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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仍然是《三区革命》的前期部分,杨增新和马仲英所涉事件较多,内容繁杂,独立成篇,不添加篇目主题。内容过长,分次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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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12月28日,革命党人在乌鲁木齐发动起义。

和辛亥以前的历次革命一样,两三百个人,两三百条枪。暴力革命的最初目的不是打打杀杀,那时候的革命党人总以为,大清王朝已经是一座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只需要踹上一脚,旧王朝便会稀里哗啦的倒塌。当然,他们也希望民众站出来,成千上万的人拥上街头的时候,他们便可以站在高处,笑微微的等待革命成功。

电影《让子弹飞》里面,张麻子带领几个弟兄把黄四郎家的大门打成筛子的那一幕,是辛亥革命最好的隐喻和景象。孙中山的一生,其实只演了张麻子最后那一出戏。

乌鲁木齐革命失败了,文史称,“由于革命党内部告密”。当时的乌鲁木齐,革命已经是公开活动,革命党人在街头集会、演讲,散发传单,号召民众于12月28日参加起义。袁大化派人和革命党沟通,希望他们收敛一些,停止宣传,停止起义,革命党不予理睬。大街小巷都在叫嚷革命,哪还有什么可告的秘密?

刘先俊,湖南宁乡县人,曾经留学于日本士官学校,他的舅舅陶森甲是一个顽固的满清复辟派,刘先俊却在日本留学期间加入同盟会,一心一意要闹革命。刘先俊来新疆的时候,陶森甲给袁大化写过一封信,请托袁大化照顾这个看不懂的外甥,袁大化不负所托,安排刘先俊到新疆督练公所任新军教员。革命消息传开以后,袁大化才知道,这个人来新疆是要他命的,刘先俊是新疆革命的领头人。袁大化派人找来刘先俊,给了他两条出路:要么当官,军队和地方任他挑选;要么给一笔路费,送他回家。刘先俊不为所动,反而劝说袁大化投身革命,拥立共和。双方不欢而散。

几天后,刘先俊组织两百多哥老会成员发动起义,围攻抚署衙门失败,围攻陆军炮营又失败。刘先俊被捕,袁大化再也不想见他了,下令处死。据说刘先俊死的很英勇,喊了很多口号。袁大化对革命党成员还算宽容,没有继续杀人,参加起义的193名哥老会成员被疏散到南北疆各地,分别安置。

1912年1月7日,惠远城头一声枪响,伊犁又革命了。伊犁革命准备的时间比较早,清朝末年的新军编练为伊犁革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来自武汉的革命党人进入新编练的“伊犁混成协”,已经掌握了对这支部队的领导权。伊犁革命前,武汉方面发来急电,称,以陕甘总督长庚、伊犁将军志锐、陕西巡抚升允、新疆巡抚袁大化为首的西北“四人帮”密谋,要将满清皇室接到甘肃或新疆,建立割据政权。要求伊犁革命党行动起来,尽快起义。

伊犁革命由武器装备最先进的伊犁新军发起,迅速取得成功。起义后的革命军遇到了和武昌同样的问题,谁来领导?伊犁的情况比武昌复杂,在满清残余、外蒙古、沙俄的三面包围之中,要找到一个能让各方势力都服气的人,还真不像武昌革命军找到黎元洪那么容易。

革命军抓捕了末代伊犁将军志锐,要求他出任伊犁新政府领导人,志锐拒绝,被捆绑在惠远城南门的老柳树上杀害。前任伊犁将军广福本来已经调任杭州将军,但帐目交接不清,志锐扣着他不让走,革命军于是把广福拉出来,逼迫他出任“新伊大都督”。革命军把伊犁革命成果假装交给另一个满人,是对周边环敌的忌惮,至少广福还能安抚住北边草原上的蒙古人。

伊犁革命后,袁大化命省军协统王佩兰率军前往镇压,革命党派李辅黄率军前往截击,双方在精河固尔图 一线遭遇,激战数月,打成僵局。

甲午战争前,董福祥甘军被调离新疆,赴赶京津冀地区拱卫京师。跟随左宗棠进疆的湘军名将魏光焘、张俊、马玉昆、罗荣光、余恩虎等人,全部投奔甲午前线。甲午以后,第三次河湟回乱爆发,董福祥率军返回甘肃清剿乱匪。然后,八国联军入侵,甘军被再次征调进京。庚子国难,南方各省宣布互保,不介入战争,抗击八国联军的队伍分别是聂士成武毅军、董福祥甘军、宋庆毅(豫)军、袁世凯新军、荣毅新军。荣毅和袁世凯是朝廷重臣,了解情况,不得罪西方列强,出工不出力,应付了事。宋庆毅军可有可无。只有聂士成部和董福祥部这两支地方军队看不清时局,奋勇抵抗,打的最惨烈,被南方系主导的中国近代史反复讽刺和嘲笑。

