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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十二年(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晚,在北京郊区芦沟桥燃起来的战火,很快就波及华东地区上海,八月十三日傍晚,终于爆发了第二次上海事变。[1]——

[1]即日本帝国主义出兵上海的“八-一三”事变——译者

日本为了增援正在同强大的中队进行苦战中的海军陆战队,同月二十三日,向上海派遣陆军两个师团(第三师团〔名古屋〕、第十一师团〔善通寺〕),接着在九月底,向上海派遣军增援了三个师团(第九师团〔舍泽〕、第十三师团〔仙台〕、第一0一师团〔东京〕)和一个旅团。但是,对方是精锐的中央嫡系军,其抵抗出乎意外地顽强,致使战线呈现胶着状态。为了打开局面,日本又于十一月五日派遣由三个师团(第六师团〔熊本〕、第十八师团〔久留米〕、第一一四师团〔宇都宫〕)与一支队合编而成的第十军在杭州湾北岸登陆,十三日派一个师团(第十六师团〔京都〕)作为上海派遣军的一部分,在扬子江上游的白茆口登陆,以与正面的上海派遣军相策应,实施包围上海地区的作战。当时,为了指挥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的二军团,日本设置“华中方面军”司令部,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2]大将就任司令官。当时,松井曾暂时兼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十二月七日,朝香宫鸿彦王[3]接任了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一职——

[2]松井石根(1378-1948),日本甲级战犯。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后,任上海派遣军最高司令官,后任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指使进行南京屠杀.1948年12月被远东国标军事法庭判处绞刑——译者

[3]朝香鸠彦(1887-),日本旧皇族,故久迩宫朝彦亲王第八子,裕仁天皇的叔父。1906年封为朝香宫。历任第一步兵旅团旅团长、近卫师团师团长、军事参事官等职。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1937年12月到任),后晋升为陆军大将——译者

至此,中队唯恐被截断退路,自十一月十一日转向总退却。处于优势地位的日本军急起追击败退的中队,十二月十三日,终于占领了中国的首都——南京城。

会津若松联队抓到俘虏一万五千

在攻打南京的战斗中,城内外的大批中队被俘,潜伏在城内的残兵败卒,即所谓“便衣兵”多数被搜查出来,成了俘虏。根据随军记者的报道,大致可推测出当时这些俘虏的人数。

首先是城外的俘虏,如根据十三日《东京朝日新闻》的号外——它就这些俘虏情况作了首次报道,记述了下列情况:

据同盟社南京中山东路十三日电城外的残兵败卒为了不让皇军发现,隐藏在附近的山里,可是很快就被发现,约有三千人被俘;在城墙外最后一战中失败的中央军精锐部队,避开了皇军的视线,潜入紫金山后山里,但我军采取火攻手段,向残兵败卒四周放火,我士兵仅五十人等待着从烟熏中逃出来的约五百名中国兵,终于俘虏了他们(照录原文。下同)。

这样多的俘虏,是由两角业作大佐率领的会津若松的第六十五联队从镇江出发,沿扬子江岸而上的追击中所取得的“赫赫战果”,在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然记忆犹新。这个属于第十三师团的两角部队,曾于十三日下午四时三十分占领了紫金山东北部的乌龙山炮台,接着于翌日十四日上午十一时占领了南京北侧的幕府山炮台。当时,第十八师、第三十四师、第八十八师以及军官学校的教导队等中队土崩瓦解,从南京城内败退下来,而两角部队才得以轻而易举地俘虏了这支丧失了斗志的部队。俘虏达一万四千七百七十七名,东京朝日新闻社的随军记者横田曾于十六日发来电报就这批俘虏的情况,报道如下:

在乌龙山、幕府山炮台附近的山地里,两角部队俘虏了一万四千七百七十七名从南京城溃退下来的敌兵。总之,那是前所未闻的大批俘虏,因而抓获的部队似有点吃惊发愣,以至于我方由于人数少得无法相比,应付不过来。先是叫他们丢掉枪支,然后把他们押进营房。虽说是一个师以上的军队,就是挤得紧紧的,也塞满了二十二栋大营房,情况空前……最感到困难的是伙食,连部队也要在当地想办法,再来这么多俘虏,仅为他们解决吃饭问题也实在够戗。第一,根本不可能弄到一万五千只饭碗,因而头一天晚上也就不可能给他们吃到饭。部队只得尽快集中全部驮马,四出搜罗吃的东西。

也有人倾向于这样一种主张:当时,在一万四千七百七十七名“俘虏”中,有相当数量的非战斗人员,并已释放了他们,因此实际收容的约八千名。这个说法是否正确,我将在第二编第2节中进行论述,希予参照。

据说俘虏总数达四万余名

除此之外,不消说在城外还有许多俘虏,后来参加第六十五联队的随军作家秦贤助,他在二十年后写的回忆录中记下了这样一段传闻: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开进南京城的各部队,都带着大批俘虏(《沾满了俘虏血迹的白虎部队》,载《日本周报》,第三九八号)。也有一些评论者不同意这一点,他们认为不可能有带着这些俘虏入城的情况。但我认为,秦的传闻是确凿无疑的。我的意见还是请他们看看上述报道。

