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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蓝猫咖啡馆吃午餐时,波洛向莫德·威廉姆斯大致说明了要求。

“你明白你要找的是什么了吧?”

莫德·威廉姆斯点了点头。

“你处理好事务所的工作了?”

她笑了。

“我给自己发了一份电报。我的姑姑病危!”

“很好。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在村子里有一个逍遥法外的凶手。这可不是一件很安全的事情。”

“你是在警告我吗?”

“是的。”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莫德·威廉姆斯说。

“这句话,”赫尔克里·波洛说,“也许可以标注为‘著名的遗言’。”

她又笑了,这次是爽朗的大笑。附近的桌子有一两个人转头看她。

波洛心中暗自赞赏。这是个强大而自信的年轻姑娘,充满活力,不畏艰难并且渴望冒险。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倾心于他?他又想起詹姆斯·本特利,他温和颓废的声音和毫无生气的冷漠表情。造化真的奇妙有趣。

莫德说:

“是你要我这样做的,不是吗?为什么又突然劝阻我?”

“因为如果我提出了任务,就必须说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认为自己不会有任何危险。”莫德自信地说。

“此刻我也这么认为。布罗德欣尼没人认识你吧?”

莫德想了一下。

“是——的,我想没人认识。”

“你去过那里吗?”

“去过一两次,当然是为了公事。最近只去过一次,大约五个月前。”

“你看见谁了?你去过哪些地方?”

“我去见一个老太太,卡斯泰尔斯太太还是卡莱尔太太,我记不清她的名字了。她在这儿附近买了一栋小房子,我带了一些文件和表格,还有勘查员的报告去见她。她住在你住的那个类似旅馆的地方。”

“长草地旅馆?”

“就是它。一栋看着不怎么舒服的房子,有很多狗。”

波洛点点头。

“你见到萨摩海斯太太或者萨摩海斯少校了吗?”

“我见过萨摩海斯太太,我想那是她。她领我到卧室。那个老太太躺在床上。”

“萨摩海斯太太会记得你吗?”

“我想不会。就算她记得也没有关系,不是吗?毕竟,如今人们常常换工作。但我不认为她正眼瞧过我,她那种人不会。”

莫德·威廉姆斯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苦涩。

“你在布罗德欣尼还见到过别的人吗?”

莫德相当尴尬地说:

“嗯,我见到了本特利先生。”

“啊,你见到了本特利先生。碰巧吧。”

莫德在椅子里不安地扭了一下。

“不,事实上,我事先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告诉他我那天会来。问他愿不愿意和我见一面。那边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是个弹丸之地,连咖啡馆、电影院这些设施都没有。所以我们只在我等公共汽车的时候在车站聊了几句。”

“是在麦金蒂太太死之前的事吗?”

“哦,是的。但是不久以前。因为几天后,报纸上就登出麦金蒂太太遇害的消息了。”

“那次本特利先生和你提起过他的房东吗?”

“我认为没有。”

“你和布罗德欣尼的其他人说过话吗?”

“嗯,只有罗宾·厄普沃德先生。我听过他的广播。看到他走出家门,我认出了他,因为我见过他的照片,于是向他要了签名。”

“他签给你了吗?”

“哦,是的,他人很好。我没有带本子,但我找到一张信纸,他就马上掏出钢笔签了名。”

“你还认识布罗德欣尼的其他人吗?”

“嗯,当然我认识卡朋特夫妇。他们经常来吉尔切斯特。他们的车很漂亮,卡朋特夫人的衣服也华丽。大约一个月前她举办了一次义卖。听说卡朋特先生将是我们下一任议员。”

波洛点点头。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信封。他把四张照片摊在桌上。

“你认不认识这些——怎么啦?”

“是斯考特先生。他刚刚走出大门。我希望他没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否则会有点奇怪。你知道的,人们都在谈论你。说你是从巴黎派来的——索瑞泰或什么组织的。”

“我是比利时人,不是法国人,不过没关系。”

“这些是什么照片?”她俯下身去,仔细研究起来,“这些照片都很老了,不是吗?”

“最老的一张是三十年前。”

“这些老式的衣服看起来非常愚蠢。女人穿起来都像傻瓜。”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她们?”

“你是问我认不认识照片里的女人,还是有没有见过照片?”

“两个问题都有。”

“我感觉好像见过这张照片。”她用手指指着雅尼丝·科特兰的钟形帽子。“在什么报纸上吧,但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那个孩子看起来有点面熟。但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有一段时间了。”

“所有这些照片都登在麦金蒂太太被害前那个星期天的《星期日彗星报》上。”

莫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些照片与案子有关吗?所以你要我——”

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是的,”波洛说,“正是这个原因。”

他从口袋里又拿出别的东西给她看。是从《星期日彗星报》上剪下来的文章。

“你最好看一看。”他说。

她仔细看着。闪亮的金色脑袋凑在剪报上。

然后,她抬起头来。

“所以就是她们?你从这文章里得到的想法?”

“你说得没错。”

“但我还是不明白——”她沉默了片刻,思考着。波洛没有说话。不管他对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得意,他总是愿意听听其他人的想法。

“你觉得这其中的某个人就在布罗德欣尼?”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当然。任何人都可能在任何地方……”她的手指指着伊娃·凯恩那张傻笑着的漂亮脸蛋,接着说:“她现在应该很老了,差不多是厄普沃德太太那个年纪。”

“差不多。”

“我在想,那种女人,一定有不少人恨她。”

“这是一种想法,”波洛慢慢地说,“是的,这是一种想法。”他又说:“你还记得克雷格案吗?”

“谁会不记得?”莫德·威廉姆斯说,“杜莎夫人蜡像馆都有他的蜡像呢!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报纸总是把他的案子拿来和其他案件比较。我觉得这个案子永远也不会被人忘记,你说呢?”

波洛猛地抬起头。

他不知道她的声音里为什么有种突如其来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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