甘军在抗击八国联军侵略战争中表现英勇,但用力过猛。西方人不知道这支部队的来历,称他们是“一万个回回军”。英国女王写信给慈禧太后,要求她制止“穆斯林军队”攻击各国联军。在后来的停战谈判中,西方列强提供了一个十二人名单,要求处死。董福祥名列其中,是王公大臣以外唯一上榜的地方官员。清政府拒绝处死董福祥,将其革职处理,并按照西方要求裁撤所谓的“西北穆斯林军队”。

甘军解散,这支刘锦棠以后镇守新疆十九年的西北铁军土崩瓦解。满清在即将覆没的最后关头,新疆也失去了唯一的军事支柱。袁大化面临的情况,比同治暴乱更为严峻,那时候的新疆虽然已经沦陷,大清国的军机处每天还在发六百里加急过问情况,清政府还在千方面计的提供援助。到新疆革命爆发,末代巡抚袁大化只能自求多福,再也没有可依靠的外部力量了。

1901年,清政府要求新疆仿照内地模式,编练新军,下达指标为一镇,对比今天军队建制,是一个军的编制,番号“第十八镇”。当时的新疆,人口缺乏,财政困难,新军编练工作进展非常困难。为招募兵源,时任甘肃新疆巡抚潘效苏以土地、牛马、牲畜皮毛充当薪饷。1906年,潘效苏向清政府汇报,乌鲁木齐已经完成一个新军“混成协”的编练任务,被授予“暂编陆军第三十五协”番号。对比今天的军队建制,一协等于一旅,而这个所谓的“混成协”,实际上只有2200人。

伊犁将军长庚的新兵编练工作相对顺畅一些。长庚是光绪皇帝的堂舅哥,长期驻守西北边疆,两次出任伊犁将军,对沙俄进逼、大清危亡以及朝堂之上的内部斗争有清醒认识,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调动一切资源编练新军,向蒙古王公求助索捐,向军机处索要武器装备,亲自到甘州、凉州召募兵源。这还不够,长庚利用自己满亲贵族身份,直接向袁世凯、张之洞伸手要兵。袁世凯从北洋第三、第四、第六镇挑选官兵238人,带薪支援伊犁。张之洞从武汉新军第八镇抽调步兵、炮兵、工程兵各一队,共643人,奔赴伊犁。1910年,伊犁新军完成编练,称“伊犁混成协”,官兵共计6000人。

从武汉过来的新军队伍中,有革命党人冯特民、冯大树、李辅黄、郝可权,也有日本户山陆军大军毕业的新锐军官杨缵绪。长庚辛苦打造出来的伊犁新军,最后成为伊犁革命的主力军。“伊犁混成协”起义后,清政府在新疆的残余部队,只剩下乌鲁木齐“暂编陆军第三十五协”,这两千多人,是大清王朝留给新疆的最后家底。

1912年2月12日,宣统皇帝宣布逊位,袁大化拒不发布清帝逊位消息,新疆省军继续在前线和伊犁革命军作战。黎元洪致电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袁世凯,要求袁世凯制止新疆省军对伊犁革命军的镇压。袁大化拒不执行民命令,称自己做的是清朝的官,没有清朝军机处的指示,“平叛战争”不会结束。黎元洪急了,亲自致电袁大化,说清帝已经退位,大清国的军机处已经不存在了,希望袁大化“认清时局,宣布共和”。

1912年3月22日,袁世凯代表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电令袁大化革除旧职,出任新疆都督。袁大化复电,“遵旨承认国体共和”,宣布停战。但袁大化不接受新疆都督的任命,他说,自己宁做清朝的奴,不当民国的官。袁世凯复电抚慰,表达挽留之意,袁大化去意坚决,再次推拒。

袁世凯要求袁大化推举一位新疆主政官员,袁大化推荐喀什道尹袁鸿佑接任。权力推让中的三位袁姓人物,虽为本家,却相互不认识。袁大化推举袁鸿佑的理由,是他在南疆为官多年,熟悉新疆事务。

袁鸿佑在喀什起程前一天晚上,宴请几位同僚,被哥老会成员边永福、魏得喜杀害。通常说法,哥老会刺杀袁鸿佑,是伊犁革命党在幕后指使,伊犁方面希望推举革命党人出任新疆都督。但只是说法,没有实证。袁鸿佑死因成谜。十七年后,袁鸿佑的继任者杨增新再度被杀。民国时期的新疆,主政官员几乎没有善终,金树仁和盛世才虽然没有死于任上,也都是在遭遇事变后非正常下台。

左宗棠收复新疆,背后有太平天国一路走过来的湘军班底。董福祥坐镇新疆,背后有甘肃带出来的子弟兵。盛世才独霸新疆,背后有苏联红军飞机大炮的武装加持。杨增新背后有什么?仅靠一双翻云覆雨的手,摁不住新疆遍地的火药桶。更何况,还有一群野心家在图谋他屁股底下那个位置。个人安全都成问题,新疆何以长治久安?

