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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9日,林彪、聂荣臻一起从孟家楼来到八里庄,同傅作义的代表周北峰、张东荪会谈。周北峰又提出:
“新保安、张家口作战中被俘人员要一律释放,宽大处理,不做战俘看待。对军队的行政文职人员和工勤人员,要妥善安排工作,给予生活出路。对傅部所属军政人员过去的罪行,不予追究,一切由傅负责。”
林彪对傅作义的条件作了答复,他说:
“所有军队一律解放军化,所有地方一律解放区化。按照这一总的原则,首先解决平津两市的问题;由傅作义将军下令把军队调出平、津两城,开赴指定地点,采用整编方式,改编为人民解放军;对傅作义不做战犯对待,保全傅和部属的私有财产,并在政治上给他们一定的地位;新保安、张家口的被俘人员一律释放;对傅作义的部属一律不咎既往,凡愿参加工作者,都可留下安排适当的工作,愿还乡者,发足路费,填发证明,资遣返乡,并通知地方政府不予歧视。”
聂荣臻说:
“傅作义将军除了按此办法解决平津的国民党军,还有可能为人民做件好事外,别无出路。希望傅作义将军早下决心。”
周北峰、张东荪听后非常高兴,连连称赞说:
“把驻守平津的国民党军队全部调出城外,开到指定地点,按解放军的编制、制度改编为人民解放军,这个办法好,傅将军一定能够接受。”
双方将会谈的主要内容整理成《谈判纪要》,其中规定1月14日以前为傅作义答复的最后期限。傅方代表周北峰在谈判纪要上签了字。张东荪说:
“我不用签字了,我是民盟成员,代表不了傅作义将军,只能在中间当个调解人和见证人。我这次不回城里去了,打算返回燕京大学后,启程去石家庄拜见毛主席。”
这次会谈,大家都很高兴。傅作义代表要走了,林彪兴致勃勃地说,应该送点什么礼物给他们,留作纪念。聂荣臻说:
“有什么战利品也行。”
苏静说:
“咱们缴获的高筒皮靴不错,每人送一双吧。”
林彪点点头,表示同意。苏静便送给谈判代表每人一双高筒皮靴。
周北峰带着《谈判纪要》回了北平,向傅作义作了详细汇报。傅作义虽然对谈判的信心增强了,但还是不肯明确表态,只是说:
“所谈的问题还不够具体。”
此时,傅作义在北平城内开辟了天坛、东单两处临时飞机场,南京来的飞机起落频繁。由此可见,傅作义还没有最后下决心。傅作义的盟兄马占山来看他,一进门就说:
“宜生,你怎么办?”
傅作义说:
“大哥,叫你说,我就没办法啦?”
“有办法也好,没办法也好,我看你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我出个主意,你把宝珊接来,叫他为你分担苦恼,出点点子,你看好不好?”
傅作义听了马占山的建议,马上派飞机把华北“剿总”副总司令、曾经在抗战期间先后4次到延安的邓宝珊接到了北平。
傅作义与邓宝珊进行了密谈。邓宝珊听傅作义说要他出城与共产党谈判,就说:
“太仓促,太仓促!我对情况一点也不知道,糊里糊涂,怎么谈判?依愚兄观察,战争是靠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取胜的。资本家经营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低进高出,随机应变。作为军人和政治家,何尝不如此?我多年和共产党打交道,深知中共说话是算数的。共产党是要解放全中国,他们胜利后建立新政权,必然要网罗人才。古代开明的帝王懂得为官择人、唯才是举,苟不才,虽亲不用,如有才虽仇不弃的道理。曹操还能唯才是举,选贤与能,中共以解救天下为己任,当然要选拔人才。老弟,你或许也知道,不过,我还想告诉你。朱德是解放军总司令,他说过,他是前半生军阀,后半生革命。远的,在内战时期,国民党军队在江西剿共,26路军赵博生率部起义,后来不都成了工农红军的将军吗?近的,在长春的云南部队曾泽生率部起义,都改编为解放军了,曾泽生仍任原职。”
傅作义说:
“你说的道理,我似懂非懂。最近小女也给我分析形势,说过中共的政策,要我和地下党联系,谈判解决问题。可是她讲的,没有这么深。大哥,说实在的,35军在新保安失利,我曾想用谈判解决问题,可是后果如何,吃不准啊!”