其次,在南京城内无疑也有许多俘虏。中队死守南京城,抵抗到底,最后无法逃脱而不得已潜伏在城内,这些中国兵也有相当数量。对此,东京朝日新闻社特派记者平松和藤本在十五日拍电报道说:“残兵败卒换上了便衣后,潜伏在市内的估计有二万五千人,我军努力进行清除,审问残兵败卒一类的可疑分子,而对老少妇女加以保护。”

人们认为死守首都、驻扎在南京的中国兵大约有十万人。在南京陷落时,也有士兵从北门和西门逃出来,企图脱离日本军的战线,打开一条退路,然其大半被俘,或遭到被歼的悲惨命运,或当了俘虏。在十万防守南京的军队中,除在上述退却时被打死、被俘乃至顺利逃出者外,估计还有二万五千多名残兵败卒潜伏在市内。日本军彻底驱逐了这些残兵败卒。

仅从上述介绍的资料来看,也可以知道,在南京陷落前后,在南京城内外被俘的中国兵,其数量是很大的。对此,《东京朝日新闻》和其他各报也都刊登了如下报道:

据同盟社上海十五日电我军攻占南京后,在城内外,仅从大野、野田、助川、片桐等由右翼北面进攻的各部队来看,被俘或被歼的中队也不下一万名,总人数估计至少有六、七万名,另外,还缴获了无数战利品。

这里说是“攻占南京后”,所推测的是在十三日至十四日这段时间。报道说,企图逃脱日本军的捕捉而被扫射致死的士兵,加上已被俘的士兵,可达六、七万名。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准备在南京城死守到底而坚持不走的防守部队,有五万名。如果这一说法正确的话,那末上述报道所说的六、七万名这个数字估计过多了,但认为死守南京的军队大约五方名,这实际上是估计过少了。我们从已掩埋的遗弃在南京城内外的尸体数字来看,似乎也可以这样说。这些情况,将在下一节作详细叙述。可以认为,把战死者和俘虏加在一起,似乎不止六、七万名。

在攻打南京的战役的最后阶段,对于俘虏的总数有多少,近来可以看到值得注意的证词,那就是前几年重版的、有一定评价的《野战邮政旗》(原版于昭和十六年由私人出版)著者佐佐木元胜提出来的,他在这次新版中,按原稿恢复了这样一段话:“当时,我听说南京城内外的俘虏大约有四万二千名”(上册,第二一六页)。佐佐木列举的数字,有二千名这个零数,由此可推测他所说的四万二千名这个数字是军队当局俘虏的实际数字。

综合战果则发表说“俘虏数千”

这样,在攻打南京的战役中,俘虏当达四万名以上;但究竟情况如何呢?十七日那天举行入城式,第二天,即十八日就攻占南京的战果发表消息如下:

当攻打南京时,敌军遗弃的尸体不少于八、九万,俘虏达数千。缴获武器参军需物资甚多,包括二十四英寸口径的榴弹炮等等,并有步枪、弹药及其他。

报上的这些报道,是由上海军发布的,但此“上海军”并非上海派遣军,不消说,是指挥系统比它更高的“华中方面军”,因而它所发表的战果是攻打南京的战役的综合战果。这里说,俘虏的中国兵仅数千。这也许只是一部分,我们通过新闻报道所获知的俘虏数,与上海军发表的数字出入很大。据报道,仅上海派遣军所属会津若松第六十五联队就俘虏了中国兵近一万五千名。

暂且不提遗弃的尸体有多少,但俘虏的实际数字,上海军理应大体上掌握。可是,它为何含糊其辞地发表说“达数千”呢。我不寒而栗地感觉到,当时可能已对俘虏进行了大屠杀。

关于当时的俘虏人数及其处置问题,当时有关人员在提交远东国际军事审判的宣誓供词中提到如下:

“华中方面军”参谋中山宁人作证说,听说俘虏大约有五千名,但没有屠杀,据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报告,说是已将这些俘虏释放到扬子江对岸(辨证一三四五。《远东国际军事审判速记记录》〔以下简称《远速》〕二一四号,载洞富雄编日中战争史资料8《南京事件》1,第二0四页)。上海派遣军参谋-原主计说,进入南京城后,大约收容了四千名俘虏,但把其中一半送住上海,一半留在南京供一般劳务使用,如无事可做,就予以释放(辩证二二三七。《远速》三一0号,载前引资料1,第二五八页)。上海军十二月十八日发表说“俘虏达数千”,正好与上述证词中的数字相符,但俘虏的实际数字不全少到这种程度,这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如此,俘虏没有全都被斩尽杀绝,可能有五千名左右幸免于死。

可见,关于屠杀俘虏事件,当时已大体有个眉目,然而我们知道南京大屠杀的真相,是在日本战败后,在东京进行远东国际军事审判、检察官方面对此接连提出论证的时候。

其实,南京大屠杀事件在当时早已为世人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并歌颂圣战的,那只有日本人了。从战场上回国的士兵也受到言论控制令的严厉约束,几乎没有人泄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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