杨增新的悲剧,从他走上前台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外有群狼环伺,内部纷争不断,汉族人要“驱逐鞑虏”,民族地区要清洗汉人。假如,杨增新不被谋害,在那样的时代和那样的新疆,他最终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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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杨增新从甘肃备武学堂总办任上,调往新疆,筹办新疆陆军学堂。杨增新官宦路上有两个贵人,甘军首领董福祥,新疆布政使王树枏。

杨增新,云南蒙自人,祖籍江苏上元县。光绪十四年(1888年)中举,光绪十五年(1889年)年中进士,标准的儒家知识分子出身。入仕以后签分甘肃中宁县(今属宁夏)知县。1895年,第三次河湟回乱爆发,宁夏将军钟泰请求董福祥,调杨增新入“振盛全军”,任营务处管带,兼领一营。杨增新自此有了从军经历,进入董福祥甘军派系。

营务处管带主要负责后勤事务,但兼领一营,就要带兵打仗。杨增新有没有参加过一线作战?他自己没说过,也没有资料记录。杨增新很快引起董福祥注意,说明他在军中表现很抢眼,在那个刀头滴血的年代,所有活过来的人都有他们生存的本钱,更何况董福祥对杨增新格外器重。河湟回乱后,董福祥上奏清廷,认为河州“屡经兵灾,物力凋蔽”,须任命一位“戡回民顽犷之气,化汉民仇视之心”的官员,保举杨增新署理河州(今甘肃临夏)知州。

杨增新在河州任职五年,招抚流民,恢复生产,社会形势日趋好转。他深受左宗棠治回、治疆思想影响,在河州开办书院,推行儒学,创办风林、龙泉、爱知三座书院,礼聘名师任教。及至甲午开科,河州回民一共有9名生员中举,一跃成为甘肃科举重点地区。

杨增新长期在穆斯林地区任职,对西北伊斯兰教认识深刻。他认为,回教之乱在于门宦之争,“于争教非争教,争门宦耳”。由于对教义的理解不同,回民形成很多教派,旧教之外有新教,教派之中有门宦,盘根错节,互相攻杀。一遇官府围剿,则升级为民族矛盾,新教旧教迅速合流,制造暴乱,屠杀汉民。杨增新召集回民宗教人士,筛选出三十部经书,审核修订,印刷成书,分发到各清真寺。官方审核以外的经书统统被列为“邪经”,收缴查没,全部销毁。杨增新要求地方官员经常到清真寺检查,对非法讲经者,严厉查办。

清朝平定西北同治回乱后,对民族和宗教问题有过深刻反省。在行政领域,取消少数民族地方自治权,完成新疆建省,将新疆纳入中央政府管理体系。在文化领域,强力推行汉化教育,在教育程度相对较好的回族地区开办书院,鼓励回民知识分子参加科举应试;在教育程度差的新疆地区,设私垫,办公学,要求学龄儿童必须入学,接受汉化教育。在民族宗教领域,大力宣扬爱国教育,严密防范新教渗透,严厉打击非法讲经活动。所有政策,和今天的民族治理方略并无二致,甚至力度更大,走的更远。在通讯、信息条件闭塞的时代,意识形态压力相对较轻,利剑高悬,胆敢以身试法,真要砍头杀人。

辛亥以后,清朝推行的民族治理政策全部失效,民族区域再度混杂。袁世凯当政后,孙中山以革命的名义处处捣乱,“驱逐鞑虏”不讲了,“汉地十八省”也不讲了,不管哪个民族,只要能给民国政府制造麻烦,人人都是革命者。清政府在少数民族地区辛苦播种下的文化成果,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中国近现代史很少说满清政府的好话,这段民族融合史再也没人提及,所以才会不断疑问,西北马家为什么会突然掘起?他们是回民接受儒学教育的成功范例,西北马家的老一代,马占鳌、马千龄、马海宴,都是科举应试的秀才出身。西北马家的中生代,马福禄、马福祥、马安良,都是科学应试的武举人出身。

论资排辈,新疆都督的职位落不到杨增新头上,那时候的杨增新还只是个道台,对比今天的行政级别,他只是个地厅级干部。历史选择了杨增新,背后折射着那一代人身上背负的疼痛,民族和宗教治理,是一个国家长期以来的政治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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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枏(读音楠),清末大儒,河北新城人。光绪二年(1876年)中举人,光绪十二年(1886年)中进士,早年在广西、四川任职。第三次河湟回乱时,王树枏奉张之洞之命往甘肃解运军饷,被陕甘总督陶模留住,先后署任中卫知县、庆泾固道尹、兰州道尹。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杨增新卸任河州知州,升任甘肃新式学校提调,跟随王树枏创办新学。他们一起进京,赴礼部汇报工作。然后转赴京、津、苏、沪、浙、皖等地区,考察学务。两人从此成为挚友。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王树枏调任新疆布政使。为配合新军编练,清政府要求新疆创办陆军学堂,王树枏请求陕甘总督崧藩,调杨增新入疆,任新疆陆军学堂总办。学校开办后的第二年,杨增新转调地方,任阿克苏道尹。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前夕,杨增新调任镇迪道尹,兼提法使。

