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处于百年变局，变局的特征是局部战争不断加剧，世界阵营对立初现端倪。但在这些特征的背后，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就是经济和产业基础。当今世界，几乎世界所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都面临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它们的产业链正出现断链风险。发达经济体已经习惯了用技术和资本换取廉价劳动力和商品，然而在经历世界经济一体化后，特别是以中国为代表的国家长期改革开放后，技术、资本和劳动力不断融合，发达经济体的比较优势正在消失，而比较优势正是发达资本主义赖以存在的基础。如今，中国的市场优势、产业优势和资本优势，已经影响了世界经济格局。

但同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主导国际局势的局面仍未改变。二战后，世界形成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大阵营，继而出现美苏争霸，但随着前苏联解体，社会主义国家纷纷改旗易帜，美国成为世界唯一霸主。中国虽然通过改革开放后争取了40年的黄金发展期，但在与世界经济接轨的过程中，文化、经济都进入转型期，而长期以来政治制度改革与经济改革的不平衡，使得中国社会也出现一些矛盾。

尽管如此，这些因素的叠加，以马克思主义的视角看，有利的天平仍正向中国倾斜。主要基于三点，一是马克思主义者早说过，资本主义越发达，其寄生性质越明显，目前靠技术和资本支撑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内部劳动力越来越贵，中低端产业早已转移到其他经济体。二是对于经济相对落后的经济体，由于发达资本主义实行技术封锁，他们缺少技术和资金优势，只能占据世界经济产业链的中低端产业，目前这一阵地已被中国为主的国家占领。三是由于环境和气候的变化，当前的生态条件已经严重限制高耗能和低端产业发展，发达资本主义再也不可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劳动力密集型产品了。而且在短期内，世界上很难出现像中国这样体量庞大、人口众多、基础设施相对先进的国家，来填补低端产品市场，以满足西方发达社会的需要。

此外，中国不仅是一个巨大的中低端产品出口大国，还是一个消费大国，特别是中国在经济改革开放后取得了丰硕成果后，巨大的经济优势，让中国距离世界舞台中心越来越近，但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巨大落差，又使得中国在引领世界发展中，能力稍显不足。

世界变局中，根本矛盾在于利益、文化，乃至价值观的对立量。从国家制度来讲，美西方国家建国早，他们的制度相对完善。我们的新中国才成立70多年，在之后的改革开放中，政治体制改革又相对滞后，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经济和政治之间的不平衡会不会让中国像德国、日本一样，被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阻挡”或者“扼杀”？或者会不会像前苏联一样，被西方价值观渗透后解体？

如果不了解中国的国情，这种担忧在所难免，而且中国的的确确存在这样一种论调，让国人悲观，也给西方社会带来各种趁机诋毁、介入中国或者扶持某些敌对势力的借口，但事实是我们有特殊的优势，不会重蹈覆辙，但也不可能速胜，跨越阶段超越发展。这也决定了百年变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会持续几十年。

我们分析一下中国的优势和劣势所在。第一是文化优势，也是社会优势。我国五千多年的文化积淀，最大的优势不在于制度优势，而是文化优势，传统的中国社会在制度以外，又形成了防止社会裂变的第二道防线，它就是社会道德标准。在所有的“文明社会”中，唯有中国是社会道德优先制度，并且发挥着比制度更大作用的国家，这也形成了我国社会“德治”和“法治”的双重保险。它让中国社会历经千年，不断从分裂走向统一。

第二是经济优势，也是市场优势。现在的中国，经济优势在于有世界上最大的消费市场，而且有健全的产业体系，不仅能实现产品、技术的内循环，还能满足国际市场的需要，这种优势在世界上绝无仅有，这种优势不同于西方国家的技术、资金带来的比较优势。它是西方国家无法企及的发展优势，这也让西方社会担忧，一旦它们失去了资金、技术等方面的比较优势，中国将碾压世界所有发达经济体。

当然，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优势也是一把双刃剑，虽然优势很明显，但同时，也给我国社会带来一个明显劣势，它让我国社会很难短时间内超越西方，因为百年变局非一时之举，它的过程是漫长和曲折的，我国只有不断自我革命，才能实现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转变。

那么我们的劣势在哪里呢？由于我国政治改革相对落后于经济改革，加之文化中的“德治”和传统价值观影响，我国社会整体相对保守，特别是在经济改革取得巨大成就之后，更害怕一着不慎，失去这种成果。当前我国社会已经经历了经济活力的极大释放，渐渐地又因政治改革落后，让曾经带来巨大发展的活力正在消失，这种现象已让我国的技术创新出现新瓶颈。熟悉中国思想发展史的人都知道，我国社会几千年来一直是儒家社会的文化价值观占主导地位，即使是现在，儒家的“德治”观仍然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儒家的“层级”思想，很容易出现阶层固化，使得底层社会难以突破。

我国在经济领域的改革开放政策，正是以打破阶层固化为开始的，比如土地承包，让农民拥有土地自主经营权。然而在公有制框架内，农民在社会中享有的政治权利太微弱，比起那些参与国家治理和工业生产的人，农民要想突破阶层很难。土地的自主经营权的放开，一度让农民释放了空前的活力，解决了困扰几千年的温饱问题。国企改革再次打破阶层固化，让一大批国营企业工人下岗，在给社会带来阵痛的同时，伴随着市场化改革，全社会再次焕发新活力，社会上才第一次出现了出身底层的富裕阶层。

虽然农民、工人这些底层社会群体的活力被释放，给社会经济水平带来两次大的飞跃，但目前居于体制内的“官僚阶层”固化也很明显，打破这个阶层固化，需要一次彻底的政治制度改革。

在人类历史上，国家形态产生以后，最困难的就是掌握着国家机器的精英们“挥刀自刑”，不论哪个时代，只要精英们敢于向“自我开刀”，这个社会就会空前繁荣。相反的，如果精英们执意罔顾底层所求，造成社会彻底割裂，社会也会发生变革，历史的警钟今天依然如此。或许这就是中国需要化解的最大风险！

来源：思想者札记

本文初摘录于：2023-11-07，最后校对或编辑于：2023-11-07