傅作义把周北峰带回的和谈纪要递给邓宝珊,说:
“大哥,你看看,我戎马半生,未曾战败,目前虽然被困,北平仍拥兵40万,不和不战而降,这岂不是身败名裂,千古罪人?再说,不允许保持军队,今后就什么都完了。蒋系部队一些高级将领也不会俯首贴耳听从命令。你我是知己,你和中共有多年的交往,因此,特地请你来,帮助我度过这个难关。”
邓宝珊看完周北峰带回的纪要,说道:
“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发表了关于时局的声明,提出了和平谈判的8项条件,南京政府也提出了条件,与中共和谈。我看和谈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是一条光明的大道。顺应潮流的人,决不是千古罪人,更不会身败名裂,这个纪要基本上是可以接受的。你们考虑的要保持军队,我看难以实现,中共绝不会允许。对于蒋系部队部分将领要求去南京的,可以网开一面,让他们走。”
“唉,事情难办啊!”
“如果你同意我的意见,那我可以做你的代表,出城谈判。争取和平解决,符合你的想法,保住面子。”
“大哥,我听你的。你和中共是有面子的,希望你能尽量争取一下,不是为我个人,我身后还有跟我多年的弟兄们啊!”
邓宝珊点点头,喝了口茶,激动地说:
“我是甲午那年生的,可以说是生于忧患,也是饱经忧患。我多年来希望中国屹立于世界,中华民族再也不受帝国主义的凌辱。这是我最大的理想、决心和欣慰。”
1月10日,毛泽东起草军委关于成立铁道部的决定,他写道:
林聂刘谭,并转东北铁道纵队,东北局,华北局,华东局,中原局,西北局,晋绥分局,豫皖苏分局,华中工委及彭张赵,邓张,粟谭,徐周,杨罗,杨李,及平津两市委:
根据中央会议决定,为争取于本年内迅速修复长江以北的主要铁路,以利我军南进的运输和供应起见,军委即准备成立铁道部,统一全国各解放区铁路的修建管理和运输,并决调滕代远同志任军委铁道部部长。为使这一决定进行得有条理并按时实施,兹规定准备工作如下:
一、滕代远同志应准备于本月底组成军委铁道部,并即以华北政府交通部所管铁道机构为基础加以扩充,于本月20日后提出组织计划。
二、委托罗荣桓同志与东北局商定,从东北铁道部中抽出一批行政人员和专门人员来军委铁道部担任工作,内中应包括一个可以担任铁道部副部长或总工程师的人,主要人员应于本月底赶来中央。
三、望林罗刘转令铁道纵队停止锦承路的修建,而将该纵队的4个支队全部集中关内,首先修复滦河铁桥(先修轻便桥),保证于1月底使北宁路全线通车,直达丰台。该纵队应立即组成一个勘察队,不待天津解放,绕道至天津以南,负责勘察杨柳青至济南府全段工程情况,限于本月内提出修复津济全段计划。华北局应令华北交通部派人至杨柳青与东北铁道纵队派出之勘察队接洽,并引其南下,受其指导。华东局应令华东交通部停止德州、济南段的修建(因关内修建方法太嫌草率,不利行车)。华北、华东双方应保证所有钢轨枕木及一切器材不得移动,等候东北铁道纵队接收,并应继续收集散失在民间的钢轨枕木。黄逸峰同志于本项工作布置就绪后,应于本月下旬从中央接洽,并以动身日期在本月20日前电告。
四、军委预定本月25日后召开铁路工作会议,东北、华东、华北、中原及晋绥临汾工委望各派出铁路工作的行政及技术负责人各一,携带各区现有材料,限子有到达。如无变更,即不再通知。会议由滕代远同志主持。
五、东北铁道纵队约3万多人,在其工作地区,当地政府及军区支前后勤机构须负供给责任;如该纵队需要动员民工参加铁路修建,当经由上级政府给以通知,但在紧急情况,即无上级通知,地方政府亦应接受该纵队的要求,进行动员。
六、东北铁道纵队应准备于该纵队之外,组织前线随军铁道队,每军一小队,吸收铁路行车和大厂修理工人与工程工人参加,准备我军南下后前线铁路被敌破坏,我能随军修理,免碍前进。此项计划,应由黄逸峰同志带来中央。
七、各项执行情形望告。
军委 子灰
接着,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给林彪、罗荣桓、聂荣臻等的指示电,他写道:
林罗聂,平津前线各兵团,平津两市委两军管会,华北局,东北局:
为着统一领导夺取平、津,并于尔后一个时期内(大约有3个月)管理平、津、唐及其附近区域一切工作起见,中央决定以林彪、罗荣桓、聂荣臻3同志组织总前委,林彪为书记,所有军事、政治、财政、经济、粮食、货币、外交、文化、党务及其它各项重要工作均归其管辖,以一事权而免分歧。两市委、两军管会关于上述工作均直向总前委请示。由总前委向中央负责。总前委与华北局为平行关系,有事用函电或当面商决。
中央 子灰
此后,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刘亚楼在一起研究攻克天津的问题。罗荣桓问刘亚楼:
“军委限令3天拿下天津,你需要几天?”