“道”是明清两代设置的特殊行政机构,因事而设,非因地而设。并不是全国各地都有“道”,根据事务需要,确定设立与否。“道”是事务管理机构,不管地方管理机构,如,粮道专管征粮储粮事务,盐道专管盐运事务,兵备道专管军事防务。兵备道通常设在战争频发的边疆地区,负责征兵、后勤、军属安置等工作,不统领军队,不参与作战。镇迪道、阿克苏道都是兵备道,镇迪道管理范围包括天山以北、精河以东、吐鲁番和哈密在内的广大地区,道员署衙设在乌鲁木齐。

晚清末年,乌鲁木齐发生震惊全国的“火烧八大家”事件,起因是津帮与晋商之间的矛盾。当时的津帮商人,在新疆势力很大,不但帮办了各省发往新疆的协饷,而且在税务、运输等方面安插人手,欺行霸市,招致晋商不满。山西人胆子小,不敢闹事,请陕甘哥老会出手帮忙,在乌鲁木齐西郊的红山嘴庙会上,陕甘帮蓄意挑事,和津帮打手发生械斗。巡抚连魁派绿营军管带田熙年率兵镇压,田熙年是河北人,偏袒津帮一方,下令开枪,打死陕甘民众七人,重伤一人,被称为“红山嘴事件”。陕西护兵蒋兴奎多次找田熙年讨要说法,惹怒了田熙年,被棒棍打死。蒋兴奎的死,彻底激怒了陕甘哥老会,1910年中秋节当晚,甘肃人王高升率哥老会成员在大小什字纵火,津帮八大商号被焚烧,南门到北门的商铺被烧毁殆尽,带头闹事的王高升被绿营军击毙。事件发生后,清廷震怒,免去新疆巡抚连魁、新疆布政使王树枏职务,从东北急调袁大化赴疆,接任新疆巡抚。

王树枏被免职后,一直留在乌鲁木齐,专心编纂《新疆图志》。袁大化去职后,也没有离开新疆,和王树枏合作完成《新疆图志》的编纂、勘印工作,才结伴返回内地。自媒体历史对袁大化离开新疆的描写很有文学性,说,新疆革命爆发,袁大化仓慌出逃,连夜离去。

有文史称,杨增新在镇迪道尹任上组建回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出任新疆都督的想法。并且有鼻子有眼的强调袁大化和杨增新之间有矛盾,说杨增新有意刁难,拒不执行袁大化若干命令,等等。甚至说,杨增新是刺杀袁鸿佑的幕后主使,他想取代袁鸿佑督署新疆。

王树枏是后来《清史稿》的编纂官之一,长期在西北为官,声望高,声誉好。这样的大人物都还没有离场,杨增新怎么可能对新疆都督的位置有非份之想?杨增新个人能力固然强,但毕竟是个道尹,新疆都督是天上掉下来的官帽子,以正常仕途而论,他个人不会有非份之想。

袁大化进疆后,杨增新对新疆局势已有隐忧,他主动找袁大化,两人有过多次长谈。杨增新认为,新疆军力单薄,难以应付时局。但要扩军也很难,汉民人口少,维民不能用,哥老会是湘军裁撤后留下来帮派会党,不但用不起来,而且是制造动乱的大麻烦。“汉地十八省”的传言出来以后,也把回民逼到了悬崖边上,回民想在新疆求生存,就必须和政府站在一起,除了国家一统,他们别无选择。杨增新建议袁大化,团结回民,组建回军,以回治维,以维治汉。

袁大化接受杨增新建议,授权他新组建回队。杨增新找到他的云南老乡、回教首领马福兴,迅速拉起三个营的回军队伍。新疆省军赴伊犁镇压革命军期间,乌鲁木齐城防空虚,杨增新组建的回队替补上场,成为稳定大后方的主要力量。在后来和伊犁革命党的谈判中,杨增新再次展现出他的政治能力,洞察事理,分化瓦解,据理力争,省府代表始终占据谈判的主动权。

