪,吉姆。”

“呃。”金博尔先生说。

“哦,我该怎么办呢,吉姆?”

“别搭理。”

“万一有油水呢?”

金博尔先生咕嘟咕嘟地喝着杯子里的茶,好为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积蓄精神力量。他把杯子推开,简洁地说了句“还要”作为开场白。然后,他开始了。

“圣凯瑟琳别墅里发生的事,你已经一口气说过太多了。我一点儿也不关心——估计主要是蠢话,是些妇道人家的闲言碎语。也或许不是,或许确实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那样,那就是警察的事了,你不会希望自己卷进去的。一切都结束了,完事了,是吗?别去搭理它,我的姑娘。”

“说得倒好。说不定有遗嘱留了钱给我呢。说不定是哈利迪夫人一直活着,现在她死了,在遗嘱里留了东西给我。”

“她在遗嘱里留东西给你?凭什么?呃!”金博尔先生说,又用起了他挚爱的单音节词来表示轻蔑。

“就算是警察⋯⋯你明白,吉姆,不管是谁,只要能提供抓捕杀人犯的线索,有时是能得到大笔奖金的。”

“那你能提供什么呢?你知道的那些事,都是你自己脑子里头瞎编出来的!”

“那是你这么说。可我一直认为⋯⋯”

“呃。”金博尔先生厌烦地说。

“哦,我是在琢磨,自从看到报上登的第一次广告起就一直在琢磨。或许我是有点儿弄错了。那个莱昂妮,他们这些外国人都傻呆呆的,没法准确理解你话里的意思——而且她的英语又差得要命。万一她说的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我一直在试着回想那个男人的名字⋯⋯现在,如果她看见的就是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部电影吗?《秘密情人》,太刺激了。他们通过他的汽车追查到底。那天晚上他去加过油,于是就给了加油工五万美元封口费。折合成英镑不知道是多少⋯⋯另一个人也在那儿,那个丈夫嫉妒得发疯。都为她发狂,他们都是。到了最后⋯⋯”

金博尔先生把椅子往后一推,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缓慢、沉稳地站起身来,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离开厨房之前,他发出了最后通牒——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所下的最后通牒,居然相当明智。“你,别搭理这事,我的姑娘。”他说,“否则,你很可能会后悔!”

他走进洗涤室,穿上靴子(莉莉特别在意她的厨房地板),然后出门了。

莉莉在桌子旁边坐下,愚钝的小脑袋琢磨着这些事。当然,她不能完全反对丈夫的话,可是尽管如此⋯⋯吉姆既顽固又死板。她希望能有其他什么人可以去问一问——某个了解奖金、警察和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的人。失去这个赚大钱的机会太可惜了。

收音机⋯⋯家用烫发器⋯⋯拉塞尔时装店里那件樱红色的大衣(永远那么时髦)⋯⋯甚至,说不定,可以给客厅添上一套詹姆士一世时代式样的家具⋯⋯

渴望、贪婪、短视,她做起了白日梦⋯⋯多年以前,莱昂妮究竟是怎么说的?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站起身来,取过一瓶墨水、一支钢笔和一沓信纸。

“我知道怎么做了。”她对自己说,“我要给那个医生,哈利迪夫人的哥哥写信。他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只要他还活着。就这么办。不管怎么说,没告诉他莱昂妮的事,也没说汽车的事,也真有点儿良心不安。”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只有莉莉的钢笔尖用力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她平日极少写信,这时才发现遣词用句相当费神。

不过,最后还是写完了。她把信放入信封,粘好封口。

可是她还是不太满意,觉得医生十有八九已经过世了或者离开迪尔茅斯了。

还有其他人吗?

那么,那个家伙的名字,是什么呢?

只要她能记起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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