刘亚楼回答说:
“我不好讲,3位首长定吧。”
林彪用征询的口气问道:
“48小时怎么样?”
刘亚楼满有把握地说:
“要我说,30个小时就够了。”
聂荣臻严肃地说:
“军中无戏言喽!”
林彪、罗荣桓、聂荣臻3人不管刘亚楼如何充满信心,他们还是向军委上报了一个保守的作战计划:3天拿下天津市!
1月10日这一天,淮海战役胜利结束。
华东野战军是从6日开始向青龙集、陈官庄地区被围的杜聿明部发起总攻,9日歼灭第13兵团大部,其残部撤往第2兵团防区。10日徐州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兼前进指挥部主任杜聿明被俘,徐州剿匪总司令部前进指挥部副主任兼第2兵团司令官邱清泉被击毙,第13兵团司令官李弥逃脱。
李延年第6、刘汝明第8兵团随后放弃淮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区,撤往江南。
淮海战役历时65天,人民解放军以60万人(另有40万民兵)对国民党军60余万人,以伤亡13.4万人的代价,歼灭国民党军1个剿总前线指挥部、5个兵团部、22个军部、56个师,加上其他部队共计55.5万余人,包括蒋介石的5大主力的第5军和第18军,其中俘虏32万人,起义28500人,投诚35000余人;解放了广大地区,将中原、山东、苏北等解放区连成一片,直接威胁到南京、上海和武汉。
后来,毛泽东在赞扬刘伯承、邓小平、陈毅、粟裕等人时说:
“淮海战役粟裕同志立了第一功。”
毛泽东在三大战役结束后还接见了刘伯承和邓小平。那是一个下午的4时许,刘伯承、邓小平来到毛泽东住处,问阎长林:
“主席在做什么?”
阎长林说:
“等你们呢。”
阎长林把刘伯承、邓小平领到毛泽东的办公室,转身出去沏茶。毛泽东说:
“淮海战役打得好,好比一锅夹生饭,还没有完全煮熟,硬被你们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了。”
阎长林端来茶水,见刘伯承正向毛泽东汇报战役经过。刘伯承说:
“淮海战役,我们像嘴里含了个核桃一样,咬也咬不碎,吞也吞不进去。”
邓小平说:
“打得坚决,也很残酷。”
刘伯承接着说:
“最后到底还是咬碎了。”
毛泽东和刘伯承、邓小平谈了两个多小时,没留他们吃饭。毛泽东对党内的领导人,就是清茶一杯,几乎从不留人吃饭。客人走了,李银桥见毛泽东直揉额头,就说:
“主席,梳梳头吧?”
毛泽东点点头。他喜欢梳头,说是一种很好的按摩,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消除疲劳。李银桥梳着毛泽东那满头的黑发,梳齿沙沙作响。他突然发现了一根白头发,非常惊奇地说:
“哎呀,主席,你有白头发了!”
毛泽东眉梢动了动,没做声。李银桥小声问:
“拔下来吧?”
毛泽东停了停,才说:
“拔吧。”
李银桥小心翼翼地挑出那根白发,捏紧了,猛地一揪,拿到眼前看看,连根拔出来了。他将白发拿到毛泽东面前,说:
“主席,你看。”
毛泽东没有接,只是瞟了一眼,轻轻地“噢”了一声,说:
“白了一根头发,胜了3大战役,值得!”
李银桥回到家里,对韩桂馨说了此事,韩桂馨立刻叫了起来:
“银桥,你好大胆,敢在主席头上拔毛?”
李银桥深深叹了口气:
“唉,主席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