袁大化在新疆近现代史上被写的极期愚昧,狼狈不堪。真实的袁大化,举人出身,因为不能入仕才去了东北,在漠河金矿表现出色,又能挖金子,又能打土匪,成绩优异,获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召见,以示褒扬。李鸿章发现袁大化是个人才,自已花钱,给袁大化捐了个进士身份,袁大化才有了入仕机会,拜在李鸿章门下。甲午以后,李鸿章被任命两广总督,在去广东赴任的路上,李鸿章和时任署理山东巡抚的袁大化见面,李鸿章问袁大化,愿不愿意跟他到广东任职?袁大化跟随李鸿章南下广东,高职低就,任清河道,从省级干部变成地级干部。吃水不忘挖井人,是袁大化一生最大的闪光点。八国联军侵华后,沙俄在东北步步紧逼,蚕食我国领土。袁大化早年在东北任职,多次和沙俄对抗,有丰富的对外斗争经验。袁大化从广东奉命北调,再入东北,任东边道。满清灭亡之际,沙俄屡屡进犯新疆,志锐二次入疆任伊犁将军,袁大化奉命进疆担当巡抚,并非完全因为内政,这两个人都是满清鹰派,清王朝在最后时刻也念念不忘西北边疆。

这样的袁大化,怎么可能是历史书写的那个样子?袁大化推举杨增新,是那一代人对新疆的负责态度,通过治疆方略,通过组建回队,通过伊塔谈判,袁大化从杨增新身上看到了新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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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杨增新的“治疆方略”,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一句话是“无为而治”。类似不负责任的话,一讲就是上百年,看似恭维,实则流毒,一个“无为而治”,否定了几百年来一人又一代人对新疆付出的流血牺牲。既然无为可以治疆,为什么还要倾举国之力重兵治疆?

清朝收复新疆后,每年用于新疆的军政开支为国家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东西两线有陕甘总督、伊犁将军分别守卫,甘肃、外蒙两个方向提供军事后援,更有左宗棠、刘锦棠、董福祥、张曜、张俊、马玉昆、魏光焘、余恩虎等晚清名将浴血奋战,尚且暴乱不止、动荡不止。在这样一个群狼嘶咬的地方,以杨增新个人之力,纵有通天手段,怎么可能完成一个国家、几百年、十几代人前赴后继都没有实现的长治久安。

1895年,甘肃河湟地区爆发第三次回民叛乱,刚刚从甲午前线撤下来的董福祥甘军,奉命回师甘肃,镇压回乱。回民一再暴乱,令清政府痛恨切齿,清廷谕旨,“多招旧部,速将回氛扫荡,不准招募回勇一人”。而董福祥却有自已的看法,他在给军机呈送的“破回之策”中说,“破回不得不离其党,离其党不得不用其人”。意思是说,要解决回民问题,必须要离间、分化他们的族群,要达到这个目的,还得从回民内部着手。董福祥抵达甘肃后,立刻起用花寺门宦教派的核心人物马安良,效果立竿见影,那些深受暴乱之苦、不愿意被裹挟的回民教门纷纷站在清政府一边,参与平叛。第三次河湟回乱是西北近现代史的一个转折点,回民的国家意识开始觉醒,大一统思想成为主流,西北地区再没有出现过由教门组织的规模性暴乱。

杨增新的“治疆方略”,是董福祥“破回之策”的翻版。在杨增新个人笔记中,有明确的思想路径。

“全疆人民约二百万,回缠占百分之九十六七,非利用若辈无以维持现状。倘回缠不乐为用,或用之而不能推诚,则必至为外人用,为喀匪用,为哥老会用”。新疆有二百多万人口,回民和维民占绝大多数,不利用好他们,则无法维持新疆稳定。如果政府不能利用好回民维民,他们可能会被别人利用,要么被外蒙(喀尔喀蒙古)分裂分子利用,要么被哥老会这帮黑社会利用。

“缠民与回民言语殊而宗教同,缠民之顺逆,视回民为转移。今既招练回兵,可以羁縻回民,即可以羁縻缠民”,“正所谓,得回民者得回缠,得回缠者得新疆”。维民和回民使用不同的语言文字,但信奉相同的宗教。维民能不能稳定,要看回民往哪阵营靠拢。我们组建回军,既可以把回民收拢、管制起来,又能通过他们管理好维民。所以,笼络好回民就稳定了维民。维民稳定了,新疆才可以长治久安。

“回民良莠不齐,招募为兵,纵有一二不羁之才,亦可编入兵籍为民国效力,消患无形”。回民有好有坏,把他们征召到军队中来,纵然有几个刺头,也能用军法纪律管住他们,让他们为国家效力,潜在隐患也就消除了。

“新疆百物昂贵,出关人民无论为官为民为农商工艺,困于衣食者十之八九,以故人心之坏达于极点。新疆客强主弱,内地人民之旅新者,各分帮口,争执意见。此帮人之势力盛,则欲加害于彼帮。彼帮人之势力盛,则欲加害于此帮。所谓人心坏者,所指乃新疆汉族游民群体,为哥老会势力严重渗透,会匪充斥,隐患潜滋”。新疆物价一直很昂贵。到新疆来打拼的人,无论做官、种地、经商,还是干手艺活,十有八九都是在内地吃不饱、活不下去的人。所以,新疆的人心之坏,坏到了极点。在新疆,外来人欺压本地人,他们一来到新疆,就开始分帮派、划圈子,争来吵去。这一伙人势力强大了,就要迫害那一伙人。受迫害的人稍微有点能力,马上又要欺压势力更弱的人。新疆最坏的人群,是从内地到新疆的汉族游民,他们和哥老会黑势力掺杂到一起,会帮林立,盗匪横行,这些人才是新疆最大的隐患。

