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咏梅

朱淑真 〔宋代〕

竹里一枝斜，映带林逾静。雨后清奇画不成，浅水横疏影。

吹彻小单于，心事思重省。拂拂风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

译 文

竹林之中一枝梅花斜着绽放，映带左右使竹林越发幽静。

一场雨过后，梅花更加清新奇妙，难以描摹入画，清浅碧水倒映着它清瘦的疏影。

不知是谁吹起了《小单于》，乐声呜咽，低沉悲凉，心中之事思虑再三，重新省过。

清风拂拂，阵阵暗香，几度袭来；月色皎洁，侵入梅花，更觉花冷。

注 释

映带：景物互相衬托。

疏影：疏朗的影子。

小单于：唐大角曲名。

拂拂：风吹动的样子。暗香：梅花的代称。这里形容梅花清幽的花香。

赏 析

这是宋代女词人朱淑真的一首咏梅词。

词人通过“竹林”“浅水”“吹笛”“风前”“月色”为我们描绘出梅花的最高意境：即在梅的周围，清竹环卫，清水潺潺，清月朦胧，清风拂拂，清笛缭绕，美不胜收。词人纵有丹青妙手，也只能是“雨后清奇画不成”。

竹林之中一枝梅花斜着绽放，映带左右使竹林越发幽静。这是通过对比写“梅之环境”。梅花生长在一片竹林之中，周围无比清幽。君子四友，“梅兰竹菊”，梅排在第一个，也是诗人们着墨最多的。“竹”是君子，“梅”亦是君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竹”为“友”，以“梅”为“静”，它们互相映衬，勾勒出一幅静谧的梅竹图。

一场雨过后，梅花更加清新奇妙，难以描摹入画，清浅碧水倒映着它清瘦的疏影。这是侧面写“梅之神韵”。“雨后清奇画不成”，这是咏梅的千古名句，此处脱胎于唐代诗人高蟾“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之诗境。雨后的梅花，更加清新脱俗，妙处难以言说，只能静静欣赏它清瘦的风姿。

不知是谁吹起了《小单于》，乐声呜咽，低沉悲凉，心中之事思虑再三，重新省过。这是从听觉角度写“梅之心事”。表面上看是写梅之心事，实际上是写人之心事。一个“思”字，既写出了笛声下梅花丰神俊朗之态，又道出了词人心中不同流俗之傲。此句与吴文英《定风波》“重省，十年心事夜船灯”之词境颇为类似。

清风拂拂，阵阵暗香，几度袭来；月色皎洁，侵入梅花，更觉花冷。这是写“梅之清香”。这是从嗅觉和视觉两个角度来写梅花之香美。

“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与她绝美决然的咏菊诗一样，这首词通过至清至美的梅花，不仅表达出女词人高尚的审美理想，更体现了她对于人格独立、美的精神世界的向往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