“回民多系土著,与旅新游民有生命而无财产者不同,不易为革命党人和哥老会所利用”。“回缠悉就范围,少数之游民亦遽然不敢蠢动”。“增新两年以来之政策,以土著牵制游民,以回缠牵制汉人,即以汉人牵制回缠。更以内地此省之人,牵制内地彼省之人,使各有所瞻顾,而不敢轻发”。回民多数是本地人,他们和汉族流动人口不一样,汉族游民只带着一条命来新疆,一无所有,便无所顾忌。回民在新疆有家有室有财产,不会轻易被革命党和哥老会利用。管住回民,也就管住了维民。只要人口占多数维族人口和政府站在一起,汉族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总结这两年的治疆方略,是用新疆回民压制哥老会黑恶势力,通过维吾尔人牵制汉民,反过来再用汉民压制回民。针对汉族人口,让定居在新疆的汉族人牵制从内地流动过来的汉族人,让他们相互猜忌,谁也不要在这里闹事。

杨增新百年以前写下的这些笔记,用于今天的新疆,仍然深刻透彻,入木三分。物价还是那么贵,人心还是那么坏。客强主弱的情况依然存在,从内地来新疆的人,大都是在内地混不下去的人,来了就要抢本地人的饭碗,反过来再歧视本地人口。

杨增新在新疆,为国家和民族贡献巨大,他没有死在维回民族和境外势力手上,却被天天叫喊革命的汉族同胞谋杀。杨增新看透了新疆,一语中的,却也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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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末年的新疆历任巡抚,能平安渡过晚清三十年,有董福祥、张俊等人领导的甘军坐镇南疆。民国初年的新疆都督杨增新,能在乌鲁木齐太平无事十七年,是回民首领马福兴、马绍武在南疆打下的稳定基石。

杨增新在笔记中回忆他上任初期的情形:

“全省幅员二万余里,人民仅二百一十余万,其中汉民不及百分之一,且犹流寓多而土著少。已言募兵,汉民土著既属无多,游民又不愿入伍,不得不参募缠回而绳于纪律”。

“增新起家州县,洞悉回情,并察新疆现象,用回缠方能集事。故将回缠招募为兵,迄今三载,始终维持,不致破坏者在此”。

“自秋及冬,屡次风潮,皆赖回队及防陆各营协力防范,幸能相安”。

回队组建初期,一共三营,后来扩编到五营。张大军《新疆风暴七十年》记录的回队各营管带,分别为马福兴、马致和、马福民、李寿福、李福兴。而金树仁在回忆杨增新的文章中则说,“当公(杨增新)招募回队之初,思得一回籍将官为首领。适有马福兴者,云南建水回籍也,出身行伍,清光绪间因案遣戍新疆。为人目不识丁,性粗暴使酒,尝在迪化府附近种稻自给,潦倒垂二十年。公募军时,以其回籍回民隶尺籍者,盖曾任军官,乃擢为回队五营帮统”。说明,马福兴是新疆回队事实上的领导人,一营管带是他的兼领职务。后来担任回营领军职务的,还有杨伯玉、禹宝山、韩玉鳌、马生元、马宝仓、马北林等人。

自清朝乾隆年间第一次河湟回乱起,西北回民多次暴乱,民族割裂,积怨深重,从中央政府到底层百姓,绝大多数人对回民有偏见,时刻保持警惕和防范。革命党人也不例外,伊犁辛亥革命领导人杨缵绪在《新疆刍议》中说,“甘回本突厥种,多由河湟迁往,性狡而残,恶安喜难。枭黠者尤各藉其教,分立门户,互争权势;新旧分裂,党派纷歧;雄长仇杀,累及教外;犯上作乱,视为故常;屡滋事端,最为心腹之患。且复狃教性僻,族见极深,素以汉人为敌,水火冰炭各不相融”。

同治回乱以后,回民被排除在政治权力以外,很难参与到正常的社会建设中来。董福祥“破回之策”对甘肃回民治理发挥作用,也只是地方行为,在全国范围内,回民仍然被打压和排挤。包尔汉在他的回忆录里面引用过一份民国初年的中央指示,“汉装回教心计叵测,正宜胁以兵威,方免后患,更未便使隶军籍”。意思很明确,不能让回民进入到军队中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杨增新选择与回民合作,使新疆回民大为感动,并且影响到维吾尔人。回民代表给杨增新写信表态,“感公之恩,竭诚图报”。

杨增新回队官兵,多数来自乌鲁木齐二十四教坊回民。杨增新回队中的大小头目,都是二十四教坊的宗教首领。

清朝平定准噶尔部落后,颁布了分封土地、免税免役等若干政策,鼓励全国各地往新疆移民,填充新疆人口,但相应者不多。汉族移民多数是犯罪充军的遣犯,和遭遇饥荒的灾民。在那个骡马代步的时代,也只有甘肃汉民能就近往新疆流动。传统的新疆汉语是清朝八大官话中的“兰银话”,是兰州话和银川话捏合而成的西北方言,土生土长的新疆人今天还在操持这种语言。一个原因,五代以上的新疆人,追溯根源绝大多数是甘肃人。另一个原因,从乾隆到辛亥,北疆地区本来就是甘肃的行政管辖区,后来的新疆历史有意抹去这段记忆,再没人知道百年以前的过往。

但回民对新疆的兴趣很大。有清一朝,是伊斯兰教在嘉峪关以东最为活跃的一个时期,那时候的回民,对传说中的哈里发世界一直心存幻想。穆斯林是一个特殊群体,为了信仰,他们不惜放弃亲情、家庭、财产,甚至生命。清王朝的新疆移民政策给回民教坊创造了巨大的想象空间,他们鼓励回民往新疆迁移,并且自己带头移民。到清朝中晚期,回民在新疆已经形成庞大的人口基数,所以才会在同治新疆暴乱中迅速成势。今天的昌吉回族自治州,并不是一个空洞的行政区域名称,妥明在新疆自我作孽,消解了一半以上的回民人口,形成今天的民族分布和人口格局。多数文史称,中亚地区的东干人是跟随白彦虎窜逃过去的陕西回民,这是不是事实,陕西回民只是中亚东干人的极小部分,更多东干人是同治回乱以后从伊犁过境出去的新疆回民。而新疆回民又来自两个区域,大部分来自甘肃,小部分来自云南。

马福兴,云南红河州建水县人,武举出身。早年在云南提督马福录手下任参将,八国联军侵华期间,率云南回队赴京“勤王”,又跟随董福祥甘军护送满清皇室出逃西安。

庚子国难,于西北回民而言,是一个埋在深处的关键点。此时的慈禧太后对李鸿章代表的中南系汉族权贵已失去信任,反来复去的调甘军、毅军和湘军老班底入京,给西北回民打开了政治上升通道。护卫清朝皇室出逃的主力部队,是董福祥甘军。而甘军中的一半,是马海宴、马福祥父子以及马安良等人统领的回营。八国联军侵华,甘军被传说成“一万个回回军”,董福祥本人被传说成回民出身。继承了董福祥部分政治遗产的杨增新,后来在新疆也被传说成回民。在这样的背景下,清皇室出逃西安,把躲起来看热闹的中南系汉族权贵们吓了一跳,如果清朝皇帝被“一万个回回军”劫持,挟天子以令诸侯,给满清王朝在即将覆灭的最后关头扣上一顶白帽子,这是儒家知识分子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所以,八国联军在山西地界赶紧收手,催促清政府出来谈判。所以,李鸿章急吼吼从广东赶赴北京,参加谈判。

马福兴随甘军护驾有功,清王朝就近安置,马福兴留在河南,任提督府参将。他本来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却在河南打架斗殴,把人打成重伤,被治罪充军,发配到新疆,在乌鲁木齐附近的古牧地三个泉(今米东区长山子镇吉三泉村)开荒种地。当地教门首领马生元认定马福兴不是等闲之辈,将自己十七岁的女儿嫁给四十七岁的马福兴。重新发迹后,马福兴又娶了三房五妾,以“云南夫人”、“杭州夫人”分别称呼。马生元祖籍兰州,马生元女儿被称“兰州夫人”。

杨增新从阿克苏道转任镇迪道后,听到一些马福祥消息,有意笼络,以云南老乡的名义前去拜访。当时的马福祥还是一介平民,道台大人来访,自然受宠若惊,双方称兄道弟,马福祥从此成为杨增新的小弟。

新疆辛亥革命前,杨增新向袁大化汇报“治疆方略”,袁大化授权杨增新组建回队,领兵出身的马福祥大显身手,迅速拉起三个营的回队,制订军规,组织操练。及至杨增新登临大位,马福祥统领的回队已经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从三营扩充到五营,又从五营扩充到十五营,分布驻守于阿尔泰、焉耆、绥来、乌苏、哈密等地,成为杨增新稳定新疆的主要力量。

6

新疆哥老会戕官运动,是民国初年发生的重大事件,震惊中外,余波不断。

哥老会兴起于两湖和四川,新疆地处偏远,和哥老会没本来什么关系,左宗棠入疆,把哥老会带到新疆。左宗棠入疆主力,是湘军、嵩武军、蜀军、皖军,兵勇大多来自哥老会成员,其中的蜀军队伍,十有八九都是哥老会徒。左宗棠清醒的认识到会帮渗透军队的危害性,在陕西整肃军纪时,即公布“行军五禁”,“谕禁兵勇,不许蹈此匪习,罔顾法纪者送交法办,明正典刑”。

无奈哥老会党徒在军中渗透太多,如同毒瘤,防不胜防。“官军驻扎处所潜随煸结,陕甘两省游勇成群此风尤炽,甚有曾经打仗出力保至二三品武职犹不知悛改者”。同治八年(1869年),高连陛湘军中的哥老会成员与刘松山湘军中的哥老会成员发生冲突,高连陛被正法处斩,引起兵变,左宗棠哀叹说,“各勇与哥老会者,若是之多,实有诛之不可胜诛,办之不可胜办之势,若穷追必滋事端”。湘军从此对哥老会渗透睁一眼闭一闭,不再深究。但这帮人确实能打,湘军入疆平叛,哥老会军中党徒拼命在先,为收复新疆立下了汗马功劳,罪不容辩,却功不可没。

收复新疆后,董福祥甘军整建制驻防新疆,其余外省各军要么返回原籍,要么被裁撤。其中裁撒部分,湘军最多。这支部队从太平天国时期团练起步,从江南打到西北,几乎征战了大半个中国,多数人已经过了适合兵役的年龄。后来再说起湘军,一直称呼为“老湘军”,包含着尊敬,也包含着辛酸。不是湘军的番号老了,而是湘军子弟大部分都老了。他们从军以后,以军营为家,以兄弟为命,很多人没有妻室和家庭,在新疆领到遣散费的湘军兵勇多数都没有回籍,流入社会,成为新疆哥老会的帮派成员。

到清朝末年,哥老会组织遍布新疆各地,形成以“山、堂、水、香”为次第的严密组织,连且末县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有哥老会开设的赌场。哥老会宣扬忠义互助精神,广发布票,相互勾连。各地商民为求得保护,纷纷入会。回、维、蒙、哈等各民族当中的权贵、乡绅和地主,也以加入哥老会为荣。

辛亥初年,革命浪潮纷纭而至,拟任新疆都督袁鸿佑在喀什被哥老会杀害,拉开了“新疆戕官运动”的序幕,新疆大批地方官员被哥老会“戕杀”,这种情况在革命如火如荼的内地省分也没有发生过。没人知道哥老会大规模杀害新疆官吏的背后意图,一般认为是新疆革命党在幕后主使。

1912年4月,阿克苏哥老会“山长”谭长谷指挥阿克苏总兵查春华(哥老会成员)、炮队营长汤友廷(哥老会成员),杀害阿克苏道尹陈正远,杀害温宿知府王乃发。

1912年5月,谭长谷再指挥库车哥老会成员钟冠华,杀害库车知州毛英畏。

1912年5月,哥老会成员连浚等人持刀冲进焉耆知府衙门,杀害知府张铣和过路的新疆省府委员马鸿宾(非宁夏马鸿宾)。

1912年5月,轮台县哥老会成员王海龙、肖秋舫,杀害轮台县令李华嵩。

1912年5月,喀什哥老会首领边永福、魏得喜在杀害袁鸿佑之后,又杀害疏勒县令张秉义。

之后两月,若羌、于阗、和阗等地相继发生哥老会“戕官”事件,新疆地方官员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有人丢下信印,躲入民间潜藏。有人携带家眷往内地逃亡。

当时,袁大化还在新疆都督任上,责令杨增新办理各地戕官案,“从速拿办”。杨增新急派马致和、韩玉鳌、安益元统领三部回队,开赴南疆,镇压盘踞在焉耆、轮台、库车等地的哥老会党徒。又派童明才、赵福苏各领一部回队,开赴和田,搜捕当地的哥老会成员。对于抓捕的哥老会首领,杨增新指示,不用审问,“即行枪毙,勿稍宽纵”。各地会党清剿被杀者,无以数计,仅若羌一县,“会党被杀者先后计四十余人”。

在杨增新严厉打击下,危害新疆三十多年的哥老会组织土崩瓦解。其中几个代表性人物,查春华出逃外蒙,不知所终。边永福返回甘肃原籍后,被追究查办。魏得喜被征调到科布多前线,莫名其妙死亡。他们的最后下场,都和杨增新有关。比如对边永福的处理,杨增新曾经专门致电民国中央,称,袁鸿佑被害,他的家人一直在告状,这个人不处理,给袁家后人没法交代。又致电甘肃都督张广建,要求甘肃省方对边永福查办处理。之后不久,边永福在家中被杀,罪责无人认领。

1914年,经杨增新推举,马福兴被派往南疆,任喀什噶尔提台。到1924年,马福兴坐镇南疆十年,成为董福祥以后的又一个南疆王,杨增新与回民教门的合作充分表明,稳定新疆只能靠拳头和砖头,而不是传说中的“无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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